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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情形對於亓莫言來講,藍荔如此穿著可是真教人避諱,只是不等他收斂視線,床上那人便讓亓莫言視線再度聚焦了去。
念頭瞬息萬變,對於藍荔的瞭解亓莫言可不相信這位虢州夫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其實算不得有傷風化,自己家中男歡女愛又不讓外人看見,和教化規矩無甚關係。
只是也正是對於藍荔的瞭解,亓莫言再度以為這是藍荔為了接近自己故意給自己演了這麼一出害眼的戲碼。
不過卻在看清楚床上那個斷臂之人的模樣後,亓莫言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到底是習武之人,總會在間不容髮之際做出反應,就在亓莫言去開門讓眾人瞬間愣神之後,最先有所動作的便是馬伕常生。
這個中年漢子修為本就不弱,反應更是迅疾,眨眼就已回神,抬腳邁步間以將身邊隊正腰刀拔出在手,緊跟上亓莫言,在亓莫言被眼前一幕驚詫愣神之際,這次絕對不會有所忌諱的常生側身由一側閃身進了臥房,打眼瞧見床上那人,也不待看清其模樣,手中鋼刀脫手而出,打著旋的飛將過去。
正自不解於身前藍荔的變化,將軍令便詫異於外面人的不守規矩,就像是幾個時辰之前明明自己挾持著夜遐邇,那些人為嘛會一點不擔心自己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眼下明明自己控制了這位大周王朝裡官秩在身的誥命夫人,這群人就這麼毫不在乎的推門而入,分明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這一夜裡確實教他想起來就有些憋屈,是以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怒氣的將軍令正要破口大罵,便見得又矮身進來一人,當頭便是擲來一刀。
話到嘴邊直接嚥了回去,將軍令打著滾的在床上直接翻身下地,頗為狼狽的躲過這帶著風聲來勢兇狠的一刀,這般大力閃躲,自是牽扯到傷口,讓將軍令倒吸一口涼氣,也顧不得其他,連滾帶爬的起身,隻手將藍荔按在床上,五指用力扭住其脖頸,也不知是這幾個時辰氣的還是疼的,表情猙獰。
瞧著自己雖說是頗顯不堪的動作卻也將正欲上前的常生鎮住,將軍令強忍手臂上傳來的不適,吼道:“誰讓你們進來的!”屋外甲士蜂擁而至,頓時將臥房圍了個水洩不通。
亓莫言仍舊好似是缺心眼一般,這才回神愕然道:“真被綁架了?”懶得搭理神經大條的亓莫言,王江上前一步,顯然是也從亓莫言處知曉了這人的身份,十四皇子厲聲喝道:“凌峻江,幾次三番綁架朝廷官員,知道是什麼罪嗎?”顯然對於這般質問也不當回事,將軍令冷笑道:“怎的,小將軍還要跟我講講不成?”被一句話嗆的啞然,官位在眼下該是最高的王江微微皺眉,常生介面道:“閣下有事說事,只要能放了我家夫人,能辦到的自當盡力。”將軍令正欲開口,手下被制住的藍荔卻開始大力扭曲這身子,好似是渾身發癢,兩手胡亂抓撓,對於將軍令的控制也不管不顧,好像眼下這般局面與她無關,口中一個勁的喊著癢,表情也是怪異的很。
這般變化不只是門口的眾人,即便是將軍令都有些不解,一腳踏在藍荔春光乍洩的肚皮上,甩手就是不留餘地的一巴掌,很是清脆的一聲,他惡狠狠道:“給我老實一些。”將軍令的舉動自然激怒了常生,只是自家夫人在對方手上,自己又不能有何作為,雖是面無表情,可心中卻如刀割一般難受。
常生面罩寒霜,聲音森然道:“我勸你…”已然不耐的將軍令怒目而視,喝道:“少他孃的廢話!給我準備一匹快馬,我要出城!”眼下局面再度超出了將軍令的想象,被踩在腳下的藍荔即便是受了自己那麼大力的一下仍舊毫無顧忌的在床上左右翻滾,雙手只是抓撓,控制不住一般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又一聲呻吟。
本就有傷在身,又是一隻手施為,行動不便的將軍令動作下再度觸發傷口,剛剛包裹好的斷臂處再度滲出血來,平添一些狠厲。
將軍令再無一絲心情在這裡以這些人墨跡,這一夜無數次的局勢反轉,還折了自己半條手臂,更是讓其惡向心中起,抽出那把釘在床上的鋼刀抵在藍荔胸口處,再度厲聲喝道:“快去!給我準備一匹快馬!馬上!”聲嘶力竭的怒吼,雙目充血的赤紅,讓這個自始至終都表現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書生哪還有半點的溫文爾雅,好似厲鬼,面目猙獰。
生怕其如此過激傷害到自家夫人,再加上藍荔此時一舉一動都透著詭異,常生扭頭急聲吩咐道:“快快備馬。”被踩在床上的藍荔仍舊不管不顧的翻滾扭曲,好似被天敵抓捕住的長蛇,白花花的身體根本就不顧忌那把稍一用力便會進入胸腔的鋼刀,喉嚨裡再次發出一聲極度難受的呻吟。
萬萬想不到自己無意間安排的後招竟還有如此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會要命的病症,生怕這位好似下一刻便會死掉的虢州夫人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將軍令反手握刀按在藍荔脖頸處,氣急敗壞道:“給我閉嘴!”顯然狀似癲狂如癲癇抽風一般的藍荔對此毫無知覺,仍是自顧自的翻滾,只是眼下好似變作了抽搐,初春清晨寒涼下仍是大汗淋淋,呻吟業已變成能讓眾人聽清的
“給我、快給我”這種讓屋內眾人不明所以的露骨葷話,那雙手甚至開始去抓表情兇狠的將軍令,這讓後者更是不明就裡。
靈光乍現間,將軍令自然不會相信藍荔是中了那些採花賊下三濫的十香軟筋散這種催|情迷藥,是以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便是自己懷裡那一包南柯子。
壓根不曉得這種藥草還會有如此效果的將軍令眉頭微皺,手上鋼刀也是生怕會不經意間誤傷到藍荔便抬高了一些,自然不會是大發善心,只是害怕不小心殺了她,自己便真是插翅難飛。
已然後悔自己沒有遠遠遁走而是自投羅網的選擇,將軍令也顧不得去尋思南柯子的作用,抬頭正欲再催促,異變突起。
被回嗆一句便再未說話、一直緊盯將軍令動作的十四皇子王江率先發難,見將軍令顧忌那位虢州夫人而失神,一摸腰間銀槍槍頭,好似暗器一般發出,直取對方手腕。
幾十年習武練就的眼力與反應讓常生也及時出手,並未有任何交流,僅僅是餘光瞧見旁邊這位黑甲小將動作,當下便是腳下一勾,門口處安放銅盆的櫸木盆架帶著風聲呼嘯而去。
同樣是多年習武養成的習慣,將軍令下意識的提刀欲擋,身形也是隨即挪了一挪,卻忽然意識到腳下還有自己控制的人質,只是就剩下一隻手,也無法隨心施為。
僅就是這轉瞬即逝的猶豫,槍頭與盆架轉瞬即至。鋼刀磕開槍頭髮出
“叮”的一聲脆響,盆架卻是
“哐當”直接命中,準確無誤的砸在將軍令身上。一個趔趄,本就是一隻腳踏地重心不穩,受此不遺餘力的重擊,將軍令一個栽歪,身子晃了一晃向後仰去,便見那馬伕常生已然大步流星到了自己近前不足半丈距離。
根本不及細想,將軍令手中鋼刀甩出,身子在撞擊到床架後借力繃直;鋼刀成功阻了阻常生,即便是被其毫無意外的一拳轟開,卻也是為將軍令爭取來眨眼的時間。
這便足夠將軍令扳回劣勢。只想著藉此時機再度挾持住藍荔的將軍令,壓根也沒有想到那隻腳下真如中了下三濫迷藥一般的藍荔此時裡抽搐更甚,竟然帶著他也是一個趔趄,身子再度向一側倒去。
正所謂人惡自有天收,千算萬算也是錯算一招的將軍令眼下著實沒了計較,只能眼睜睜瞧著那碩大的拳頭奔著自己胸口處襲來。
耳邊響起一聲
“留他性命”,將軍令壓根也沒法子再做出其他反應,便是
“嗵”的一聲悶響,百多斤的身子直挺挺撞在床後牆上,吐出一口血來,瞧著那馬伕將虢州夫人用被子裹了抱起退到一旁,自有甲士上前拿住自己,將軍令咧嘴苦笑,再也支撐不住,不管是剛遭的一拳還是一夜來的耗費心神,當下裡腦袋一歪,不省人事。
…………府衙後院居處所在。由亓莫言與王江你一言我一語的講完自己昏迷後對於那夥賊人的所謂抓捕,剛剛好轉的夜三更倒是聽得認真。
依託於這副從小就在草藥罐子裡浸泡熬打的身子,自是要比常人更易恢復,雖說尚且不能下床行走,精神頭也是衰微,可相比而言,都能與旁人正常對話,自然便也讓人以為是並無大礙。
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吃,體內已然尋不到半絲氣機的夜三更自然不能告訴這一屋子嘰嘰喳喳的人,讓他們徒增擔心。
以自家弟弟休息為由強行攆走了有一肚子要講的王江與王河,這兩個皇子公主自小便與夜三更胡打亂鬧,真要說起來,感情怕是要比夜思服與夜寤寐都要深一些,了無音訊的三年,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這兩三日若不是因得夜三更昏迷,這兄妹倆怕是都要拉著夜遐邇說個沒完。
“江殿下與河公主還不知道他們身份?”早在他們這些人找來之前,便從姐姐口中知曉了所有的來龍去脈以及其中詳細,對於將軍令的身份雖然驚訝,但是年紀凝脂玉,這個早在七年多前就該被處死的遠親,夜三更自是不敢讓皇室知曉當年的款曲。
夜遐邇莞爾,
“這倆人,小孩子一樣,糊弄糊弄就過去了。”夜三更不置可否。夜遐邇忽然道:“江殿下前幾日在鳳凰城外抓到兩個人,認識你。”
“誰?”
“婁圭婁臬。”顯然即便是瞧不見,一頭銀髮勝雪的夜遐邇也能從自家弟弟一呼一吸間聽出他的驚詫,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道:“還有個人,這兩日在城中一直打聽你,也是熟識。”
“誰?”
“顏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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