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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那血流如箭,怎堪屈服?

砰!

那血珠砸在地上,濺落成花!

“死嗎?真的要死了嗎?”昏黑中,那滴熱淚,在那一聲聲震天的怒吼中,濺落在地上,流淌出一滴溫潤的光。

“可我.......”手指間的血珠,沿著細密的掌紋,形成一幅複雜的圖案。

“可我.......”

“不甘啊”眼淚一滴砸在地上,一滴融瞬為光,血珠婉轉成為一片未知,明天......明天,就在你的手中啊!

“吼!”那闃寂的荒原上,爆出一聲烈嘶,少年血跡斑斑的指間,握著一柄黑鐵彎刀,身上的白衣早已破爛成絲絲縷縷,黝黑的面龐上,一雙虎目中燃燒著意噬天地的渾光。

那蹙閃蹙滅的刀芒,藉著那冷幽的暗月,爍著深寒刺骨的鋒華,少年屹立在寂夜中,他的身後時萬千荒草,那荒草起起伏伏,似是在臣服跪拜於他。

風欲吼,戰鼓催,風雷引,戰意絕!教那九幽老龍,因我鑽天劈地,教那雷神電母,為我吹簫納弦,教那玉皇老兒,也要隨我如意,風烈嘶,戰鼓擂!雁悲啼,誓死歸!

忽!

一陣冷風吹起,他亦如風消逝,斬刀霹靂雲巔,藍電一綻,他的手中卻已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斷臂,他冷厲的笑著,那笑意嗜血,那笑意熱血,那笑意冷血。

少年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的背後則屹立著一位肩扛巨劍的冷麵青年,只是那青年的左臂卻已然沒了,少年靜立了半晌,突地爆出一陣狂妄的大笑:“好!你就應如此,才合我的胃口”

他冷冷地向身後的劍魔一瞥,幽幽道:“拿出你的全部實力,幫我殺掉他,明白了?”

“嘶!嘶!嘶!”那猶如鏡蛇吐信時發出的厲嘶,恍如那勾魂的死神鐮刀般,令於尊的心間愈發厭倦反感。

他合起雙臂,周圍的空氣,似被抽乾了般,空間竟也在那一刻仿似扭曲了一般,方圓數十里荒草,竟似在那一瞬間被吸乾了生機,他的瞳仁裡已漸漸多了幾條猩紅的血絲,那一道道寒芒,似一根根尖銳的銀針般,教那世間萬物魂靈破散。

殷千秀靜靜地站在瀚海上空,幽幽道:“蘇秋,我還是看錯了你,你竟將如此邪門的武道傳授於他,卻不知確是暗合上天的心意啊”

激盪的瀚海中,儼然出現了兩座氣眼,那氣眼一座刺亮十分,一座幽暗無比,氣眼瘋狂的旋轉著,一股股黑白之氣,竟從那氣眼中翻湧而出。

“後生,你這一世,確非凡胎,只是你身負過多,卻也徒增了負重,你若想安穩的度過一生,想必蒼天也不會允許罷”

少年仰望著蒼天,那昏暗的蒼天上早已先前模樣,密密麻麻的雷紋,似將那蒼天束縛了起來,而那輪半弦月,則生生的將那輪熾日吞噬了。

就在這時,屹立在暗影中的於尊,忽的將雙掌向前一推,確是日月詭變,滄海桑田,那荒莽的原野上,竟起了一片狂潮,而令人驚懼的是,那狂潮竟是引動周天玄氣所化。

冷冽的狂潮,撕扯著世間萬物,那遮天蔽日的玄氣之海,仿似要將天地吞噬了一般。

一陣陣鏗鏘轟隆,金鐵交戟土石相撞,這時再看那一柄荒古的萬丈青銅古劍,倒似一把敝帚一般,風雨飄搖,再也無一絲沉重之感。

而處於風暴之眼的劍魔,此刻卻已是一架骷髏,他周身的血肉,盡皆被那一波波浩蕩不絕的狂潮剝削殆盡。

這時,一名身披青衣的少年,手持一支墨筆,在猛烈的狂潮中央,揮斥方遒,他瘦削的身體卻似鋼鐵一般堅定地屹立在那方,眉宇間的倔強,更是讓他心無絲毫退意,他遙遙的望著風暴邊緣的於尊,咧著嘴衝著他呲牙一笑,而後者血眸中卻又多了一分戰意。

“沒想到,你竟真如他所說一般,確是個人物”少年哈哈一聲大笑,而手中的墨筆,則隨之向玄天一甩,那滴墨痕,隨之氤氳出一方世界,確是一處鳥語花香的淨地。

那風暴瞬逝間熄了下來,或者說此嶼早已將凡世隔斷,於尊靜靜地望著倚在樹邊的少年,此時的他,眼中的血絲已漸漸地退去,卻也是被這方鳥語花香給迷住了罷,那倔強的戰意竟也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那臥在山林中的湖泊,波光瀲灩,一位書生揹著書架,拄著一根柺杖,艱難地在叢林中穿行著,這時那少年忽的一笑,衝於尊招了招手,道:“來,請你看一出好戲”

於尊愕然地望著少年,方才少年是那般的桀驁瘋狂,而此刻少年靜謐的眉間,卻懸著一片淡然和滄桑。

“怎麼?不認識我了?”少年淡淡地笑著,倒似方才與他交戰的乃是一位闊別已久的老友一般。

於尊漠然地走向少年所依的樹邊,順著少年的視線向遠處望去。

波光瀲灩的湖心,泛著一波波清澈的漣漪,金黃色的光線,落在水面上,湖水似一面鏡子,將一位赤足在水面輕點的紅衣女子,反射在其上。

女子身姿極為窈窕可人,紅潤白皙的鵝蛋臉上綴著一雙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微挺的瓊鼻下卻是兩片紅潤的櫻唇,她輕挽著湖水,腳步輕點湖面,似一位下凡的謫仙,堪破紅塵,出神入化。

她歡笑連連,周圍的花鳥魚蟲,竟盡皆被那一聲聲猶如銀鈴般的笑吟給吸引了過去,花兒草木無風自動,鳥兒魚兒蟲兒,繞著她身邊翻飛遊弋,而隨著她的舞步遊轉,那天地竟似也隨之旋轉了起來。

少年手持著一柄摺扇,輕輕地搖著,他抿著唇靜靜地望著在湖中嬉戲舞蹈的女子,那鋥亮的眸中,不覺間多了一絲淡淡的哀傷。

於尊呆呆地望著輕舞的女子,臉上卻不知何時掛上了一行清淚,這女子與他思念的佳人是何其相似?那飄然出塵的身姿,那淡若蘭花的氣質,那遊弋嬉戲時臉上清澈的笑容,以及那一眼望不盡的深情......

少年用摺扇輕輕地敲了敲他的肩頭,幽幽道:“你可猜到她是何人了?”

於尊靜靜地佇在那裡,似未覺察到那柄紙扇的輕擊,倏爾,他才幽幽嘆道:“沒想到你亦是一位多情之人,想必她便是傳說中的畫魘罷!”

“你可還算有幾分頭腦,那你可知我帶你來這方是為何事?”少年眼中掠起一絲淡淡的哀愁,道。

於尊無奈地搖了搖頭,萬分苦澀道:“英雄垂暮,卻也為了一個情字,怒髮衝冠,你自是為了這女子才故意引我來罷!”

“哈哈......哈哈哈......你怎敢肯定我就是為她而來?”少年清澈的臉上,掛著幾滴清淚,嘶啞的狂笑聲漸漸地冷了下來,那雪亮的眸間,卻不知何時覆上了幾分恨意。

於尊淡淡道:“你的眼神已說明了一切,想必你恨得那個人便是太青觀靈幻先生罷”

“哼!那種奸佞小人,怎會配得上我的恨!”少年將衣袂一甩,臉色已煞白如紙,那雙燦若寒星的厲眸中,殺意沸騰,倒似恨不得將那玄天黃土都從世界抹除掉。

“你看罷,看我待會是如何將他們一起從這個世界抹除的”少年眼中爆出一團惡火,露出一絲鬼厲的譏笑道。

畫魘在清湖,足尖輕點湖面,柔美的舞姿,令人好似身處夢境般,而此時那揹著書架的白衣書生,卻未覺察到畫魘的存在,他彎下腰,用手掌挽起一汪水,衝著嘴中送去。

畫魘笑嘻嘻的看著白衣書生,嚶嚀道:“真是一個呆子”,於尊怔怔地望著少女的一顰一笑,眼中卻也纏繞上了幾分悲意。

白衣書生抬起頭,呆滯地望著少女,有些結巴道:“姑娘......你何時......”

畫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悠悠道:“自然是一直都在”

“那我......緣何方才沒有看到你”書生令狐安神色恍惚道,眼前的這位女子太過美豔,似畫中人一般,再配上這周邊的山山水水,此刻的他倒似在畫中游一般。

畫魘白了一眼令狐安,嗔道:“你這呆子,滿腦子全是詩書經綸,哪還會發現有我?”

令狐安摸了摸後腦勺,臉上略有一絲暈色,道:“敢問在下可曾見過姑娘?”

畫魘橫了令狐安一眼,神秘兮兮道:“難道你不覺得我有些面熟嗎?”

令狐安呆滯地望著畫魘,眼神迷離,搖了搖頭道:“姑娘如此貌美,我令狐安又怎會有那等福氣”

“那好,你便坐下來,為我畫一幅畫罷,畫完之後,你自然就明白了”畫魘咄咄逼人地望著他,道。

“如此也好,小生本就喜好筆墨,既然姑娘賞臉,小生自是榮幸之至”說罷,他便從書架中取出筆墨硯臺,就當他抖開宣紙時,一張生澀的水墨畫陡得從那摞宣紙中滑落而出,令狐安愣了愣,慢慢地將那副水墨在眼前展開。

他呆呆地望著畫中人,又抬頭望了一眼畫魘,臉上已是一片震驚,這幅畫乃是他兒時初學畫時臨摹的一位女子,因他惦念死去的養父,因而這幅畫他一直隨在身上,不知不覺卻已過了這麼多年,這幅畫雖一直置於他的書架中,可他卻從未在人前展開過。

此時,當他看清畫中女子模樣時,確是令他心底一怔,這畫中之人竟就是佇在他身前的女子——畫魘。

畫魘笑眯眯地淡瞥了一眼水墨,嘆道:“這幅畫畫的還不錯,至少還有我幾分神采”

他愣愣地望著她,囁嚅道:“姑娘......你難道......就是兒時曾搭救過在下的那位姑娘?”

畫魘冷哼道:“喲,你還記得嘛!那勞煩你再給我畫一幅水墨罷!”

“不敢!不敢!令狐安一直謹記姑娘的大恩,只是這歲月易逝,奈何令狐安的記憶都模糊了,可姑娘的容顏卻依舊那般青春靚麗,只是恕令狐安技藝不精,不敢再為姑娘臨摹了”令狐安神色有些恍惚,言語怯懦道。

“有何不敢?二十年前我曾救你一命,你作畫於我,二十年後,你已而立,筆力應是嫻熟了不少,我自要檢驗一番,這二十年來,你究竟是如何度過的”畫魘言語漸漸冰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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