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 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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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世界裡的NPC都是高度智慧化的NPC，未知的技術也早已將這些所謂的NPC的行為模式與思考邏輯打造得幾乎與人無異，原本需要遵守“虛擬世界”交流規則來與他們進行互動的玩家們後來也大都因為這種完全無法分辨的結果，變得越來越習慣用真實的方式與他們相處了。這種相處模式自然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著各種各樣的變化，乃至現在已經有了無數與NPC們聊天、從中找尋情報和好處的規律“攻略”在虛擬真實遊戲的發展史中接連出現，這些所謂的“NPC話術”自然也是遵循著心理學、社會學等千百年來的現實中積累下來的經驗，不過即便再怎麼變化，其使用的方式依舊脫不開探究和利用“人類心理活動”這一種方式而得出。

所以已經習慣了這種玩法的玩家們都可以非常明顯地分辨出，一個普通的NPC與失去了人心支撐的NPC之間的區別是什麼。

“那些敵人就像是最早的虛擬真實技術出來的時候，用那種簡單的邏輯模式打造出來的傀儡兵士。”

將整理好的行李箱一個一個地擺放在帳篷的各個角落，斷山河那張看上去頗為年輕的面龐上再度呈現出了與其氣質不相符的平靜和穩重：“別用那種眼神看著在下，為了一心修煉，在下也算是專門找過那些舊時代的虛擬技術打造的世界體驗過一些，因為與現在的世界差距過大，所以給在下留下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看來斷風雷在你的身上投入了不少的資本。”於是段青也將自己疑惑的目光收了起來：“也就是說，那些NPC只是遵循簡單的規則在行動，是吧？”

“這種‘被控制的NPC’究竟是為何出現的，在下無法得知。”似乎想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名真正的江湖俠客，轉身坐在一張板椅上的斷山河將剛剛取出的一根紅色的髮帶綁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在下只是在交手的過程中，憑著直覺想要捕捉那些人的意圖和下一步的戰鬥方向，但是收效甚微，而後才在其他的試探中得出這個結論的。”

“只有魔法帝國的內部出現了這樣的個體存在，對麼？”託著下巴沉思了少許的時間，段青聲音低沉地繼續說道：“我是否可以得出進一步的推論：魔法帝國掌握了某種黑科技，可以將人變成毫無感情的機器？”

“儘管這個定義需要下得再準確一些，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斷山河年輕的面龐下也盡是一層看不見的陰雲在籠罩：“既然是號稱繼承了古魔法帝國衣缽的團體，那麼他們掌握著某種可以控制其他NPC、強行讓他們為之而戰的方法——這種可能性自然也是存在的，假以時日的話，被剝奪自我意識和被控制的人應該也會變得越來越多吧。”

“……帝國和公國，還有其他各大勢力的人，他們知道這個訊息麼？”

“在下只是將這件事告訴了大哥和二哥他們，這種推論是否有足夠告訴其他勢力的價值，就交由他們來判斷了。”

“看來他們確實是判斷了一下，然後就把我叫了過來……哼。”

面對眼前的年輕人漠然平靜的回答，站在帳篷門口的段青眉頭此時也皺得如同一個“川”字：“從帝國與公國的動向來看，他們目前也沒有對這樣的‘威脅’進行警戒，至於法師議會……”

“從你與這些‘被控制’的敵人的交手情況來看，他們的實力有沒有增長？”

將眼下還在考慮的問題暫時放開，段青轉而將另外一個問題拋了出來，略顯意外的斷山河也只是稍微動了動自己的眉毛，然後就重新恢復了原有的穩重：“不，這些敵人的實力不強，他們雖然因為我猜測中的‘精神缺失’而沒有任何的戰鬥風格，但他們依然沒有強到蓋過在下的地步。”

“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可以給你留下深刻印象的敵手。”段青嘆息的聲音中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慶幸的成分：“這樣……應該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在下不知道你想打聽的那個名字與你們是什麼關係，不過以在下的角度看來，沒有值得一戰的對手，實在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情。”年輕的拳手望向段青的平靜目光裡多出了幾分波瀾：“如果再出現這樣的機會，在下是不會放過的。”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不過現在實在是沒有什麼時間。”不願意與這樣的目光對視，段青撇著嘴巴轉過了身：“先等等吧，反正你也應該知道我們接下來正在準備的是什麼，等時機一到——”

“哎呀，兩位！”

誇張的聲音從這座帳篷的上方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名不知何時冒出在他們頭頂上方亂石之間的一顆頂著蓬鬆亂髮的腦袋，看上去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逃荒的狼狽頭顱隨後也帶著同樣顯得破敗不堪的身軀翻下了那兩人高的高度，以同樣顯得有些誇張的姿勢趴倒在了段青面前的地面上：“終，終於找到活人了！”

“你是——？”

似乎對眼前這人毫無聲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結果非常感興趣，端坐在原地的斷山河銳利的目光略過了出現在眼前的這名玩家宛如乞丐一般的穿著，不過還未等他對來人頭頂上方的ID名字有所反應，巨大的熱情就裹挾著這名玩家艱難爬起的動作與段青情急之下豎起的土牆撞在了一起：“哎呀！疼疼疼疼疼……”

“你就這麼對待一名歷盡千辛萬苦前來造訪的舊友嗎？”

捂著自己的鼻子再度倒在了地上，乞丐打著滾衝著土牆喊道：“你這個‘鐵蒺藜’！”

“就算我再怎麼有情，我也不可能接受你這朵‘國際花’的熱情的。”

面無表情地從土牆後方現身，逐漸走上前來的段青用最快的速度回敬著對方的言語攻擊：“這也就是我，換做是營地裡的其他人，你這樣撲上來，大概只能換到被一劍劈成兩半的結果。”

“繁花似錦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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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潸然淚下的再會啊。”

已經被段青帶到了這片浮空地基的另一個角落，於萬千喧囂中安定下來的乞丐玩家隨後也帶著興奮的語氣衝著周圍嚷道，由魔法生成的水流隨後也毫不留情地澆滅了他的手舞足蹈，緊隨而至的則是一塊用來擦拭用的毛巾：“你給我先冷靜一下，順便換身衣服——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狼狽樣的？”

“換做是你用五級號想盡辦法跑到這裡來，你也會變成我現在的這副模樣。”激動的神情化作一副苦瓜臉，用毛巾擦拭著自己的繁花似錦理所當然地回答著段青的問題：“戰鬥的事情不談，把守自由之城橋頭的人不信我，把守無盡之橋燈塔的新聯盟也不信我，那我也只能自己想辦法偷偷溜過來了。”

“看來黑洞傳送法陣的安全防護規則還需要進一步加強。”恨恨地說出了這句話，段青將望向中央傳送出入口方向的視線收回：“不然要是再把你這樣的跳蚤放過來，老子這個營地將來還能安生麼？”

“哈，只要是人管的地方總會有漏洞的。”對段青此時的表現毫不在意，繁花似錦的聲音也因為自己正在努力擦拭自己的動作而變得沉悶了少許：“我可以大膽猜測：這段時間‘偷渡’到你這邊來的玩家，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對不對？”

“……”

居高臨下審視著對方的視線裡多出了幾分無奈的成分，段青終究還是撇著嘴巴嘆息出聲：“好吧，你說的沒錯，別說是隕夢了，這段時間裡滲透到我們這邊的二五仔，我猜也得有個幾十個了吧。”

“對付這種情況的辦法從來都不是‘堵’——這個道理你也應該比我明白得多。”將毛巾從自己的頭上扯了下來，繁花似錦那張帥氣的臉龐也從蓬鬆的亂髮之下顯現：“結果你們還是管得這麼嚴，非新聯盟手下的玩家甚至都不給放行，這簡直就是下策中的下策啊。”

“我們封路的原因又不是因為這個，純粹只是因為這邊的最大容量有限，待這邊的改造完成之後，徹底開放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面無表情地環顧著左右，段青隨後也重新吊起了自己的眼皮：“你是過來給我們提意見的嗎？要是這樣的話，擦完了就趕緊給我走啊。”

“你這個——哎哎別別別別別！別急著趕人啊。”

知道自己在職業界知名無比的英俊面龐與對別人來說耀眼無比的ID名字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毫無用處，差一點就被段青使用魔法掀飛出去的繁花似錦一個打滾從地上爬起：“我好不容易才跑到這裡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要不是我在外面聯絡了你好久你都沒有回應，我一個已經宣佈退役的人也不會急著建個小號跑過來找你啊！”

“……”

將手上凝聚形成的魔法能量漸漸散去了，沉默了片刻的段青也再度緩緩開口：“是因為比賽的事情吧？”

“你果然一猜就中。”

抱著雙臂點了點頭，繁花似錦露出了一臉滿意的模樣：“這一次‘新舊聯盟杯雙方的正面對抗’，我也算是思前想後斟酌了好久，我的結論是：你們這邊更有前途。”

“怎麼，打算在解說這條路上一走到底了？”還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冷眼盯著對方的段青隨後揮了揮自己的手：“走走走，我們這邊暫時不需要解說。”

“有沒有搞錯？沒有解說的比賽，你們也好意思辦得出來？”繁花似錦果然一臉不可置信地嚷了起來：“就算僅僅只是為了提高宣傳度，你們也應該缺少這部分吧？不然電視前和網路前的廣大普通觀眾們，怎麼可能看出你們這種等級的比賽其中的奧妙？”

“儘管我非常同意，可惜我們所舉辦的比賽，是沒有所謂的電視觀眾和線上觀眾的。”段青抱著雙臂回答道：“沒有演播室，沒有直播，更沒有解說席——明白？”

“明白。”於是繁花似錦用極其緩慢的動作將手中的毛巾拍到了地上：“你們要搞線上比賽是吧？”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線上比賽也可以佈置一些類似的東西出來。”段青提前擋住了繁花似錦的話：“不過這類的佈置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們目前沒有這樣的預算，更沒有那樣的精力。”

“這不就好說了嘛。”拍著自己披著新手布服的胸脯，繁花似錦立刻一臉毛遂自薦地再度起身：“我可是專門幹這一行的！這一次就當是直接上門給你們送溫暖了！要是條件適宜的話，這一次的比賽，從放映、轉播、宣發到賽程組織，都可以交給我們包辦！”

“我們不會支付工資，也不會提供任何人力物力。”段青依舊絞盡腦汁想要將眼前的這個麻煩趕走：“這可是虧本到不能再虧本的生意，勸你趕快放棄吧。”

“虧本？哼哼。”

發出了兩聲得意的低笑，以手撫面的繁花似錦抬頭擺出了一副自以為拉風無比的姿勢：“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名號太過小看了？以你的名義在網上釋出的那個戰帖，點選量和帶來的流量已經讓那個老網站的全體上下笑得合不攏嘴呢。”

“若是他們真的只是衝著我的名頭而來，那恐怕要讓他們失望了。”不願想象外面現在究竟是怎樣的一副盛景，段青也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我可沒說自己要親自下場，我們舉辦比賽的目的也絕對無法滿足他們這些看熱鬧的傢伙們的好奇心。”

“那是針對那些不認識你的、這三年起來剛剛進入這個虛擬世界的新玩家而言。”繁花似錦漸漸放下了自己的手：“對經歷過久遠時代的那些玩家來說，光是能夠再度見到身為活人的你就已經足夠了，不信你看。”

“還有越來越多像我一開始見到你時那副模樣的人，正在世界的四處聞風而至呢。”

他指著傳送門裡剛剛出現的又一名打扮得體、此時正在東張西望的魔法師玩家，滿臉帶笑地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