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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行宮避暑的名單下來前,靜妃忽然來慈寧宮找到她,說是在宮中待得久了,也想去行宮轉轉。
她是個安靜的,連永寧宮都很少出,現在卻是要去行宮。
她這一身的病,只適合安安靜靜地養著,太后想撮合她和皇兒,卻從惦記著永寧宮侍寢。
太后是盼著她這個侄女能有人庇護的。
但她怕,怕她這個侄女連尋常侍寢都承受不來。
而她這般病弱的侄女,卻是忽然想去行宮避暑,太后自是沒信她覺得悶了這個說法,只當她是想通了。
太后自是看得明白靜妃對皇兒有心思,也願意給她機會。
否則,她那個一心和靜妃撇清關係的皇兒,哪能記得把靜妃寫在去行宮的名單上?
靜妃低垂著眸眼:
“但蓉兒覺得出去一趟,心底卻好受多了。”
多年心事終於有能解開的一日,她當然能隱秘地窺得一點鬆快。
她姨母不曾病死在流放路上,卻是被人在流放路上要賣進那勾欄院中,哪怕姨母最終只嫁給了一個獵戶,靜妃也不得不感激他。
要不是他,靜妃不敢想,姨母這般的人如果真的落入煙塵之地會發生什麼。
她一貫驕傲,不會苟活。
但即使如此,她的姨母也只短暫地活了幾年,一路奔波終究是拖垮了她的身體。
太后有點訝然,她多看了靜妃一眼,見她氣色似乎真的好了一點,也不由得點頭:
“看來太醫說得沒錯,你是要靜養,但也不能一直悶在殿內,偶爾出去透透氣也是一件好事。”
略過她為何忽然想起來要去行宮,太后也對她這趟行宮之程很感興趣:
“這一趟都發生了什麼?”
靜妃不著痕跡地輕顫了眼睫,她苦笑了一聲:“行宮雖遠,但姑母怎麼會什麼都不知,您故意打趣蓉兒。”
話落,她咳嗽了兩聲,臉色白了一點,又似乎透著點病態的潮紅。
張嬤嬤給她倒了杯茶水:“靜妃喝口水。”
太后也關心地看向她,見她緩下來,忍不住地搖了搖頭:
“你這身子……別嫌藥苦,太醫送去的藥,都得喝完。”
等靜妃笑著應下來後,太后才提起先前的話題,只不過這次換了個說法:
“或者說,你覺得行宮一程如何?”
意識到太后在問什麼,靜妃稍抿唇,她靜了片刻,才輕緩地垂下視線,語氣平和:
“同一個人所為。”
她又抬起眼,輕嘆了聲:“很是能折騰。”
兩個妃嬪貶位,一個妃嬪喪命,其中還牽扯到許多宮人,行宮避暑一行,有人從中得了利益,皇室卻是在百官朝臣面前地丟盡了顏面。
太后也不緊不慢道:
“是啊,真能折騰。”
第92章生病【週三說好的加更】
聖駕回到京城時,已經差不多九月中旬,桂花盛開一片飄香,灑了滿地金黃,宮中每月十五會發月錢,需要宮人親自去中省殿登記領取。
劉安順年齡大了,這種耗費心神的活早就交給了小融子,遊廊上擺了個椅子,小融子優哉遊哉地坐在那裡,一點太陽都曬不到他,四周宮人厲聲:
“排好隊,一個個來!”
陸淞也難得能出一趟翊和宮,他慣來低調,來中省殿時也不曾仗勢插隊。
等輪到他的時候,小融子抬頭,他眯了眯眼,意味不明:
“在翊和宮待得怎麼樣?”
在和宜殿時,他們睡在一個房間,見面寒暄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陸淞心底清楚一點都不正常。
陸淞謹慎回答:“娘娘是個和善人。”
小融子彷彿只是寒暄,也沒在意,把他名字登記好後,從一旁拿了一個荷包扔給他:“銀子拿好。”
荷包落手,陸淞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小融子抬起頭,不經意地掃過他的背影,眼底隱隱有些許陰冷。
須臾,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喊:
“下一個!”
陸淞出了中省殿,他握住手中的荷包,心底沉甸甸的一片。
等回到翊和宮,歸秋正端著茶水準備進殿,見他回來,掃了一眼他手中的荷包,隨意道:
“回來了?”
陸淞點頭。
歸秋道:“那你抓緊時間,娘娘待會也許要找你。”
陸淞沒說什麼,回了廂房,等四周一片安靜時,他才深呼吸一口氣,開啟了荷包。
荷包中除了銀子,還有一張紙條。
上面只有一行字——她要見你。
後面附上了時間和地址。
陸淞心下驟然一沉,他眼神暗了下來,這個她是在說誰根本不言而喻,雲姒要見他是準備做什麼?
雲姒厭他至極,要見他,總不會是要和他敘舊。
陸淞撥出一口氣,他藉著燭火燒掉了字條,燭火一明一暗間,映出他眼底神色晦澀不明。
********
盼雎殿內。
小廚房做了桂花糕,秋媛端到殿內,松福正在和雲姒說著這段時間皇宮內發生的事情。
“主子您是不知道,自從小產後,蘇婕妤現在性情變得十分古怪,前些日子就在昭陽宮門口罰了宋嬪,讓宮人掌摑了宋嬪十下,來來往往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回去後,宋嬪哭了一場,險些直接吊死。”
松福嘖了聲:“幸虧是皇后娘娘讓人去給攔下了。”
雲姒聽得納悶,不解地抬頭:
“什麼緣由?”
松福:“聽說是宋嬪在背後奚落蘇婕妤沒護住腹中皇嗣,恰好被蘇婕妤撞見。”
雲姒搖頭:
“背地議論上位,還被逮了個正著,怪不得。”
蘇婕妤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性子,如果只是這樣,也不至於說蘇婕妤性情古怪。
雲姒好奇地看向松福,松福壓低了聲音:“有一件事,奴才也不知是真是假,聽說蘇婕妤每日都要以宮女血入藥,鬧得青玉苑現在上下都是人心惶惶。”
宮女血?
雲姒蹙起黛眉,有點狐疑,宮女血做藥引?是在鬧什麼?
秋媛進來時,恰好聽見這一句,直接皺起眉頭:
“宮女血?”
她把桂花糕放下,想起了什麼,她抬頭看向雲姒,道:“奴婢沒進宮前,聽說過鎮上一大戶人家久久沒有誕下子嗣,後來不知從哪尋到偏方,說是以處女血做藥引,就能調養好身子,後來,那人家拿錢買了許多奴僕。”
雲姒覺得錯愕:
“這難道不是無稽之談?”
秋媛搖頭:“主子覺得是無稽之談,但他們求子心切,當然是什麼法子都願意試上一試。”
處女血?
宮女進宮時都不過年幼,幾乎全是處女。
一想到這個訊息是真的,雲姒就覺得有點噁心,人血是怎麼喝得下去的?
隨之而來的,雲姒也皺起眉頭,她和秋媛對視一眼,心底都升起了一點懷疑,難道蘇婕妤上次小產壞了身子?
否則蘇婕妤還那般年輕,也因小產得了皇上憐惜,日後未必不會再有孕,沒道理選擇這種下策。
再不解,雲姒也只能問上一句:
“娘娘難道沒有管管這件事麼?”
松福搖頭:“沒鬧出人命,再說每次只需要幾滴血,就能得蘇婕妤賞賜,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即使不願意,誰又敢多嘴什麼?事情沒鬧出來,皇后娘娘也不好插手什麼。”
雲姒呃了一聲,她抬手抵了抵唇,只要一想到蘇婕妤許是在飲人血,就覺得心底有點作嘔。
見她面露不適,秋媛止住了松福的話,將桂花糕推給她:
“主子嚐嚐這個桂花糕,小廚房新做好的。”
雲姒嚐了一口,壓住了心底的反胃。
外間忽然響起一陣動靜,雲姒抬頭看了秋媛一眼,秋媛很快出去,再進來捧著兩個荷包:
“主子,是中省殿送來了月俸。”
這各位主子娘娘的月俸到底是自己派人去中省殿取,還是中省殿讓人送來,都得取決於這位主子娘娘在宮中的位份和受寵程度。
只能說,宮中奴才是最會看碟下菜的人。
殿內只有主僕三人,秋媛把荷包放下時,低聲道:
“來人說,主子讓遞的話已經遞出去了,請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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