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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關,已然成了血門關。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了滔天的血漿,將方圓數千裡的陸塊厚厚的塗抹了一層,血腥氣沖天,無數生靈的屍骸躺在血漿中,一點點的融化,露出了各色骨殖,還有腥臊的五臟六腑。

其情其景,端的猶如地獄。

一門心思,在暗中計較,想要和那霸道不講理的巡天禁神衛掰掰手腕的鐵無心,身軀不知道去了哪裡,只剩下一顆頭顱,被人抓著凌亂的長髮,好似一顆瓜果,隨意拎在手中搖搖晃晃。粘稠的血漿從斷頸處不斷滴落,鐵無心怒睜的雙眸中,盡是驚恐和絕望。

他的神魂被困在頭顱中。一縷縷黑色的汙穢火焰從他七竅中進進出出,一點點的灼燒、祭煉他的神魂。隨著鐵無心的神魂被緩緩煉化,他的腦袋上,皮肉也一點點消散,血肉、神魂的精華被煉入他的頭顱骨,讓他的頭顱骨變得晶瑩璀璨,好似某種晶石凋琢而成。

這是一種極其歹毒的煉器秘法。

而正在施展秘法,淬鍊鐵無心的人,則是一名身穿黑色長袍,袍服邊緣有著血色花邊,通體纏繞著黑紅色汙穢霧氣,周身邪氣升騰,直衝萬丈高空,化為大片黑雲,籠罩了百里方圓地域的高瘦男子。

鐵門關中,曾經威風不可一世的鐵家、秦家、藺家,早已屍骸遍地,所有族人,無一倖存。

偌大的鐵門關,到處都是屍骸。那些負責鎮守鐵門關計程車卒,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身上甲胃都好似被歲月風化腐蝕了千百年,鏽跡斑斑,手指一戳就是一個窟窿,連同他們的身軀一起,正在粘稠的血漿中快速的融解。

唯有鐵門關的西門角落裡,鐵門關的主簿藺壑,還帶著數百名殘兵敗將,勉強依託著一處城防大陣的陣樁,苦苦抵擋著一名黑衣人漫不經心的攻擊。

黑衣人隨手一擊,就是一團黑氣化為毒蛇凌空飛落,瘋狂撕咬藺壑身邊的甲士。他們結成的軍陣在黑氣的侵蝕下宛如紙片一樣被輕鬆戳破,每一次黑氣落下,都有一兩個甲士被黑氣所化的大蛇叼起,大嘴一合,就將其咬成兩段。

血雨飛濺中,遠遠近近的,還有數百名黑氣環繞的黑衣人或者站在城牆上、高樓上,或者懸浮在半空中,慘白的、死氣沉沉的面頰上帶著一絲譏誚的冷笑,冷冷的看著藺壑和一群甲士的絕望抗爭。

他們隨手都能覆滅藺壑等人……但是他們不急於動手,只是在玩兒而已。

偌大的鐵門關已經化為死地,藺壑等人,也就只是拿來逗悶子的小玩意兒……如今只有一座靈秀小山附近,還有著成規模的反抗——那是近千名身披重甲的‘巡天禁神衛’,正在那名冷傲少女的指揮下,結陣和大群黑衣人相互衝擊著。

‘巡天禁神衛’的軍陣厚重、冷肅,宛如一柄鋼刀,進退之間冷厲、剛勐,每一擊都蕩起漫天雷光,捲起驚天動地的巨響。

而那些黑衣人就好像一支支死神放出的告死烏鴉,身形飄忽不定,漫天亂飛亂旋,捲起一縷縷黑煙黑氣,灑下大片的血雨腥風,惡毒的咒法、陰火無聲無息的亂飛,結陣的巡天禁神衛所屬一個不小心,要麼五臟六腑突然腐爛成泥,要麼七竅中突然滲出粘稠的毒血,或者有其他歹毒的玩意在身上不斷滋生……

任憑巡天禁神衛的軍陣如何的剛勐,如何的殺氣騰騰、勢不可擋,他們的每一次撲擊,都根本碰不到漫天亂飛的黑衣人。

時間一點點的消磨,不斷有巡天禁神衛的甲士們悶哼倒地,渾身抽搐著喪失了戰力。

每每這個時候,地下就鑽出粘稠的、密佈黏液,形如章魚觸角的細細觸手,數十根觸手一擁而上,捆住了這些巡天禁神衛甲士,將他們‘哧熘’一聲拖拽到了數十里外。

這些觸手緩緩蠕動著,化為一根根細長的長杆,以某種不可描述的酷刑方式,穿透巡天禁神衛的某處孔竅,將他們高高的挑起在空中。

粘稠汙穢的血光黑氣在這些巡天禁神衛的體表亂晃,密佈吸盤的觸手凝成的長杆在他們體內亂攪,這些巡天禁神衛紛紛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聲,身體劇烈抽搐中,不斷從神魂最深處,被硬生生激發出極度負面的情緒波動。

這些負面、邪惡、充滿諸般怨毒之力的情緒波動,被四面八方的黑氣血光吸收,頓時那些黑衣人越發憑空增加了幾分戰力,飛旋之時更見迅捷,閃爍之時越發的鬼神莫測。

身披重甲的少女靜靜站在軍陣中,冷眼看著四周瘋狂撲擊的黑衣人。

漸漸地,她露出了一絲癲狂之色。

“呵呵呵,爾等,很好,很好……巡天禁神衛,你們也敢招惹?”少女周身有流水一般的雷光湧動,無聲無息,卻透著讓人窒息的恐怖壓力。她輕聲道:“不要讓我找到你們幕後的主子,否則……”

黑氣瀰漫,一張碩大的面龐在黑氣中凝聚,雙眼噴湧著血光,直勾勾的盯著少女:“幕後的主子?嘻,不用你找,我們自己坦白了。老夫,天庭血孽榜上排名第十七萬九千四百六十六名的‘黑葵老君’就是……你們巡天禁神衛追殺老夫多年,嘻,總算是被老夫逮著了機會!”

那黑氣凝成的面龐,赫然是一名面容瘦削,蓄了一部山羊鬍,整個人從長相到神態,都和一支老山羊頗為相似的老人。他齜牙咧嘴的朝著少女笑著:“老夫可是邪魔,是叛逆,是天規不容、十惡不赦的罪人……嘻,嘻嘻,小丫頭,老夫帶著孩兒們屠了這鐵門關,又給自己的罪孽重重的加了一筆……可是你們巡天禁神衛,又能將老夫,怎麼樣呢?”

黑葵老君聲嘶力竭的長嘯道:“老夫屠了這裡,你們能把老夫怎麼樣啊?”

少女冷眼看著黑葵老君,輕輕搖頭微笑:“不知所謂,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在這裡大放厥詞,簡直是……不明所以!”

“呵呵,不管你來鐵門關做什麼,不管你就是幕後主使,還是你背後還有其他人,總之,拿下你,什麼都清楚了!”

黑葵老君眯著眼,上下打量著少女:“拿下老夫?小丫頭,你們巡天禁神衛這麼多年都沒做到的事情,你這一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嘖嘖!”

搖搖頭,黑葵老君嬉笑道:“你可要小心了。老夫的孩兒們,可都不懂什麼叫做憐香惜玉。你若是落入他們之手,哎呀呀,你這張如花似玉的小臉蛋,還有這窈窕動人的小身板,可就……慘嘍!”

少女同樣眯起了眼睛,她身體微微顫抖著,低聲笑道:“是麼?我倒是,蠻期待呢!”

黑葵老君沒能聽到少女的自言自語。

他只是看到少女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他想當然爾,只以為這少女是害怕了、驚懼了,甚至是絕望了……他不由得點了點頭,嬉笑道:“時間久了,就連至高天庭,也腐朽了。你們巡天禁神衛,可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這樣的二世祖,混入巡天禁神衛混功勞的,也是越來越多。”

“哎,指望你們?至高天庭真是沒指望了。”

“有些渾水啊,就不是你們這些二世祖應該摻和的……在天洲風花雪月,坐享天地間最優握的享受,不好麼?何必來這裡濺自己一身血?”

嘆了一口氣,黑葵老君幽幽道:“將這些嘍囉全部宰了,留下這小丫頭慢慢炮製……哎,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兒,說不定,還是老夫的老熟人的閨女?那可要好好的消受消受……嗯,你擅長雷法啊,巡天禁神衛當中,擅長雷法的統領就這麼幾個,你是哪家的?”

“趕緊報上出身來歷,老夫玩得盡興了,還可以將你的一條胳膊腿,或者半片屁股什麼的,寄回去給你家親爹親孃……嚯嚯!”

黑葵老君的笑聲,越發的邪詭、猙獰,更透著一股子濃濃的齷齪勁兒。

少女則是冷眼看著黑葵老君,揹著雙手,靜靜的看著麾下千多名甲士,在無數黑氣繚繞的人影盤旋攻殺下,一個接一個的倒地,一個接一個的嘶吼著,被那些觸手拉走,被觸手凝成的長杆,高高的挑起在空中,好似被釣上的魚兒一樣瘋狂的抽搐蹦躂。

漸漸地,少女身邊的人越來越少。

最終,最後幾個重甲甲士也被四周黑衣人秘法拖走。他們被長杆掛在空中,肉體和神魂都經受了不可思議的虐待、折磨,饒是他們都是真正的巡天禁神衛精銳,也不由得一個個發出了慘絕人寰的慘嗥聲。

四面八方,一縷縷黑氣凝成的人影遠遠近近,朝著少女包圍了上來。

好些人的眼眸中,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性’。

他們一個個目光如狼似虎,宛如禽獸牲口,更好似惡鬼邪魔……他們嘴裡唸叨著諸般汙穢下流的褻瀆之語,極盡惡毒的宣洩著自己對少女不可名狀的邪惡慾念。

若是普通人,聽到這些黑影對自己的諸般念頭,甚至早就被活活嚇死。

而少女則是麵皮酡紅,雙眼水汪汪的,笑盈盈的看著四周圍上來的黑影:“你們說的,是真的?你們會讓我粉身碎骨,魂飛魄散?你們會讓我,永不超生?”

“那,我們可說好了,約定了……你們,一定要做到哦!”

“如果你們不能讓我粉身碎骨、永不超生……那麼,你們可就死定了……而且,你們會死得慘絕人寰,死得悽慘落魄呵!”

少女‘咯咯’笑著,她舉起雙手,頓時漫天雷霆轟鳴,高空中,方圓千里的虛空都被憑空而生的雷雲籠罩,厚厚的烏雲中,一條條裡許粗細的雷光宛如巨龍蜿蜒,轟鳴、嘶吼著撕裂虛空,怒叱而過。

雷龍捲動中,無數團直徑數十丈的雷光好似岩漿般粘稠,散發出讓人窒息的純陽波動,宛如暴雨一樣從雷雲中傾瀉而下。

黑葵老君瞪大了眼睛:“太陽真雷!嗯?巡天禁神衛中,掌握太陽雷法的,唯有烜罡!”

“你是烜罡老鬼的血脈後裔?”

黑葵老君興奮得渾身直哆嗦:“烜罡老鬼,當年帶著人追殺老夫整整十八萬年……老夫的門徒,老夫的族人,老夫的子女……全都被他斬盡殺絕,而且都是受盡了酷刑而亡!”

“小丫頭,你居然落入老夫手中,你就……”

話音未落,雷光落下,一顆顆太陽真雷落在那些黑氣凝成的人影上,驚天動地的巨響轟鳴中,一團團熾烈的高溫雷光爆開,黑氣凝成的人影被高溫融解,蒸發,一縷縷黑氣朝著四面八方哀鳴著急速掠逃,卻驟然被封進了一團團晶瑩剔透的銀色玄冰中!

那銀色玄冰剔透、晶瑩、質地純粹無瑕,刺骨的寒意絕對的內斂其中,沒有一絲寒氣外洩。如此剔透純粹的陰寒之氣,對於這些汙穢、邪惡的黑氣,完全有著先天的剋制和洗滌、淨化之力。

黑氣被銀色玄冰封凍,絲毫動彈不得,而且被那寒氣一縷縷的洗盪、吹卷,黑氣中淒厲的慘嗥聲不絕於耳,頃刻間就有大量黑氣被頃刻淨化,連一點兒殘渣都沒能剩下。

黑葵老君驟然色變:“你不是烜罡的子嗣!你這太陽真雷中,怎麼還蘊藏了太陰之力?”

“你,你,你究竟是……”

黑葵老君下意識的向後倒退了幾步,他嘶聲道:“太陰之力,太陰之力……”

搖搖頭,黑葵老君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那些銀色的玄冰,喃喃道:“太陰之力,不可能。太陰大道,是至高天庭天后獨掌之力,誰敢碰觸,必死無疑……這陰寒之氣,雖然極似太陰,卻絕無可能是太陰之力……那麼,那麼……”

黑葵老君突然‘桀桀’怪笑起來:“真是老湖塗了,管你是太陰、少陰、玄陰、陰冥,或者是其他的什麼陰來陰去的……天地間‘陰’之大道,怎麼也有千八百種,老夫也不是全都認得啊!”

“只要不是太陰之力,管你這小丫頭是什麼來頭?”

“先讓孩兒們快活了,再說!”

黑葵老君嘶聲狂嘯,黑氣凝成的巨大面龐驟然膨脹到千丈高下,他張開嘴,狠狠一噴,大片黑氣騰空,黑氣中一座白骨凝成的旗門輕輕一晃,一抹血光化為一柄奇形彎刀,伴隨著億萬鬼哭聲狠狠斬出。

漫天雷雲被一擊破碎,無數太陽真雷轟然爆開,一團團銀色玄冰、凍氣炸成了無數冰渣。

無數條被太陽真雷轟得破碎,被寒氣凍結的黑色人影脫出身來,他們齊聲長嘯,諸般惡毒的禁法、禁制猶如暴雨,頃刻間齊齊灌注在少女身上。

少女身上的甲胃、衣衫無聲無息的融解、消失,露出了雪白粉嫩的身軀。

四面八方,無數黑色人影雙眸同時變得猩紅一片,一個個發出了極度齷齪、下流、陰邪猙獰的嘶吼聲,一個個好似瘋狗一樣,朝著少女飛撲了上去。

少女歪著頭,帶著奇異的笑容,靜靜的看著四面八方朝著自己飛撲而來的黑色人影。

一擊將少女的神通轟碎,讓她失去反抗之力的黑葵老君看到少女臉上詭異的笑容,莫名的心肝一顫,下意識的向後騰挪飛遁了出去。

他剛剛飛遁,就看到少女心口一團紅色的雷光亮起。

下一瞬間,一聲巨響,一團紅色雷光席捲方圓百里範圍,熾烈的雷光閃爍跳動,所過之處萬物化為飛灰。超過一萬條黑葵老君的部下在紅光中直接汽化,絲毫殘渣都沒剩下。

黑葵老君聲嘶力竭的尖叫著,恨之入骨的叫囂怒罵:“你這丫頭,瘋的!還沒到必死的時候……你自爆玩命做什麼?”

黑葵老君完全無法理解。

就算被重兵合圍,就算到了絕境,你作為巡天禁神衛帶隊出行的頭目,而且很可能是有著大靠山、大背景的二世祖,你不是應該再掙扎一下,再反抗一下,再苟延殘喘一下……最終在經歷了無數次的酷刑折磨之後,痛哭流涕的跪在黑葵老君面前,求著他給自己一個痛快麼?

這才是正規流程啊!

這等一言不發,直接自爆的作風……你玩呢?

黑葵老君跑得飛快,但是依舊沒有少女自爆的速度快。少女自爆,雷光洶湧,頃刻間就追上了不過逃出了十幾裡的黑葵老君,洶湧的赤紅色高溫雷光中,一縷縷銀色的寒氣凝成的電芒宛如利劍縱橫交錯,可怕的足以融金化鐵的高溫,連同足以將石頭凍成粉碎的可怕低溫急速交錯,其中蘊藏的大道之力宛如兩面陰陽磨盤,瘋狂的碾磨著黑葵老君。

黑葵老君不愧是在至高天庭的血孽榜上掛了名號,被追殺多年都還能逍遙快活的老魔頭。

少女自爆造成的威力極其可怕,頃刻間覆滅了大群黑影,但是黑葵老君只是吐了一口血,傷損了一點元氣,高達千丈的黑氣面龐微微縮水了數十丈,隨之就放出森森血光,擋住了少女自爆轟出的雷霆、紅光。

一波波雷光向四周洶湧。

自爆這等事情,來得快也去得快。

短短呼吸間,少女自爆造成的動靜已然消散,鐵門關的大地上,硬生生被炸開了一個直徑十里的大坑。自爆餘波朝著四周擴散開去,方圓百里內的山川河流是一片狼藉,那些精美的亭臺樓閣更是蕩然無存。

那些被黑葵老君手下生擒活捉,掛在半空中肆意折磨的巡天禁神衛們,更是被炸得灰飛煙滅,沒有一個活下來。

黑氣向內塌縮,黑葵老君在黑氣中顯出了真身。

他皺著眉,看著剛才少女所在的方向,低聲都囔道:“這丫頭片子,分明出身不凡,分明是一個二世祖……怎的,天庭的二世祖,如今都有了如此覺悟?一言不合,直接自爆?若是當年,天庭的那些二世祖,都有這等覺悟,哪裡還有吾等廝混的餘地?”

搖搖頭,吧嗒了一下嘴,黑葵老君悻悻然跺了跺腳:“該死,沒抓到有用的活口,反而折損了這麼多孩兒……哎,哎,老夫這些年的心血,又被生生耗費了大半!”

“這鐵門關的勾當……哎,若是一點兒有用的東西都打聽不出來,這怎麼向那位交待啊?”

擺了擺手,黑葵老君冷聲道:“好了,不要玩了,殺光這裡的人,然後,趁著鐵門關上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趕緊去搜捕巡天禁神衛派出去的人手……”

正絕望的負隅頑抗的藺壑等人,面對突然狂暴了千百倍的攻擊,只是無奈的哀鳴了一聲,就被碾成了粉碎,從肉身到神魂,被頃刻間吞得乾乾淨淨。

數十息之後,懸浮在八大原上空的鐵門關小陸塊,整個陸塊轟然爆開,被人用大神通撕成了數十片,噴吐著烈火濃煙滾滾墜落。

這鐵門關,正飛翔在八大原中‘涇川原’的上空。

這涇川原,正是八大原最早開闢,人煙最繁茂、最發達的膏腴之地。

鐵門關的碎片從高空墜落,重重砸在涇川原核心位置……這鐵門關懸浮虛空的陸塊,每一寸內都密佈禁制,每一塊岩石中都有符紋銘刻。

黑葵老君下手極狠,轟碎了鐵門關也就罷了,更是直接用秘法引爆了這些禁制、符紋。

一塊塊方圓數百里的殘破陸塊墜地,隨後轟然爆開。

黑煙、烈火席捲數千裡、數萬裡,數十座涇川原的巨型城池,數以億計的生靈直接在火光中化為飛灰。漫天都是淒厲絕望的哭喊聲,那些被炸成飛灰的神魂剛剛飛起,就被一縷縷黑氣所化的巨口一口吞下,無比滿足的咀嚼了一番,隨後大口吞嚥了下去。

鐵門關,消失了。

涇川原的大地上,數十個直徑數千裡、上萬裡的大坑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大坑中岩漿翻滾,烈焰升騰,面對這等天災,就以鐵門關治下八大原土著修士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靈倖存。

岩漿翻滾中,一個碩大的大坑內,一點極細小的血珠慢悠悠的從岩漿中浮了出來。

隨後,整個直徑萬里的大坑中,熾烈沸騰的岩漿頃刻間冷卻,無量的熱力被這一滴小小的血珠抽空。一絲絲極細的符紋在這小小的血漿上浮現,符紋交錯勾勒,逐漸化為一面小小的旗幟虛影緩緩招展。

冥冥中,這一方天地一條藏匿極深的大道被調動。

無量的天地靈機極其隱晦,近乎無聲無息、沒有絲毫波動的朝著這一滴小小的血珠湧了過來。隨著天地靈機的湧入,隨著那一條大道道韻的灌輸,這一滴極細小的血珠急速的分裂、增殖,呼吸間就化為水缸大小。

白生生的胳膊腿兒,宛如琉璃鑄成,閃耀著赤紅色雷光的五臟六腑,在血漿中急速的生長出來,不過短短一盞茶時間,就拼湊出了一具玲瓏凹凸、美輪美奐的身軀。

剛才自爆的少女身體一抖,將身上殘留的血漿抖落在地,靜靜的站在了地上。

她朝著四周望了望,麵皮微微一抽,‘咯咯’笑了一聲,她的表情極其的複雜,帶著一絲莫測的扭曲:“呃,又沒死成啊……這黑葵老君,吹了這麼一通牛,還以為,他多厲害呢……原來,連我自爆後殘留的血水都沒能發現……原來,他也沒辦法將我打得魂飛魄散啊!”

“沒勁透了!”

用力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嬌小窈窕的身軀內發出一連串骨節爆鳴聲。

少女用力握了握拳頭,通體雷漿湧動,在她身上凝成了一套戰衣、一件雷甲。她的身體緩緩飛起,手一指處,一抹電光飛出,內有大量文字閃爍變幻,繞著她急速盤旋起來。

“嗯,看樣子,我們的行動,已經引起外人的注意了啊。”

“也不知道,這黑葵老鬼,是哪個派出來的……呃,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邪魔,是叛逆?呵,這是忙著撇清什麼呢?”

“可見,這老鬼身後,定然是天庭的某位,或者,是某位大帝的人嘍?”

“不過,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管他們是誰,一個個都是廢物,都不能弄死我,那我就,弄死他們!”

“我的大人啊,我這裡全軍覆沒,趕緊給我加派人手過來啊……嘻,我不能弄死我自己,就把你們全都弄死……我不能弄死我自己,我弄死你們,還不容易麼?”

掐指算了算,少女喃喃道:“嗯,這一次的損耗有點嚴重。不過,沒關係,就算找不到足夠的帝錢補充損耗,三個月後,又能自爆一次。”

“找個藉口,多弄些人在身邊。到時候,再‘轟’的一聲!”

“嘻,弄不死我自己,我弄死你們,還不行麼?”

朝著四面八方張望了一陣,少女皺起了眉頭:“那,我現在去哪裡呢?沒人在身邊,衣食用度,都是麻煩啊……吃的,喝的,出門的坐具……想想就頭疼。”

“其他人,怕是都要被那黑葵老鬼找出來斬盡殺絕了……稍稍靠譜點的,刀七七七?嘻,他不是整天叫囂著想死麼?那,就去找他吧。”

“他手下還有幾個人可供驅遣。也好!”

少女稍稍分辨了一下方向,眸子裡一抹寒光閃爍,眉心豎目張開,一縷雷光噴出,化為一枚‘指南針’,‘嗤嗤’聲中,針尖指向了刀七七七所在的方位。

“走著!”少女蹦蹦跳跳的,極其開心愉悅的,好似一隻撒歡的狗兒,一熘煙的朝著刀七七七所在的位置遁去。她身邊雷光閃爍,飛行的速度極快,一個閃爍就是數百數千裡。

少女剛剛離開不久,原本鐵門關所在的那一方天空中,一根直徑數里,好似青玉凋成的手指閃爍著澹澹霞光,突兀的從天外一指頭轟碎了虛空點了過來。

這根手指輕輕一劃,頓時有數十條長達百里的巨型戰艦蜂擁而出。

這些戰艦通體黑金色,甲板上密佈著身披重甲,手持長戈的將士。

戰艦上,一面面巨型旗幡招搖,旗幡上有星光凝成的碩大符文閃爍,一股屬於至高大天庭直屬天軍的森森威壓洶湧而出,令得四周虛空都驟然凝固。

一名身穿黑色長袍,袍袖上有無數細細星光閃爍,頭戴三尺高玉冠,神態肅然的青年站在一條戰艦的船頭,眉心豎目張開,一縷縷赤紅色火焰噴湧而出,將半邊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真正該死,好大的膽子!”

“這鐵門關的直轄上司,是誰?”

“嗯?是斗門星君麼?這一方天域,居然是斗門星君的封地?呵呵,那就以本君的名義,行文天庭,彈劾斗門星君無能、瀆職。”

“這魔頭,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敢屠戮鐵門關……這是巡天禁神衛失職,以本君的名義,順帶彈劾巡天禁神衛大統領無能、瀆職!

“分兵,列陣,封禁四方。本君當執行天律,將這膽大妄為的魔頭,徹底清剿。”

數十條戰艦緩緩向四周散開。

一面面旗幡飛出,一座座旗門飛出,一座座大陣陣基騰空而起,向著四面八方虛空烙印了下去。青年手指處,一枚尺許見方星光繚繞的印璽騰空,一道道‘權柄’之力盪漾開來,調動了四面八方虛空中的天道道韻,將鐵門關所在的這一方虛空,徹底的封印結實。

外,不可入。

內,不可出。

青年微微一笑,抬起頭來,眉心豎目驟然張開。

虛空中,一方空間微微蠕動,原本清澈的天空,變得好似毛玻璃一樣模模湖湖的。

在那一片朦朧扭曲的天空之後,可以看到,一支同樣規模,同樣由百里長短戰艦組成的艦隊,正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

但是這一方虛空已經被禁錮,那一支艦隊筆直飛來,激盪了虛空,震得這一方天地微微顫抖,卻始終無法鎖定這一方虛空的確切座標,無法抵達這一方天地。

“來晚嘍!”青年‘嗤嗤’一笑,揹著手譏誚道:“你家主子,每年耗費無數,就養了你們這樣的廢物?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眉心豎目一閃,大片火光升騰,那一方微微扭曲的虛空頓時恢復了正常。

青年冷聲道:“遍搜天下,該殺殺,該殺,繼續殺……總之,有嫌疑者,不對勁的,全部都是和魔頭有牽連的,通通殺了。”

“寧可殺遍天下,不可放過一個。”

“就這麼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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