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十四節 廂房情意轉,風雲傲雪,小峰陽,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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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之中,此時安靜到了一個極致,就連枝頭嘰嘰喳喳不停歇的麻雀,都是合上了尖尖的鳥喙。

向來被家中溫香軟玉伺候著的年輕貴公子們,這一刻都是乖乖放下所謂的身段,屏息望向蓮步輕移走下樓梯的紅裙少女,雙眼之中盡是垂涎。

月瀅小娘子雖然只是這兩年新晉的舞魁娘子,但是隻要是有幸目睹過其千金難求舞姿的人,都是面紅耳赤滿眼陶醉地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後來就成了一句市井順口溜。

能見鴛鴦月瀅舞,自此消除三世苦。

年僅一十五歲便是能夠傲居清夢城美人榜第三之位,其容顏已可以算得上是傾國傾城,再搭配其攝人心魄的舞姿,但凡是個男人,定然會為此著迷。

“嘀嗒嘀嗒——”

繡鞋木根點在臺階之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謝相才微微抬頭,望著月瀅臉頰之上的恬靜的笑意,如沐春風。

一旁沉默良久的杜美君,猛地一拍大腿,驚呼一聲,擼起袖子嘰哩哇啦地大叫起來。

“來來來來……來人!筆筆筆……紙筆墨水!!!”

杜美君的大喊聲迴盪在整座鴛鴦樓之內,令得周圍眾多公子怒目相視,心中怒罵千句萬句“這煞風景的殺千刀小子!”。

謝相才眉頭微蹙,不過並未開口,只是看著杜美君從幾名匆匆趕來的龜公手上奪來文房四寶。

杜美君挽起衣袖,捲起褲腿,乾脆席地而坐,只見他手往懷中一摸索,就掏出一卷精美的卷軸來。

白面書生沒有理會周遭公子的目光,自顧自地選來一支蠅頭狼毫,另一隻手倒水磨墨,筆尖輕點墨汁清潤上些許墨色,隨即便是在儼然成詩大半的卷軸上,填上兩句詩句。

謝相才眼神驚異,情不自禁地湊上前去,不再像眾人一樣雙眼死死盯著樓梯之上緩步走下的月瀅。

“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頭上何所有?翠微匎葉垂鬢唇。背後何所見?珠壓腰衱穩稱身。”

謝相才低語出聲,雙眼為之一亮。

上一次讓他感到如此震驚,還是在見到七師兄作詩的時候。

想不到這杜美君也是一個曠世詩才!

謝相才心中不由升起一個念頭,若是將杜美君介紹與七師兄認識,讓兩個人鬥一場詩,會是何等精彩?

恐怕整個大慶文壇,都會為之一振!

乃至文廟頭頂上那幾個吃了數百年香火供奉的什麼詩聖、詩仙、詩佛、詩鬼之輩,不免都會感到心驚肉跳吧!

筆落詩成,杜美君意猶未盡地趴在地上,居然是自顧自地將沾滿墨水的筆尖塞入嘴裡,津津有味地吮吸起墨汁來。

謝相才恍惚之間,一陣淡淡的芳香悄然竄入鼻尖。

他微微抬頭,只見月瀅靜靜地站在面前。

少年頓時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慌亂地對著少女抱拳行禮,過了一會兒又是撓了撓腦袋彎身作揖,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紅裙少女掩嘴輕笑。

萬籟俱寂。

一眾貴公子看得呆住了,失神之間,月瀅已是拉住謝相才的手掌,繡鞋點著地面帶著他朝樓上奔去。

長裙隨風飄舞,霎時間花香蔓延整座樓閣。

不久前還是意氣風發的謝相才,此刻像是蔫了一樣,任憑臂膀纖細的月瀅將他拉入房中。

月瀅輕掩上房門後,方才面紅耳赤地鬆開謝相才的手掌,背對著他,聲音十分羞澀道,“不太喜歡被那麼多人看著,所以……冒犯了,謝公子。”

謝相才幹咳了一聲,強行裝作鎮定地說,“沒事沒事……還有……叫我相才就好,謝公子……太生疏了。”

月瀅轉過身來,水靈雙眼筆直望向謝相才,與對方對視半晌後,“噗嗤”一笑。

她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張荷葉來,荷葉中包著一塊麻將大小的糕點。

謝相才好奇地走上前去,兩根手指將糕點捻起,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給我的嗎?”

“嗯嗯,這是我親手做的花糕,你就幫我嚐嚐吧!”

謝相才毫不猶豫地將花糕送入嘴中,舌頭一抿,糕點便是柔和地在唇齒之間化開,酥油和花香與砂糖交錯在一起,達到一個極為微妙的境界。

月瀅看著眼睛逐漸發亮的謝相才,心中已是有了答案,這才撫了撫胸口,松下心中的一根弦。

謝相才將嘴中的花糕全部嚥進肚中,隨後抬頭看向月瀅,支支吾吾半天后有些結巴地問道,“月姑娘,還……還有嗎?”

月瀅笑容燦爛,領著謝相才來到桌前,掀開瓷盤上扣著的小碗,只見盤子中央整整齊齊碼著三塊花糕。

謝相才搓了搓手,反客為主地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伸手一把抓過三塊花糕,將它們一股腦兒地塞進嘴裡。

月瀅莞爾,手指拂去擋在額前的青絲,微微彎身,探出玉手去取桌子另一角放著的茶杯。

同時,謝相才也探出手,想要取過茶壺來倒些茶水緩緩。

修長手指與白溪玉指觸碰到了一起,下一息好似觸電一般迅速抽開。

兩人面頰緋紅。

“咳咳咳——噗——”

本就險些被花糕嗆到的謝相才,這次總算是“如願以償”地被嗆到了,接連咳嗽幾聲,終於是將嘴中的碎屑一口噴出,殘渣噴射而出,正巧落在月瀅的臉頰與髮絲之上。

兩人一同錯愕,一同沉默,最後一同捧腹大笑。

良久之後,謝相才漸漸收斂笑意,有些難為情地從袖口之中取出一截從未用過的手帕,遞給對面的月瀅,“月姑娘,用手帕擦擦吧。”

月瀅笑容逐漸散去,俏臉再度被紅暈佔據,她輕輕點頭,用兩根白皙的手指接過手帕,漫不經心地在臉上和頭上擦了擦。

房中的氣氛,再一次變得微妙起來。

月瀅欲言又止,不時瞧瞧抬眼看向面前裝作無所事事的少年玩弄手指。

終於,少女像是鼓足畢生勇氣,抬起頭來正視少年。

“謝公子,你是……一個人嗎?”

謝相才呆若木雞地看著面前的紅裙少女,一雙烏黑的眼睛中滿是錯愕。

月瀅緊咬嘴唇,桌子下的雙手用力攪動著裙襬,白皙的手指沒一會兒就變得通紅起來。

少年訥訥開口,“月姑娘……”

少女哪裡有膽量與少年對視在一起,她平生的勇氣已是用在了先前的那一句話上。

廂房之中,越發寂靜,靜到窗邊趴著的麻雀都不敢抖動羽毛,清風都不敢刮響樹葉。

謝相才怎麼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也怎麼可能不知道月瀅的心意。

但此時少年腦海之中不斷縈繞著的,如同噩夢一樣的還是幾個月前,在煙花樓被林北斗一拳震飛的場景。

以及那被林巖摟在懷中的女孩。

謝相才哪裡來的勇氣?

或者說他在心中能否有底氣,自己再遇到喜歡的女孩,能夠保證不再被任何人奪走、擁入懷中?

謝相才抬起頭來,望向月瀅水汽縈繞的雙眼,悄然握緊拳頭。

三境……

三境夠嗎?

少年緊抿嘴唇,長吐出一口氣,聲音極輕地開口說道,“月姑娘,能再給我點時間嗎?”

少女雙眼之中的色澤彷彿在這一剎消失殆盡,她陷入了無盡的沉默,直到對面坐著的少年起身,方才回過神來,失落地點了點頭。

少年踱了踱有些發軟的雙腳,雙眼與那道投射而來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他燦爛一笑,露出一口白燦燦的牙齒,笑著道,“月姑娘,我先走了,今天晚上還給你帶燒麥!”

月瀅俏臉之上再度攀上笑容,笑靨如花,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縫細,她不住地點著頭。

白衫少年轉身去推開房門,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原地。

紅裙少女仍舊笑著,一直笑道身子發顫,方才端起桌面上早已涼透了的茶杯,望向其中漂浮著的一片玫紅色花瓣。

花瓣靜靜地躺著,直到水面泛起漣漪,就自顧自地打起轉來……

僅僅只是幾息時間過後,謝相才的身形便是再度出現在大廳之中,再度來到眾人的視線之內。

所有人皆是十分錯愕地看著一襲白衫的少年,都是錯愕地面面相覷,心中不敢相信如此俊朗且武藝高超的少年郎,床上的功夫居然如此不了得!

這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出來了?

這樣珍貴的機會,居然就這樣白白放棄了?

一時間,眾人眥珠欲裂,皆是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謝相才。

謝相才面頰仍是有些通紅,只是他不清楚為何眾人都這樣看著他。

莫非是自己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不成?

看起來溫文爾雅的杜美君,心中同樣是犯嘀咕,他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將嘴巴湊到謝相才的耳邊問道,“謝公子,為何那麼快就出來了?”

謝相才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強行讓得自己變得清醒起來,反問杜美君道,“快嗎?難道要很久?”

杜美君瞪大眼睛,顯然是對白衫少年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謝相才望著杜美君奇怪的眼神,後知後覺地扶額苦笑,“杜公子是不是想多了,我就是單純和月姑娘聊聊,別的什麼也沒做。”

杜美君這才長鬆了一口氣。

與一眾貴公子有說有笑的金鴛鴦,再看到謝相才忽然閃現至大廳之中時,眼神變得十分古怪,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走上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在懷中摸索半天方才找出一紙藥方來,趁著四下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塞進謝相才的袖口。

“八公子,這是奴家尋來的一處野方子,據說很有幫助,堅持服用一旬,就能再度生猛如虎!”

謝相才聽得金鴛鴦這話,臉上的苦笑更甚,將藥方塞還給金鴛鴦,嘆息一聲道,“樓主您也誤會了,我與月瀅姑娘,只是單純的朋友,並沒有別的勾當。”

金鴛鴦紅唇輕啟,蠕動了片刻卻沒有再說出一句話來,只是不住地搖著手中畫扇,強行遮掩著自己的尷尬。

金鴛鴦何曾想到,面前這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居然不是性情中人,月瀅已是如此有意,還是不能夠將眼前之人的芳心俘獲。

謝相才後背的衣衫已是徹底被汗水打溼,心中閃過一個“此地不宜久留”的念頭之後,便是對著眾人彎身行了一禮,剎那之後身形就消失在了原地。

隨著謝相才身形的消失,這才群英會方才算是正是落幕。

雖然此番上臺比武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是實力相較原先的幾屆,可謂是上升了許多,其中風頭最盛的那個,無疑就是清夢城的八公子——白衫少年謝相才了。

不過此番聞名的並非是對方那瀟灑的姿態、出彩的武功,而是同房良宵,身旁有美人相伴卻只用了小半個時辰便是走出閨房的“豐功偉績”。

……

巷子那頭的屋子中,謝相才有些鬱悶地躺在床上,耳邊傳來的是街道上過往人流的議論聲。

自己的名頭,透過這一次群英會可算是達到了一個極為鼎盛的地步。

自打這天之後,八公子的前面便是多了一個字首。

小半晌。

小半晌八公子,武功了得,但是那個功夫,屬實是不怎麼樣。

很不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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