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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呂蒙正又推著一車滿滿的屬於建炎樞密副使呂頤浩的財貨去了西城,回來時滿身疲憊卻又高興地回答:成了,既然贈與了呂頤浩,那就算他的了,臣子為君王禳福,地府允許。
眾人大喜,一時間地府瞬間成了認親大會。呂惠卿是宗澤的舉主,本人又是王安石的弟子,同時王安石還是蔡卞的岳父,章惇的舉主王安禮的親哥哥。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來來來,汝霖(宗澤字)啊,長輩的好東西快收下,不要辜負我們的一番心意哦。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張所、張愨和汪伯彥那裡,反正這宋朝榜下捉婿高官提拔甚至科舉主考事多了,七拐八拐總能車上關係。
但這祈福儀式依然很慢,因為只有呂蒙正可以出去(是的,狄青等只能幫他一次),他得一車一車地拉。等的大家心焦又開始吵架,王安禮說老哥的方田均稅法勞民傷財,沒錯別看是親兄弟,他居然是舊黨反對新法的,還舉出若干例項子,被更加暴躁的王安石追著打了一頓。
這政見不合是一回事,但是都是讀聖賢書的,孝悌還是要講的。同理,哥哥打弟弟屬於家事,章惇等就不好插手了。
在呂蒙正送了第四車財物後回來,已經累得連路都走不穩了,他的侄子和侄孫一左一右把他攙扶進屋,眾人看他如此想著實在不好再逼問神仙說了啥,卻也心焦目爛。
沒想到緊接著呂蒙正,卻又一個青年跟著鬼差飄然落下,眾人都奇怪道:“咦,這是哪位宰相又死了,這麼年輕,是張浚還是胡寅啊。”
卻見地府中陰氣縹緲,但宗澤卻自幼習武目力極佳,定睛一看,頓時肝膽俱裂,大叫道:“官家!”
趙玖本來也是在好奇觀望,聽著一聲,再好好一看,麻衣老者滿臉皺紋溝壑叢生,一部白鬍須飄灑胸前,大耳垂輪,懸鼻闊口,目如朗星,正是當年上元節裡相見的擎天之柱,只比那時少了些枯瘦,多了點壯碩,脫口而出道:“宗留守,是你嗎?”宗澤生前官拜東京留守。
說罷趙玖大喜就要來相見,卻見剛厲勇武的宗澤瞬間癱倒,瞬間後如一頭猛虎紅了眼眶,吼道:“蒼天啊,閻君啊,你們何其不公,官家短短一輩子,強國愛民,練兵雪恥,十二年間,連宮殿都不給自己修一間,你們竟忍心叫他青年早夭,斷送我大宋大好局面,什麼狗屁神仙,都是騙人的。”說著七旬老者竟然嚎啕大哭,卻又死死抱著趙玖,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更說不出話來。
章惇蔡卞想起早逝的哲宗,也是伏地哭的淚眼滂沱,怎麼我們怎麼倒黴,早的的都是明君,二聖這種禍害居然還活著,天道不公啊!
相公鎮裡那真是一片哀莫大於心死的濃濃悲傷,連感情好允許進來陪伴丈夫的相公夫人們都被這個氣氛所感,悄悄抹著眼淚。
弄得一邊的鬼差看不下去了,用法門擴音道:“誰說你們這皇帝死了,你們整日裡想念,恨不得一見,閻君開恩才許他魂魄離體一日,來與你等相見敘舊,再過六個時辰人就要還陽了,你們要不說話,我可帶人去隔壁帝鎮了,趙匡胤他們老稀罕這個子孫了!”
這話堪比剎車按鈕,頓時把宗澤消音,再看趙玖,千言萬語,不住道:“好啊,好啊,官家長大了。”
趙玖也是百感交集,宗爺爺的肯定,一度是他奮鬥的目標啊,那個時候只要得到一點點認可,他都會高興一天。
殊不知趙玖乃是當之無愧的相公鎮大熊貓,眾人哪裡能由著他宗澤佔用寶貴時間,呂頤浩趕緊擠過來,道:“官家,都是臣的錯,當初是想命韓世忠扒了燕雲大族的根基,卻忘了他這殺神脾氣,乃至於過猶不及,南北離心讓您為難。”
趙玖趕緊說:“呂相公快別這麼說,您當時都已經下不得床了,如何管他,再說近期是給胡寅弄得頭大朝廷麻煩,但長遠來看,未必不是好事。”
呂頤浩還要再說,卻被張所奮力擋開,爭著道:“官家,臣無能,當年未能守住南京(今商丘).......”
趙玖嘆息道:“建炎二年,金人十萬大軍荼毒中原,張資政又有何辦法呢?當真是張卿何為者,孤身鎮歸德。忠烈葬無處,行宮空有門。(節選自耶律衝哥書友詩集)當初就該和你說不要在意什麼行宮的。不過今日一見,倒是了了一樁遺憾。”
眾相公都有些好奇,一時也不往前擠了,只聽得趙玖說:“當年張資政殉國,朕想起未曾見過許多面,竟一時回想不起他容貌,心中遺憾,如今倒要記清楚了。”
張所瞬間紅了眼眶,道:“官家!”
眾相公幾乎是齊齊頓住,無論是否見過這位的,都好似被使了定身術一般。
趙玖反而笑道;“哭什麼呀,對了,你兒子張憲本來給了蔭官,可他非要去太學,準備下場考功名,現在已經與岳飛家的長女公子訂婚了,岳飛你們還記得吧,宗留守和張資政真是給朕留了塊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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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邊君臣相見百感交集,殊不知陽間已經亂了套。辰時二刻向來是趙玖起床的時候,楊沂中穿戴整齊之後看主殿沒有動靜,就準備去叫醒官家。是的,他畢竟不可能真的日日值夜,畢竟誰也不是鐵打的,一般是劉晏翟彪等六七個絕對信得過的人輪流來,最近又加了一個辛文鬱。
但是到了門口一戰,頓時覺得不對,怎麼應該值夜的翟彪不在外面守著,屋裡居然還有一陣酒氣和呼嚕聲。
他推門一看,頓時傻眼,只見段智興這個毛頭小子正趴在案几上打鼾,噴出來的全是酒氣,而趙官家則在床上好好躺著,就是臉有點潮紅,想來是喝多了。
楊沂中頓時太陽穴一跳,走過去也不管你是哪裡的皇孫,一腳踹醒了段智興,低聲問:“怎麼回事,翟彪呢,怎麼是你在這裡,官家喝了多少酒?”
這話資訊太多段智興又還醉著,一時沒反應過來,但看著楊沂中的目光危險,還是趕緊說:“頭兒,楊統制,那個官家說翟統領明天,不是今天要上場比賽,讓他回去休息,外面都有守衛,我來值夜就行。然後他老人家失眠了,要喝點酒......”
話沒說完又捱了一下,楊沂中冷冷道:“去請太醫來,順便,把翟彪那王八蛋給我叫來。”
別看御史宰執們整天請斬楊沂中,你問問在御前班直這個系統裡,楊沂中這個名字代表著啥?
段智興打了個哆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是全部被套入的,只覺得脾氣不好但心眼不錯的翟九哥可能要倒黴了,但出於求生本能還是趕緊跑了。
楊沂中也不管他,喊來馮益,兩人一起給趙官家打了洗臉水試圖把人叫醒,奈何官家似乎醉的厲害,就是不睜眼。
日頭漸漸升起,比賽的時間也要到了,不少人覺得不對來了主殿外,得知翟彪正在被鞭打,官家喝酒喝大了,都有些啼笑皆非。只有韓世忠大大咧咧,“楊大郎就是太小心,男子漢哪有不喝酒的,官家酒量又不差,若是不舒服,咱們等一會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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