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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殿下。”長明殿外的老宦官雙手合袖,懷捧拂塵,向著齊單深鞠了一躬。“容老臣多嘴……殿下夜訪長明殿所為何事啊?”
老宦官名為季斯年,打小便已進宮伺候皇帝,如今已侍奉兩代君王共五十餘年了。季斯年為人忠厚老實,又頗有能力,於是便被皇帝封為宦官部門“奉天監”總管兼任司禮秉筆太監,深受器重。
齊單輕輕地笑道:“身為兒子來看望父皇,難道還需要理由麼?”
季斯年點了點頭,他確實也就是例行問話好向皇上稟報,並無刻意阻攔之意。在季斯年進入長明殿之後,齊單突然想到了一些問題——按理來說,季斯年作為父皇最親近的宦官,本應該在裡面伺候著,怎麼跑出來站崗來了?
過不多時,季斯年從長明殿內出來,對著齊單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五皇子請。”
長明殿意為秉燭長明,晝夜不息。盛國初代皇帝為了勸誡自己、勉勵子孫勤於朝政,勵精圖治而賜名為“長明”,乃是盛國皇帝的御書房,位列後三宮之首——後三宮的其餘兩宮分別是“長清宮”與“長寧宮”,清寧二字則是取自古代聖人所著的典籍《道德經》中的“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皇帝乃天,皇后乃地,這長清宮與長寧宮自然是皇帝與皇后的寢宮。
而除了這後三宮之外,皇宮內還有前兩殿,分別為“天頂殿”與“長生殿”,天頂殿乃是祭祀、典禮之場所,如祭祀聖人、天地,皇帝登基、大婚,冊封皇后,將士出征等重大典禮,實際上的使用次數較少;長生殿則是皇帝上朝面見群臣的主要場所。這前兩殿與後三宮並稱“五官城”,也是盛國皇宮的正式稱謂,具有含義頗多——一有人的眉眼耳鼻口面貌五官之意,二有五位肱骨重臣官職之意,三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意,四有東西南北中五方之意,五有紀念上古始祖五帝之意。
此刻長明殿內燈火通明,數十盞宮燈照的御書房內如白晝一般,香爐內傳出來的檀香嫋嫋繚繞在整座殿內,彷彿置身天上仙境。
齊單隨著季斯年進去,發現這長明殿內除了父皇在書案前處理奏摺,還有一人站在一旁捧著金托盤銀羹碗在旁邊伺候著用膳。那個正伺候著皇帝的年輕太監年歲與齊單相仿,但行為卻很是拘謹羞澀:“小的蕭白鹿見過五皇子殿下。”說完,他便低下頭去不敢與齊單對視。
“單兒。”當今大盛帝國的皇帝,九五至尊齊長庚放下了手中的奏章看著自己的兒子:“今日怎麼想起來回宮裡了?”
作為五皇子和“趙王”,齊單平時可是很閒的——甚至可以說比全盛國九成九以上的人都要閒——既不是太子又不身居要職當然是一身清了。而齊單的性格又是一個在宮裡待不住的人,於是乎整日都在宮外同江文炳一起廝混,“寄居”在驃騎將軍府內。
說起這諸位皇子公主的住所也頗為有趣,大皇子即太子在宮中有太子居,其餘皇子公主也分別有自己的居所,男在東,女在西,又稱為東所、西所。而東西兩所都建立在宮殿兩側——齊單曾戲言之為“側所”,而側又諧音廁,難免有些不雅,他還曾因此被父皇責罰。
盛國的皇子一旦成年便可以出宮去住進自己的王府,齊單早就不願意在“側所”裡住了,甫一成年就逃荒似的逃離了“側所”,除了一些祭典大事等必須進行的禮節儀式之外很少回宮裡,更別說到訪父皇的長明殿了。
“父皇……兒臣有一要事想和您商量……”齊單猶豫了半天,還是表明了自己的目的,他看了一老一少兩個太監各一眼。
齊長庚心領神會兒子的意思,他揮了揮手叫小太監蕭白鹿將羹碗放下,“你們兩個先下去吧。”
兩位宦官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臣告退。”便緩緩退出了長明殿。
“最近你好像和驃騎將軍的兒子走的很近啊,好像還因為什麼事情鬧得滿城風雨的?”欲言又止的是齊單,先發問的卻是齊長庚。
“回父皇……單兒和江文炳自幼便熟識,近來他有個族弟、也是驃騎將軍的侄子犯了法,他想要我幫忙求情……”齊單將前些日子江辰一案的始末向父皇稟報著,當然他也並不是和盤托出,例如他和李獒春之間的明爭暗鬥自然不可能讓父皇知道。
“這樣啊……”齊長庚本來想說一個小小的山河府府丞何來膽子敢懲處戶部員外郎江辰,但又聽到這小廝是李獒春的門生便也覺得不足為奇,畢竟李獒春也是一身正氣的模樣。他端起蓮子羹吹了吹,用羹匙小口地品著,“說吧,此次回宮有什麼事要向我稟報?”
齊單走到父皇的面前跪坐在書案的另一側,嚥了嚥唾沫,喉結一陣蠕動,“父皇……兒臣想請您……賜婚。”
齊長庚挑了挑眉,“哦?我記得你母妃從前好幾次都說你到了婚娶的年齡,想為你早些娶妻,你都拒絕了……怎麼今日想起來求我賜婚了?”
“當然是兒臣現在心中有了愛慕之人。”齊單訕笑著說道,“從前那些日子還覺得自己一個人過得逍遙自在,可是如今幾位皇兄都已經婚娶——算算日子也該輪到我了,不然等到六弟都有了家室而我這個五哥還是煢煢一身,難免會生出幾分尷尬來。”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齊長庚心想。“單兒……你要知道你乃是皇子,娶妻也要娶一個身份相配的姑娘家。你可不要隨便從青樓紅坊中找來一個風塵女子就稀裡糊塗的娶了回來,那可不成體統……”
“你的大名可真是名震京城呢,白公子。”齊長庚語意嚴肅,但卻突然話鋒一轉,不無揶揄之意。
“哪能呢……”說著說著,五皇子的冷汗就流下來了。自己這些事蹟居然都能傳到父皇耳朵裡來了?還是說……父皇一直也在關注著自己?
“兒臣所想要娶過門的,當然不是僅僅一位小妾,而是正妻,大盛的趙王妃。而這位姑娘的家世、樣貌、才華都與兒臣十分相配。”齊單恭謹地說道。
“哦……?是哪家的姑娘值得我的兒子如此惦念?”齊長庚問道,但是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很多好奇。
齊單深吸了一口氣,“我中意的姑娘乃是戶部尚書朱恭的孫女,也是我從小到大的好友——朱照兒。”
朱照兒?戶部尚書家的孫女?齊長庚在腦海中檢索了一下,發現自己
對此女並無許多印象,不過既然是出身於戶部尚書家,想來也不跌了兒子的身份。“按皇家律例娶妻生子,自是好事,若是你真的願意,父親便隨了你的心思。”
這樣也好——朱恭雖然身為六部尚書之一,身居要職,但畢竟年事已高,子嗣也並不十分出色——朱家並不是自己將來計劃中的一部分,遲早會淡出朝廷,既然自己這個兒子有意,那便隨了他的心意也無妨。
齊長庚如此輕描淡寫的允諾,換來的卻不是齊單的欣喜而是慍怒——自己,果然是一直都在被父親敷衍、拋棄的那一個麼?
二十年前,齊單出生之前還未入冬,天空便已經反常的下起大雪來。這樣的大雪一直持續到齊單的母妃榴貴妃誕下龍子那天——當日竟然終結了歷經三個月餘的大雪,藍天如洗,晴空萬里。
齊長庚特意命有名的玄學大師——觀圓道人和卜算先生進宮為齊單算命,而在見過襁褓之中的齊單之後,那卜運算元竟然兩眼一黑當場暈了過去,觀圓道人不知看出了什麼,面色十分恍惚,最後卻只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句,“金加身,玉蓋頂。此子天資非凡,定不是池中之物。”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多的異象、怪事,自然讓齊長庚對於齊單有些成見——儘管齊單是自己膝下皇子中最為聰慧的一個,也是和自己性格最為相像的一個,但齊長庚卻對他怎麼也喜歡不起來,甚至帶有些厭惡和疏遠。
因為觀圓道人所說的讖緯之語,他不止一次的想趁齊單在襁褓之中便將其扼殺,可終究是虎毒不食子——他怎麼可能忍心加害自己的兒子呢?於是齊長庚另闢蹊徑,他對齊單的教育方法從來都是“養廢”,對他百依百順卻從不刻意地去鍛鍊他。
此刻,齊單再一次感受到了父親對自己的態度——那種看似寵溺實則是敷衍的態度,他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扭曲——也只是一瞬間。
而當齊單再一次抬起頭與父皇對視的時候,滿臉全是欣喜之色,“這麼說父皇您是同意我的婚事了?”
齊長庚點了點頭,“既然是戶部尚書的孫女,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婚事全憑你自己做主——不過你還是要先奏明你母后、母妃,與母后、母妃共同計議一下才好。” 他象徵性地提醒了一下齊單。其實在他心中,齊單就算是娶了個平民百姓家的女兒,甚至青樓歌姬也並沒有什麼所謂,只是皇室貴胄如此行事傳出去不好聽罷了——齊單隻要守祖宗禮節、不行僭越之事,愛做什麼便做什麼罷。
齊長庚一直以來都對齊單很敷衍,就連婚姻大事看起來也不上心——既然不是政治聯姻,那就更沒有什麼好在意的了。
“好,謝父皇疼惜。”齊單低下頭去,叩拜父皇,“兒臣知曉了。”
齊單離去的背影一直有些顫抖,是在哭泣麼?又或者說是憤怒?齊長庚看著兒子的背影,心中無限唏噓——齊單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得到的疼愛卻連螟蛉之子都不如。
自己為人父何嘗不想偏愛聰穎的孩子呢?只是齊單的出生便觸犯了齊長庚最大的禁忌——他不想讓任何一個兒子重蹈自己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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