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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名字怕是比剛剛聽說化名做凌峻江的將軍令被陰差陽錯的抓住都來的叫人驚訝。

“豫州歷下城那對鐵匠兄弟?”夜三更愕然問道。夜遐邇點頭,

“只是當初聽你提起過這對名字很有講究的兄弟兩個,至於是不是,你看過了才知道。”當初便對這兩個鐵匠出身、三四個時辰便能打出一把宣花斧來的鐵匠兄弟有些刮目,尤其是這對名字,好似自有法度的圭臬一般絕然不會簡單。

尤其是那當哥哥的塊頭,可是給夜三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虎背熊腰已不足以形容那健碩體格,軍中常見的人高馬大在其面前也不甚了了,胳膊拗不過大腿這套說辭在他那裡根本說不過去。

至少夜三更感覺自己大腿就不一定拗過對方胳膊。不成想這兩人出現在這裡,著實叫人出乎意料。

夜三更疑惑道:“他們怎麼在這裡?”早已聽王江說過城外橫峰驛一事,夜遐邇簡短截說的講了一遍,夜三更不禁搖頭苦笑,略微有些費力的動了動身子,已然沒有了剛剛醒來時的困頓疲乏,倒是能活動自如。

夜三更呵呵道:“怎麼都是找我的,怎麼我就成了香餑餑?不是咱倆一起麼?”從得頭髮剎那如雪後便總是不自覺的繞指把玩,夜遐邇也是頗為玩味道:“該是都知道抓到你,便也就抓住我了吧。”夜三更嗤笑出聲。

夜三更又問道:“顏衠呢?”夜遐邇搖搖頭,

“和剛才亓莫言他倆講的藍荔一樣,心神被人控制,讓我想起了前段時間在武當,胡非真那一手循煙下神的玄妙手段。”夜三更再度不解,

“什麼意思?”

“顏衠、婁圭、還有藍荔,眼下的症狀如出一轍,顏衠和婁圭是要找你,藍荔是不讓旁人接近,這分明就是被人控制了心神,就像是胡非真循煙下神便奪舍了清源山掌門劉福祿一般。”仍舊不明白姐姐想要表達的意思,夜三更靜等下文。

“藍荔是被將軍令控制,既然他們三人現下症狀一樣,顏衠與婁圭是不是也被人控制了?想想胡非真的手段,以及她背後之人,你再想想將軍令的身份,還非得我說的多明白?”一語驚醒夢中人,夜三更倒吸一口涼氣,

“你是說這裡也和扶瀛新教有關?”夜遐邇不置可否。夜遐邇道:“這幾日閒來無事我一直在尋思這件事,也僅僅只是猜測,不敢妄下結論。藍荔、顏衠、婁圭三人眼下是神志不清,將軍令對此隻字不提,只說放他離開才會拿出解藥。現下被關在牢裡,如何審問都不開口。這事到底和扶瀛新教有沒有關係,還是他一家子只為了想找你報仇,也就只能從將軍令這裡知曉了。”夜三更撇嘴很是不耐,

“報仇報仇,要不是我當年求老頭子,他們一家子早陰陽永隔了,眼下還怨我的不是,跟我動刀動槍的玩兒命,一家子什麼人嘛。”夜遐邇呵呵笑道:“玉姐那種人,神經病一樣,撞了南牆都不死心,她做出這種事來,不奇怪。”緊接便是變了語氣,夜遐邇續道:“只是他們三口,兩個在鳳凰城,一個在安駕城,到底是為的什麼?將軍令隱姓埋名藏在駐蹕寨,聲音樣貌都變了,又為的什麼?他又為什麼控制藍荔?他用的什麼手段控制的藍荔?”這些問題但凡開了頭,可就真是一個接著一個。

夜三更又問,

“就沒找到玉姐?將軍令什麼都不說,玉姐可是好糊弄的很。”顯然姐弟倆想到了一起,對於自家那位表親也頗為了解。

夜遐邇笑道:“要找到她,也就沒這些疑惑了。”夜三更沒頭沒尾的說道:“詐一下子?”幾日裡只顧掛念著夜三更便也完全沒有心思去管顧其他,眼下自家弟弟轉危為安,心思玲瓏的夜遐邇被夜三更這麼一提醒也是有了計較,卻又隨即搖頭道:“將軍令可比玉姐聰明多了,不太好糊弄。”夜三更笑道:“這不是還有你呢。”放棄了去見見顏衠或是婁圭的念頭,藍荔那邊身份擺在那裡,也不用自己操心,還要刻意隱瞞著王江等人,夜三更由姜一幫襯,三人一起去到關押著將軍令的監牢。

監牢建在府衙後院一角,平日僅是收押些不及審理的涉案人員,想來自建成以來也沒關押過將軍令這種膽大到綁架朝廷官員的要犯,不管是守備軍安排下來的衙役,還是跟隨王江的千牛衛,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密不透風。

身處其中的將軍令,鐐銬枷鎖齊備,也是綁的結實。精氣神顯然不如以往的夜三更走起路來更見虛弱,這也還算是不錯,其他人若是遇到他這一身傷,醒來醒不來另說著,即便是死不了,怕是下床都費勁。

見到夜三更過來,守備也好千牛衛也罷,眼中的崇敬可是掩蓋不住的狂熱,是以對於夜三更提出的要求,正當值的千牛衛副將周仝問也不問原因,揮手放行,至於夜三更所謂的說幾句悄悄話,周仝更是直接屏退一眾人等,絲毫不在意與規矩不符。

讓自家表哥在外守著,夜三更接過食盒,與夜遐邇進入牢房。見到姐弟兩人,將軍令倒是稀奇,全然沒有被抓後的覺悟,笑道:“怎麼,別人從我這裡問不出來就把你倆找來了?還拿咱們當親戚不成?”夜三更席地而坐,倚靠著牆壁,主要還是精神不濟,緩了幾口氣才道:“你看,我還就是喜歡姐夫你這種眼高於頂的樣子,在寨子裡,故作文人窮酸,跟誰都藏著掖著,裝模作樣,累不累?”將軍令嗤笑出聲,

“別叫姐夫,跟你們不熟。”對牢中味道很是厭惡的夜遐邇捂著口鼻介面挖苦道:“當年跟玉姐剛認識那會兒,死皮賴臉的往盤山跑,怎麼不說不熟?”將軍令不予理會。

夜三更道:“我還是不明白,我們大週中土,千年歷史積澱,聲音變換可以理解,也沒聽說過有什麼心法能讓人重返年輕不衰老,姐夫你這怕不是貼的人皮面具吧?”將軍令不說話。

“聽玉姐跟我姐說的你這是練的扶瀛秘術,以前也沒聽說過,和歌忘憂也沒提過你們扶瀛還有這般玄妙手段,要不跟我講講,你那時候不是想進盤山藏書樓麼?你把這秘法說了,我帶你去一趟。”這次終於有了反應,將軍令嗤笑道:“你們倆都被下了夜光碑,怎麼就大言不慚的說帶我去盤山?”

“你也是聰明人,這點就不如玉姐了。”說話的是夜遐邇,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不會真以為我家老頭子要抓我倆吧?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一些個小伎倆,你竟還真信了。”被拿來與凝脂玉作比較,將軍令不屑道:“凝脂玉不信?她若是不信,也就不會想方設法的抓你倆。”仍舊盤算著讓凝脂玉背鍋的將軍令掩飾的滴水不漏,不得不說其心計之深,無時無刻不在算計。

夜遐邇又道:“剛剛跟玉姐說話,她可說一直不信夜光碑的事。”將軍令一愣,只是並未有過多表現,一如平常。

卻被夜三更瞧在眼裡。短暫沉默,將軍令笑問道:“凝脂玉被你們抓住了?”只是不等有人回答,將軍令笑聲更甚,是那種極其不屑的譏諷,他道:“或許別人說這種話我還會相信,但是換做你,你睡覺恨不得都想著怎麼糊弄人,你跟我講凝脂玉被抓了,怎麼聽都覺得有些可笑。”夜遐邇閉嘴不言,夜三更接過話頭道:“換做我說,你能信?”將軍令發出一聲重重的鼻音。

夜三更直接點明來意道:“就直接說吧,你看我這樣子,前幾天也折騰的不輕快,今天剛醒,這才到正午飯點就過來找你,無非就是一件事。”將軍令挑眉瞄了一眼,也不做聲。

夜三更身子稍微往其身邊湊了一湊,刻意壓低聲音,

“先別管玉姐有沒有被抓住,其實我也巴不得她跑的越遠越好,畢竟七年前她跟你們扶瀛一個叫做草菅臨也的勾搭一塊,暗通款曲,意圖在京城挑起兩國事端,這可是謀逆的大罪,殺頭的,還不就是為了一家親一家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才求家裡老頭子暗地裡做了幾手佈局,把玉姐救出來送去了扶瀛。你到底也是正正的父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想不想離開這裡?我可以試試把你送出城去。”壓根就不相信夜三更的鬼話,將軍令側了側身子,給了兩人一個後背。

夜三更又道:“玉姐被抓住對我沒什麼好處,對我們一家子更沒好處,我想讓她抓住?七年前本該死的人再度出現,你讓皇帝怎麼想我們夜家?私放謀逆者,那可是與謀逆同論的死罪,你當年在大周呆了幾年,還不瞭解大周律法?說是救你,只是不想讓你說漏了嘴,也是間接在救我們自己。那位小將軍知道是誰嗎?十四皇子、忠武將軍王江,你落在他手裡,現在不說,可不保證到了京城嘴巴還能這麼嚴。知道刑部吧?你這案子根本不用大理寺審理,直接判就行了。這幾年刑部出了位酷吏,你或許不知道,叫來思止,歷朝歷代的酷刑算是讓他研究的透徹,創了個什麼來氏八法,反正沒人能在其手底下撐過兩個,你現在這身皮囊註定是來之不易,願意受那罪?”將軍令仍是不屑嗤笑,

“你這是嚇唬我?”

“我弟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你也算是個老江湖,誰能嚇唬得了你?”夜遐邇插話道,

“我倆現在該說的都說了,三更醒來第一件事就是過來找你,你也明白,相較於你想離開這裡,我們更不想你呆在這裡。就事論事,有事說事,當初要不是被你抓住,眼下也不會有這些破事。要我說,你和玉姐才是自討苦吃,怎麼做都好,非要選這種最不著調的方法。姐夫,你是聰明人,我和三更也是為了盤山,要不也犯不著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講著話,夜遐邇招呼夜三更道:“走了。”夜三更晃悠悠起身,扶上夜遐邇,兩人一同出門。

不出意外,好似街市上討價還價後欲拒還迎的離開,在即將邁出牢門的一刻,權衡再三的將軍令開口。

“這是一種叫做南柯子的迷幻藥,由阿芙蓉與曼陀羅嫁接而成。”毫不理會轉身略微有些踉蹌的夜三更,將軍令繼續道:“我只能告訴你們這些,其他的等你們帶我出城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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