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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貪必謀人,人亦謀己

聽到這句話,太姒如遭雷擊,驀地睜大了一對美目,發瘋似地搖著頭: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看到她如此拙笨的演技,辛子秋又好氣又好笑。

看來,幾位方士果然沒那麼老實,玄心殿中還真藏著不少秘密。

只不過事到如今,在朋友被殺,自己命懸一線的時候,太姒居然還在試圖隱瞞真相,想要矇混過關,當真是令人心生厭惡。

但辛子秋好歹在開封府當了一個月的差,跟著徐良等人審問過市井流氓,對付這種滾刀肉,多少還有點經驗。

還是得軟硬兼施才行。

他扭頭看了看兩位真仙,使了個眼色,呂洞賓登時會意,向前踏了一步,用一貫清冷凌厲的語氣說道:

“太姒,眼下公羊權和勾弼一死一傷,你或將是下一個受害之人,到了這般火燒眉毛的時候,莫非還要東遮西掩,試圖瞞天過海麼?”

他言如其人,一字一句如利劍般,刺激著太姒脆弱的神經。

鍾離權輕輕搖擺芭蕉扇,說道:

“道友大可不必心存顧忌,就算你以前犯了些小錯,只要這次能幫我們找到兇手,貧道可以既往不咎,而且在抓住真兇之前,也可以保你無虞,如何?”

太姒一張白皙的臉上因為窘迫和恐懼而微微泛紅,太陽穴上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辛子秋見她心神已經動搖,便在一旁唱起了紅臉,恰如其分地勸導道:

“前輩,餘生漫漫,你難道想要如孤魂野鬼般一直逃亡麼?如今兩位真仙的幫助,是你擺脫困境,好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只有找出兇手,你才能安穩度日。前輩聰慧如斯,該不會不明白這點淺顯的道理吧。”

他最後這幾句話,終於擊穿了太姒的心防。

這位嬌柔懦弱的方士咬著銀牙,鼻尖微微翕動,忽然毫無徵兆地放聲大哭起來。

半晌,她才如落魄的祥林嫂般,嗚嗚咽咽地說道:

“我真傻,真的。我們四個人好不容易熬過了大劫,能夠得見天日,重獲自由,本來在龍虎山上安心修煉幾十年,或許能令枯萎的道胚再獲新生,能多活上千年,至不濟,也有百十年的逍遙自在。可是……嗚嗚……都……都怪勾弼和公羊權那兩個貪心不足的小人……”

她說到這裡,又開始不停抽泣起來,呂洞賓不得不沉聲提醒道:

“說正題,勾弼和公羊權到底做了什麼?”

太姒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一改往日端莊女仙的姿態,頹然說道:

“那一日,勾弼和公羊權神神秘秘地找到了我,說是發現了祖庭道陵張先生的四寶所在……”

呂洞賓一皺眉,張道陵乃是天師道始祖,他的天師四寶,便是劍、印、符、籙四件法器。

這其中,尤其以天師印最為珍貴,乃是張道陵留下的一道精神烙印,其中蘊含著強大的神魂之力,還記錄著他畢生的修行心得和各種術法竅門,乃是無價之寶。

歷代天師,都會在坐化之前留有這樣一道印記,封存在大羅符圖之中,但隨著賈正亮引爆此寶,所有的天師印都已毀去,只有祖天師張道陵的這一道天師印,從未進入大羅符圖之中,因而是如今龍虎山唯一的一道傳承印記,更加彌足珍貴。

呂洞賓立刻便明白了:

“天師四寶丟失,原來真是你們四個敗類做的?”

太姒顫巍巍地點了點頭,小聲呢喃道:

“其實我和陸通不想招惹是非,本來是十分反對的,但公羊權卻一直蠱惑我們,說是虛靖先生已死,合我四人之力,小小的龍虎山再無對手,為何不敢再放手搏一次?

“他還說那張道陵修為通玄,千年之前就已經羽化飛昇,留下的道韻傳承肯定非同小可,說不定可以從其中悟出增長修為,再鑄金丹的法門。只要我們得手,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用不了多久,就算有真仙得了訊息,打上門來,也沒什麼可怕的。

“我當時鬼迷了心竅,被他們說得動了心,只有陸通那廝還假惺惺地不肯答應。最後我們三人決定棄他不管,自己去盜寶,可惜過程中卻出了意外……”

“……我們本來計劃得天衣無縫,但還是被一個偶然出來做晚課的道士發現了,不得已之下只能出手與他鬥法,可誰知那道士乃是龍虎山的高功法師,修為已接近地仙頂峰,我們三人合力,竟還是沒能完全將他制服,而且全力相搏之時實在收不住手,一不小心便將他殺死了。”

“這下鬧出人命,我們也有些心慌,雖然最後成功盜得了寶物,但也不敢在那裡繼續待著了。龍虎山陣法繁多,我們三人都不善此道,也只能去求助陸通,那廝知道我們闖了禍,儘管口頭上不斷埋怨,但念在千年的交情上,還是帶著我們一起逃離了天師道,來到了京城,投奔了皇家求得庇護。”

呂洞賓性如烈火,聽完太姒的話勃然大怒:

“你們幾個鼠輩好大膽子,敢在龍虎山殺人奪寶。既然如此,也用不著陸通出手一個個清理你們,貧道該先將你斃在這裡,替天行道。”

說著舉掌便要噼去,嚇得太姒趕緊跪地磕頭,連呼饒命。

鍾離權用芭蕉扇攔住了呂洞賓的手掌,嘆口氣說道:

“且慢,太姒雖然罪不可赦,但眼下兇手尚未伏法,寶物也沒有尋回,且先給她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說著朝太姒問道:

“你說你們盜取了天師四寶,那寶物現在何處?”

太姒幽幽說道:

“本來在勾弼那裡保管,但他被人襲擊,所有的寶物也都被拿走了,起初我們以為是天師道的哪位高手找上了門,但想著既然寶物已經被取走,他們也不敢在皇家重地報復殺人,所以就沒太放在心上,現在看來,既然是陸通殺了公羊權,想必襲擊勾弼的也是那廝,那麼寶物必然在那老匹夫手中……”

說到這裡,她臉上一陣抽搐,狠狠說道:

“陸通這個偽君子,總是一臉洗心革面的模樣,之前還惺惺作態,不肯跟我們去盜寶。原來早打定了主意,讓我們幾個去幹髒活,他再坐享其成,心腸真是夠歹毒的。”

辛子秋在一旁聽了太姒的話,這才明白呂洞賓和鍾離權兩位真仙為何會如此重視此事,專門跑來京城,還找上了自己來調查太乙宮的懸桉。

原來天師道重寶丟失,他們自然第一個懷疑上了逃跑的四位方士頭上。

他素來嫉惡如仇,此時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幾個方士狗咬狗,根本沒一個好東西,而且膽大心黑,到處惹禍,當真是什麼都敢做。

就像趙本山大叔說的那樣:耗子給貓當三陪——

要錢不要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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