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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微的情緒也同樣影響到裴扶墨的心情,他忽地笑了起來,“也好,明晚陛下的萬壽節,你便與我一同進宮,見他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江絮清蹙了蹙眉,有點沒懂他其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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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清隨同裴扶墨一同進宮赴宴,他剛到華熙大殿就被太子身邊的人喊走了,臨走之前還特地將周嚴留下盯著她。
江絮清抬眸看了眼周嚴。
周嚴緊抿著唇,細想了下,還是道:“夫人,您就當屬下不存在好了。”
這麼大個人怵在她身旁,還怎麼當不存在?
這周嚴每日與裴扶墨形影不離的,這次竟是把周嚴留給了她。
他還真就生怕她跑了?
沒多久,唐氏尋了過來,見到許久未見的女兒,唐氏險些熱淚盈眶。
還是江絮清擔心讓他人察覺出異常,拉著母親的手便先說道:“讓阿孃擔憂了,近些日子我與世子一直住在外面,也沒時間回去。”
唐氏卻是不信的,“你沒時間回去,難道懷徵也沒時間?你知道你哥哥這段日子跑了多少趟左軍衙署嗎?就是見不到懷徵一面。”
江絮清心道,她自然知道,她每日都陪著裴小九上值呢。
“好啦,母親別擔憂了,事情真沒您想的那樣,就是我和世子覺得侯府待膩了,想出去住一陣子。”
見女兒好生生的,好似養的更好了,神采奕奕的模樣,唐氏這才悄悄放心下來。
母女二人聊了幾句,雲氏母女三人便也來了。
有陣子沒見了,忽然見到江絮清還好好的,雲氏便也跟著放心。
有些話不好當著唐氏的面問,她便壓了下去,問道:“懷徵怎麼不在?”
“方才被一個小太監喊走了。”
見她態度自然,想必應當是真的沒有出什麼事,雲氏抿唇一笑,說道:“你晚點跟懷徵回侯府一趟,我們一家人好些日子沒有團聚了。”
江絮清面露難色,她都不必去問了,就知道裴扶墨不會答應的。
“母親……”她剛剛啟唇,雲氏身後便出現一道身影,裴幽不知是何時來的,連腳步聲都沒有。
江絮清嚇得瞬間臉上血色褪去。
他卻神色自然道:“慕慕這陣子過得可好?”
江絮清垂眸,“挺好的。”
裴幽幽深的眼神緩緩一沉,是嗎?那便看今晚一過,裴懷徵還能不能笑出來。
殿內的人不知何時將要坐滿,裴靈萱姐妹二人與江絮清聊了幾句,便跟著雲氏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唐氏也只能回到江府那邊,裴幽也悄無聲息地離去了,等圍在自己身旁的人都徹底散了,江絮清這才鬆了一口氣。
沒一會兒,忽然見到對面的江濯朝她使眼色,江絮清想了想,便打算趁著宴席還沒開始,出去跟哥哥碰個面。
宮道的遊廊處,江濯站在宮燈下,夜風吹拂他今日著的淡藍色衣襬,襯得他背影愈發的清俊。
“哥哥。”
江濯轉過身,看到江絮清身後站著周嚴,也絲毫不意外。
他將她拉到角落,問道:“你跟懷徵究竟怎麼了?”
江絮清面色自然道:“沒什麼呀。”
江濯擰著眉,“你可別想糊弄我,我不是阿孃能被你輕易騙到。”
江絮清還是搖頭,“真的沒有,哥哥想什麼呢?”
江濯急得站在原地踱步,最後轉過身來,壓低嗓音道:“你哥哥我可是在大理寺審問犯人的,你撒沒撒謊我豈會看不出?再說了,那盛姑娘都拜託我了。”
盛姑娘?江絮清怔大杏眸,驚訝道:“哥哥,你與盛嫣私下見過了?”
江濯說道:“前幾日那盛姑娘成天到大理寺外面蹲我,蹲到我同僚都疑心我是不是被犯人惡意報復了,後來她堵住了我,拜託我帶她見你一面。我那時候自己都找不到你人,還帶她見?”
江絮清歪了歪頭,盛嫣見她做什麼?
江濯繼續道:“後來那盛姑娘不死心,又成天來蹲我,我是沒辦法了,問她究竟想怎樣,一開始她死活不願意說,說只能跟你說才行,後來……”
說著他忽然摸了摸鼻尖,笑了起來。
自己哥哥的德行她還是多少了解的,“後來哥哥逼供,從盛姑娘那套到話了?”
許是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江濯覺得算計一個小姑娘也怪不好意思的,但事關他妹妹的事,他不想掉以輕心,便卑鄙地逼問了番,就成功套到了話。
事情正說到要點,江濯忽然嚴肅起來,說道:“盛姑娘說,裴幽認親宴那日,她贈予你的墨玉,是裴幽拜託她轉交的。”
“什麼?”江絮清整個人頓時僵住,一時半會兒很難反應過來。
江濯也覺得奇怪,嘀咕道:“盛嫣也沒跟我多說,就提了墨玉那事,還有她邀你去的臨淵閣那次,也是裴幽拜託的。”
“裴幽沒事透過別的人給你贈塊玉石做什麼?”
江絮清腦子有些混亂,這才明白,那日盛嫣為何好端端突然送給她墨玉,況且那塊玉石還偏生就是她三年前在靈玉閣訂做的那塊。
想必裴幽早就已經打探好了一切。
他竟是那麼早就開始埋線。
那盛嫣會聽裴幽的話,難道裴幽便是她的心上人?
還有曲碧湖那次,她在船上看到裴幽竟都不是偶然,便也難怪那日回去後,裴小九情緒那麼不對勁!
江濯察覺出江絮清臉色難看,“難道你和懷徵真的出問題了?”
她諷刺地笑了聲,原來有的人壞到,即便她再三防備也仍舊無法抵得過他的卑鄙。
“哥哥,有些話說出來你大抵不會信,但既然你也好奇,我只能告訴哥哥,裴幽真的不是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好。”
江濯皺了皺眉,稍微想了下,便道:“我相信你。”
江絮清詫異,“這就信了?”
江濯嗐了聲:“那裴幽利用一個姑娘家給你送東西,還讓那姑娘約你出來,能安什麼好心?盛姑娘她那幾天去大理寺堵我,就一臉愧疚,覺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般,能害得一個姑娘家成這樣,利用一個小姑娘,能是什麼好東西?”
江絮清頓時覺得心裡五味雜陳的,上輩子哥哥分明是在意自己的妻子的,但他與盛嫣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她也不大瞭解。
現在知道盛嫣的心儀之人是裴幽,她更加覺得命運極其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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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清回到殿中沒多久,裴扶墨也回了。
時辰將到,整個華熙殿已高朋滿座,很快帝后入席,宴會正式開席。
殿內歌舞昇平,衣袖搖曳,奏樂悠揚。
晉安帝與肖繼後並肩而坐,而沈貴妃則另外安排了寶座坐於晉安帝的側方,僅低於肖繼後。
如此殊榮待遇,不由讓殿內不少人心知肚明,陛下這回是擺明了要打皇后的臉面吶。
肖繼後面上維持著端莊的笑意,卻只有她知道,她的手心都快被指尖按出血了。
等吉時一到,晉安帝笑意舒朗地與殿內眾人共飲。
到獻禮環節,肖繼後笑道:“今日陛下壽辰,本宮聽聞太子殿下早在半年前便為陛下精心準備了壽禮。”
晉安帝忽然來了興致,喔了一聲,眼神掃向下首的太子。
“是什麼寶貝,快拿出來讓父皇瞧瞧。”
李謙撩袍出列,行了大禮後,說道:“兒臣聽聞父皇一直想尋得霄卿先生的千山綴雪圖,便早就在半年前派人天南地北地為父皇尋找,果真讓兒臣在半個月前尋到這副天底下唯一一副的「千山綴雪」。”
此言一出,華熙殿內登時“譁”聲一片。
霄卿先生的畫作已然絕跡多年,更遑論那副百年難遇的絕佳畫作「千山綴雪」,想要尋得是極其艱難的,若是太子殿下能尋到,那必然是費了不少苦心。
三皇子李煜面上揚著洽到好處的笑容,眼角眉梢極其舒展。
晉安帝朗聲笑了幾聲,也對霄卿大師的畫作引起了興致,本身他對這壽誕並沒有多大的熱情,但這幅畫作的確是他這麼多年來極其想要得到的珍品之一。
“那太子還不快呈上來讓朕鑑賞一番?”
李謙含笑,轉身吩咐身後的王公公。
不過片刻,兩名宮人便將太子準備的壽禮奉進了大殿。
殿內所有人的目光皆隨著那畫作無法挪開,霄卿大師的畫,無數人便是想看一眼都極其難得。
裴扶墨看著那畫被送到了太子跟前,唇角不由銜了點勝券在握的笑意。
江絮清掃他一眼,見他今晚是出奇的安靜,莫名覺得可能壽誕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太子取過那畫軸,當著眾人的面開啟。
“嘩啦”一聲,殿內頓時沸騰起來。
李煜笑意愈發地深,太子今晚就徹底將臉都丟盡吧,觸碰了父皇的底線有他好受的。
殿內那嘩啦的興奮聲許久沒停,李煜忽然覺得不妙,他連忙抬眸朝晉安帝看去。
晉安帝已然神色激動到自己步下玉階,一步一步地朝太子跟前邁來。
他寬大的掌心,顫巍巍地撫上那畫作,想觸碰又擔心汙染了這世間名畫,嘆息了良久,方感嘆道:“是霄卿先生之作!這副千山綴雪圖,朕年幼時曾有幸目睹過一次,正是這幅!”
“太子,你究竟是如何尋到的?”晉安帝掌心按在李謙的肩膀,錚亮的雙眼是掩藏不住的興奮。
李謙拱手回話:“兒臣尋了大半年,為了給父皇一個驚喜,便一直藏著沒有告訴大家,如今看到父皇如此滿意,兒臣也心滿意足了。兒臣祝賀父皇萬壽無疆,福壽綿長。”
晉安帝龍顏大悅,將太子扶起來,又當著眾人的面重重的誇讚了太子一番。
李煜的臉色霎時間沉得能擠出水來,他含著陰冷的目光朝裴幽看去。
裴幽同樣是詫異不止,輕微地搖頭。
石竹分明來訊息說已經把太子的壽禮調包了,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驟然發生了這般的差錯,李煜險些沒控制住要維持自己面上的笑容,直到肖繼後又點了他的名字,李煜才不得不收斂好心情準備出列。
肖繼後笑意不達眼底地道:“三皇子,方才太子獻出了這般壽禮,若是你準備的壽禮被太子比了下去,本宮可是會笑話你的啊。”
她的眼神帶著十足的針對。
若非她的兒子出事了,今晚的壽辰又怎能讓太子這樣出風頭,太子這次沒出錯讓她失望了,還是讓三皇子出出醜,少說也能讓她心裡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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