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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明知道她和雲姒之間的齟齬,卻是這樣安排,叫其餘妃嬪怎麼看待她?!

銅芸見她這般,忙將打探來的訊息都說出來:“奴婢聽說皇上一個時辰就離開了頌雅軒,娘娘,這馬上是晚膳時間了,奴婢去請皇上來用晚膳?”

容昭儀偏過頭,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皇上,許久,她堪聲:

“難道現在本宮不去請他,他就想不到來看本宮麼?”

銅芸一噎,半晌沒說出話來。

容昭儀到底是沒讓銅芸去請談垣初,她心底憋著一股氣,讓她不知道該怎麼發洩。

但她不能見談垣初,她怕她藏不住情緒,會忍不住在談垣初面前露出怨念。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只當個奴才!”

銅芸咽聲。

當初雲姒留在養心殿伺候時,娘娘擔心皇上和雲姒日久生情,一門心思剷除雲姒或者是讓雲姒早點有位份,覺得雲姒進了後宮,就會泯然眾人。

到時,娘娘想要對付雲姒,不過輕而易舉。

但終究是晚了一步。

如今雲姒終於有位份了,娘娘卻也輕易動不了她了。

綏鈺苑很安靜,雖然有宮人伺候,但銅芸還是覺得冷清,她掃了一圈綏鈺苑,忽然有點想念小公主了。

她有點後悔,如果那一日娘娘要傷害小公主時,她再拼命一點攔下娘娘,會不會一切都和現在不一樣?

銅芸得不到答案。

但如果小公主會在的話,不論娘娘是住在頌雅軒,還是住在綏鈺苑,殿內至少會是一片歡聲笑語。

想到這裡,銅芸失落地垂下了頭。

*********

晚膳後,雲姒等了一段時間,沒等來談垣初,她就歇息下了,她晚膳後又喝了藥,藥效上來後,整個人都在犯困。

一夜無夢,翌日清醒後,意識到今日不需要車馬勞頓,也不需要吐得昏天黑地,雲姒只覺得徹底活了過來。

這處行宮和京城不一樣,宮殿敞亮,一進殿門就能將殿內一覽無餘,不似宮中分內外殿,這裡是一扇屏風和珠簾隔開的內殿,腳下踩的好像是竹木,泛著點冰涼,楹窗敞開著,一縷清風拂過,吹動珠簾砰響,仿若碎珠落入玉盤的聲音,煞是好聽。

雲姒難得換上一身青黛色的宮裙,雲織錦緞的布料,很輕薄的裙裝,廣袖細腰,掐得女子腰肢纖細,只堪堪一握,她略施粉黛,臉頰暈著一層淺淡的脂粉,姣姣眉眼顧盼生姿。

待一切收拾好,雲姒瞧了眼時辰,下意識地往外走,但不等她出了殿門,她陡然想起這不是在皇宮,不需要請安。

雲姒輕嘶了一聲,她衝秋媛輕癟唇:

“怎麼覺得我離了皇宮後,就變得愚笨了好些。”

秋媛被她逗笑:“是主子的錯覺。”

雲姒又回去,坐在銅鏡前時,她問:“皇上呢?”

“昨日皇上去勤政殿,就一直沒出來。”

清風拂過,格外舒適,雲姒忍不住有點犯懶,她伸手去接外間飄落的竹葉,聞言,頭也沒回,頗有點納悶地問:

“昨日,他沒召人侍寢?”

殿內靜了片刻,秋媛才低聲:“主子,恕奴婢直言,您一路奔波都覺得累,皇上期間還得和朝臣處理政務,應當也是會覺得疲乏。”

這話說得彷彿她多麼不近人情一樣。

雲姒頗有點不自在地輕咳了聲,她回頭,哀怨地瞥了秋媛一眼。

秋媛也不在意,只是蹲下來替她整理了裙襬,提醒道:

“主子這身衣裳裙襬有些長,最好是今日不要去水邊,不然沾了水就不好了。”

雲姒應下,來行宮避暑,當然不可能一直待在殿內,她問秋媛這行宮有什麼好玩的,秋媛思索了一番:

“奴婢記得這行宮裡有一處溫泉。”

雲姒呃了一聲,有點沮喪,秋媛剛提醒她今日不要去水邊,看來今日是沒法去泡溫泉了。

但不等雲姒失望太久,外間傳來訊息,德妃娘娘請諸位妃嬪遊湖。

秋媛看了主子一眼,平靜地搖頭:“看來主子今日是註定要沾水了。”

雲姒興致不高,被秋媛扶了起來,依舊有點懨懨的:

“她這是要做什麼?”

皇后娘娘不在,行宮中就是德妃娘娘位份最高,不論雲姒樂不樂意,她都得去這一趟。

雲姒記得她昨日來時,路過一片湖泊,在湖泊中間還停留了一座畫舫,她帶著秋媛往畫舫而去,在途中,雲姒遇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雲姒彎身行禮:

“嬪妾見過靜妃娘娘。”

靜妃聽見聲音,她回眸看過來,見到她時,臉上就帶了柔和的笑:“原來是今年雲婕妤住進了頌雅軒。”

她被靜妃讓人扶起來,雲姒對靜妃娘娘感觀很複雜,她仿若有點不好意思地斂眸:

“承蒙皇上厚愛。”

話落,雲姒上前一步,和靜妃娘娘並肩而行:“昨日嬪妾不舒服,也沒來得及過問,娘娘住在何處?”

靜妃看她的眼神,格外柔和:

“是白鷺殿,和你住的頌雅軒離得不遠,雲婕妤在行宮時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尋我說話。”

雲姒早就發現了,靜妃娘娘似乎不喜歡用本宮這樣的自稱。

而且,靜妃娘娘這種話和她說了不止一次,她還是奴才時,靜妃娘娘就這樣和她說過,只是她從來沒去過,靜妃娘娘也沒有強求過。

只是每一次見到,靜妃娘娘好像都會重複一遍這番話。

讓雲姒忍不住地納悶,靜妃娘娘待她的態度著實有點說不出的古怪。

見靜妃和她前行的方向一樣,雲姒試探性地問:“娘娘也是要去赴德妃娘娘的約麼?”

靜妃輕緩地點頭:

“難得出來一趟,她總讓我出來散散氣。”

靜妃說這話時,看了一眼身邊的柳桂,柳桂立即道:“是太醫說的,娘娘偶爾出來透透氣才有利於養病。”

靜妃等她說完,才無奈地看向雲姒:

“你瞧,我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雲姒只好彎眸笑,但有一點,她狀似不經意地提醒:“但湖面上的風會不會有點涼?”

柳桂忙忙答話:

“雲婕妤放心吧,奴婢給娘娘帶了披風,不會冷著娘娘的。”

聞言,雲姒也不再多嘴,但她心底總覺得有點古怪,往日靜妃連宮宴都不參加,皇后娘娘的臉面都不賣,今日卻是肯赴德妃娘娘的約?

偏偏她剛才故意試探時,靜妃娘娘提都沒提德妃娘娘一句,瞧著好像根本不是奔著德妃娘娘去的。

雲姒心底猜疑著,等快要到畫舫時,忽然聽見靜妃輕聲說了一句:

“雲婕妤知道這處行宮位於何處麼?”

雲姒一臉不解地看向靜妃,她根本沒在意過這個問題,也不懂靜妃忽然問她這個做什麼。

但不等靜妃說什麼,她們就到了湖邊,眾人的請安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容昭儀瞧見靜妃和雲姒一同過來時,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她迎上前:

“娘娘今日怎麼出來了?臣妾許久沒見過娘娘了。”

她語氣聽著親暱,靜妃情緒依舊輕柔:“難得來行宮一趟,一直悶在殿內倒是不美。”

雲姒見狀,她朝秋媛看了一眼,秋媛意會地低聲:

“主子不知道麼?這裡是渝州城。”

渝州城?

雲姒驀然一怔。

她沒聽清容昭儀和靜妃娘娘後來又說了什麼,整個人腦海一片空白地愣在原處,直到秋媛拉了她一把。

雲姒回神,就見眾人都看向她,容昭儀情緒冷淡:

“雲婕妤在想什麼,靜妃喊你一同乘船都沒聽見。”

湖邊有一條條小船,是接各位主子娘娘去畫舫上的,靜妃已經乘上了小船,正在等她。

雲姒有片刻懵。

按照位份,靜妃娘娘乘船後,也應該輪到了容昭儀,怎麼會是她?

秋媛在她耳邊小聲提醒了一聲,她才瞭然剛才發生了什麼,原來是靜妃登船後,不等容昭儀上船,靜妃就道她和自己聊得來,讓自己和她乘坐一條船過去。

雲姒看了眼容昭儀的臉色,她斂下心緒,彎眸應了一聲:

“嬪妾謝過娘娘願意捎嬪妾一程。”

話落,雲姒直接越過容昭儀上了小船,但等小船後劃離岸邊時,她忍不住抬眼朝靜妃娘娘看去。

靜妃娘娘為什麼會忽然提起渝州城?

她是在暗示什麼?或者是在試探什麼?

雲姒袖子中的手一點點攥緊帕子,渝州城這三個字,讓她心底情緒不斷洶湧。

陸家一事後,她從未奢想過她還能回到渝州城。

但不可否認,即使經歷再多事情,這三個字,或者說是這座城市,對她來說都意義非凡。

她曾和父母生活在這裡。

她父母也埋葬在這裡。

初入宮廷時,她曾無數個夜中都做夢迴到這個地方,但時過境遷,她的意願早就改變,當初那個只會擔驚受怕的小姑娘如今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雲姒輕顫杏眸,她不斷地想,她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靜妃刻意提出渝州城?

她是渝州城人,這一點,她不曾刻意瞞過任何人。

雲姒不斷讓自己冷靜下來,許久,她終於抬眸,如無其事地問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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