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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政安這邊目送車把式和何忠林趕車離開,在內院等不及的季老夫人催促著張嬤嬤去大門口將人迎進來。
陸政安跟著張嬤嬤剛一進門,窩在宋淮書懷裡的陸星沂立時精神了起來。掙扎著從自家爹爹懷裡下來,踉蹌著朝另一個爹爹跑去。
見狀,陸政安忙笑著將俯身將陸星沂抱到懷裡,親了親她肉嘟嘟的小臉蛋後,這才跟屋內的幾位長輩一一見禮。看到一旁立著的季月賢,陸政安不禁有些驚訝。
季月賢倒是扶著一個女子的肩膀一臉的驕傲,見陸政安看到他有些驚訝,季月賢笑道:“怎麼,不認識了啊?”
“哪能啊,這不聽月橋說你陪著嫂子在林州麼,沒想到你回來了。”
陸政安來季家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看到季月賢的妻子。瞧著胡□□小家碧玉,溫柔婉約的模樣,端是看著就讓人整個人都靜了下來,陸政安瞧著兩人站在一起倒也是極相配的。
許是察覺到了陸政安的目光,胡□□落落大方的對著陸政安打了聲招呼。見陸星沂攬著陸政安的脖子不捨得撒手,胡□□掩唇輕笑了聲,伸手拿了從面前的碟子裡拿了一塊兒點心去逗陸星沂。
奈何陸星沂剛剛見到自家父親,正是親熱的時候。便是面對最愛吃的點心,也是不肯多看一眼。
季月賢看到陸星沂趴在陸政安的肩膀上,摟著陸政安的脖子軟軟乎乎的模樣,下意識的看了眼妻子高聳的小腹,立時將心裡的豔羨一掃而盡。
季老夫人見陸政安無恙,也就放下了心。看著季月賢同陸政安連孩子的事情也要攀比,不禁一陣好笑。伸手點了點他,也就不再理他。
除了遠在皇城的貴妃娘娘,季家還是第一次聚這麼整齊。季老夫人端坐在羅漢床上,一手攬著季元寶,一手擁著陸星沂,臉上的笑意一直未曾斷過。
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心中很是開心,眼裡泛著的光讓宋淮書一陣側目。
見宋淮書頻頻回頭的看向自己,陸政安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覺臉上並沒有什麼東西,不禁疑惑的問道:“你一直看我做什麼?可是我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沒有,沒有。”宋淮書笑著搖頭否認,“只是覺得你今天好像跟尋常不太一樣。”
聞言,陸政安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哪兒不一樣,你就瞎說。”
見廳內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老夫人和兩個孩子身上,陸政安牽著宋淮書的手在一旁的角落裡坐了下來。
“下午咱們要早一些回去,我來的時候叫了長根叔他們挑了些秋梨削皮去核了。他們若是速度快一些的話,估摸著下午就能弄個差不多了。”
提起這個,宋淮書的眼睛驟然一亮。“秋梨是不是也可以做成果乾?”
“自然可以的,秋季乾燥,人身體內燥嚴重。大夫還會建議多吃一些梨乾,梨膏的,若是咱們能做得出來,定然也能賣的出去。而且秋梨也並不貴,便是不好賣,也虧不到哪兒去。”
陸政安自來會安慰人,聽他這麼說,宋淮書便也不擔心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待到了午時,陸政安和宋淮書在季家吃了頓飯後,便帶著陸星沂乘著馬車回到了化龍鎮。
陸星沂人雖小,但心裡卻什麼都明白。一下馬車看到熟悉的環境,還有經常哄著她玩兒的爺爺奶奶,整個人興奮的手舞足蹈。掙扎著從陸政安懷裡下來,跌跌撞撞的就朝陸長根和楊淑儀奔了過去。
兩隻小手摟著楊淑儀的腿,齜著小米牙仰頭看著她不停地叫道:“奶奶,奶奶。”
聽著陸星沂的一聲聲喚,聽得楊淑儀眼淚都快下來了。一把將人抱起,緊緊的摟在懷裡親了又親。
陸政安扶著宋淮書的手臂將他從馬車上接下來,看著門口的眾人笑著問道:“怎麼樣,秋梨處理的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稍微有些磕碰的都撿出來了。就是秋梨不比桃子,去核的時候著實有些費勁。剛開始找不到巧勁兒,都捏壞了十多個。”
“可不,光這些梨吃得我們中午飯都吃不下了。”
劉長山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立時笑了出來,眾人七手八腳幫陸政安和宋淮書把東西送進院內。說了一會閒話之後,這才想起來泡在木盆裡的秋梨。
見陸星沂跟楊淑儀親親熱熱的說這話,陸政安和宋淮書也樂得輕鬆。洗乾淨了手從灶屋裡拿了菜刀和菜板出來,幫著把菜板支好後,陸政安就去倉房裡把剛收進去不就的晾曬架又都搬了出來。
陸長根幫著將晾曬架抬了出來,看著滿滿一盆的去了皮的秋梨,正要問陸政安要怎麼弄,卻聽他說道:“長山叔幫忙去柴棚抱點兒柴火出來,咱們準備生火。”說罷,又見陸政安看過來問道:“長根叔,先前讓您去鎮上買的蜂蜜拿出來吧,咱們先做一鍋試試看。”
眾人聽著陸政安的指揮,頓時開始忙碌起來。待門口滿滿一鍋水燒開的之後,陸政安讓陳棗花幫著把水起出來倒進木盆裡加砂糖冷卻。隨即又加了滿滿一鍋水,待燒開之後,這才倒了大半盆的秋梨進去。
因為秋梨水分足,加上陸政安也是第一次做,整個過程都是開著鍋蓋極其小心。看著鍋內的秋梨慢慢變得發軟變得透明,陸政安捏了一下感覺火候差不多了,立時操著笊籬把煮好的秋梨放入清水裡。
直到來回折騰了幾次後,陸長根也已經把上午買來的蜂蜜也已經全部倒入桶裡。陸政安見只有小半桶,雖然覺得有些少,但這個時候也來不及再去找。將冷卻好的秋梨倒入蜜桶裡,忙讓陳棗花把已經晾涼的糖水也一併到了進去。
眼看著糖水稍稍沒過秋梨,便立馬讓陳棗花停了下來。
待一套流程走下來後,陸政安汗都下來了。同幾人一起圍在蜜桶便看著被浸泡的秋梨,忍不住舒了口氣。
“行了,咱們蜂蜜有限,而且這東西也要浸泡一夜,大傢伙兒要是有事就先回家忙著,明兒再來。”
陳棗花聽著陸政安的話,好奇的問道:“政安這是打算做梨乾?你都不怕我們偷學了去?”
此言一出,陸政安立時笑了出來。幫著宋淮書把頭髮理到身後,這才說道:“這有什麼可藏私的,你們想學儘管學去。再說了,若是我連你們都信不過,那可還行?”
聽著陸政安這話,眾人只覺得心裡極是熨帖。幫著陸政安和宋淮書把院子裡的東西收拾好,這才準備離去。
然而還沒走出大門去,幾人就被陸政安給叫住了。
“把這些有磕碰的秋梨帶回去,給大傢伙兒分一分。光指望我和淮書,估計吃到明年也吃不完。”
這麼長時間的交道打下來,眾人也都知道陸政安的脾氣。聽他這麼說眾人也不同他客氣,在院子裡找了個空閒的揹筐,將挑出來有磕傷的秋梨都裝了進去。
將眾人送出門後,陸政安回頭看向抱著陸星沂的楊淑儀,砸吧了下嘴,對她說道:“嬸子,昨兒包的包子沒吃夠,要不咱今兒在蒸一鍋吧。家裡啥都東西都有,也省的你和長根叔回去再開火了。”
“包包子要發麵兒,現在天都要黑了那還來得及?”楊淑儀說罷,也不忍心讓陸政安失望。猶豫了下說道:“包蒸餃吧,直接用死麵兒就行,吃起來跟包子也沒多大區別。”
……
當晚,陸政安一家三口並陸長根夫婦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頓蒸餃。
在陸長根夫婦吃完收拾好準備回家的時候,宋淮書從屋裡把給兩人買的兩套成衣找了出來。
陸長根摸著手裡的棉袍竟然是緞面兒的,心裡又驚又喜。“這,這怎麼給我們買這麼好的衣裳,得花多少錢啊?你爹孃你們都還沒孝順呢。”
“買了,都買了,在屋裡放著呢。等回去之後,您二老試一試合不合身,不合身的地方讓嬸子再改一改。”
自從陸政廷的事情過後,楊淑儀倒是想開了許多。痛快的將衣裳收拾到包袱裡,對宋淮書笑道:“成,不合適我回去自己改。天兒都黑了,你趕緊出來把大門鎖上。星沂剛才都打瞌睡了,別讓她睡太晚,到時候又上火。”
宋淮書應了一聲,將老兩口送到門口,看著兩人上了山道,這才回去將門栓上。
而陸長根在聽到背後的門聲後,這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戳了下楊淑儀的手臂,忍不住說道:“政安和淮書倆人也不容易,這麼好的衣裳你咋說收就收?”
聞言,楊淑儀轉頭看了陸長根一眼,幽幽的嘆了口氣。“這倆孩子的脾氣你還沒摸清?便是我們不收,遲些時候總會想辦法給送到家。他倆那咱當親人,我也不想跟他們客套。”
想起遠在林州的陸政廷,楊淑儀嘲諷一笑。“而且我也看了,就政廷這樣的,咱們後半輩子也別想指望得上。與其把希望放到一個指望不上的人身上,我不如好好疼一個把我當親孃孝敬的侄子。”
楊淑儀這話說得陸長根心裡一陣難受,站在原地看著對方慢慢遠去的背影。陸長根怕山道不平,再崴了老伴兒的腳,忙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而此時遠在林州的馬雲濤看著桌上將近二百兩的銀票,心疼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鋼牙。
“一百八十四兩,都他媽的能買十畝地了!”
一旁侍候的管家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勸道:“這不年景不好嘛,也是沒法子的事。不過咱們雖然分給他們的不少,但是咱們賺的更多,現在朱雀街所有賣乾貨的誰家能有咱們生意好?”
說罷,管家見馬雲濤臉色稍霽,繼續勸道:“老爺,您也別生氣。等到明年風調雨順的時候,便是那姓陸的跪下來求咱,咱也不買他的貨了眼下咱們還是得以大局為重。”
聞言,馬雲濤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瞥了眼桌上的那幾張銀票,隨即深吸了一口氣,抓著銀票從椅子上站起了身。“讓大海準備一下,明兒一早咱們就去化龍鎮。”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家三口出去多日,如今回來自然得去鎮上看看宋家兩位長輩。而且家裡做梨脯蜂蜜斷是不能少的,等陸星沂睡醒後,陸政安將家裡拾掇清爽後,就套上騾車拉著宋淮書父女兩人便去了鎮上。
等三人來到宋家小院兒的時候,宋蘭氏正坐在院子裡幫陸星沂納著鞋底。聽到門響後看到進門而來的是陸政安一家三口,立時將手裡的東西收進小簸籮裡,起身對著陸星沂拍了拍手。
“哎喲,讓姥姥看看是誰來了呀?”
曉得姥姥是在同自己玩耍,陸星沂裝作害羞的用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捂住了臉,而後趴在自家爹爹的肩膀上,從手指縫裡偷偷去看姥姥。
宋淮書被陸星沂逗得笑了出來,配合著陸星沂的動作,開口哄道:“哎呀,爹爹的星沂怎麼不見了,是藏在哪兒了呢?爹爹怎麼找不到了?”
以為爹爹真找不到自己的陸星沂立時將蓋在臉上的小手拿開,而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陸政安提著東西進門便看到自家閨女的傻樣兒,陸政安也不禁有些無語了。“這傻丫頭……”
“傻什麼,咱家妞妞且聰明著呢。”宋蘭氏說罷,見陸政安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忙開口問道:“這都什麼?你們這次出去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
“沒買啥,都是些當用的。”陸政安一邊說著,一邊把東西放到客廳裡。看閨女與丈母孃玩兒的正開心,跟幾人打了聲招呼便上了街。
眼下已是深秋,山上的花兒少了,蜂蜜自然也少了不少。陸政安轉遍了整個化龍鎮,也才堪堪買了五六斤。
陸政安逛遊了一圈也有些累了,在旁邊的小飯館兒裡買了些滷肉,又去孫記羊肉買了兩斤羊肉和幾碗羊湯後,這才順道去了雜貨鋪叫了岳父回去吃飯。
宋希仁知道陸政安買鋪子的打算,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陸政安不禁有些驚訝。“誒,你們回來了啊?情況怎麼樣?”
“暫時沒什麼合適的,這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辦成的事。父親可忙完了?咱回去吃飯吧。”
鋪子裡本身也不是特別忙,宋希仁聽他這麼說,和看鋪子的小陳打了聲招呼就隨著陸政安一起回家去了。
再回去的路上陸政安將此行的見聞同宋希仁說了一遍,在說到秣陵鎮的時候,陸政安頓了一下。而後便將自己的打算和宋希仁和盤托出。
“眼下我和淮書試試能不能做出梨脯,若是成功的話,我就再去一趟秣陵鎮,收些秋梨回來。”
聽陸政安提及秣陵鎮,宋希仁頓時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先前倒是把秣陵這個地方給忘了。要說秣陵的果子確實不錯,我以前進貨的時候也去過幾次,就是那邊路不好走。像水分比較足的水果就拉出來之後,多少都有些磕傷根本賣不上價兒。所以,他們當地的果子只能在周圍的鎮子賣一賣。”
陸政安這一趟對秣陵的情況確實是見識過了,雖說岳父是好多年前去的,但是他口中的情況和現在基本屬實,顯然這些年秣陵的改變並不是很大。秣陵這麼得天獨厚的條件,果子就這麼一茬又一茬的被浪費掉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見陸政安沉默不語,宋希仁便知道他心裡定是有什麼想法了。“你心裡是不是有了什麼盤算?”宋希仁說罷,見陸政安點頭,宋希仁一臉慈愛的看著陸政安提醒道:“秣陵的果子的確不錯,但是人心複雜,你在決定之前務必要考慮周全,畢竟這可不是小事。”
聞言,陸政安點了點頭。“謝謝父親提醒,這事兒我再考慮考慮。”說罷,陸政安想起秣陵鎮旁的那條秀水河,問道:“父親,那秣陵的秀水河通往何處?之前可曾透過船隻?”
宋希仁沉思片刻,緩緩搖了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而且我去秣陵都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只記得秀水河挺大,倒不曾見過河上有船隻行過。”
……
宋淮書心裡惦記著家裡昨日泡進蜜桶裡的秋梨,剛剛吃了午飯就催著陸政安趕緊回去。
知道家裡有事,兩位長輩也不多留他們。將給陸星沂做好的新衣收拾到車上,這才送一家三口出了門。
回到家時,陸長根山道邊清理旁邊的雜草。看到三人回來,這才從山道邊爬上來。見陸星沂支稜著兩隻小手兒想讓他抱,陸長根忙笑著舉了舉自己滿是泥土的手,輕聲哄道:“爺爺手髒,把妞妞衣服弄髒了,等回去洗乾淨再抱妞妞。”
聞言,陸星沂低頭看了看身上粉色的小夾襖,見胸前用綵線繡著一朵蓮花,伸手開始摳了起來。
見狀,宋淮書也不去管她,看著陸長根忙問道:“長根叔什麼時候過來的?大門的鑰匙還放在門口的石頭下面沒動啊,您怎麼不直接家去?”
“道邊草太深了,不除的話明年長得更多。”說著,陸長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揹著手跟在騾車後面,一邊逗弄著陸星沂,一邊問道:“你們咋回來這麼早?都出去這麼多天了,不在家跟你爹孃好好說說話?”
牽著騾子的陸政安聽到這話,不由得笑了下。“我倒是想的,但是淮書惦記著昨兒熬的秋梨,丟了碗就要回家,我們這不就回來了。”
“你這孩子,你們三個出去那麼多天,你爹孃早就想你們想得不行了。這才剛回來,你們也不留在那兒多陪陪他們。”
聽著陸長根的話,宋淮書有些赧然的笑了笑,“倒也不急於這一時,等過幾日我們再去也是一樣的。”
幾人說著來到了陸家小院兒門口,門前大灶臺前,已經擺放好了一捆柴火,就連鍋臺的水缸也都已經添滿了水。
看著乾淨的灶臺,陸政安連車也不卸了,直接拴在了門口。“長根叔也真是,怎麼也不等我回來再弄?”
因為要做桃幹,為了清洗桃子方便,陸政安就去淘換了口大水缸。這水缸沒個十來挑水根本倒不滿,以前做活兒的時候也都是村裡的幾個壯勞力輪流去挑。
看著水缸裡滿滿當當的泉水,陸政安擰眉看了一眼陸長根,心裡既感動,又心疼。“這水缸且大著呢,您老再累到了可怎麼辦?”
聽出陸政安話裡的關切,陸長根笑道:“瞧你說的,我就不會歇著幹?好了好了,看看昨兒咱們熬的秋梨怎麼樣了。”
宋淮書自車挺穩後就奔進了屋,在兩人說話間已經提著蜜桶從屋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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