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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情大好的緣故,這場專門為了用來展示,當朝儲君身體狀況有所好轉,而原定五到七天的田獵秋狩活動,也在太子李弘的堅持之下,整整持續了十一天才結束;也吸引了更多的參與者。
其中包括了往來絡繹不絕的,西京宗室、外戚子弟,勳貴和大臣的親族、家人;在京候任的官員,遊學待考計程車人學子;乃至是六門兩館的學士、學生;因此在互動交流之下也很是一番熱鬧。
尤其是在最後幾天,同樣受到太子李弘徵召,而從外地趕到現場的李嶠、崔融、蘇味道等人,當場輪番即興所做的《京西奉御東宮田獵賦》;更是將這種花團錦簇、文采斐然的氣氛推向高潮。
當然了,恰逢其會趕來作賦的這幾人,在江畋所知歷史中並非等閒之輩。其中的趙郡欒城人蘇味道,九歲就能撰寫詩文,19歲就考中乾豐二年的進士,初放溧陽縣尉,如今正在吏部等待銓選。
但他將來的前途可是一路顯赫非常,曾在高宗、武周朝三度拜相,最終以因親附張易之、張昌宗兄弟,遭到神龍革命中復辟李唐的中宗貶斥;在他的後人中最有名氣的就是蘇洵、蘇軾、蘇轍。
而趙州贊皇人李嶠:字巨山,現任三原縣尉,在後世同樣赫赫有名。他少年有才名,十五歲精通《五經》,二十歲考中進士。在武周、中宗朝三次拜相,官至中書令,階至特進,爵至趙國公。
最後一位齊州全節(今濟南市章丘市)人崔融,雖然沒有前兩位那麼顯赫,但也是武周、中宗朝的重臣兼文壇大家;創立“崔氏新定詩體”;與蘇味道、李嶠、杜審言齊名,合稱“文章四友”。
當然,這時候他還是一個在京遊學,以待科舉的新嫩士子;因此,反而是最晚收到東宮徵召的訊息。但不管怎麼說,隨著未來“文章四友”的雛形到位,太子李弘意下的編撰局就此功德圓滿。
而既試水的《古聞今要》頭刊發行,很快在京城紙貴中被搶購一空後;很快進入第二期刊載的主題內容,就正好以這一次東宮秋狩所得諸多詩詞歌賦為主;為此,太子李弘專門賞下不少錢帛。
在此期間,江畋也得以觀察和見識到了,這些形形色色的未來名臣、文章種子;在年輕時代的各種放蕩不羈,豪爽率性、意氣風發、清冷超脫的一面。但是令他意外最多的卻還是那位李敬業。
身為元勳之後、清貴閒人的他,此時還並不像後世史書上,所描述的那般志大才疏、剛愎自用,乃至喜歡紙上談兵的形象。事實上,作為歷經太宗、高宗朝的凌煙閣功臣,開國名將李勣之孫。
因為家學淵源的緣故,他的武藝、韜略的功底其實相當不錯;雖然無法與開國功臣的祖父相提並論,但也是知曉弓馬嫻熟、善於騎射,頗有才智稱著。當任眉州刺史時,以奇計大破西山群蠻。
後來因為時任中書令的李勣亡故,才不得不從任地召還襲爵英國公;因此,當任了清貴的太僕寺少卿之後,就一直在京閒散至今。再加上勳臣子弟的背景,對於太子李弘具有天然的親近傾向。
因此,太子李弘只是稍加籠絡,就讓他一拍即合,主動請求成為東宮的潛在外援;並且由此在京西田獵的活動中,引薦了好些個,志趣、意氣相投的玩伴、友人;投入東宮麾下為侍臣、親從。
當然其中絕大多數人,在歷史上都未嘗聞名;只能算是某種“千金馬骨”的示範效應。唯有一位宗室出身的梁郡公李孝逸,多少引起江畋注意;他是唐高祖李淵的堂侄,淮安王李神通第八子。
在輩分上算是太子李弘的叔祖;而淮安王李神通乃是大唐宗室中的第一名將,追隨高祖太原起兵逐鹿,又作為太宗的副手平定河北;乃是太宗的鐵桿支持者。因此身後九個兒子七個加封郡王。
唯有晚年所生的李孝逸,因為母族地位低下而受封梁郡公。不過作為庶支幼弟的李孝逸,據說自小生性好學,聰明好學,善作文章。因此,在前些年被蔭補為千牛中郎,又改受門下省給事郎。
而他在歷史上最著名的功績,就是作為武則天提拔的宗室大將,平定了揚州起兵的徐敬業之亂;以戰功卓著升任鎮軍大將軍,封吳國公。最終也因宗室身份受到猜忌,被武承嗣誣告含憤而死。
因此,這兩個人居然能夠因為太子李弘之故,在這場京西田獵中湊在一起,簡直就是命運最大的捉弄和意外率。不過相對自帶乾糧親附的李敬業而言;在李孝逸的背後,似乎還有高宗的影子。
因為,他是作為新到任的太子十率/六衛府長史身份,出現在東宮的麾下。而相比還算是矜持、恭謹有加的李孝逸;另一位新委任的太子左衛率府率將,就顯得意味深長的多了,因為他姓武。
此人全名為武攸緒,乃是前利州大都督武士彠的從弟武士讓之孫,也算是當代天后的堂侄;不過二十出頭,看起來是一個略顯英挺幹練的青年;微圓的臉上總是掛著一副,坦蕩、熱忱的笑容。
哪怕受到了新舊同僚、部屬和上官之間,有形無形的冷遇和隔閡、忌憚;也似乎未嘗改變多少態度。而他的到來也像是某種徵兆;入秋之後遲遲不下的雨雪,就在他抵達的當天夜裡俏然而至。
因為驟然結束的晴好天氣和霜雪紛飛,也讓秋狩在外的太子李弘及其東宮所屬,按照事先被延遲的日程,迅速整體移駕到了驪山溫泉宮內。當然了,說是溫泉宮,其實是一處佔地廣闊的宮城。
圍繞著驪山腳下掘出的諸多溫泉湯池,及其附屬宮苑建築、亭臺樓閣;所建立起來的一座中型城池。其歷史,可以上溯到隋文帝楊堅的開皇年間,在驪山建立溫泉宮,“修屋宇,列松柏千株”。
後來又有唐太宗貞觀十八年(644),詔左衛大將軍姜行本,將作大匠閻立德建宮室樓閣,賜名“湯泉宮”。建立起最初的城圍;待到唐高宗咸亨二年(671),又增擴營建宮室改名溫泉宮。
因此,在這座宮城當中,除了一年四季終日煙氣嫋嫋的湯泉池泊、樓臺殿閣之外,還有數量不等的衛士、宮人、內侍和奴婢;乃至耕作於附近,以田產所出專供支應的所謂“湯戶”“泉戶”。
是以,當太子李弘率領一眾命婦、內官和宮婢,東宮扈衛、親從和侍臣,多達兩三千人移駕其中之後;甚至還沒能夠填滿其中三分之一空間。但對大多數人來說,能在溫泉宮過冬無疑是幸事。
而已貓咪形態行遊其中的江畋,也由此見識到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唐代宮廷生活情態。這裡既有露天帷幕而成的大小外湯,也有透過隱藏的保溫水道,而流淌在宮殿廳堂內取暖加溼的內湯。
成群結隊穿著輕便單薄的長衫曳裙,捧持著各色器物,腳步輕盈而稀碎無聲的,穿梭在水汽嫋嫋、雲蒸煙罩一般,暖溼空氣中的宮人、內侍和奴婢;在室內僅著繡衣的貴人和春裙輕薄的命婦。
就像是重新來到了春夏之交;卻又與外間的雪花消融斑駁的宮牆上,那些披著大氅和毛邊甲衣,頭戴鑾兜與夾耳帽,持杖舉火緩緩吞吐著煙氣的宮衛、巡兵;形成某種鮮明異常的反差與對照。
雖然是皇家專屬的湯沐之地,但作為天恩浩蕩的一部分;除了內裡背靠山勢的幾處專屬大型湯池之外;天家還會賜予隨行大臣和近侍之人,享受湯浴的一席之地,在外圍建造起諸多大小湯院。
因此,作為此番陪駕隨行的福利,或者說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恩澤之一,鄭娘子和婉兒,也得到了一處小小的湯院內間,作為臨時的居所。雖然沒有什麼的像樣的湯池,而是溫泉貫注的大湯桶。
但依舊讓母女兩驚喜異常的,放開了日常的矜持端正,沉浸在歡聲笑語中。就連江畋也不免被她們捉住,歡天喜地的泡在溫湯水裡,用梳子、汗巾和皂角膏子齊上,好好的洗刷和搓揉了一遍。
雖然江畋想要竭力反抗,但是在貼身緊接無暇的攬抱與掙扎中,為了避免傷到她們缺少遮掩的肌膚,也只能暫時忍辱負重的承受了下來;直到半個多時辰之後,這對娘兩放鬆了警惕才逃出去。
然後甩幹了身體皮毛之後,江畋就沿著高低錯落的院牆、瓦頂、屋脊和簷角;在某種身體的本能驅使下,順勢開始巡曳起這片新領地來。期間順手打發了一窩夜梟,兩隻老鴇,還有好些鼠輩。
當然了,也由此在個別湯院之中,驚擾起一些令人耳熱心跳、目眩神移,或是活色生香的美妙場景。不過,江畋此刻只是一隻剛巧路過小貓咪而已,又能夠有什麼壞心思呢,也就飽一飽眼福。
當然了,也不小心聽到了一些喁喁細語,或是私房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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