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零章，不惟有移山填海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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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曼如同一隻迅捷的黑豹，嗖一聲欺身靠近。黑色鬥氣從心臟深處的漩渦中甩出，欻一下籠罩了整個身軀。赫爾曼掄起右手，高高舉起，重重落下，被黑色火焰包裹的拳頭如隕石般勢不可當，落到敵人身上，也同樣要如隕石一般砸出一個巨坑來才行。

但霍金斯卻面不改色，輕鬆伸出被青色鬥氣縈繞的修長手臂，五指張開，閃電般抓向那隻黑色拳頭。

青色手掌和黑色拳頭相遇，前者便將後者牢牢地包裹著，煙氣嫋嫋，不死之火開始灼燒對方的鬥氣，但霍金斯的手掌卻紋絲不動。赫爾曼眉頭一皺，暗道大地騎士本體的力量都這麼強嗎，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接下他這一拳。

感受到對方五指收縮，五指如勾，在巨力驅使下即將嵌入他的手中。赫爾曼暗感不妙，拳面肌膚立刻如同波浪一樣層層起伏律動起來，霍金斯頓時只覺對方的拳頭跟的抹了油似的，極難抓住，對方稍一用力，就溜出掌心。

“力量不錯，在高階源騎士裡也算是頂尖的了，不愧是放棄了兵器以雙拳戰鬥的傢伙，果然擁有一身蠻力。”

霍金斯讚歎了一句，才道：“這是你從地下世界學到的肉身技嗎？”

赫爾曼嘿嘿一笑，道：“這招叫做龍鱗卸力，專門用來卸力或者脫身。”

說完，兩手放在身後，再度前衝，等到了霍金斯跟前，才猛然揮拳，黑色火焰直接將他整條手臂都包裹得看不見，拳面烈火熊熊，霍金斯只能看到一團足以燎原的火球迎面撞來。

鬥技——火線衝拳。

這是赫爾曼學會的第一個鬥技，也是他施展起來最爐火純青的一招。儘管只是Ｅ級，但威力卻著實不弱，而且赫爾曼也非常喜歡這種不管不顧直接遞拳出去的感受，即使面對任何敵人也不退縮。

這一拳，當劈山裂石。

霍金斯面色依舊輕鬆，眼中卻逐漸浮現欣賞之意，笑道：“如果你的肉身力量再強一點，光這一拳我可能就要動用武器了。”

說話間，他變抓為拳，右臂縈繞起一股青風，同樣遞出拳頭與那個黑色火球猛然碰撞，爆裂的火系鬥氣和凌厲的風系鬥氣爆發，肆虐了整個後院的演武場，只是眼看著整個後院的花園和青石場要遭殃，爆發的能量剛剛觸及地面，即將粉碎青石造成大範圍破壞時，一道光之屏障驟然出現，將戰鬥中的兩人隔絕開來。

赫爾曼無暇他顧，只覺得自己與一座呼嘯而來的龍捲風撞上，這一拳尚未落到霍金斯身上就已經被他手臂上纏繞的青風化解大半，剩下的力道根本就無關痛癢。

也是消解力量的招數麼！

不，應該是那青色之風的緣故，那就是頭兒的本源靈物嗎？竟然還有這種作用。

不過，你能化解多少掌？

赫爾曼快速後撤一步，身體緊繃如一張大弓，手臂和拳頭就是箭矢，向著跟前的霍金斯張弓搭箭，每打出一拳就是一箭，眨眼間已經射出了不知道多少箭，黑色拳風凝而不散，密密麻麻的拳印如同一張巨網朝霍金斯落下，要將他牢牢困死在其中。

鬥技——疾風驟雨風雷拳！

霍金斯見狀，輕描淡寫地笑道：“華而不實，再換一招。”

說著，青風脫手，脫離了他的身體後立刻膨脹，變成一個青色光罩將他牢牢保護住，雨點般的拳印落在光罩上隆隆作響，雖聲勢浩大，但那光罩卻紋絲不動，也難怪霍金斯評價這一招是華而不實。

不過赫爾曼並不受挫，因為這一招本就是群體招數，單體傷害不高是正常的。

深吸一口氣，右腳狠狠一跺，身子騰空而起，直接一腳踢過去，全力之下，蘊含在赫爾曼肌肉之中的能量也被激發出來，更加重了這一腳的力量。

嘭！

青色光罩被輕鬆踢碎，赫爾曼繼續一腳踢中霍金斯手臂，只覺得踢在一座堅硬無比的龍血石礦山之上，腳趾傳來劇痛，只見霍金斯手臂輕輕一震，他整個人便倒飛出去，徑直撞在光之屏障上，嘭一聲過後緩緩滑落。

“還有嗎？”霍金斯搖了搖頭，“這點實力的話，想進前一百可有點難。”

赫爾曼不說話，三兩下爬起再度撲過去，緊握的拳頭存在脅下，肩膀和手臂同時以奇特的頻率震動，如同潮汐一樣連綿不絕，等靠近霍金斯之後才如毒蛇吐信，蜥蜴捕食一樣猛然出拳。

這一拳沒有陰沉的黑色鬥氣，也沒有狂暴的能量，只有赫爾曼辛苦打熬的最純粹的力氣，還有他摸索出的一絲震盪之力。

震盪轟拳！

嘭。

一拳再度打中霍金斯掌心，除了沛然力量，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重接一重，一浪接一浪連綿不絕的衝擊震盪之力，霍金斯眼中首度出現驚訝之色，腳下雖然沒動，但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後面仰了仰，藉助脊柱發力才將這股勁力消解，完好無損地接下這一拳，隨後回身手掌用力一震，將之再度震飛。

“還有沒？”霍金斯見赫爾曼趴在原地沒有動彈，意猶未盡地道。

打完這一拳，赫爾曼體內鬥氣倒是充盈得很，只是渾身肌肉痠軟無力，至少要休息兩三分鐘才能調整過來。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一招調動了他整個上半身所有的肌肉群，在那種奇異律動狀態下的消耗簡直比施展一整套疾風驟雨拳法還要大。

少年躺在地上動都不想動，苦笑道：“所有手段都用完了，再繼續只能拼命了。要是這樣還進不了前一百名，我也認了。”

技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回去悶頭苦練下次再戰便是。

四周的光之屏障無聲無息消失，霍金斯朝主樓二層微微頷首致意，才回過頭朝他笑道：“勝負這種事誰也說不準，運氣好的話就能進，運氣不好就沒辦法了。”

赫爾曼聞言眼神一暗，即使剛剛被霍金斯輕描淡寫地擋下所有攻擊手段都沒有氣餒的他在聽到這話時卻大感挫敗，失落道：“這麼說我還差得遠啊。”

霍金斯見他失魂落魄的表情，失笑道：“也不能這麼說。”想了想，問道，“你覺得比爾森實力如何？”

赫爾曼想了想道：“論防守的話整個大隊無人能及，論進攻只是末流，綜合實力處在所有軍官的中上游吧。”之所以是中上游，實在是因為這傢伙的黃金劍盾實在太難破了，在不動用末日熔爐拳法的情況下，赫爾曼面對他只會有一種心累的疲憊感。

“中上游？呵呵！”霍金斯不屑一笑，“怎麼可能才中上游，就算他的心態出現了問題，整個大隊也沒有人能破他的防禦，如果當初不是被其他大隊的妖孽連續蹂躪了三年，導致信念受損，他現在只會更強。你以為黃金劍盾只是簡單的Ｃ級鬥技嗎，它可是Ｂ級鬥技金鱗劍盾前置鬥技之一，騎士團近一千六百餘人，修煉成功的只有寥寥數十人而已，而在源騎士位階就修煉成功的，只有比爾森一人。”

“呵呵，也就是下級軍官沒有查閱騎士團各項資料的許可權，否則他也不會對自己產生懷疑了。即便是這樣，當初他來第九大隊時，第四大隊的大隊長就曾經給前任大隊長遞過話，說只會讓他在這裡呆一段時間，前任長官犧牲之後，那位大隊長再次給雷克斯遞話，對比爾森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你現在還認為比爾森的實力不過爾爾嗎？”

赫爾曼一愣，道：“那他怎麼會……”連續三年被暴打？就算再弱得矛，只要擁有最強的盾，總有機會反擊的吧？

霍金斯面色古怪，道：“所以才說他是個倒黴的傢伙。連續三年碰上晨曦榜前十的對手，又都是被正面擊破引以為傲的終結技，放任誰心態也會發生變化，產生自我懷疑也實屬正常。”

“額，輸給前十不丟人吧？”赫爾曼問道。

“是啊，但一直輸他估計也受不了了，天知道這傢伙運氣為什麼會這麼差，每次都會在第一輪遇上最強勁的對手。因為第四大隊的特意關照，所以我就好奇去查了查這傢伙的戰績，嘖嘖，簡直離譜……第一年對陣排名第三的伯克利，這傢伙是第三大隊的明星，是當年僅次於我的存在，我晉升以後，整個三大隊的源騎士就屬他最強了，一手秋殤漫卷劍法出神入化，最擅長以強勝強，再加上他手裡的附魔長劍還附帶了鋒銳屬性，尋常源騎士在他手裡往往走不過一招，比爾森能堅持到第五招已經非常厲害了。

“第二年碰上排名第六的休克烈，第五大隊的槍魔，一手火系的狂暴亂槍打遍整個大隊無敵手，甚至有過單挑三階魔獸不死的華貴戰績，比爾森雖強，卻被他連續三槍挑破劍盾，乾淨利落地取勝。

“第三年就更離譜，直接碰上了第三軍團的弟子，當年排名第二的凱希……”

……

赫爾曼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對比爾森報以同情。

也能理解比爾森為什麼如此抗拒去大比武了，被虐的滋味當然不好受了，尤其是他當年說不定也是第四大隊的明日之星，在隊內備受矚目。卻連續三年連第一輪都沒闖進去，不提內心的心理落差，就是其他人的異樣眼光估計也讓他難以忍受。也許，這才是他離開第四大隊來到這裡的真正原因。

赫爾曼從前一直覺得比爾森話少是沉穩大氣的表現，現在看來，估計是太自閉了才不想和別人交流。或許，如果不是赫爾曼陰差陽錯在戰場上救過比爾森和莫雷一次，之後又一起做任務出生入死，幾人的關係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好。

“只希望他能早日想通，繼續沉淪實在太可惜了。”赫爾曼由衷嘆道。

“是啊，確實可惜。”霍金斯一臉唏噓地提起往事，“我當年也經歷過這麼一段時光，連續三屆只拿了第二，被那傢伙一直壓著。要不是修煉天賦還不錯，早那傢伙一年晉升大地騎士，我的心態估計也要爆炸。”

霍金斯現年才二十二歲，面相不必赫爾曼老多少，看著他唏噓的模樣，赫爾曼心裡只覺得古怪。

媽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別人十七八歲已經連任三屆百人榜次席，他還在懷疑自己能不能擠進末流，這就是差距啊！

“不過後面我就想明白了，真正的強者，不惟有移山填海之力，亦惟有堅忍不拔百折不撓之心。一時的成功失敗說明不了什麼，畢竟晉升之路是那麼漫長，即便是天空騎士也不是這力量的終點，太在意榮辱，反而會迷失當初踏上修煉之路的本心。”

“比爾森就是如此……旁人的看法有什麼可在意的。”霍金斯說著說著，突然氣急敗壞罵道，“他媽的，這個世界偏偏太多這種喜歡談論別人的無聊之人，自己實力不濟不想著好好修煉，偏偏喜歡踩高貶低，用毫無意義的流言蜚語毀掉了不知道多少有機會成為強者的好苗子，該死，他們若不是騎士團成員，老子早把他們全殺光了。”

語氣中滿是厭惡。

赫爾曼對那些搬弄是非，隨意對人評頭品足之輩也毫無好感。但他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可管不了其他人的嘴，無可奈何道：“普通人總是喜歡透過議論強者來顯示存在感的。”說著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有時候也挺想知道頭兒你那時候的風雲事蹟，感覺跟看爽文差不多哈哈哈。”

“滾！”

霍金斯沒好氣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