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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埋伏

近午時分,剛鋒營的幾個隊官在樹蔭下席地而坐,面前擺著殘缺不全的醬豬肘、烤羊腿等凌亂的餐食——都是昨日吃剩下的。有令在身,不能飲酒,大家喝著清冽的山泉水,撕下小塊的食物丟進嘴裡,興味索然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著。

幾位隊官都不怎麼開心。

本來麼,自己的直屬長官大婚,這等好事,偏偏卻錯過了!都怪剛鋒營太能打了,結果,被派到這地鬼地方整天瞪著林子數樹葉玩!與進城搶劫發財的機會失之交臂也就罷了,連主將婚禮這種天大的熱鬧都沒趕上,還不知哪輩子才能再遇上聽牆根的機會,你說氣不氣人!

與幾位心情超級鬱悶的隊官不同,兵士們都喜笑顏開。谷將軍的婚事肯定輪不到大兵們湊啥熱鬧,婚房臥室的牆根下也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可是……有好吃的啊!昨天老營派來了足足二百人的輔兵隊,食挑子裡雪白雪白的肉饅頭堆到頂尖,還趕過來幾十口豬羊!大家吃得簡直比過年還好——有幾個傢伙,吃到實在吃不動了,乾脆動手收拾營地:打水、磨刀、砍柴、洗刷馬匹……然後……等肚裡的東西好歹消化一些,跑回來繼續吃!

所有人馬上有樣學樣。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諾大營地煥然一新,整潔得不要不要的,就連薪柴都堆積如山,夥兵們兩個月都燒不完!

照理說,在那個年代,大隊人馬的行蹤不太好隱藏——沒有罐頭等即食食品,每日裡生火做飯的炊煙就會大大增加暴露的危險。為期兩三日的大軍設伏倒是可以將就吃些冷食,但絕不能過久,沒有現代保鮮技術,食物要不多久就會變質,兵士們會成批病倒,部隊戰鬥力將呈斷崖式下跌。

好在這幫傢伙的主將是做過馬賊的谷白樺,在這方面擁有常規將領無可匹敵的豐富經驗。

硤石關,顧名思義,兩山夾一線,官道從兩側群峰連綿的山谷間蜿蜒而過。谷白樺把一個步隊的兵士們隱蔽安排在東側,靠近澠池的方向。他們的駐地在道路兩邊的半山腰處,平日就在那裡貓著,看到有人經過也不會現身攔截……

其他三個步隊當道紮營,輪流值班,堵在西面不到兩裡地山路的一個轉彎處。也就是說,等行人看到攔路的軍隊,也就走到近前了!如果能盡數攔下固然最好、有少數漏網向回跑的,這邊會放幾聲銃,東邊埋伏的那隊聞警下山堵截就行——前些日洛陽府的幾位差人縱是有馬,也都被如此盡數截住了。

若是大隊官軍來襲,埋伏的人員依舊隱蔽不出。不過,谷白樺教會了他們一種非常實用的通訊方式:訊息樹。

預先在靠近澠池方向的山頂背面、來者視線的死角,清出一片山地,再淺淺的埋上一棵樹,如果觀察到有大隊官兵開過來,便把這棵樹放倒。後面的每個山頭都有這樣一棵訊息樹,不消片刻,主力便會收到警訊。三個步隊有足夠的時間完成披甲備戰、列陣、設定路障等工作,弓箭手也會在兩側半山腰搶佔有利地形……這種地形條件下,任來者有多少人也無法展開。只需兩三個敢戰的步隊,足以把上萬大軍堵上十天半個月寸步難行!東邊敵後埋伏的那隊則可以趁機偷襲、放火、製造混亂……

有了訊息樹這種預警利器,兵士們放心大膽的殺豬烤羊,當然不在話下,無需擔心洩露自己的位置。

官道上又來人了。

總共是三夥人。第一撥是四五個差人打扮的傢伙,扛著或拄著水火棍,鬆鬆垮垮地走著。

“有點奇怪。”剛鋒營乙隊隊官賈連旺琢磨著:如果是遞送公文,會派驛卒而不是公差;如果是辦案,澠池隸屬於陝州府,兩個差人結伴走通報案情就夠了,拿人當然是陝州府衙的事情——自己動手到上級眼皮底下抓人?你這廝眼裡還有沒有上官!

可是,怎麼會四五個一起出來?

還沒等賈連旺想明白,第二撥人又出現在視線裡。與第一撥隔了裡許,賈連旺眼神兒好,依稀辨出有五六個,其中有人還騎了馬,服飾什麼的就看不甚分明瞭。管他呢,賈連旺掏出竹哨,短短的吹了兩聲,通知守在對面山腰的同伴:有人經過,不必理會。

很快,對面回了一聲,於是賈連旺知道,隊副管福根收到命令了。

等公差們走到腳下,賈連旺又驚訝地看到,第二撥人後面,遠遠的竟還有第三起兒行人!這夥人比前兩起兒人多不少,足足十幾個,還都騎了馬!

真是奇了怪了!山賊出身的賈連旺撓了撓腦袋,想不明白。

那時節走遠路的人往往會自發結伴而行——人多了壯膽,野獸啦、土匪啦,見到好多人在一起,一般都會主動避開。尤其有公差同行,安全係數會更高……這幾撥人彼此間隔也就一里左右,為什麼還要各走各的呢?特別是幾個公差,穿著的那身皮就是最好的安全保障!

常言道官匪一家,本地常駐山賊與衙門裡永遠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和默契。比如說,平常你可以躲山裡,但是,年,你總要過的吧?中國人最重視這個,即便是山賊,大年夜也是一定要吃年夜飯的!山裡刨不出蠟燭樹上也結不出油鹽,更沒有初一祭祖的紙馬香燭,你得進城買。所以,年前,總會有些來歷不明的人趁天色將亮未亮城門甫開時混進來,有的住客棧,有的住鏢局,有的,甚至會躉進某個捕頭家裡。採辦年貨時,他們出手很是大方,而差爺們則會不遠不近有意無意的輟著——這是種灰色的無聲保護。

等到這些人平安離開,大家都會鬆一口氣:來年的平安差不多就算有保證了。相反,如果來人因為各種意外原因陷在城裡,就該知縣大老爺睡不踏實啦:山賊們並不知道哪些人能搶哪些人搶不得。比方說,告老還鄉,或者回家奔喪的官員,以及他們的親朋故舊家眷子侄。看著是口肥羊,結果闖下大禍,引來大隊官兵圍剿,那便得不償失了。大家為的都是口吃食,不值得真丟了性命,對吧?所以,偶爾遇到拿不準的主,山大王們都會好吃好喝伺候幾天。如果縣裡遞出訊息,對方大有來頭,除了恭恭敬敬的禮送離開,還要搭上些“心意”。有時候,縣太爺還要裝模做樣親帥衙役和百戶所的兵丁們來場“兜剿”,新入夥的,或著大王瞧著不順眼的傢伙,也許有幾顆腦袋就此搬家,變成雙方桌子下面交易的一部分。

這種事是相對的,是一種潛規則意義上的平衡。比如,採辦年貨的真被苦主認出來,官府推脫不過無奈拿了,半夜也會悄悄放掉。怕就怕在太爺是個初入官場油鹽不進的愣頭青,二話不說一頓板子劈里啪啦當場把人拍死了——那就完蛋了!往後,只要有機會,大王們會專挑容易惹出亂子的過往客人下手,男的大卸八塊砍了,女眷輪流糟蹋完了往官道上一扔,誠心噁心死你,然後換個山頭逍遙去了——滿腔修齊治平熱忱的太爺就等著被上面往死裡整吧!

鏢局更一樣。鏢車插個小旗,趟子手邊走邊吆喝:“振……遠……”,銅鑼敲得鐺鐺的,唯恐別人聽不到,也是這個道理。埋伏的大王們一聽,喲呵,振遠的朋友?算了,不出來了;或者,賣個面子,出來場面上比劃兩下,抱拳說一聲:“厲害厲害,振遠鏢局名不虛傳在下佩服”扭頭便走,那是讓你知道:咱不是沒遇到,是給你面子!傳出去,鏢局生意能不好麼?反之,只要是你家的鏢,出了城門就麻煩不斷,過一座山頭就被攔一回,往後誰還敢找你?等著關門喝西北風吧!江湖上說,鏢行行天下,靠的是交情,而不是功夫。說的就是這個理。

所以,行人跟著公差,最安全。除非極端情況,再厲害的山賊大王一般也不會動哪怕落單的公差。出遠門的公差也願意與普通客商搭夥:一路上好吃好喝啊!

雖然想不明白,賈連旺也不能再吹哨聯絡了——剛才隔了百來丈,這幫人聽不到,現在就在眼前,只能看管福根的反應了。

當先的幾個公差消失在視線裡,第二撥行人也走過眼前。

雖然都是便裝,可賈連旺是誰?當年陝北榆林一帶赫赫有名的賈遛子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眼神好,腳底下利索,多少次從官家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的傳奇人物、叫花子山賊中的翹楚!否則怎麼可能在邊軍將領為骨幹的隊伍裡做到主力營的隊官?等這行人走到近前,賈隊長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這些也都是吃公門飯的,而且,都還是好手!看年紀、看眼神、看步態、不用問,錯不了!各人腰裡背上還都掖著藏著傢伙呢!

再向東看,最後那撥騎馬的也能看出端倪了:隔了半里路,就能感覺到被夾在隊伍當中的幾個很有一股子氣勢,這是普通商人可裝不出來的!

這些是官爺!

敢情剛才那兩起兒,都是給他們趟路打前站的!

可是,怎麼會隔那麼遠呢?

還沒等賈連旺納過悶兒來,西邊隱約傳來一陣嘈雜,緊跟著,剛剛走過去的第二撥人開始往回跑,嘴裡紛亂地喊著:“中伏啦”、“有賊人”……

雖然沒聽到銃聲傳達的圍堵訊號,當時的情況也容不得賈連旺多想,吼了聲“併肩子堵”,當先衝下山坡。

“吱……”的一聲尖利的長音在賈隊長身後響起。這是步塘向管福根隊副傳達一起圍堵命令的響箭。幾乎與此同時,對面山腰的樹叢劇烈的搖晃起來:早有默契的管隊副已經帶人下來了!

第二起兒的傢伙們都被截住了。

包括那個騎馬的。

發現最前面的幾個公差出了事,這傢伙撥轉馬頭想往回跑,但距離偏偏不遠不近:對馬匹來說,距離太近,剛剛從慢步溜達轉到小碎步,迎面便撞上了幾桿長槍,只能收住腳停下來原地打轉卸掉剛剛積蓄起的一點動能、對賈、管等人來說,距離恰好,馬匹還沒加速到跑出性子來收不住腳,兄弟們的幾桿長槍剛好放平!

七八十丈外的那幾位官員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由於早有心理準備,眾人沒有任何遲疑,調轉馬頭,向澠池方向催馬而逃。

西邊傳來一陣馬蹄聲:大部隊也發現了問題,這是他們派出來偵察的馬塘。

賈連旺擺擺手:“別費勁了,追不上啦。”幾十丈的距離,足夠那幫傢伙的馬匹跑到全速——他們不需要顧及馬力,一路狂奔回縣城就安全了;斥候們如果催馬跑到脫力,可能就回不來了!

一瞬間就能想明白這些,賈遛子的名聲真不是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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