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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暗鬆口氣,不禁對自己方才所想有些歉疚。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你要是主動問他要東西,他不一定會給,說不定還會覺得你貪得無厭。
但你要是主動為他考慮,深明大義,他反倒非得給你點什麼。
“竇敬不法,與梁夫人何干?只是一旦竇敬授首,竇氏一族伏誅,梁夫人的境遇只怕也會有些尷尬。”
朱元璋沉吟片刻,拍板道:“梁夫人深明大義,素有賢名,既有克定之功,又是皇嫂之母,朕便與她一個平原君的封號,皇嫂以為如何?”
竇太後感激不已:“康弟,我實在是——”
朱元璋失笑:“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
……
梁夫人是在午後入宮的,彼時朱元璋正在同潘晦、耿戎兩位反正功臣敘話,便不曾急於召見,而是令內侍帶著竇夫人往長秋宮去探望竇太後與竇太貴人。
將此事都安排好,他才轉過頭去,看被自己晾了許久的潘、耿二人:“兩位愛卿以為竇敬之事,該當如何處置?”
昔日三位反正功臣,便以竇敬最為顯赫,現在這隻領頭羊被殺了,血淋淋的掛在前邊,另外兩個人能怎麼想?!
竇敬及其諸子被擒拿,可以說是梁夫人的功勞,但是大將軍府之外,聽命竇敬數年的嫡系部隊居然不曾掀起大的異動,沒有釀成大型流血事件,這顯然是天子的手腕!
潘晦趕緊表明立場:“竇賊昔年雖有功於社稷,然而社稷又豈曾負他?彼輩一朝得勢,便戕害忠賢,逼迫天子,圖謀不軌,大逆不道,當殺之以謝天下!”
他話音剛落,耿戎便緊跟著道:“臣附議!”
朱元璋並不言語,目光依次在二人臉上掃過,直看得二人心裡發毛,才慢慢道:“尚書令言之有理。既如此——”
他下了決斷:“抄家的事情,就交由二位卿家一併去做吧。”
抄家?
天子怎麼會把這個肥差交給我們?
潘晦微覺詫異,言辭之間卻是愈發小心:“陛下恕罪,非是臣不情不願,而是此案由廷尉審理,臣二人前去抄家,是否有越職之嫌?”
朱元璋輕笑道:“以朕之見,天下再沒有比你們二位更適合去抄檢竇家的人了。”
潘晦與耿戎心頭齊齊為之一突。
天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殺猴儆雞,讓他們警醒些,以竇敬為鑑?
還是想看一下他們抄家時對待竇家人的態度,以此判斷他們的秉性?
亦或者另有什麼別的深意?
正不得其解之際,卻聽天子嘆息一聲,幽幽的道:“想朕即位之初,竇賊何等張狂,索要官位在前,強取鉅額錢款在後,想他竇大將軍富貴榮華半生,怎麼還不得有個幾十億錢的家產?何以竟貪婪至此,強奪朕一億錢去!”
潘晦:“……”
耿戎:“……”
啊這。
悟到了悟到了。
……
潘晦也好,耿戎也好,這輩子就沒當過這麼清廉的差使。
主要是抄家這種肥肉型的工作,就是上司為了叫心腹上下其手,才特意安排過去的,可這回——
嗐,不說也罷。
潘晦帶了一眾心腹前去點賬,耿戎也是三令五申,當場拔刀斬下了木桌一角:“該是你的,總是你的,不是你的,若是敢伸手拿,且看我手裡的刀答不答應!”
潘晦為尚書令數年,認真到這種程度的查賬,還是第一次。
每一筆款子,每一份賬簿,都爭取標記清楚、書就明白,唯恐被天子抓到小辮子,疑心他貪汙了多少多少鉅款。
耿戎也是如此。
二人孜孜矻矻、焚膏繼晷,帶著數名心腹、百十賬房,耗費了大半個月,才算將竇家數十年來積攢起的財物清點清楚,共計錢九億八千萬,金銀若干,珠玉寶器數以萬計……
賬算完了,潘晦跟耿戎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印堂發黑,滿臉菜色。
耿戎好好的一個武將,說話時向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這時候聲音卻飄忽起來了:“怎麼連十億錢都沒有啊……”
其實已經很多了。
但奈何前邊天子大嘴一張,就是幾十億錢呢,兩下里一對比,平白就顯得少了。
耿戎意味深長的看著潘晦。
潘晦簡直要冤枉死了!
他指天發誓:“我沒偷拿一個錢——一個錢!若此言為虛,叫我五雷轟頂,不得好死,祖先不安,斷子絕孫!”
耿戎:“……”
潘晦:“……”
二人相對而坐,面前是整理出來的厚厚一摞賬本,一盞孤燈在夜風裡搖晃,渲染了孤寂淒涼的氛圍,暗示了人物惶恐不安的心境。
沉默了半晌,耿戎試探著說:“就這麼把賬本交上去?”
潘晦:“……”
潘晦舔了舔有些乾涸的嘴唇:“陛下還滿心期待,在等著幾十億錢進賬呢,你去跟他說?”
耿戎:“……”
耿戎好生委屈:“是竇敬不中用哇!他就這些錢,我們能怎麼辦?無中生有嗎?!”
潘晦眸光微閃,倏然看向他,用目光詢問他。
耿戎:“……”
耿戎斷然拒絕:“我不!!!”
加班也就算了,審計也就算了,又當審計又要加班也就算了!
他媽的憑什麼我要一邊當審計一邊加班一邊往裡搭錢!
這還有天理嗎?!
還有公道嗎?!
潘晦勸他:“你想想竇敬。”
竇敬他……要涼了啊!
耿戎:“……”
潘晦又說:“兄弟,在當前朝局之下,咱們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也跟你交句實底。這些年竇敬做了不少不法之事,但你我難道就全然乾淨?天子還要名聲,不願趕盡殺絕,之所以叫咱們倆來幹這差事,大抵就是出錢贖買的意思了。”
耿戎掙扎了良久,終於艱難的道:“那就湊一湊,湊吧……”
倆人掏腰包,大出血湊了一億錢,最後以總共十億八千萬錢的數額交了賬。
朱元璋大吃一驚:“嗯?!確定只有這些嗎?!”
他狐疑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肆無忌憚的打轉。
潘晦:“……”
耿戎:“……”
疲憊的閉上眼。
累了,毀滅吧!
第58章
竇家的這場驚變,震驚朝野。
遙想新帝登基之初,竇敬氣焰何等囂張,竇氏一族更是雞犬升天,彼時朝中的明眼人心中便有了三分明悟——月圓則缺,竇家的末日,就在眼前了。
可即便是早早預見竇家的沒落,他們想的也是天子聯合心腹朝臣猝然發動,一擊斃命,奪去竇大將軍軍權之後,再如同庖丁解牛一般三兩下將竇家黨羽清繳乾淨。
怎麼也沒想到,發動此事的竟是竇敬之妻梁氏。
更沒想到,梁夫人甚至於沒有呼叫軍隊——也沒有給竇家父子任何調動軍隊的機會,只聯合長史岑綱,用可信府兵二百人,便將竇家父子悉數拿下。
梁夫人誦經唸佛久矣,除去正月裡命婦入朝之外,幾乎從不出現在長安交際圈裡,幾乎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都是一位上了年紀、不得丈夫寵愛的寂寥貴婦人,身下又無有兒息,虧得長女入宮做了先帝之妻,否則,早不知道被竇大將軍甩到哪裡去了。
此事一出,從前與梁夫人相熟的舊人受到驚動,紛紛出來走動,是以年青一代的人才知曉,原來這位看似落寞的梁夫人,昔年也曾經有過橫刀立馬的輝煌與果敢。
朱元璋在宣室殿召見了這位奇女子。
梁夫人仍舊是淡妝素裹,意態恬靜,遵從禮制向天子見禮之後,又一次叩首請罪。
朱元璋喚起,將心中疑惑問了出來:“岑綱,他是竇敬倚重數年的長史,夫人究竟是如何說動他反水的?”
梁夫人淡淡一笑,道:“岑綱並非是因我的說辭而與我聯手,他是為了自己的志向與操守,選擇與我聯手的。”
她顯露出懷念的樣子:“反正之戰前,他只是一個不得志的幕僚,在縣衙府庫裡管束錢糧,經過他手的賬目,從來都沒有錯漏。我瞭解這件事後,向竇敬舉薦了他,等到戰事爆發,又為他的寡母操辦了喪事,所以他一直很感激我。”
“若干年前,竇敬第一次顯露獠牙,將利器對準國之忠臣的時候,他便有了求去之意,特意前去與我辭別,是我勸止了他……”
朱元璋眉頭微動:“哦?”
梁夫人於是鄭重再拜:“還請陛下恕罪。”
然後道:“岑綱將自己對於竇敬的不滿與對枉死之人的不平告知於我,我勸解他說,你離開大將軍府,又能怎樣呢?不過是世間多了一個閒人,大將軍府少了一個能夠規勸竇敬的長史罷了。倒不如繼續留在此處,但盡餘力,保全能夠保全的人。”
朱元璋思忖幾瞬,忽的一笑:“岑綱今日敢反竇大將軍,難道當年便不敢嗎?料想也是夫人將其勸住的吧?”
梁夫人聽罷並不驚慌,仍舊自若道:“陛下聖明燭照,誠然如此。”
她說:“殺了竇敬又能怎樣呢?天下就能清明,百姓就能安樂嗎?彼時西南不穩,北戎虎視眈眈,天下各州郡貌和而心不和——妾身說句不敬之語,竇敬雖有千萬般過錯,但之於國朝,卻也有著匡扶之功。”
“若他一朝橫死,竇氏一族再沒有強有力的人物可以支撐朝局,屆時另外兩位反正功臣該當如何?心懷不軌的各路封疆大吏又會如何?朝中天子年紀尚輕,不足以掌控朝堂,宗室之中,彷彿也沒有十分出眾的人物,一旦起了紛爭,偌大疆域四分五裂,黎庶流血,哭聲震天,難道只是假說嗎?”
朱元璋不由得為她的遠見與韜略而心生欽佩,同時,也有些不可說的得意悄悄在心頭蔓延。
被一個蠢人誇獎,這沒什麼,但是被聰明人誇,就不一樣了嘛!
他還故意問:“既然如此,何以夫人會在此時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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