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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臭蟑螂難道......難道死在裡面了?”仲夏遲疑地望著於尊,緊張道。

於尊轉而望向仙弦,道:“仙弦姑娘,你可還記得之前你曾提起過的那位畫魘師孃?”

仙弦淡淡地點了點頭,幽幽道:“於公子,緣何要提起畫魘前輩?”

於尊嘆道:“你可知這幾日我所處的鄆城乃是一方怎樣的世界?”

仙弦疑惑地望著於尊,道:“於公子,請講”

“我若說鄆城乃是一位高人筆下的山水所化,你可相信?”於尊淡淡地瞥向那條通向未知地的小徑,幽幽道。

“啊?何人有如此偉力?一副山水畫竟能化作一方世界?”仙弦驚愕地望著於尊,難以置通道。

“方才你可還記得那片天地化為的一片濃墨?可還記得我手中的圓月彎刀在刺破空間時,發出的那聲裂帛?”於尊炯炯的望著長天,嘆道。

“若是如此想來,於公子推測的倒是不假,那山山水水城池百姓卻都淹沒在了一片枯墨中,我也確聽到了那聲裂帛”仙弦眼中多了一絲肅重,贊同道。

“我之前在鄆城的那座畫廊前,便已察覺了,當時我跟蘇秋前輩曾保證過我等能抵達他所道的那片霧境,你可還曾記得?”於尊幽幽道。

“於公子確是說過”仙弦肯定地點了點頭。

“我當時便已料到,那片濃霧不過是一片幻境罷了,不能直插而入,必定有玄機,卻也未料到,此人竟有如此的手筆”於尊長嘆道。

“那豈不是說,那垂釣的蓑翁,彈琴的女子,以及肩扛青銅巨劍的劍魔,皆是那人筆下之物?難道那城中的百姓亦是......”仙弦已難掩心中的驚駭,可諸多跡象,確在證實於尊說道非虛。

於尊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長吁了口氣道:“我若未聽你提起你那位畫魘師孃,卻也決計不會這般想,只是這大千世界,又豈是你我所見的那般簡單?”

“畫魘師孃確是有驚天地泣鬼神的畫技,但斯人已遠,卻也不知這幅墨畫究竟出自誰人手筆”仙弦預設了於尊的判斷。

“可是,臭蟑螂豈不是白白葬送了性命?”仲夏略有一絲傷心道:“臭蟑螂雖然脾氣臭,但至少長得還耐看些,而且他還贈予了姐姐一本琴譜,嗚!臭蟑螂你死的太慘了”

於尊輕拍了一下仲夏的額頭,責備道:“誰告訴你蘇秋前輩他死了?他只是未逃出那副墨畫而已”,其實此刻的於尊心底亦有些傷懷,他如此說,卻也是為了安慰仲夏罷了,至於蘇秋是否仍舊存活於世,他卻也不敢保證。

“回頭想想,卻也如於公子所述那般,這人世間怎會有那麼多行屍走肉般的百姓,那大地蒼天又怎會暈化為一片墨痕,而且那城中的一草一木,卻也是太過精細,真如畫中一般吶!”仙弦嘆道,臉上亦多了一絲苦笑。

“呀!哥哥,我忽的想起你曾提到過的少年,難道那位少年......”仲夏捂著小嘴,欲言又止道。

於尊無奈地笑道:“你倒是心細,竟還記得我曾提到過的少年”,隨即臉色變得肅穆十分,道:“如若我猜測不假,那少年很有可能就是作畫之人”

“那哥哥,對這少年可是面熟?”仲夏忍不住問道。

於尊疑惑地望了一眼仲夏,久久未語,仲夏也知自己多言了,吐了吐舌尖,道:“哥哥,人家只是好奇罷了,畢竟在當時在靈魘山巔,群雄聚首,若是遇見了倒也不稀奇”

於尊點了點頭,悠悠道:“我們在這方耗費時間太久,若以腳程趕路恐怕未等趕到澈池國,戰局便已定性了,你二人且在這方稍歇片刻,我去尋幾頭兇獸代步”

他拔起身姿,嗖的飈入雲巔,一刻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茂密的叢林,他將身姿降了下去,而就在他腳剛要觸底時,卻又輕彈了起來,那樹邊依著的少年不是鄆城中所見的少年,又是何人?

少年笑吟吟的看著他,這少年看似僅有十三四歲,個子卻還未到他肩頭,但他絕非眼前所見的那般羸弱。

少年言笑晏晏道:“怎麼?怕了?怕這裡又會是我筆下的一副水墨?”

於尊輕輕地落在地上,反道:“哦?難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少年沉吟道:“我......還真從未如此想過,這天下呢?能殺我的人,或許還未出生罷”

“所以,現在該露出你的真面目了罷”於尊冷哼道。

少年搖了搖手指,幽幽道:“不!不!不!你還沒有資格,若是你能贏了我筆下的那位劍魔,我倒是可以考慮一番”

“那就不妨來試試罷”於尊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但內心的戰意卻被點燃了,那種渴望戰鬥的激情與熱血,似一片燎原的烈火般,燒紅了心底的孤傲不屈。

“痛快”少年哈哈一聲大笑,這笑意卻與那稚嫩的童顏既不貼切,那積澱了萬載光陰的滄桑與荒蕪,卻是不能掩蓋的。

少年從袖管裡掏出一支墨筆,瀟灑地在空中一甩,幾點墨痕登時將整片天地,染成了一片灰白,之後他隨意的將墨筆在空氣中輕點了幾番,一個惟妙惟肖的青年,邁著沉重的步伐,從他的筆尖緩緩地走了出來,而青年的肩上則扛著一柄約萬丈之長青銅巨劍。

“嘶......嘶......嘶......”又是那沙啞刺耳的聲息,青年冷眸中寒星點點,不屑的眼神中亦燃燒著一片片盎然的戰意。

“好了,你們兩玩吧,我在一旁看著你們玩”少年稚嫩的嗓音,如今在於尊耳邊聽來,卻比劍魔那刺耳的嘶嘶聲更加的難聽。

“想死嗎?”卻又是那句令人厭煩的話語,於尊揮起源天刃,跳將起來,乾脆利落地當頭劈了下去。

鏘!

天地轟鳴,日月似炸開了一般,那窸窣抖落的光華,經那震天的一擊過後,竟似裂開了一般,光線驟的暗了下來。

而彼時,劍魔的雙腿已深深地嵌入地下,而他的周圍,則是一眼猶如隕石砸擊後形成的天坑,不知因何緣故,那些散石亂砂,似失了重力一般,一直懸浮在半空,沉沉浮浮。

於尊凝眸望著劍魔,眼底漸多了一絲肅重之色。

那倚在樹幹上的少年,饒有興致的看著場中的二人,手中銜著一柄枯葉,在唇間隨意的翻弄著。

而深處於亂石坑中的劍魔,他的胸前雖血跡斑斑,但臉上卻慢慢地覆上了一層瘋狂的冷笑,他長臂一揮,手中的青銅巨劍,似是他戲耍的玩物般,輕鬆地從他手中脫離而去。

這時,他身邊的那些巨石沉木,竟盡皆懸浮了起來,倚在樹邊的少年幽幽道:“你現在可是明白我緣何要賜他一把青銅巨劍了?”

於尊又怎會不知,自劍魔在鄆城出現的那刻起,他便已明瞭,那柄萬丈之長的青銅巨劍,不過是壓制他力量的一個手段罷了。

但那又如何?

他靜靜地站在那方,一臉平靜地望著少年,幽幽道:“我若擊敗了你,你可否放了蘇秋前輩?”

“哈哈哈,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的笑話了”少年瘋狂地大笑道。

“你除非殺了我,不然這輩子都休想再見到他了”那陰森詭異的冷笑,令於尊想到了一個人——靈魘。

於尊面目漸漸冷了下來,他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他收起手中的源天刃,雙臂一展,重重地一合,卻也在那一息間,那片平寂的荒原陡然湧起了一片片驚濤駭浪之聲,那微微伏動的幽草,此刻竟似身處於風暴之眼一般,忽的被連根拔起,可奇異的是,周遭卻未傳來絲毫的風吹,那幽草倒似是被一股空氣拉扯力,而拔離了出來。

“前輩若是使出了裂天式,想必也不會敗給你罷”於尊淡然地望著劍魔,卻也再未出一招一式,倒似是在等待劍魔的答覆。

“我奉勸你一句,你若小看了劍魔,就唯有死路一條了”那一聲聲尖利的詭笑,迴盪在那一波波驚濤駭浪中,說是奉勸卻是那般的刺耳。

劍魔的身體漸漸地懸浮了起來,倒似是被他周身湧動的龐大力量託了起來一般,升至半空後,魁偉的劍魔卻真似一位魔頭一般,那寒芒流動的雙眸,蘊藏了億萬劍光,他抬起手臂,向前一推。

於尊只覺心神一陣恍惚,眼前的物景,卻也在那一刻變得朦朧晦暗,而在那片薄霧濛濛的晦暗中,似有一道亮光,不!不是一道亮光,而是一片,那竟是一片青銅古劍。

古劍築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劍林,而劍鋒上卻燃著一團團鬼炎,那鬼炎飄忽不定,卻始終圍著古劍的劍鋒搖曳不定,於尊心底一震,大喝道:“不好”,嘆道:“這劍魔使用的招式,竟是靈識攻擊”

不!不是靈識攻擊,他的周身忽的傳來一陣刺痛,卻也在那一刻,一股道不明的刺痛,同時從靈魂深處傳來,他只覺精神陡得癱軟了下去,倒似是一位久經沙場的將士,眼見著潰不成兵的戰局

而受到的那種創傷。

眼前的世界愈來愈模糊,似蒙著一張浸溼了的宣紙,氤氳的墨跡漸漸向四處延展,而後那墨斑漸漸變得濃重,他的眼前只剩下一片闃寂的黑暗。

“這樣就結束了嗎?”心底,靈魂深處,那片荒蕪的世界一個未知名的角落裡,那些刀光劍雨,血雨腥風的彼岸,那些即使浸透在殷紅的血液中,卻依舊爭搶綻放的花兒,那些垂死掙扎,眼神無光卻依舊聲嘶力竭的戰士......

他們都在呼喚著這個少年,即使世界那般的昏暗,即使殘破的領地再也沒有絲毫溫暖的存在,即使橫亙在眼前的唯有一條死路,他們瞳仁中的烈焰始終熊熊燃燒著,他們的鮮血始終在沸騰著,他們的眼底再也無了生死界限,死矣如何?留得身後名!

轟!

一道駭浪查德翻湧而起。

鏘!

一生鐵血,交戟無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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