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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柄鶴經過昨天杜衡的‘開導’,又經過半天一夜的思考,他算是理解了杜衡昨天為什麼發火,也明白了自己這段時間出現的問題,所以他現在的心態算是調整過來了。

因此此時看到杜衡惱火,就知道杜衡在惱火什麼,便想轉頭提醒一下後面的同事。

只是杜衡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一個瞪眼讓他安靜了下來。

曹柄鶴被杜衡的眼神搞的心裡一顫,直接低下頭不在說話,心裡開始默默的為自己那兩個不長眼的同事開始祈禱。

因為杜衡此時的眼神,比昨天明顯在發火狀態下的眼神,要陰沉許多。

這是他和杜衡認識這麼長時間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的神色。

他這邊剛一閉嘴保持沉默,最前面的杜衡就站直了身子,平靜而又及其冷澹的看向了後面嬉笑說話的兩人,“劉醫生,這位患者的情況你知道嗎?”

被叫到的劉醫生假模假式的對著杜衡站好,但是臉上卻帶著一絲輕鬆的笑容說道,“這位患者因頭暈、頭痛、心慌乏力住院,曹醫生診斷為腦供血不足。”

說完,他還得意的對著身邊的同事輕挑一下眉梢。

那意思好像在說,看到了吧,哥們雖然和你在聊天,但是耳朵也沒閒著哦。

而旁邊的那位同事,居然也給予了一個表情回應,好像再說:還是你厲害。

這些小動作都被杜衡看在眼裡,但是他卻假裝看不見,而是繼續盯著劉醫生問道,“具體一點,這位患者的情況具體是腦供血不足的哪一種?”

額~~~~~

劉醫生這一下懵逼了,因為曹柄鶴剛才沒說啊。

或者應該說,曹柄鶴要說,但是被杜衡給阻止了。

不過這時候劉醫生還是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笑著回答道,“杜副主任,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因為他不是我的病人,所以具體情況我不瞭解。”

杜衡輕輕的哦了一聲,“哦,不是你的病人你就可以不用瞭解啊。

那你就根據曹醫生剛說的症狀,分析一下具體情況吧。”

額~~~~~

劉醫生再次語塞。

他剛才確實有聽曹柄鶴再說,但聽那也是有選擇的聽。

他在和旁邊人說笑的同時,還要把其他人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下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他要是真有那能力,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杜衡冷冷的看了一眼劉醫生,不悅之情已經溢於言表,這也讓嬉皮笑臉的劉醫生,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妥,趕忙站的規矩了一些。

“既然分析不出來,那換一個問題吧,背書就行的那種,說說腦供血不足有幾種情況?

再說一下對應的治療方法。”

劉醫生第三次沉默,甚至感覺自己嗓子有點幹,使勁的嚥了一口吐沫,想要滋潤一下。

但是卻不想嘴巴也幹,口腔裡沒有什麼津液,只能讓自己的喉結,很誇張的上下聳動了一個來回。

只是看著杜衡那絲毫沒有放過自己的眼神,劉醫生只能咬牙說道,“有氣虛血瘀症、肝火旺盛症。

。等多種不同的分類。

總體而言,是由頸椎病、頸動脈或腦動脈粥樣硬化引起,另外高血壓、高血脂等病症也能引發。

治療方式的話。

。”

聽到這裡杜衡眼睛突然瞪大了一下,他想到這位劉醫生可能會一個都回答不上,或者就像是剛開始那樣回答的不全面。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會冒出一句,現代醫學對這個病症的描述。

其實不光是杜衡很詫異,就是旁邊的曹柄鶴,還有其他的查房醫生,都很吃驚於劉醫生的回答。

這裡是中醫科室,那麼回答的內容,肯定是和中醫相關的,患者尋求的也肯定是中醫的治療方式。

如果患者想要西式的解釋和治療,那他直接去西醫科室不就好了,幹嘛非得跑你中醫科室?

眾人懷疑,劉醫生可能是沒想到杜衡會提問他,所以他緊張了,所以才會出現這麼大個烏龍。

不過也有人懷疑,這個劉醫生可能就是單純的基本功不紮實。

但不管哪一種可能,尋根的話其實都能找到吳主任的頭上。

因為一般他組織查房的時候,都是隻提問患者的主治醫生,不會提問其他人。

甚至有些時候,就是看看這個主治醫生的診療有沒有問題,至於提問環節那是根本就沒有的。

因此這讓科室所有人放鬆了自己,也讓某些人有了可趁之機,只需要瞭解自己病人的症狀及相關聯絡,就能應對吳主任的查房。

但所有的查房,不是都像吳主任這麼操作的。

主任查房,除了發現、改正、督促主治醫生的治療之外,還有一個教學功能,那就是提高本科室的學習能力、業務能力。

所以這個提問,它是沒有特定物件、特定病症的。

本來杜衡有點憋火生氣,但是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後,驚詫之餘他居然心裡沒有了火氣。

他變的很平靜,平靜的不想再和這個人說話。

若無其事的轉過身,看著曹柄鶴問道,“你這患者入院幾天了?”

曹柄鶴心裡暗罵了一句劉醫生,他怕這孫子把杜衡給惹惱了,讓杜衡把火氣撒到自己身上。

所以聽到杜衡問話的第一時間,他就趕緊說道,“患者入院已經五天。”

“症狀是否有所減輕?什麼時候出院?”

曹柄鶴瞄了一眼劉醫生,看看,這是要衝我撒火了啊。

曹柄鶴雖然已經開始腹誹,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大部分症狀有所改善,但是患者還是頭暈的厲害,稍加活動就會出現頭重腳輕的問題,所以還得再觀察幾天。”

杜衡瞟了一眼曹柄鶴,輕聲細語的說道,“患者心慌乏力,伴有頭痛的症狀,你診斷為氣虛血瘀,這是沒有問題的。

益氣活血的治療思路,和藥方的選擇使用,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停頓一下,然後加重語氣說道,“但是患者還有頭暈目眩、多夢、睡眠不實的問題,而這是肝陽上亢的典型表現。

肝陽上亢,也是腦供血不足的一個典型型別。”

說到這裡,杜衡看了一眼滿臉瞭然神色的曹柄鶴,心中頓感欣慰。

這小子能被蘭常華選中,除了出色的學習能力,這心態的調整和轉換也是一大優點。

至於昨天自己擔心的事情,看起來是自己有點心胸狹隘了。

隨即輕輕一笑說道,“早上就把藥換了,換個滋陰潛陽的方子,明天早上來看看效果。”

曹柄鶴點點頭,“好的,我馬上去換。”

杜衡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轉戰七號床。

七號床,短短三天的時間,他已經成了科室第一號全員反感的人。

按照這幾天的規律看,這人是對醫護的工作制度,可能比醫護本身還要熟悉。

對於這些制度中存在的瑕疵和不足,他就像是卡到了bug,折騰的醫生護士敢怒而不敢言。

杜衡對這個病人,是走一步看一步。

具體就是查完房,要是病情恢復的差不多了,那就採用強硬措施趕緊讓出院。

解決不了問題,那就解決製造問題的人。

要是病情恢復的不理想,那就使用懷柔政策,自己找他好好的談談心,講講大家的不容易,希望他能良心發現,不在折騰大傢伙。

而七號床也是因為腦供血不足住的院。

只是六號床的是因為肝陽上亢、氣虛血瘀造成的腦供血不足,而他則是因為肝火旺盛、腎虛精虧造成的腦供血不足。

前者雖然頭暈、心慌,也伴有乏力的症狀,可能出現頭重腳輕的問題,但是人家能控制的住,只需要停下或者蹲下,就能緩解症狀。

但是這個七號床不一樣,肝火旺盛容易頭暈,而腎虛精虧容易腰膝痠軟。這萬一頭暈的時候剛好就腿軟了,連停下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吧唧’一下就得摔到在地。

這要是在家,或者是其他的地方還好說。

可這萬一過馬路的時候,或者是上下車的時候,那可就要了司機的命了。

所以他這種情況,還真就得住院來治療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腦供血不足,特別容易誘發腦卒中。

而腦卒中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中風,所以要是不重視,萬一真有了中風,留下後遺症,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所以從這一點來看,還是住院為最佳選擇。

再一個說,杜衡治療中風後遺症已經取得了成果,那他這麼長時間的研究、治療,對於中風的前置病症,肯定也是有一定發言權的。

所以找他住院,還是最佳的選擇。

這個病人是小白醫生的負責的,但其實是他杜衡的病人,所以對於患者的病情和治療,他還是瞭然於胸的。

因此在檢查的時候,他也沒讓小白醫生介紹,而是一邊檢查,一邊直接說道,“腦供血不足,是老年性常見疾病,其危害是很大的。

而造成腦供血不足的情況,我們大致可以分為五類,痰瘀阻絡、肝火旺盛、氣虛血瘀、肝陽上亢和腎虛精虧。

前三種是多屬實證,後兩種多為虛證。

很多情況下,各種症狀不會單獨出現,多會兩種或者三種一起出現。

這時候大家就要仔細辯證,找出病機所在,才能對症下藥。”

說到這裡,他對七號床的檢查也算是結束了,對他的安排心中頓時也就有了安排。

隨即站直身子,指著七號床說道,“這位患者,就是肝火旺盛與腎虛精虧同存。”

這話剛一說完,七號床就表現出了不高興。

畢竟別管一個男人多大歲數,只要說他腎虛,他絕對是受不了的。

但杜衡沒理他,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看著眼前的眾人說道,“肝火旺盛,會導致性格比較急躁,做事也比較的著急,甚至還會出現自己和自己較勁的情況。

而造成這種情況發生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為肝鬱,也就是肝氣不通導致的肝鬱化火。

因此,針對這種情況,我們要做的就是清肝瀉火。”

聽著杜衡的解釋,七號床雖然有火氣,但也沒有發出來。只是杜衡現在說完了,他就想要吧嗒兩句。

可杜衡還是不給他機會,只是微微緩口氣便說道,“肝藏血,腎藏精,腎精可化生肝血,肝血亦能滋養腎精。

當肝鬱時,精血儲存不足,必然無法滋養腎陰。

這時間一長,就會影響到腎陰,造成腎虛精虧的局面。

所以一定要記住一點,某一病症的出現,絕對不是單方面的出現,或者影響只有它本身。

我們要透過這一點明顯症狀,做到上推下順,找到它的前因後果。”

隨即杜衡再次看向七號床,“就像這個患者,入院也僅僅是三天的時間,但是我辨證清楚,用藥準確,現在已經恢復的和常人一樣,待會就可以辦理手續,直接出院回家。”

說到這裡,大家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往曹柄鶴的身上瞟了一下。

大家都覺得杜衡說這話,是意有所指。

不過很快的,大家忽然反應過來,這個煩人精要出院了?

一時間大家心頭的喜悅直衝腦門而上。

要不是前面杜衡給的壓力太大,他們差點就歡撥出聲了。

而這個時候,七號床忽然也反應了過來,盯著杜衡問道,“大夫,我現在就出院?”

杜衡轉頭笑呵呵的看著七號床說道,“病好了當然要出院。

你回去之後要注意這麼幾點,避免與人慪氣,不要和人吵嘴,還有啊,不能喝酒也不能抽菸了。

另外記得按時服藥,隔段時間就來複查一次。”

說完這些,杜衡又轉頭往七號床的旁邊看了一下,“你家屬呢,他們人不在嗎?”

七號床有點沒跟上杜衡的思路,呆呆的回道,“他們去上班了,中午送飯的時候過來。”

杜衡哦了一聲,立馬轉頭對著小白醫生說道,“白醫生,家屬不在,你待會幫患者去跑一跑,辦理一下出院手續。

還有待會查房結束之後,你和家屬也溝通好,聽到沒有。”

聽到沒有?

小白醫生巴不得自己現在就去給家屬打電話,讓後把這個瘟神趕緊送走。

只是還來不及點頭答應,就聽隔壁忽然傳來一聲高呼,還有家屬大呼小叫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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