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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的大神殿外的婚禮現場因為沙國集團軍突然來襲而陷入一片混亂,無人阻攔任何賓客離去甚至無人組織疏散。驚慌失措的貴族們和巍然不動的聖武士們形成了動靜鮮明的對比。這應該是露茜夏最後的機會了。

露茜夏在賽爾提的保護下,蹲在混亂的人群中,儘可能隱藏自身。她已暴露了是自己在使用異能,也失去了瑞秋和黑克因伯特姆家族的支援,如暴露在山崖上惡虎視線中的羔羊,只等周圍受驚牛群盡數消散,她的性命也將到盡頭了。

“怎麼辦?”賽爾提問道。

“作戰會議上提過類似的情況。”露茜夏回憶著出發前那冗長的會議內容。

如果會長在婚禮現場上被抓,露茜夏和賽爾提應該儘快脫離。首選是與攻城部隊匯合;其次是逃回領地;第三選擇是想辦法進入地下室,與潛入隊伍匯合,但這樣做非常危險;最後的下下策則是爭取時間。露茜夏回頭望向庭院出口方向,那些聖武士死死的盯著她倆,不可能放行。無法離開婚禮現場也就無法做到前兩條。露茜夏不知道地下室的入口在哪裡,反正這裡全都被包圍了,哪裡也去不了。只剩下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了。

漫天的廝殺聲和槍炮聲縈繞在露茜夏的腦海,干擾著思考。

死就死了!

露茜夏抬手將假會長點燃。將體內的水分逆轉成火焰,比逆轉性格更高階些,突破了抵抗。假會長驚訝的看著自己熊熊燃燒的全身,笑得前仰後合。火焰完全無效,不僅不疼不癢而且不影響睜眼呼吸。他扯掉身上礙事的焦黑禮服,赤膊著踩踏在講臺伸出半身吼道:“就這?!老子能在岩漿裡洗腳,哈哈!”

禁魔力場裡突然出現人體自燃,很難不讓人注意。大主教和瓦爾看了看假會長,又看了看露茜夏,多少明白了什麼。

“這……為什麼……?”露茜夏轉頭去點燃瓦爾。這種舉措其實是無意義的,就算把瓦爾扔進燃油桶裡也燒不死。

抬手,點燃。

瓦爾疼得哎呦兩聲,一口治療藥劑就痊癒了。隨後抓起旁邊的水杯,往身上潑了少許,發現火勢反而更大了。“是把水轉化成油,以前在王城見到過類似的。我改主意了,把人魚關小黑屋永遠產油吧。”剛說完,瓦爾竟自己把自己逗樂了。

大主教將一根手指伸入火焰,然後盯著指尖的焦黑。

露茜夏氣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她的異能不應該這麼不中用才對啊!一直以來,大家都把她的能力當做戰略武器小心翼翼的隱藏起來,等待關鍵時刻發揮足以逆轉戰局的巨大作用,如今為什麼卻拿這些壞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抬手對大主教施展點燃。

大主教端起水杯扔向露茜夏,

水杯在空中起火。

異能點燃總共能同時鎖定三個目標,第三個竟然被扔過來的水杯擋住了。這還是頭一次。露茜夏呀的歪身躲避扔過來的杯子,然後被賽爾提拽起身後退。異能不是飛行道具攻擊,而是直接對目標起效,剛才還是頭一次被扔過來的東西擋住,太驚訝了!

“有那麼驚訝嗎?王城裡有很多人擁有低端的垃圾異能,他們為了往上爬,總是努力的毛遂自薦。見得多了,其實異能也是有很多規律的,我見過的異能者比庭院的螞蟻還多。”

大主教大致推測了一下露茜夏的異能,八成是需要意識到目標才能鎖定,看不到聽不到感受不到目標是不能點燃的,反之,如果把身上的衣服、水杯朝異能者臉上扔過去就會因為一時驚訝,導致鎖定失誤。

瓦爾麾下的所有主教都頗有研究精神,當然叔父更不例外。最初發現這個誤導鎖定的方法,是在一次賭博上,目標人物突然熄燈然後將金幣扔向一旁,異能者就會錯誤的將目標鎖定成金幣。後來進一步研究發現,不必熄燈,直接向異能者的臉上扔東西也有很大機率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露茜夏手忙腳亂的開始更換異能鎖定目標,首先解除對假會長的點燃,然後換成撲過來最近的聖武士,再解除水杯的點燃,換成另一個最近的聖武士。這個短暫的過程需要佔用專注力,全靠賽爾提保護。

“不行,燃燒威力不足,怎麼辦?”

“就算問我!”

禁魔力場之內,賽爾提的靈魂無法出竅,一系列魂武技能全部都無法使用。面對聖武士的重甲,拳頭不夠硬,威力也不夠。但賽爾提也回憶起作戰會議上說過的事情了,看來只能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了。她左手拎起露茜夏的衣領,右手托住屁股,用力向上投擲!

嗷嗷嗷的露茜夏被扔上了半空,然後扒住了布條。

所謂布條是之前提過的用來給貴族們遮陽用的,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堅韌織物。看起來很浪漫,這樣效果也姑且有點。露茜夏雙手揪著布條,懸掛在半空中。

賽爾提縱身一躍,一腳踹在聖武士結實的肩膀上,三角跳:“拉我上去!”她向露茜夏伸手。

露茜夏解除了兩個聖武士的點燃,逆轉了自己的屬性,拿自己19的魅力跟7的力量互換,一把將魁梧的賽爾提拽了上去,然後又把敏捷換成了19,跟賽爾提一同如雜技般站在了柔軟的窄布條上。

露茜夏搖搖晃晃的拼死保持著平衡,這可比走鋼絲難太多了。賽爾提平常演武時就會站在半空中的繩索上,換成布條問題不大。萬幸這些布條固定的非常牢固,而且數量很多。

燒的有點疼了,瓦爾皺著眉頭撫摸著自己的焦黑秀髮,對大主教說道:“我離開一下去治療燒傷,叔父您儘快結束這場雜耍鬧劇吧。”語畢轉身走進了大神殿。

走進,而不是走出。

露茜夏本想著躲在高處,一點點燒死瓦爾,但無奈人是活的能走路。瓦爾離開了禁魔力場,就能輕易療傷了,而如果離開了視線範圍也就無法繼續維持異能了。

大主教抬頭望著離地五六米的兩女,高聲喊道:“還都愣著幹什麼,快把她倆射下來!”

“來人啊,拿弓弩來!”聖武士們隨即喊道。他們負責維持婚禮秩序,只配了重甲和劍盾,但沒有攜帶弓弩。這是個奇怪的古老傳統,王國的聖武士們不怎麼喜歡使用弓弩,總感覺一旦拿起弓弩或者其它亂七八糟的武器就好像是低等的戰士,有些掉身價。雖然盾才是他們的偏愛,但弓弩還是姑且會用的。

禁魔力場的不便,敵我通用。

賽爾提在搖搖晃晃的布條上依然能夠戰鬥,徒手能撥擋一兩發箭矢,但沒可能擋太多。露茜夏剛剛已失去了對瓦爾的維持效果,而且不能唱歌,因為唱歌的迷魂效果主要是依靠魔力,異能也只能同時起效三個人,跑去維持自身敏捷,只剩兩個空位。

哪兩個?

A,逆轉賽爾提的常識,受傷變成受治療,能夠提供大量的虛假生命力。當異能停止時,可能因為虛假生命力消失而導致賽爾提死亡,因為受傷的事實還在。通常情況下,露茜夏是不會主動停止此異能,危害到賽爾提的。

B,逆轉賽爾提的常識,禁魔力場變成魔力增幅,能夠恢復部分魂武能力並強化。可以瞬移,加速突拳,但不能逼出敵人的靈魂,因為類似催眠的效果僅對賽爾提本人有效。當賽爾提正常出招,打在敵人卻沒有造成應有的效果時會引發她深深的困惑。賽爾提將跳下去。

C,逆轉賽爾提的常識,拳頭軟硬的穿甲效果反轉,能夠臨時獲得對抗聖武士重甲的有效攻擊力。因為賽爾提的拳頭已比較硬,此效果不會太明顯,如果賽爾提毆打到軟肉或布條可能會導致拳頭略微受傷,但她不會有意去打軟東西。賽爾提將跳下去。

D,逆轉大主教的性格,隨到什麼算什麼。

E,嘗試點燃大主教兩到三次,如果成功了至少能逼他離開這裡去療傷。

F,嘗試逆轉大主教的常識兩到三次,隨到什麼算什麼。

G,逆轉露茜夏自己有關禁魔力場的常識,對自己使用很容易陷入死迴圈,直至睡著等失去意識之前都無法自行解除,且佔一個使用上限。因為魔力僅對自身生效,唱歌時可以產生類似聖域的效果有助於自保,但無法對其他人產生任何影響。她將無法正確理解為什麼歌聲會無效,併產生深深困惑。

H,逆轉自己有關布條難以站穩的常識,露茜夏將在布條上如履平地,無法自行解除直到失去意識,且佔一個使用上限。萬一她落地,反而會站立不穩,但她不會主動跳下去。

I,逆轉自己很弱的常識,她的近戰能力將等同於17級戰士,無法解除直至失去意識,且佔位。她不會主動跳下去廝殺,因為無鎧無武器的17級戰士被一堆17級聖武士包圍依舊是個死。今天獲得所有經驗都會倒扣。因不需要對方配合,僅需要自身起效,所以在實際戰鬥中她不會產生任何困惑。

J,嘗試逆轉假會長的性格,就像之前阻止他胡說八道那樣。

K,嘗試逆轉假會長的常識兩三次,隨到什麼算什麼。

L,嘗試逆轉賽爾提的目標的常識,如果賽爾提將禁魔視為增魔,目標也如此,則可以一對一有效殺傷。否則,隨到什麼算什麼。目標暫時僅指聖武士們,因無法靠近假會長和大主教。

M,嘗試輪換點燃兩三個射箭比較準的聖武士。

·

“帶著樹全速前進!”

安妮特果斷下令,並且抱緊變成樹的潼恩向前飛去;梅拉尼抓起剛剛變成樹的伊麗莎白,如蜘蛛般倒掛在下水道頂壁狂奔;誒麗卡剛要跑,轉身發現連引路人也變成了樹,已經被汙水衝得有點遠了。發現的有些遲,又因為略有遲疑,當誒麗卡從側壁飛撲向後方的引路人時,已經與安妮特和梅拉尼拉開了相當一段距離。

如果不是為了陪同你進入婚禮現場的這份可能性,誒麗卡也不會去洗陣營,如果依然是邪惡陣營她才不會捨身去救舊部下,而且還並非直屬部下。當誒麗卡將樹幹託至頭上,汙水飛濺進眼睛裡,又揉了揉眼,發現安妮特和梅拉尼已經消失在黑暗中。火把全都在慌亂中熄滅了。

“你們人呢?”

“敵暗我明,儘快脫離!你也快一點啊!”

“算了你倆先走!我路熟!”

全都是汙水,也沒辦法揉眼。誒麗卡落單,並閉著眼睛在下水道,雙手高舉著引路人化作的樹,艱難的逆流而上。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僅憑聽力也不妨礙避開偶爾撲過來的史萊姆,而是數量已很少。

安妮特用魔法在潼恩身上做了個奧術標記,以防樹變得更多之後無法分辨出誰是誰,與此同時梅拉尼也有樣學樣。因情況緊急而不得已拋下誒麗卡,安妮特認為應該以任務為重,以儘快去支援你為重,以保全大多數人安全為重,而且誒麗卡的存活能力是有大量事實證明的,無須擔心。

如果她對自己剛才下的命令有所遲疑,

即使如此,她也很快就將最後一絲疑慮清掃而空——因為心靈聯結傳來訊息:會長可能是假的。

瑞秋離開婚禮現場之後,越想越不對勁,她認識你已經很久了,剛才的言行舉止與你平時裡大相徑庭,遂產生了懷疑。脫離禁魔力場後從天空中發現了露茜夏和賽爾提被逼上了高處,而會長坐視不管,於是聯絡了自己家教官瑪格麗特,傳送了一段資訊。瑪格麗特則在大群裡轉發。

「可能」,只是可能而已,但安妮特聽到後立刻急了!這更增加了不打算停下來等待誒麗卡追上來的決定。

也就意味著你可能被掉包了,被抓住了。安妮特想不通究竟是什麼時候,那都無所謂,關鍵是在哪裡。目前還關押在禁魔力場內部,若再遲一些,瓦爾可能會將你押送至王城,就更難救了。

快,

再快,

更快一點!

安妮特將樹捆在背後,越飛越快。

“冷靜,我們應該已經脫離了變樹詛咒的襲擊範圍了,還是停下來等待誒麗卡吧。”梅拉尼也將樹捆在背後,拽住臉色難看的安妮特。

“就快到了!”安妮特指著不遠處的井口亮光,“為免意外發生,誒麗卡提前將潛入路線悄悄告訴給了我和伊麗莎白,大致路線我還是知道。不能等!”語氣變得非常強硬,“也許我們會在中途耽擱、受阻,屆時再順便等她趕上來就行了。眼下,時間就是會長大人的安危!”萬一誒麗卡途中出了什麼意外,當然要有備用方案。

向上飛,距離槍炮和廝殺剩越來越近,一個人影猛地砸碎井口木板蓋跌落下來,是劈雲城火銃兵。就像之前說那樣,許多暗道都遭到摧毀,除了從劈雲城半山腰的街道旁鑽出沒有其他更好的路線了。這條潛入路線中途有幾處不得不暴露在外。

飛出井口。

漫天大火,將周圍的空氣燒成了充滿硝煙的亮紅色。四面八方全都是朝山下方向緊急奔走的劈雲城軍隊,精銳的聖武士、成建制的正規軍士兵、慌亂的火銃兵隊,而我方軍隊尚未抵達至半山腰。街道被高聳入雲的火牆吞沒,灰燼狂飛,人影崩亂,廝殺叫嚷、嬰兒哭喊和雞犬鳴吠交織在金屬相擊和火藥爆炸聲中,將安妮特和梅拉尼身周每一寸空隙填滿。作戰會議時曾預料過幾種情況,而現在實際情況則比預計的更糟。

梅拉尼拉著安妮特迅速趁亂躲進巷子陰影中,四處張望,判斷目前的戰場形勢。安妮特隊周圍情況置若罔聞,從未望向除了山頂之外的任何方向哪怕一眼。

安妮特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瀰漫煙塵中尋找下一段密道的入口,而梅拉尼則撕碎了幾個倒黴的眼尖敵兵,在他們發出叫喊之前。

“樹,周圍有好多奇怪的樹,房頂上、路中央,紮根的倒著的各種各樣都有。不像是城鎮應有的佈局,也許變數詛咒的襲擊範圍遍佈整座劈雲城了,而且敵我不分!”梅拉尼發現了有一些樹旁邊還散亂著敵兵制服和長筒火銃,“但願禁魔力場內不會受到影響。究竟是什麼法術攻擊範圍如此廣域,恐怕是許多法師準備了很久的大型儀式!”

梅拉尼迅速理解了現狀——排水溝起火,點燃了大量的人類樹,再加上盛夏正午天乾物燥,山風加劇火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劈雲城原本的城建設計是山上幾乎沒有任何樹木,因為數百年來曾經失火過,經驗教訓證明山城不宜種樹。何況,劈雲城原本就常見自下而上的猛烈山風。

指著前方建築的二樓窗戶,安妮特說道:“那裡!我們進去!”一提禁魔力場,想到萬一你變成了樹,安妮特就更加急迫了。

“冷靜!”

“我很冷靜!比起這些,再快一點!”

飛躍進窗,這才感覺室溫竟與外面比較顯得如此涼爽。落地,簡單排查室內無人,踹開木門,安妮特這才意識到短短數分鐘,已經被火勢燻烤得額頭出了很多細汗。

這是一座劈雲城民方小型圖書館,如果沒有正常營業這裡只有一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圖書管理員負責看家,此時也逃難了。

“停下來吧,如果僅憑咱們兩人就可以的話,最初制定計劃就不會安排五人。”

“那……會長大人喜歡書,我們抓緊吧。”

在五人的遠離惡臭高溫流彈敵陣的令人熟悉的環境下,安妮特擦了擦汗逐漸冷靜下來。這裡依舊是地方大本營,按照預定潛入路線,後半截即使想,也不可能避開戰鬥。人數是第一暴力要素。看著周圍二十多排琳琅滿目的高大書架,她癱坐在椅子上,努力尋回安心感。

卻仍不忘催促。

梅拉尼飛來飛去,找到了兩本看似較為珍稀的書籍:

1,《岩石記憶》講述矮人族古老的傳統,他們的記憶往往與地底岩石等天荒地老的事物聯絡在一起。有助於理解矮人族的人文及社會體系。

2,《鋼、火與山之歌》講述矮人族冶煉工藝的歷史文化,幷包含古老的冶煉技藝詳解。有助於理解矮人族的冶煉工藝和豪邁性情。

3,《女神的嫉妒》講述遠古神話時代某位女神因為不滿美麗而傲慢的精靈族亞種,將其詛咒為愚蠢邪惡不會說話的鷹身女妖,的神話故事和傳奇故事集。有助於理解鷹身女妖這個種群的習性及驅使原動力。

4,《墮落深淵日記》講述某位聖武士墮落十幾年的自傳。有助於理解聖武士的誓約是如何崩潰,邪武士的神力執行模型與之前差別的詳細解析,極其痛苦根源所在。

5,《母系女神最後的末路》講述某位法師在天界碎片孤島裡找到了衰弱至極的某位神祇,並目的其壽終正寢的一刻,曾在母系社會力量強盛一時的遠古無名女神,最終失去了全部的神力。有利於理解神祇的誕生、力量源泉及末路。

6,《異教徒的一百種瘋狂》講述共百名異教徒的罪行,由一位審判官和一位刑訊官共同執筆。有助於理解那些日心說、細菌學說、草根蟲皮藥膳、血水晶、吸取壽命、腦移植等邪門想法和技術,其中少數甚至附帶學術研究筆記。

無論如何今天都沒空閱讀。

匆匆拿了兩本,經由圖書館的下水道,以U型通道,抵達隔壁的秘密實驗室。這座實驗室根據誒麗卡所述,是一座由劈雲城建造根本就沒有門窗,進出全靠傳送的密室,用於副主教級別以下的高階牧師進行活體實驗。

剛爬出來就遇到一名站崗計程車兵,梅拉尼從背後扭斷了他的脖子。按照預測,這裡的聖武士數量會很少,只有一些牧師和戰士。

從下水道爬出來的地方是用於牧師們沖洗血跡的浴室。於是兩女簡單淋浴,將全身上下的汙物沖掉。

懷著焦急的心情,安妮特正在認真衝淋。

“是必須的呢!”安妮特揉搓著自己的裙角,對旁邊解釋道,“否則會長大人看到我們,會噁心。”

梅拉尼點點頭,快速梳洗著秀髮:“而且還沒靠近敵人就一股臭氣,也不利於暗中行動。”

兩女將樹藏在附近,默默的洗著。

誒麗卡爬了出來,“你倆心虛什麼,解釋給誰聽呢?”然後也開始淋浴。她在路上將引路人變成的樹藏在較為安全的位置,剛追上來。她也清楚目前會長被捕事態緊急,但洗個澡真的是必須的,絕對不是恰好她們三個是公會職員當中平素就喜歡保持乾淨整潔還化淡妝的講究人,不是。

三女默默的洗著,當然是連衣服一起衝淋。

“啊!”梅拉尼忽然想到了什麼,“你們說變樹的條件是不是因為不愛乾淨?”

誒麗卡歪頭回應道:“伊麗莎白是喜歡化妝的,雖不怕髒活,但事後肯定會第一時間乾淨整潔。潼恩也是喜歡化妝的,而且也始終保持整潔。除非……你說她倆都是不怕髒活的那種人?”

“潼恩整個領地到處跑,而且還喜歡往領地外串門,精力旺盛到處多管閒事。伊麗莎白喜歡往黑街、港口等人群密集且魚龍混雜的地方鑽,基本上只要沒事就會到處跑,下水道她也偶爾會去,據說是在黑街建立之前,在那裡跟走私者交易毒素材料。引路人呢?”

“他不是愛熱鬧的人,也喜歡乾淨,完全不同。”誒麗卡想了想,拳頭砸在手心,“瘟疫?”

“潼恩感染過瘟疫,半天就被朱麗安治好了。伊麗莎白也是同樣,而且是三次。他們仨的相同點有可能是都感染了瘟疫?或者感染過?你倆有嗎?”

安妮特聽罷搖搖頭,她從不亂跑,也就罕見的參加過一次慶典,平安無事。誒麗卡也搖搖頭,髒的地方肯定不去,港口等地也懶得去擠,嫌嘈雜,沒有得過瘟疫甚至沒有任何症狀。梅拉尼更不可能了。

“所以再緊迫,保持乾淨也是必要的……對吧?”

對對對,兩女連連點頭。

她們變得坦然多了。

或許真的是因為感染瘟疫才會變樹,想要治療好潼恩他們只能等救出會長之後才從長計議了。

溼漉漉的衣服估計很快就會被這炎熱空氣烘乾吧。當她們悄無聲息的擺平了走廊上兩名站崗戰士後,看到了寬闊牢籠般的鐵柵欄牆壁的另一側有間醫療實驗室。兩側是階梯式的觀眾席,此時空無一人;正中央並排佈置兩座石制手術檯,血跡斑斑,上面躺著被白布蓋住的某種生物,好像還活著;一名高位牧師、三位中位牧師和兩名負責守衛的戰士;周圍還有四個浸泡在奇怪綠色液體裡的畸形生物……或者稱之為蠕動的肉塊會更準確。

這是必經之路,只能武力突破實驗室才能繼續前進。

梅拉尼的鮮血視覺能看清楚白布下的蓋的是:

一,一段樹幹,似乎正處在變形的最後階段。

二,一名矮人,已被折磨的身形消瘦。

三,一名酷似聖女瑪麗的少女。

四,前臂骨被金屬替代,手術進行到一半的人類男性。

五,內臟被毒素搞得亂七八糟的人類男性,生命垂危。

·

隨著買妍關於「按第五計劃化整為零,散開!五百米外再次集合!」的命令,所剩無幾的部隊迅速各自散開,轉眼間便消失在敵人的視野裡。這確實是提前制定過的備用計劃之一。

如果換做尋常作戰,兩陣交鋒關鍵時刻化整為零一定是瘋了。

敵方主力是人數驚人龐大的火銃兵集團軍,但那些都是複製非常底下的農民強徵兵,士氣低下訓練不足缺少軍事素養,甚至連合格指揮官都不夠人數,只能執行簡單的作戰。當明顯的目標消失在漫天火焰煙塵中,他們將有很長一段時間因為不知道接下里要做什麼而自亂陣腳。亂還是好的,臨陣脫逃也有可能;其次是這把烈焰火勢過於兇猛,雷蒙德沒有看錯,突然有敵我雙方很多人都變成了樹,而樹木也助長了火勢,降低了可見度;然後是蒸汽坦克、沙國軍隊、東境軍隊都能成為非常良好的誘餌,分散了敵人的注意力,比起拼命尋找逃竄的小股隊伍,當然是轉頭繼續迎擊其他整建制的隊伍了。上述多種條件同時具備,才令買妍的戰術具備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你花了大筆資金建立了龐大的心靈聯結網路,即使分散也不會失聯。

共四路:

雷蒙德親自保護買妍,帶著菲艾爾汀和十名精銳光矛兵和10名沙國法師兵,闖過火牆,遁入左側街巷。從雷蒙德和買妍的角度來說,巷戰最適合少數精銳發揮實力,並且避免暴露在射擊範圍內。在北境沙場生還下來的菲艾爾汀憑戰場直覺,選擇了與雷蒙德等人同樣的路線。沙國法師兵們只是覺得跟著同樣是沙國的軍師會更安心。構裝盾衛在混亂中也追隨著所有人當中身為地位最高的菲艾爾汀,試圖貼身保護重要人物。

醫療兵們均勻分散在各路線。

得知你可能有難,安琪赫然的選擇了一往直前的最短路線,鉛彈不能對她堅硬的面板造成太大傷害,火焰也不能,她解除了凡人偽裝張開璀璨雪白雙翼光華萬丈的懸停在坦克上空,不僅吸引了敵方注意力而且有效的用巨弓協助開路;莫亞什也仗著自己的高防禦,選擇了最短路線,坐在了坦克車頭,持盾協助抵擋和突破;契爾娜作為唯一能夠修理坦克的人,坐在了坦克車尾。無論何時,改良後的蒸汽坦克都能夠勢不可擋。劈雲城方面完全不知道要如何阻止這樣的異教構造體重型載具,鉛彈刀砍錘砸只能令坦克堅硬厚重的鋼板凹陷罷了。

“碰!”

朱麗安掏出短筒火銃,射穿了蘭敦的心臟。

蘭敦應聲倒地,痛苦的捂著胸口說道:“算了,阻止不了……你們先走吧……”隨後迅速變成了一棵樹躺在路邊。

傻站在樹旁邊,朱麗安扔掉了火銃。

她本以為給蘭敦致命一擊能夠打斷變形詛咒,有些詛咒確實能,但是無效,甚至兩發高階神術下去對蘭敦毫無效果。朱麗安在群裡通告蘭敦變成了樹,不幸中的萬幸,攻城路線裡蘭敦是唯一變成樹的人。後來想一想可能是長期在碼頭工作,又是不死之身,所以不僅感染了瘟疫而且未及時治療吧。阿麗莎拽住朱麗安的手臂,朱麗安抓住樹,綁在了背後,跟隨著派拉蒙、阿麗莎、瑪格麗特和十名精銳法師兵向右側,懸崖附近的街巷遁入。

其餘人也沒有誰變成樹,倒黴的基本上是火銃兵、東境兵和沙國兵們。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樹,波及範圍甚廣,大約有三四成計程車兵都中了招。

第四路線指的是赤提拉提、蒂莫西·弗傑森男爵、贊達亞、範寧幾個藝高人膽大的傢伙,朝山下的方向逆行了一小段距離,繞了段路,嘗試阻止追兵。熙然習慣性的追隨在了贊達亞和蒂莫西男爵身後。

赤提拉提放棄了作用不大的飛劍,反而趁著繞路的機會控制了目之所及的所有長筒火銃。那些危險的火器獲得了生命,脫離了孱弱的農民兵的手心,紛紛調轉槍口將自己的主人爆頭。赤提拉提不需要學會如何裝填火藥,那些活化武器會自己給自己裝填的。原本的飛劍難以對精兵起效,甚至難以脫離高手的掌握,但現在戰況截然不同了。加上贊達亞的協助指揮,活化的長筒火銃變得非常致命。

五十把、七十把,當赤提拉提控制到接近八十把活化武器時,已經分身乏術,睜大雙眼悵然呆滯,需要熙然攙扶著才能順利趕路。因為等級高,蒂莫西男爵、贊達亞和範寧輕鬆遊走在散兵敵陣中,並小心的避開依蘭德的部隊,迂迴前進,為其他人爭取更多時間。

說起依蘭德……

他,

氣炸了。

從旁邊騎士手中接過一柄長槍,全力投擲向半空中虛無之處!威力兇猛,帶著破空音。

純鋼長槍去勢洶洶卻在半空中被彈飛,隨即響起了女性輕盈狂妄的輕笑聲。

“卑鄙的傢伙!無論你是誰,竟然做出大規模將人變成樹木的詛咒法術,罪該萬死!我絕不會放過你的!”依蘭德咬牙切齒對著空中隱著身的女性高聲罵著,然後喊道,“防空弩何在?別盯著那幾個飛走的貴族,全部向我投槍的方向射擊!立刻!”

依蘭德再次抓起長槍,瞄準空中。

城牆和建築物頂部那些攻城弩紛紛調轉方向,不再盯著瑞秋等人,而是瞄準了剛才長矛被彈開的位置。

但是依蘭德沒有繼續投槍……因為隱身的女性已經傳送離開了。儘管沒能擊殺肇事者,但很明顯,周圍不再有人繼續變成樹了,阻止了事態惡化下去。帶著滿心的懊惱,依蘭德徒手撅彎了鋼槍槍身,有氣沒處撒。

跟在我軍後面的右路東境友軍趁機擺脫了依蘭德部隊的撕咬,拉開了距離,雖然已經只剩半數。

火、血、硝煙,周圍只能用慘烈來形容。

一時間依蘭德不知道這筆賬應該算在誰的頭上,他不認識那個下週的女施法者……服飾看起來像是德魯伊。王國裡有這麼牛逼的德魯伊嗎?思考之際,他的餘光——久經沙場的人總能從戰亂中敏銳捕捉到重要人或事物——瞥到了一個無法忽視的身影。

甲,雷蒙德。即使躲進街巷深處,也被依蘭德遠遠的一眼發現。

乙,姍汀。即使用兜帽遮擋且遠在中路,也被一眼發現。

丙,劈雲城方面的女牧師,她正在點燃武器庫旁一大堆黑火藥桶。

丁,鬼鬼祟祟的幾個人,遠離交戰區,即使再小也能看清他們佩戴著冒險者徽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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