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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來到灶屋從籃子裡找到兩個拳頭大小的西紅柿,舀水洗乾淨便拿著出了門。看到陸政安已經在洗手了,宋淮書在一旁等到他洗好,這才把手裡那個稍大點的遞給了陸政安。
“之前一天過去溜達幾次都沒看到,不過這麼大的一個吃完,估計晚飯都吃不下了。”
陸政安甩了甩手上的水,把宋淮書遞過來的西紅柿接過來卻沒有吃。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下不是還有我的麼?都是一些水東西,吃完過會兒上個茅廁也就沒了。”
宋淮書聽到陸政安這麼說,不由一陣好笑。不過,到底還是抱著西紅柿啃了一口。把裡面的汁水洗乾淨後,跟在陸政安身後拿了自己上午提過來的籃子,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不然太晚的話,我父親孃親要擔心了。”
陸政安將宋淮書提著的籃子接過來,把手裡的西紅柿放進去,這才對宋淮書說道:“走吧,我再去長根叔家看看,正要也把你送到山下。”
……
陸政安來到陸長根家的時候,此時的陸長根已經醒了。許是麻沸散的藥效過了,陸長根一直眉頭緊皺,就連臉色都有些不太好了。
看到陸政安過來,陸長根也沒有說話,只是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長根叔,你感覺怎麼樣了?”
陸長根深呼吸了一口氣,端著茶碗喝了一口水,這才對陸政安說道:“就是一些皮外傷,養養就好了。”
陸楊氏恰時端著雞蛋茶進來,聽到陸長根說這話,脾氣頓時上來了。
“皮外傷,皮外傷,你還當你是小年輕,什麼事情都往上撞!他陸銘平時提起他家那個寶貝疙瘩,就跟眼珠子似的。他能捨得真拿刀往政平身上招呼?!偏生你傻的跟頭驢一樣!這下好了吧,白捱了這一刀不說,折騰的全家老小擔驚受怕不說,就連政安都跟著擔心。”
聞言,陸政安忙開口勸道:“嬸子說這話就外道了,尋常我有事的時候,您老二也沒少跟著操心。再說了,長根叔畢竟當著村長呢,這村裡有了事兒,他不出面也說不過去啊。”
說罷,陸政安見陸楊氏臉色稍霽,接著說道:“嬸子可做晚飯了?今兒我不想開火了,要在嬸子家蹭一頓了。”
“啥叫蹭一頓,不想做就直接過來吃,嬸子還能管不起你這一碗飯?”
說罷,陸楊氏將手裡涼的差不多的雞蛋茶放到了陸長根面前,惡聲惡氣的說道:“把這碗茶喝了,等好了再去接著管閒事。”
陸政安瞧著暴怒的陸楊氏也不好再多勸,等她扭身出了堂屋後,這才對陸長根說道:“長根叔,其實我嬸子也是被嚇到了,罵您兩句您聽聽就算了。不過,嬸子說得也沒錯。您年紀也不小了,別遇著什麼事都往上衝。就跟這次似的,但凡四伯這刀再偏個一兩寸,您說以後讓我嬸子和迎春怎麼辦吧?”
陸長根回憶起今天下午的事也是一陣心有餘悸,幽幽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你四伯真的能下得去手。哎,不過也是政平這小羔子辦事不地道,要不然你四伯也不至於發這麼大的脾氣。”
陸政安不想評價陸政平的事,看到桌上的雞蛋茶已經快涼了,忙催促道:“茶快涼了,長根叔趕緊喝了吧。嬸子還得做飯,我去把羊餵了。”
陸楊氏是個利索人兒,在陸政安帶著陸迎春把圈裡的羊剛喂好,陸楊氏便把晚飯已經做得了。
把手洗乾淨,陸政安幫著把桌子放了。幾人剛圍坐在桌前準備開吃,只聽院中腳步響起,陸政安一抬頭卻是陸銘來了。
陸銘看到陸政安也在,眼神閃了閃就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你們才吃飯啊?”
陸長根看到陸銘過來,本想站起身的,然而剛一動作就被陸楊氏跟按了回去。“四哥來了啊,快進屋坐。”
陸銘看到陸楊氏臉上滿是歉意,擺了擺手說道:“不了,你們先吃飯,有事等你們吃完飯再說。”
見狀,眾人也不勉強。重新圍坐在桌前繼續吃起飯來。只是有陸銘在,這頓飯吃的並不是特別踏實,都草草吃了幾口之後便撤了桌子。
陸政安曉得陸銘是為了陸政平的事來,曉得他定是不想讓自己知道前因後果,便藉口天色已經黑了轉回了家中。躺在床上思索著明日下山要給陸長根買些什麼補品時,陸政安竟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太陽都已經升老高了。
想到還得去鎮上給陸長根買補品,陸政安從床上起身,草草的洗漱了一把,將雞圈的小崽崽們打發了,便揹著揹簍準備下山。
然而,就當陸政安還沒走到山腳,只見一輛騾車悠悠朝這邊走來,陸政安定睛一看竟然是宋淮書一家三口,忙停下了腳步。
“伯父伯母怎麼過來了?我正想去鎮上呢。”
聞言,宋希仁從車轅上下來,“昨天淮書回去說長根兄弟受傷了,他為了你們兩個的事一直忙前忙後的,我和淮書娘怎麼著也得過來瞧瞧。”
此時,宋蘭氏也躬身從車廂裡走了出來,扶著宋希仁和宋淮書的手下車後,對陸政安說道:“你也別去鎮上了,方才來的時候,淮書特意多買了一隻雞和魚,等下咱們一起過去就行了。”
見狀,陸政安也不同他們客氣,笑著應了聲好,便走在前面領著騾車一路往村裡走去。
陸家村的村頭一如既往的熱鬧,看著陸政安同一輛馬車過來,紛紛開口同陸政安打招呼。
“政安吶,你這是幹啥去?”
陸政安見問話的是劉大爺,曉得他年紀大了耳朵有些背,便上前走了兩步,說道:“我長根叔不是不舒服麼,我岳父岳母過來看看。您老先在這兒聊著,我先帶他們過去。”
待陸政安說完,宋希仁也和眾人打了聲招呼,而後才跟著陸政安一起去了陸長根家。
村頭兒說話的一干人等見到氣度不凡的宋希仁和宋蘭氏,一時間議論紛紛,直感嘆陸政安走了狗屎運,定下的夫郎家世竟然這般的好,只是過來走個親竟然還坐車來的,便是村裡最富裕的人家都沒有這般派頭!
此時,門口玩耍的陸迎春在看到騾車上的宋氏夫妻後,便一溜煙兒的回家報信兒去了。
等到騾車在陸長根門口停下的時候,陸長根和陸楊氏已經迎了出來。趁著兩方寒暄的時候,陸政安拉著宋淮書的手低聲問道:“你怎麼把這事兒告訴伯父伯母了?”
聽到這話,宋淮書表情有些自責嘆了口氣,“回家之後閒聊時不小心給說出來了,他們兩個就非要過來看看。我拗不過他們,只能跟著來了。”
走在前面的宋蘭氏見綴在後面的陸政安和宋淮書頭對頭說著悄悄話,揚聲說道:“你們兩個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先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
聞言,陸政安和宋淮書對視一眼,乖乖的應了一聲,兩人折返回到騾車上把他們來時準備好的東西都搬下了車。
當陸政安和宋淮書把東西放到堂屋時,陸楊氏嗔怪了幾人幾句。隨即,讓陸政安招呼幾人坐下休息,自己便去廚房忙活去了。
陸政安聽到陸楊氏的囑咐,立時應了一聲,提著桌子上水壺幫著幾人各自倒了杯水。見壺裡的水不多了,陸政安便拉著宋淮書一起去了灶屋。
陸楊氏正在切肉,轉頭看到陸政安和宋淮書手拉手一起過來,忍不住笑了出來。
“灶屋裡熱,你領著淮書出去玩兒吧。”
“沒事兒,我倆給嬸子幫把手,這樣你也輕省一些。”說著,陸政安把灶膛前的小板凳搬過來,用衣袖掃了掃上面的灰塵讓宋淮書坐下。自己則去了灶臺後把鍋洗乾淨,重新添了些水讓宋淮書開始生火。
陸楊氏看著兩人和和睦睦的模樣,想到昨晚陸銘過來說的話,心中極是感慨。
“昨兒晚你四伯過來,我可總算知道他們爺兒倆為啥動手了。”
聽陸楊氏這麼說,灶臺前後的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她。
陸楊氏提及昨天的事仍舊是一臉氣憤難當。
“你和淮書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瞞你們說了。就你四伯家的那個政平,看著人模狗樣的,但真不是個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一個寡婦攪在一起,還把人肚子給搞大了。政平見事情呼拉不住了,就回來就要把你槐花嫂子休了趕出去,好把那個姘頭迎進門。你四伯那個人極好面子,爺兒倆就因為這個鬥起來了。”
“單就你長根叔傻驢一樣的,結果人家父子倒是沒事了,他卻是白捱了這一刀。”
陸楊氏把手上的油花洗乾淨,端了面盆洗了洗開始和麵,同時,繼續說道:“你長根叔捱了這麼大一刀,看傷哪能不花錢。前些年你四伯家裡為了供政平考功名,家裡緊張的很,結果政平什麼都沒考下來。你四伯就給他謀了個差事,這才剛好了兩年,這不又弄了個這事兒!你四伯嘴上沒明說,話裡話外的跟我們叫窮,他啥意思誰還能聽不明白?”
“那長根叔是個什麼意思?畢竟他是苦主。”陸政安皺眉問道。
一聽陸政安這麼問,陸楊氏不由冷笑一聲。
“你長根叔是個什麼性子你能不清楚?但這事兒他輪不到他做主。他還沒開腔就讓我一頓嗆,沒道理你長根叔遭了罪,他家還當甩手掌櫃啥都不管的。”
這畢竟是陸長根和陸銘兩家的事,陸政安自然不好插嘴,不過心裡卻是極贊同陸楊氏這麼做的。
“嬸子和麵打算做什麼,做餅還是擀麵?”
見陸政安岔開話題,陸楊氏也沒多想,開口回道:“擀麵吧,天兒熱,咱吃個過水麵條。就是你岳父岳母第一次上門,這麼整稍微寒酸了些。”
正在燒火的宋淮書聽陸楊氏這般說,忙接道:“嬸子這般說就太客氣了,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講究。”
陸楊氏極其喜歡宋淮書這個溫順且明理的性子,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便復又忙活起來了。
……
陸楊氏雖說只是簡單的弄過過水麵條,但飯菜上桌的時候,整整擺了大半桌子。幾人寒暄著吃了頓午飯,見陸長根面有疲色便起身告辭了。
陸政安並宋家一家三口從陸長根家出來之後,也並沒有著急返回鎮上,而是趕著車悠悠的回到了陸政安家。
雖然宋希仁在陸政安的房子修好之後,已經來過幾次。但站在陸政安家的小院兒內,看著滿是江南風情的房屋,心裡仍是喜歡不已。
“政安這房子修的真好,實在不行,把咱家屋子推了也建成這樣的吧?”
宋蘭氏聽到宋希仁這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並未搭理,只是蹲在地上幫著將地上花生上未摘乾淨的花莖一根根揪掉。
“我瞧著你長根叔的傷勢不輕,怕是秋收也不一定能全好。等秋收的時候,你多過去幫襯著點兒。到時候我們也過來幫忙,別的不說,做個飯還是能成的。”
陸政安本也是這麼打算的,聽宋蘭氏這般囑咐,便立時點了點頭。“我曉得了,您放心好了。”
陸政安辦事一直都是極妥帖的,聽他這麼說,宋蘭氏自是放心的。
“估摸著地裡收拾乾淨,你跟淮書結契的日子也差不多到了。咱們也不用請太多人,能順順利利的把事情辦成就行了。”
這還是宋希仁第一次主動提及兩人結契的事情,陸政安聽著他的話,忍不住將眼神瞄向了對面的宋淮書,見他耳朵雖然通紅,但上揚的嘴角卻一直未曾放下來。
“這事兒伯父和伯母請放心,定不會讓你們失望!”
第四十八章
眼瞅著陸政安和宋淮書結契的日子即將到來,陸政安沒事便在窩在家裡把犄角旮旯清掃乾淨。
除了定期下山看看受傷的陸長根之外,偶爾也會去鎮上走走,買一些結契的時候能用得到的東西。
至於村裡同陸政平的事,陸政安從頭到尾都沒去打聽過。倒是那些人鬧得太兇,惹得陸楊氏不勝其煩,藉著陸長根傷勢未愈的由頭,白天幾乎天天耗在這裡。
半月之後,陸政平的事情最終以髮妻劉槐花和離,答應迎娶伍家那個懷了身孕的寡婦進門而結束。
當陸楊氏憤憤不平的跟陸政安說起這個的時候,陸政安心裡對這個結果並不感到特別驚訝。畢竟陸銘就陸政平一個兒子,心裡雖然生氣,但也真的不會拿他怎麼樣。
至於兒媳劉槐花就不一樣了,在陸銘心裡兒媳便是再溫柔賢淑,那始終也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外姓人。
陸政平既然看不上劉槐花,真的換一個兒媳也沒什麼。只是,他沒想到陸政平竟然這麼不開眼的找了個寡婦,甚至還搞大了人家的肚子,被對方的家人鬧上了門。
與其說,真的說起來陸銘生氣陸政平找了個寡婦,不如說事發突然,讓他在村子裡丟盡了臉面……
“要說陸銘是個心狠的,竟然連丫丫都不要。簽了和離書之後,就把槐花和她閨女一起趕出了門。你說丫丫怎麼著也是老陸家的骨肉,他竟然這麼狠心。”
陸丫丫是陸政平和劉槐花的閨女,今年才剛剛五歲,生的極是乖巧可愛。陸政安先前回村領著陸迎春玩兒的時候,曾不止一次看到陸丫丫小小幫著自己母親幹活兒。
沒想到,這般乖巧可愛的孩子,陸銘和陸政平竟然不願意要,狠心的將她同她母親一起掃地出了門……
說著,陸政安幽幽說道:“那個沒進門的不是有了身孕了嘛,丫丫再乖,能有孫子更金貴?”
陸政安話音落下,陸楊氏愣了一下,回想起陸銘跟她和村兒裡女人說話時,語氣和表情總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覺。
起初,她還當是陸銘村長當久了,人便有些傲慢。如今回想起來,怕是打心眼兒裡看不起她們這些婦道人家。
想到這裡,陸楊氏整個表情像是吞了只蒼蠅一般。抬頭看向坐在門口的陸長根,表情不禁有些複雜,看上去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陸長根這些年對她並無二心,也尊重有加。雖有摩擦,但事後也能低頭認錯。
而心疼的是,在陸銘點頭同意兒子與兒媳和離,並且趕走孫女時,陸長根怕就已經明白了他這個兄長的心思。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說,顯然對那個兄長已是從心底失望透頂了。
知道自家男人最是看重親情,陸銘這般做法就如同一刀捅在了他的心窩。因為陸銘是他的兄長,所以他明知道陸銘做得不對,但是也不能言說,只能一個人憋在心裡。
陸楊氏看著陸長根忍不住嘆了口氣,起身來到陸長根的身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見陸長根回頭,陸楊氏冷言冷語的說道:“咱們一直躲在政安家也不是辦法,明兒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他們若是再來找你,你什麼都別管,大不了這個村長咱們不幹了。總之,以後跟他家沾邊兒的事,你一律不準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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