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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營與玄武營,朝歌城的百姓更喜歡稱呼他們為水火二營。

一大清早,神氣十足的殷郊在朝歌貴子崇拜的目光下,牽著殷洪走進了軍營,門口的甲士戲謔的看著兩個半大的娃娃,不由得有些發笑。

乾寅更是直接拿出刀幣,坐莊開盤。

“來來來,買定離手,三天之內逃走,道爺我一賠二,十天一賠五,一個月一賠十,若是兩位王子能待滿三個月,道爺我一賠五十。”

這營地之內,一不愁吃,二不愁穿的,天天有肉管飽,孟嘗是拿著心血在打造一支類似於特種兵一般的先登部隊,這群莽漢平時訓練強度極大,手上攢著的一些小錢,也很難花出去。

於是紛紛上前押注,錢押的不多,多於三個刀幣,乾寅也不敢收,不然到時候傳到主君耳朵裡,少不得挨一頓軍棍。

“牛鼻子,我和你賭一賠一百,敢否?”

“嘿,鍾三爺,真是稀客啊,怎麼著,你想怎麼玩?”

“我圖個樂呵,就賭王子郊不僅能堅持三個月時間,還能順利透過主君的考核。”

乾寅嘿嘿一笑:“鍾三爺倒是信心十足啊,錢也不多,老道接下了,不過,你對這王子郊如此看好?”

“非也,非也,某看重的不是王子郊,而是相信主君,不過是個孩子罷了,主君和軍師,可都是深諳人心的行家。”

卻說吳敢,此時正帶著火神營的將士在訓練場上肆意噴吐著氣血之力,然後藉由戰紋轉化為滔天的熱力。

一人之火,不過轉瞬即逝的花火,燒完便退去,而四百火神力士合力催動之時,熱力在軍陣之中凝聚,眾人的戰紋如同同頻一般,不斷的閃爍著紅光。

當熱力達到頂峰之時,吳敢立刻大吼著:“化火為盾,韌立八方。”

話音剛落,火神力士齊齊喝出一聲,一面巨型火焰形狀的盾牌凝聚而出,濃郁的高溫將四周的空氣炙烤到焦灼扭曲,彷彿只要有此盾在,所有的飛羽箭矢都難逃燒成灰燼的下場。

“利刃為槍,穿牆破城!”

火神力士氣血重新噴湧而出,一杆和圖騰火斧大小的長槍便凝聚而出,朝著地面落下,一陣劇烈的轟鳴聲響起,巨大的爆炸聲裹挾著熱浪向四面八方傳出。

周圍的居民和行人都習以為常,聽見聲音,便拿出麻布,蓋住各自攤位上的物品,免得等會兒清風吹過,一陣塵土飛揚弄髒了自己的商品。也無人去責怪,要知道,每天都有大量的行商和來往朝歌城的旅途之人,會來火神營觀看神奇的火焰表演,周圍的商販更是自覺的推起了小車,變賣著各種手工藝品和吃食,儼然一副打造“網紅街”的趨勢。

軍營本是嚴肅之地,不過孟嘗下令,只要不闖營門,營外的世界隨他們去,被人看到火神營的強大,才能更好的將無敵的孟伯嘗的名氣給帶去四海八荒。

對於殷郊和殷洪來說,這已不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壯麗的偉力景象,可每次看到,兩位王子的心中都會激動的興奮不已。

“我要去火神營,我要當小火神,嗚哇~~”

原本垂頭喪氣,眼中死氣沉沉的殷洪立刻興奮的嗷嗷大叫,搖晃著王兄的手,不停的爭取的要去火神營,水火之間,試問哪個少年沒有幻想過自己沐浴著烈焰,像“紅孩兒”一樣能口中噴火呢?

“乖,洪弟莫要胡鬧,火焰的力量是很危險的,伱把握不住,你還是去玄武營吧,像這樣危險的事情,交給大哥來做,聽說玄武營主將鍾季是個好說話的人,你且去享福,受罪的事情,大哥怎麼忍心讓你去做。”

兩個小人吵作一團,煩不勝煩的殷郊忍不住對著殷洪腦門上拍了兩下,小孩子不聽勸,揍一頓,殷洪立刻眼淚汪汪的消停下來。

“你看,你這麼愛哭,整個人都像是水做的,這說明什麼?你和玄武有緣啊!”

場中火神力士的火焰時而化作火盾,時而如海浪拍案散成一片焚燒著大地,時而又化作昔日火鳥畢方的樣子,在軍營的上空盤旋,引發場外與營外陣陣歡呼聲。

不一會兒,整個訓練場上便癱倒一片,打著哈欠的吳敢,無聊的對身邊的記錄官說道:“今天還行,比昨天多放出一個烈火燎原,說明有魚說的訓練之法還是有用的。記錄一下最近十天的訓練成果,給軍師和主君各送一份吧。”

“諾!”

“都起來,躺什麼躺?各軍侯帶隊,給我一路小跑出城,繞著軍營跑一百圈,下午開餐沒回來的,統統伙食減半!”

火神力士們紛紛發出哀嚎,若是平時氣血充足之時,別說一百圈,跑一天都沒有問題,可是如今氣血耗盡,都用在了驅使戰紋之上,大家渾身虛弱得厲害,還要跑一百圈,簡直折磨人。

但是不跑不行,每日氣血消化如此嚴重,就指望著晚上大口吃肉,再一人發一顆乾寅煉製的氣血丹才能把氣血補回來,這要是晚上沒跟上進度,第二天只會更難受,堪稱惡性迴圈。

殷郊看著一群累到不行的火神力士,還要拖著疲憊的身體進行加練,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

“洪弟,你看這些人,可……”

回頭望去,哪裡還有殷洪的影子,瘦小的殷洪已經跑出了火神營的大門,一路朝著旁邊玄武營狂奔。

殷郊還沒反應過來,還在想是不是洪弟懂事了,知道禮讓大哥時。

一股巨力從頭上傳來,回頭望的姿勢被硬生生的拔成了與吳敢近距離的對視。

吳敢身上一股野蠻的兇悍之氣貼面撲來,殷郊直接大腦一片空白,彷彿一頭猛虎張著巨口,距離他的腦袋僅僅三寸之距,隨時便是鮮血淋漓的慘劇上演。

“王子郊,我知道你,但是在我吳敢的營地,沒有貴族奴隸的差別,既然你願意來我這裡接受挑戰,那麼我希望你能撐得久一點,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不要讓大王蒙羞。”

“現在,跟上你未來的袍澤,立刻、馬上、趕緊跑,跑起來,天黑之前回不來,你與他們一樣,伙食減半!”

還沒反應過來的殷郊心驚膽顫,急忙跟上那群成年的精銳甲士大步的奔跑著,出營時,眼角之餘正好看到自己的好弟弟跟著一個精緻的瓷娃娃女童,一口一個好姐姐的叫著,跟著玄武營的玄武力士一路小跑,往城外而去。

殷郊那個恨啊,早知道如此,就該把洪直接拉著一起,小小年紀嘴就跟抹了蜜一樣,整天看見漂亮的小女孩就走不動腳,長大了那還得了?

不過,他很快就沒有力氣再去思考殷洪的事情,前面是人高馬大的精銳甲士,而他,還是一個只是修煉了一些皮毛的孩子而已,如何能是這群甲士的對手,很快便被他們甩在了身後。

只是一時也不好放棄,自己昨天才大言不慚的放出話去,區區試煉,他要讓孟嘗好好知曉,什麼是王室血脈的高貴,結果今天連第一場都熬不住,說出去,丟不丟人?

能打和耐力強是兩個概念,殷郊有些迷茫,鄺師教他的,是行氣吐納的道家功法,雖然也有練體的功效,但是和這種長途跋涉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才三十多圈,殷郊便氣喘如牛,累得渾身發軟。

可事實就在眼前,這群甲士真真切切的比朝歌城內諸多的甲士更加強大,稱讚一聲當世最強的軍隊一點也不為過,除卻那神奇的水火之力,如此充沛的體力與意志力也是相當驚人的,若是用來做長途奔襲,那該有多麼可怕?

天色逐漸變暗,眾多的甲士已經回營,此時的人還在做兩餐制,上午一餐,下午一餐,但是水火二營不一樣,三餐,晚上還要在營地之中,聽著姬旦講《孟語新書》中的強兵之策,同時也是為了講何為仁義之軍,宣讀軍規,學習軍紀。

等到殷郊跑回營地時累得和死狗一般的來到伙房營,整個營地靜悄悄,一個僕從都沒有,所有的吃食早就收得一乾二淨。

殷郊咬著牙暗恨,這群人是真的夠狠啊,不是說好了只是減半嗎?為什麼一口吃的都不留?而且,吳敢他是真的敢啊,自己可是王子,是王儲,是未來的大商之主,他居然真的敢操練自己,還讓自己半夜餓肚子。

突然,黑暗中有一個穿著褻衣的少年打著哈欠走了出來,一臉笑意的說道。

“走吧,殷郊,我帶你回營,你放心,我給你留了一些吃的,等下早點吃完,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可還要出操呢!”

殷郊有些詫異,向來認識自己的人都是叫自己王子郊,這少年怎如此不知規矩,直呼他名?不過此時他實在是累得很,又困又餓,跟著少年便進了一處大通鋪,營帳內五人一伍,已有三人沉沉的睡去,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還有一股酸臭的汗味撲鼻而來。

“你讓我住這兒?這是能睡著的地方嗎?”

“看來今天的訓練量還不足以讓你疲憊,不著急,明天還有,等你日後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開始揮灑汗水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了,保管你倒頭就睡。”

說著話的同時,少年從汗溼的衣袍內取出三張麥餅,在陶壺中倒出一碗涼水便遞了過去。

“快吃吧,別嫌棄,今天我們都沒吃飽,託您的福,我們五個都是伙食減半,我們自己都不夠吃,這可是我偷偷為你留下的,能稍微墊一墊肚子也就不會難受。吃完趕緊睡,明日卯時還要起來晨練會操呢。”

“你們為什麼要被懲罰?我沒完成和你有什麼關係?卯時?那會兒天還沒亮呢!!”

少年一把堵住殷郊的嘴:“小聲點,其他人才剛剛睡下呢,我們一向如此,卯時晨練,上午練習技擊之術,下午習練戰紋之法,結束後一輪拉練,一天的訓練便就過去了,這還是因為在城內,有諸多不便,換成我們在孟城時那個才叫舒服,可以經常出城去野練,也可以以伍為單位,去山裡抓野人,唉,朝歌是繁華,就是對我等窮人而言,也沒有什麼意思,還是孟城好啊。”

殷郊有點想回家,家裡有熱騰騰的肉湯,暖和的爐子和被窩,更不用像牲口一樣,跑到斷氣。

只是一想到和孟伯才剛剛對賭,他又覺得咽不下這一口氣。

三兩口嚥下麥餅,殷郊躺在榻上,心中思緒萬千,或許是下午太累,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月上中央,此刻的孟府書房內還燈火通明的照亮著房間,孟嘗揉了揉眉心,將手邊的竹簡放進木箱之中,抬頭一看,姬旦正恭恭敬敬的站在堂下。

“啊,是姬旦啊,你每次都這般拘謹,來了也不說一聲,倒是讓我頗不好意思,深夜前來,可有何事?”

“老師,禮不可廢!今日弟子觀那殷郊,空有血脈之盛,卻猶如靈臺蒙塵,不昧三靈,此事望老師早做準備。”

孟嘗笑了,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渾身骨頭咔嗒作響。

“他有沒有靈性不重要,脾氣好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有一顆仁慈的心。”

“人性是非常複雜的東西,人無法用說教的形式去改變另外一個人的三觀和認知,但是,只要他的品質沒有問題,就可以嘗試讓他自己去發現問題,然後自我改變。”

姬旦狐疑的沉思著,人性一詞,孟嘗經常提起,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命題,是人有就會私心,有私心就會把很多事情變得非常的複雜,所以,這也是姬旦去北疆拜師的原因,他主張以禮法去規範人的道德和行為,而孟嘗則是用規矩先框定行為,再用禮法去感化。

本質上都是依靠一種新的規則,在規範善變的人心,可這與殷郊有什麼關係?

孟嘗看著沉思不語的姬旦,淡淡的說道:“此事我早有安排,與他同帳之人是我兒時玩伴孟優,吳敢和孟優會互相搭配,處理好這件事的。”

“好好看,這是一次機會,能讓你設身處地的去觀察,禮法該如何與法度結合。”

“學生有些明白了,所以這就是主君一直以來推崇的團體榮譽感嗎?一人犯錯全伍懲罰,讓他們用團體去圈定個人價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用小團體的榮譽代入到整個火神營,用火神營的榮譽去渲染整個孟地的軍隊,以此來達到上下一心,互相建立羈絆?”

孟嘗下意識的想點頭,只是轉念一想,怎麼感覺都有點不對味兒,理是這個理,但是此刻被興奮起來的姬旦從嘴裡說出,總有一種怪異感。

“姬旦,我覺得,你是不是可以換個描述的方式,大局意識、協作精神?”

一次寫不完,明天首章與本章有關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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