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藝術家 和 保護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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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亞說過，同一個太陽，照耀著他的宮殿，也不曾避過我的草屋。

日光是一視同仁的。

考試和競技遊戲一樣，想要有公信力、受歡迎、能幫人一飛沖天，講究的只有三件事。

公平，

公平，

還是TM的公平。

一旦失去了這個，考試終將成為少數人的自娛自樂。

真正的公平，正是當一方人得到了想要的結果，而另一方的人無法抱怨。

如果高考出現普通學生在教科書里根本接觸不到的知識，社會將更加割裂吧。

英和的考試，是一場關於智力的公平遊戲。

這次的試卷其實一點也沒超綱，只是換了素材，並填充了很多迷惑項。

正如硬背公式解魔方的人，永遠沒有找到規律懂得觀察魔方的人解得快。

淺間奮筆疾書，釋放著VIP走綠色通道一樣的快感。

忽然黑板上咚咚咚的發出寫字聲，抬頭一看，

“不要為了上一道不會答的難題，阻礙你下一道泉湧的文思；

不要被過去的不足，影響你當下的閃光。

加油，A班。”

櫻木看到不少同學滿面焦慮，於是開始了文字雞湯。

還真有幾個女孩吃他這套。

如果是一個脾氣很壞，長得很醜的老頭子，她們能不能從句子裡獲取力量就不確定了。

做完試卷，檢查2遍，淺間抬頭看教室前方的壁鐘，離考試結束還有12分鐘。

閉目養神吧。

這次考試不知道二見她們感覺怎麼樣。

他和御行院的押題是沒問題的，知識點不是死記硬背，而是帶背景介紹、推導過程和聯想記憶的。

只追求快速掌握，卻沒好好消化原理，這種急功近利記答案而不是過程的行為，很容易掉進老師佈置的陷阱裡。

第一門考試結束鈴聲響起。

A班大多數人都失去了聊天的慾望，默默舔舐著傷口，補完心理防線，等待第二次衝擊。

一個不擅長整理知識的人，不會成為一個合格的知識輸出者。

英和的高質量月測，不僅是幫助高中生們快速整理被輸入的知識以提高輸出效率，還能引導大家對所學知識進行組合、融合、變形等創造性輸出。

淺間喜歡這種輸出的感覺。

所以早上四門考試的時間，如白駒過隙般消失。

回過神來，他已經和二見還有間島一起在學校超市旁的戶外座椅上分享午餐。

“淺間，考得怎麼樣？”

間島用筷子夾起淺間便當裡的涼拌海帶，放在飯盒蓋子上，一點點品嚐著。

淺間面無表情地對付著間島炸的有些焦的雞塊，另一隻手上拿著哈耶克的《維特根斯坦傳》。

“馬馬虎虎，盡力而為吧。考進前200名就是勝利。”

“你這傢伙！是在諷刺我嗎？”

被淺間一氣，間島心中的焦慮反而少了不少。

二見在旁邊笑了起來，感覺淺間君比以前開朗多了。

忘掉考試煩惱的三人，聊天氣氛很融洽，間島和二見負責你來我往，淺間負責不說話。

聊了幾句這個夏天的穿搭和護膚品後，間島開始向二見推薦起戀愛小說。

《呼嘯山莊》《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了不起的蓋茨比》這些二見意外的都看過，然後兩人又聊起了《我真不想開後宮啊》《我載入了戀愛程式》等等最近網路流行的戀愛小說，最終，二見開啟手機WEB，決定聽從間島的推介，看一本叫做《身為千金大小姐的我，正被不起眼的路人角色瘋狂拉扯》的輕小說。

總之，家庭背景、成長經歷、習慣喜好都不一樣的兩人，能找到共同愛好，讓淺間鬆了一口氣。

翻到了傳記最後一頁，淺間消化著這本不像傳記的傳記。

行文上，哈耶克筆下的維特根斯坦，有點太宰治筆下的魯迅，帶著一股朦朧美好的追憶味道。

在人物塑造上，傳記裡的維特根斯坦，和毛姆《刀鋒》的主人公拉里極為相似，與其說是高深莫測的哲學家，更像一個孤獨而真實的青年藝術家，

【叮...】

【技能升級，快速閱讀lv.4】

【技能升級，記憶lv.3】

系統忽然來訊息，通知又有兩項技能升級，淺間放下了書。

之前獲得做菜技能還好，現在獲得的是智力向的技能，要是不小心把自己的智力提高了一點。

豈不是底牌喪失，【JOKER】失格？

淺間重新翻閱著1000條系統須知裡關於技能和屬性的說明。

裡面只提到——屬性會影響技能獲得的機率，以及技能發動效果。

卻沒有提，屬性向技能的獲得與升級，會不會直接影響到屬性值的上升。

這個有毒系統，是在逼自己賭博或開擺嗎？

雖然也考慮過二見大明神帶來的影響，但二見只是加速器，真正提供變數的是自己。

真要畏手畏腳，止步不前，那自省而努力的【淺間靜水】豈不是要就地死亡了嗎？！

衡量著保命底牌和人生原則。

淺間毫不猶豫——選擇開擺！

反正七月份的大部分內容已經自學完。這段時間想看書，就挑些看過的書看看吧。

就怕系統給一個【溫故而知新】的技能，讓自己智力點突破為8。

真是頭疼啊，都是近衛那個扭曲的小丫頭的錯！

正在此間，

【滴滴】

手機收到來自【財神爺】十神春馬的預約。

淺間想了一下最近的收入，除去食材、書籍、戀愛諮詢部補貨、波奇禮物等花費，本來手上還剩200來萬，大島任務系統給了200萬，近衛買茶給了180萬，社團獎勵又拿了500萬。

這麼算下來，淺間也算是一個身家過千萬的日本高中生了。

生意後面肯定是越做越大的，有點想讓瀧島考一個會計證，給自己做避稅了。

淺間給十神回了一個ok，和二見間島打了招呼，先行回社團補覺。

因為是考試日，下午學校理論上是可以放學了，但有社團活動的學生還會在學校待上一下午。

淺間來到戀愛諮詢部。

十神春馬出場方式完全格式化。

大熱天校服外還套了一件打滿補丁的牛仔背心。

白色大背頭配黑色墨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CHANEL的老佛爺穢土轉生。

脖子左側那道顯眼的紋身，好像被新塗料處理過，有一種鐳射膜的光澤。

手臂上多了十幾個不同十字架的紋身。

固定的走路姿勢，10秒鐘像模特一樣給了4個不同的站姿POSE。

外在一切資訊都在傳遞著一件事，十神春馬已經脫胎換骨。

然後淺間看到他拍了拍手。

兩個跟班把一個胡亂塗鴉的馬桶搬了進來，鞠了個躬又迅速離去。

從此，戀愛諮詢部空氣中有了藝術的味道。

屹立於部室地毯正中心的馬桶，內側有一句手寫英文：Shootatme！朝我射擊。

日本版杜尚大師嗎你！

“大老師，你看我的作品怎麼樣？”

“很有想法。把馬桶擬人化，它既是一種像垃圾桶一樣藏汙納垢的容器，也是人坐下來思考獲取安寧的地方。潔白馬桶的外在全是別人的非議，但這些滲透不進馬桶潔白的內在。Shootatme，更有一種坦然的、殉道般的意味。’at’中的t，做成了十字架，則是點睛之筆。”

十神春馬大笑起來，瘋狂鼓掌。

“不愧是大老師，至今這個作品，還沒有人能夠像伱這樣講到我的心裡去。那些人總覺得我是模仿杜尚，想把生活和藝術拉平。放屁！我是想把宗教和人生拉平！

大老師說的這些，正是我創作它的初衷！

我感覺沒有什麼比藝術創作更有趣了，甚至在我晚上不知該幹嘛時，就在它上面坐一個小時。而這個時候，藝術的靈感就像馬桶後的水管爆炸一樣朝我湧來。”

淺間有點不理解自己當初給十神規劃的人設道路了，很明顯，脫軌了，失控了，但人沒事。

無妨，反正帶貨才是重點。

一次性推銷了20多個小玩意，小賺了1000萬。

兩人又喝著淺間煮的白茶，從梵高的《向日葵》聊到蒙德里安的《紅、藍、黃構圖》，從達達主義的隨意性，到解構主義裡的無用之物。

淺間明顯感覺到，十神春馬藝術素養的驚人提升。

在這短短一週內，他一定被超級專業的藝術大師調教過。

有錢人想學點什麼東西，比窮人大概快1000倍吧。

十神忽然問道：

“大老師，你覺得藝術家最核心的使命是什麼？”

“我不是，所以我也不知道。但作家博爾赫斯曾經說過，藝術家應該承擔一種責任——將世界、生活的客觀事實轉化為能夠長存在人類記憶中的東西。

簡單說就是提取、反映和影響。”

“我對作家眼中藝術家該是什麼樣子沒有興趣，我就想聽你說說，隨便說都行。”

我和博爾赫斯怎麼比啊？大哥？

淺間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了自己的理解：

“藝術家的使命，就是讓自己感覺是活著的，進一步讓更多人感受到這一點吧。”

十神春馬又爽朗地笑了起來。

所謂居移氣，養移體，全日本最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如果多這樣笑笑，就沒戀愛諮詢部什麼事了。

前提是把假髮和墨鏡摘下來！

“我明白了。和我想的完全一致。

對了，大老師，我聽說了一些事，只能說，不愧是你。

但是你放心，拒絕近衛千代沒什麼大不了的。

近衛家並不是萬能的，你是我十神春馬的朋友。

有我十神家罩著，在日本，沒有人敢找你麻煩，你就盡情做你想做的事吧。”

十神拍了拍手掌，端馬桶的兩人又進來把馬桶抱起，隨著十神瀟灑離去。

“...”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搞錯了！

...

...

...

作為一個小人物，被日本上流圈子討論，讓淺間有了危機感。

這一定是近衛的手筆，東京灣做過的那場，能揭過去的理由不知能找多少。

只是淺間不明白，近衛為什麼選擇暴露【淺間靜水】的同時，又隱瞞了【JOKER-淺間靜水】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這幾天近衛的動作，讓自己也陷入了這近衛千代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的錯覺。

有馬，你不是一個人！

可惡，我可不想做狗！

話說回來，十神的保護宣言，真的能依靠嗎？

絕對不能，日本現在治安可不好。

美國不禁槍的原因也是如此，把自己的安全交給別人，就挺蠢的。

正當淺間還在為十神帶來的情報煩惱時，門又被敲響了。

二條玲奈和瀧島哲也聯袂而至。

“大老師，我聽說了！你這傢伙，居然玩弄有馬感情！”

聽這話感覺是來打抱不平的，但你這喜聞樂見的笑容是什麼情況啊！

二條你枉為傳承千百年貴族家的三小姐，還不如虛假大和撫子深澤雪呢！

“已經能完全感受到大老師的魅力了哦。”

瀧島也跟你學壞了嗎？二條？

“我說，你們兩個形影不離的樣子，就像邦妮和克萊德。”

“誰？”

“或者是《殺手不太冷》的萊昂和瑪蒂爾達、《回到未來》的Dr.布朗和馬蒂、《星球大戰》的R2D2和C3PO、《大話西遊》的至尊寶和二當家。”

“大老師說的這些，我和玲奈大小姐都沒看過哦。”

“好吧，你們過來是因為有馬的事嗎？”

“是因為你的事啊！你不知道，五攝家的圈子都傳遍了嗎？”

“傳了什麼啊？”

“你真不知道嗎？你拒絕近衛表白的事啊！

近衛千代還因此被近衛家族用了家法，結果她還執迷不悟為了你去了A班！”

瀧島笑出眯眯眼，也跟著問：“有馬是你用來試探近衛的先鋒對嗎？大老師？”

“...”

“你們真的想多了，至今我依然支援有馬的。”

“這就是你拒絕近衛的原因嗎？”

“沒有有馬我也拒絕。”

“總之，我們五攝家是不會到處傳這個事的。但你要小心了，你相當於讓近衛家丟了面子，據說近衛家主當時很生氣。

所以，近衛家的人為了圖表現，一定會找機會讓你吃苦頭的。”

看來，十神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厲害一些，傳承更悠久的御行院家就沒有什麼反應。

話說就算是真的拒絕，這些貴族有必要這麼小氣嗎？

這世界平民女子拒絕王室貴子的例子不知道有多少...

“你覺得是多大的苦頭？把我殺了裝進牆裡？”

“哈哈哈，你這傢伙恐怖片看多了吧。總之性命是沒有問題的，現代社會怎麼可能有想殺人就殺人的貴族嘛~~~”

....近衛千代不就是嗎？

“但是對付人的手段，花樣還是很多的。我提醒你是想讓你保持警惕，避過這個風頭就行。別人近衛家家大業大，麻煩的事情也不止你這件。

另外，小心也要小心一條家的人，別被他們利用了。”

忽然有些明白近衛的用意了，她是讓【淺間靜水】持續進入近衛家主的視線，而【近衛千代】摘身出來，讓想舔近衛家主的其他人試探【JOKER-淺間靜水】的虛實嗎？

讓自己去追求一條真澄，也是一手守棋？

等等，如果這只是近衛家想給外界傳遞的資訊，實際上近衛千代已經向家主交代一切，他們已經展開了對【JOKER-淺間靜水】的動作？

有點煩惱自己的智商只有7了。

反正今晚之後，技能重新整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看到自己被兩波人關心，還是很快樂的。

他們是自然而然的由客戶變為朋友的人，這份快樂，是無關利益的，最珍貴的情緒。

“有馬的戀愛支援，我們還需要參與嗎？我們其實是想支援你哦。”

二條玲奈雙手一撐，跳了兩次才成功跳上書桌坐起來。

淺間和瀧島笑了起來。二條惱羞成怒，對著瀧島拳打腳踢。

“八嘎八嘎八嘎！！敢笑話我，可惡！”

“不用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戀愛主義。”

瀧島笑著跪趴在地上，給二條當板凳。

“哼，別到時候又來求我們。”

“就算中國和日本接壤，我都不會戀愛的。”

“大老師月測感覺怎麼樣，這次繼續考66名？”

你們到底是哪裡得來的刻板印象啊？

還有，你能不能不要一邊扮演板凳一邊對我說話啊！

結果瀧島繼續扮演著板凳，又聊了一下駒場的事情。

他們聽說駒場要準備分手了，想不到世紀末美少年和大老師在一起久了，也變成了沒有感情，沒血沒淚的傢伙。

一人一凳同時搖頭唏噓。

淺間沒有把駒場的計劃告訴他們。

告別了二條和瀧島，樓上的鋼琴聲又響起來，淺間看了一下時間。

從置物架上選了一瓶祖瑪瓏姜百合味道的藤條香氛作為禮物。

去拜訪一下鋼琴王子【三四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