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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
屋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如同一張大網,籠罩著整座南丫島。
路邊不時有打著傘的行人匆匆路過。
屋內透出點點幽黃的燈光,黑膠唱片中緩緩流出動聽的粵語歌。
齊州屈腿坐在吧檯前,目光淡淡地看著不遠處電視上播放的足球比賽輕輕晃動著手中的紅酒杯。
就在他支援的球隊剛進球時,雨幕中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了雅間門口。
民宿的大門被人緩緩推開,清脆悅耳的風鈴聲在屋內迴盪。
見到進門的身影,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齊州起身繞進吧檯中,拿起杯架上的酒杯給謝鄞倒了杯紅酒。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拿這些東西。”
謝鄞問:“為什麼這麼想?”
他將倒上紅酒的水晶高腳杯放在謝鄞的面前,看著謝鄞在吧檯前側身坐下後,這才將在吧檯下放了一週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不過一把傘而已,對你很重要?”
謝鄞寡淡的目光落在那把黑色長柄雨傘上,在看見旁邊的禮盒袋時目光頓了頓。
察覺到男人的視線,齊州解釋道:“那個靚妹妹說這是給你的謝禮。”
謝鄞的眉頭微挑,從禮物袋中拿出表盒,指尖輕輕摩挲過黑色的表盒。
他微撩起眼眸看向站在吧檯裡的齊州:
“她人呢?”
齊州聳了聳肩膀,如實說道:“今天早上一早已就走了。”
謝鄞微垂眼眸斂起眼中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的黑色表盒。
男人的襯衣袖口往上翻折,堆疊出柔軟的褶皺,那雙指骨明晰的手指指尖微微用力將盒子開啟,裡面的黑色絨布上靜靜地躺著一塊精緻的腕錶。
腕錶是由優質的黑金屬製成的,沉穩而堅固,流露出低調的奢華。
在吧檯裡的齊州湊上前看了一眼,發出了一聲嚯喲:
“不得不說這妹妹眼光真好,這錶盤設計得還挺不錯。”
謝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神情平淡地從絲絨盒中取出腕錶。
吧檯上吊燈照射下來的暖黃色的燈光落在男人手中的腕錶上,折射出一道細碎的光。
謝鄞將腕錶微微舉起,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過錶盤。
齊州看著男人的動作,在一旁調侃道:
“這手錶確實不錯,鄞哥,你要是不想要的話給我吧。”
謝鄞的性子他是瞭解的。
這些年裡,有不少領導高層在暗中都給謝鄞送過禮。
貴的好的稀有的應有盡有。
齊州清楚地記得有一次自己去檀宮找謝鄞,結果門口的禮品都快要堆成小山坡了。
聽檀宮裡的老管家說,這些謝鄞連正眼都沒有看一眼就吩咐讓他們一一物歸原主。
而謝鄞更是一眼都沒有看過那些送來的禮品。
可這一次,謝鄞卻看著手中的腕錶看了許久,這倒是讓齊州感到有些許的驚訝。
謝鄞轉頭看向他,清洌的嗓音中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你中意?”
齊州又給自己倒上了杯紅酒:
“是啊,你要不歡喜給我好了。知道你不愛收禮,但人家妹妹都走了,與其浪費了倒不如給我。”
說著,齊州還不忘開玩笑似的跟謝鄞邀功:
“不用感謝我幫你解決這個手錶,這是兄弟應該做的。”
謝鄞緩緩地收回視線重新落在手中的腕錶上,他的喉間溢位了一聲輕笑。
下一秒,齊州便看見謝鄞慢條斯理地將腕錶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神情慵懶地伸出那隻戴上腕錶的手拿起桌上的酒杯。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倒上紅酒的高腳杯,輕微的晃動著,杯中的紅酒隨著他的動作為輕微蕩起。
手腕上的那隻腕錶更是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淡淡的光。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道:
“中意自己去買。”
齊州:“.......”
坐在吧檯前的謝鄞慢條斯理地將就被遞到自己的唇邊,暖黃色的前臺吊燈照耀下,指尖都在瑩瑩地發著光,深沉如墨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腕上的手錶上。
齊州走到黑膠唱片機前將抒情的粵語歌關掉,轉身看著依然側坐在吧檯前的男人,八卦道:
“真對那嗰妹妹有興趣啊?”
飽滿濃郁的紅酒入喉,謝鄞的喉結緩緩滾動。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並沒有回答齊州的問題。
他放下手中的紅酒杯,從兜裡拿出煙盒,修長的手指抽出一支細長的煙。
合上煙盒時,將指尖夾著的煙輕輕地在煙盒上敲了兩下,這才遞進嘴中。
另一隻手輕輕劃開金屬,將煙點燃。
男人拿著金屬點菸器的手漫不經心地搭在吧檯桌沿,沉沉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
男人深邃的眉眼模糊在繚繞的煙霧裡。
齊州見他不吱聲,嘖了一聲:“京城都唔遠,所以——”
“真系鐘意就去追啊。”
......
京城的夏天烈陽當空,不像港城那般多雨。
距離夏黎回京城已經整整一週。
這天下午,齊渡的父母提著禮上門給夏黎道歉,但齊渡依然沒有出面。
陳麗娜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語氣柔和地為齊渡的缺席解釋著。
“黎黎,最近我們家公司實在是忙不過來,阿渡整日裡都在圍繞著公司轉,所以實在抽不出時間來親自跟你道歉。”
聽著陳麗娜的解釋,夏黎只是朝著她露出了一個溫婉懂事的笑容:
“沒關係的,阿姨。”
她垂眸看著放在面前桌子上熱氣騰騰的茶,伸出雙手將冒著熱氣的茶杯捧起遞到唇邊,緩緩地喝了一口。
夏黎的心裡自然很清楚齊渡為什麼沒有出面,原因無非就是看不起夏家,也不想要這一紙婚約。
杯中的熱氣氤氳,淡淡的茶香在鼻間瀰漫。
她的眼眸微微顫了顫垂下望著杯沿。
想起昨晚在微博熱搜上看見齊渡與女網紅蘇程在酒吧熱吻的照片,夏黎握著杯壁的手緩緩收緊了幾分。
她曾聽楚詩詩說起過齊渡,聽說他換女人如同換衣服,沒有一個能夠在他的身邊呆上一個禮拜。
生性愛玩的男人又怎會甘心自己被一紙婚約而束縛住一生?
夏黎自然懂,但同時她也清楚的知道現在必須要依靠著齊家,才能夠擺脫掉夏家的破產危機。
對夏黎而言,只要齊渡願意與她結婚,其餘的都不重要。
只是......萬一哪天齊渡提出要解除婚約......
那她和夏家又該何去何從呢.......
夏黎緊擔憂地緊抿著唇,緊緊捏著手中的茶杯。
“黎黎,你放心,阿渡這件事情叔叔已經替你好好教訓過他了。”
一旁的齊豫吹了吹手中的茶不急不緩地遞到嘴邊喝了一口。
對於夏黎這個丫頭,又乖又懂事,齊豫和陳麗娜兩人更是越看越喜歡。
齊豫看著夏黎垂著腦袋的模樣,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安慰著夏黎:
“你和齊渡是當年老爺子親自當年定下的婚約,雖然老爺子不在了,但是我們齊家是不會說解除就解除的。”
齊豫的這番話倒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夏黎暗自鬆了口氣。
齊家人走後,夏黎如釋重負般地回了房間。
她點開楚詩詩剛發給她的網站連結,點進去是白天齊渡與蘇程在騎馬場一同騎馬的圖片。
照片中,兩人穿著馬術服坐在馬背上,男人低垂眼眸嘴角帶笑地看著懷裡正轉頭看向他的女人,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兩人很配。
這兩天裡夏黎聽楚詩詩說了不少關於齊渡和這個女網紅的八卦。
據知情人士透露兩人是在酒吧卡座上認識的,而那晚正是夏黎飛去港城的那天。
至於蘇程想要接近齊渡的原因,明眼人當然都心知肚明,無非就是因為他的錢和資源。
圈內不少齊渡的好友起初都以為齊渡只不過圖個新鮮,玩膩了就會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樣一甩了之。
卻沒想到齊渡和蘇程的竟然已經糾纏了兩個禮拜。
並且讓人更加詫異的是,齊渡竟然會真的甘願砸錢給女網紅各種資源,帶著她出入各種各樣的高檔酒局,認識各式各樣的圈內高階人士。
夏黎的指尖點了點螢幕,剛想要退出這個連結,手機螢幕上卻彈出來了楚詩詩的電話。
“黎黎,你真的......非要跟齊渡結婚不可嗎?”
電話裡,楚詩詩的聲音還帶著些睏意,但更多的是對夏黎的擔憂。
夏黎坐在床上透著沒被徹底拉上的窗簾看向窗外,聲音很低地嗯了一聲。
“黎黎,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夏黎直接打斷了楚詩詩的話語。
電話那頭傳來楚詩詩著急的聲音:
“可是黎黎,齊渡可是個花花公子,你跟齊渡結婚後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啊.......”
夏黎收回落在窗外的視線,低垂下眼眸,低聲說道:
“詩詩,除了嫁給他我真的想不出能夠救夏家更好的辦法了。”
夏家的破產危機只要一日沒有被解除,那就代表著他們一家三口一日不得鬆懈,夏優明和蘇菁更是一日都睡不到好覺。
夏黎的腦海裡不禁想起夏優明和蘇菁臉上多出的皺紋還有那忽然變多的白髮,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酸澀無比。
曾幾何時,他們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從小到大都對她百依百順、有求必應。
而此刻她已經不再是小孩,她也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回報他們。
她不願看到自己的父母為了操勞而變得疲倦蒼老,也無法接受看著他們因過度憂愁而滿頭白髮。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夏家究竟還會撐過多久,或許是一天、一週、一個月又或者明早醒來公司就宣佈了破產。
夏黎知道夏優明和蘇菁把能夠用上的辦法都已經用上了,可依然無法將資金鍊斷開的空缺給補上。
而如今,能夠讓夏家繼續存活下去的希望就在與齊家的一紙婚約上。
夏黎不想放過這個機會,甚至可以說,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和齊渡結婚。
她想要的不過是讓夏家能夠繼續地在京城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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