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大官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卷 塞北平田出新貴 146章 臨行議事,再入江湖,一劍吞鴻,曹家大官人,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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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風來遲,冰花知深冬。

問計尋來路,永珍難覓蹤。

兩日前的那場瑞雪,真真正正地將凌源帶入了銀裝素裹的冬季。瑞雪兆豐年,無雪要遭殃,古人迷信的很,順時而來的雪和順勢而來的少年,街坊鄰里在茶前飯後議論紛紛,一致認為:明年定會是個好年頭兒啊!

事有緩急,那日,劉懿在望南樓與眾人飲酒後,改變了既定計劃,隔了一日才從凌源出發,只因他忘了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和一位最重要的人去說。

對於平田之鉅細,劉權生已對劉懿詳加指點,可平田之過程,劉權生卻對其子劉懿直言‘不會多做過問’。若事事幫帶,恐失了劉權生當日‘鍛鍊能力’的本意,此舉也正合了性情自由灑脫的劉懿的心思。

不過在第二日,劉懿還是強拉硬拽著劉權生,再一次叩開了郡守府的大門,這一次,劉懿沒有隱匿行蹤,掛配五郡平田印,直從正門而入。

在長寬四丈的小側室內,雙鳥朝陽正和著野茶,散發縷縷清香,劉權生父子遞交拜帖之前,應知特意換上了朝服以顯莊重,思慮一番,又脫了下來,僅身著一身素襖,配印綬,與那劉家父子二人,對坐清飲。

沒聊上幾句,劉懿便在劉權生的引導之下,步入正題。

劉懿起身,真誠地嚮應知拱了拱手,“應叔,小子初出茅廬,幾日前還未上任,便向您借人請教,今日來此的第一層意思,便是向深明大義的應叔,道一聲謝,謝謝應叔鼎力支援,才讓我擺脫了無兵無將的尷尬局面。此大恩,如同女媧造人、盤古開天吶!”

“呸!”應知勉勉強強將口中茶水嚥了下去,張口既罵,“臭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你爹這個致物境的文人,還不夠?我看你當日是以借人之機,非要拉老夫下水不可!你肚子裡的花花腸子,比你爹還多。放眼凌源,除了你倆,我現在都不煩別人!哼!趕緊的,喝完茶,趕緊走。”

劉權生父子對視了一眼,報顏一笑,劉權生身體前傾,拍了拍應知的肩膀,“應大人莫要動怒,都是為國擔當任事,何分你我呢?”

劉懿心思靈通,看到應知茶杯已空,劉懿趕忙起身為應知斟茶,恭恭敬敬地端到應知身前,應知瞥了一眼劉懿,端起茶泯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才消了這不知是真是假的火氣。

應知心中明鏡,兩人此來必有要事相商,遂開門見山問道,“今天又有啥事?趕緊說,年關甫至,老夫忙得很。”

劉懿也不藏著掖著,開口道,“應叔,實不相瞞,翌日,小子便要旄麾南指,直奔宣懷趙家,特有一事未予說明,關乎大局,遂特來拜訪。”

“哦?我想想!當日你我二人已經商量妥當,你小子負責平定大門大戶,我負責將所得之土地按《五穀民令》中的要求,平分給無土之百姓。當日你我還盟定,若遇強硬抵抗者,老夫定鼎力相助。除此,還有何事用得著老夫啊?難不成,又來要人了?”

應知犯起了嘀咕,生怕著了這對父子的道兒。

“應叔,的確還差兩事,一公一私。公者,此番既為平五郡之田,懿欲聯五郡郡守之手,共發五郡平田之要旨,以震懾不軌之徒。”劉懿起身,從懷中一卷黃紙,恭謹小心地遞到應知面前,“應叔,此書已被小子擬好,請應叔斧正,若無問題,還請應叔蓋上華興大印,以正視聽。”

“咋地!空口無憑,來找老夫簽字畫押了?”幾番見面,應知對劉懿再沒有了看待稚子的那種輕鬆心態,對少年劉懿的心思和學識由衷的讚賞,對私下的那點小動作和小心思,卻也是提防厭惡得很。

想罷,應知從劉懿手中取過黃卷,平鋪開來,‘五郡平田訓’五個楷書大字落入眼簾,整篇文章行雲流水、樸實無華,字裡行間文氣貫注、筆力強勁,讀完之後讓人拍案叫絕。

應知掃把眉一挑,習慣性地捏了捏八字鬍,從腰間去下大印,‘咣’的一聲蓋了上去,單手拿起黃卷,頭向另一側不看劉懿,嘴間卻露著笑意。

‘五郡平田訓’雖然僅是一紙文書,加蓋了五郡郡守的大印,意義可就不痛了,這意味著五位郡守對劉懿的認可,也意味著五位郡守對平田一事的認同,自然意味著五位郡守對天子平田一事的全力支援。這兩點,在這個朝局變幻、風雨飄搖的年代,很重要啊!

應知腦袋歪在另一側,心中感慨:這世界上從來不缺忠臣,缺的是如劉權生和劉懿你這樣既有腦子,又有本事的忠臣吶!

劉懿害怕應知反悔,立即抽走了黃卷,小心翼翼地收好,仍然拱手立於應知身側。

應知轉頭,見到此景,頓時哭笑不得,咧嘴苦笑,“私事兒是啥?趕緊說!當初真後悔來華興混日子,遇到你們父子倆,把老夫這半生英明和攢了半輩子的家底兒,都被你們給混沒嘍!”

劉權生儒雅笑道,“我和我兒子可沒搶,是你心甘情願給的。”

應知啞口無言。

劉懿也沒多做過渡,脫口而出,“晚輩要帶上應成遊一遊江湖,還請劉叔準允。”

“哎哎哎?咋的,還想留個人質?我可告訴你,你小子可別太過分。”應知像一隻炸了毛的貓,對著劉懿張牙舞爪,“成兒是什麼性格,我太知道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真以為他能成為世人謳歌傳頌的劍神?別扯啦!不準不準。”

應成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父親,我要去,一劍驚鴻的大俠,哪有不行走江湖的道理,等我學成,開宗立派,光耀門楣,豈不快哉。”

應知差點沒氣死!

......

原來,乾糧吃沒的應成,聽到進山砍柴的農戶們說道劉懿即將南下,三日前從凌源山脈趕了回來,說什麼‘兄弟一心其利斷金’,硬要和劉懿出去闖一闖,劉懿一時腦熱,應允了下來,才有了今日這件私事。

不過,應成此行收穫不小,據他所說,幾日前,天降大雪,他乘雪練劍,當是時,宇宙皆白,萬物死寂,一種失意愁春與孤單天地之感湧上心頭,一劍斜出,劍力竟將一棵百年老松刺破了皮兒,算是入了破風境界。

這幾日他常誇耀,“若不是一隻傻狍子頂了自己的屁股,憑藉自己的悟性,自己怕已是地上劍仙了!”

而後,免不了被楊柳、喬妙卿、王大力輪番‘說教’。

喬妙卿更是嘴上不積德,無情嘲諷,“三品十二境,應成,你距離通玄神境,還有十個境界哦!”

......

兄弟相求,又不是什麼大事兒,劉懿自會答應,而此刻,劉懿卻犯了大難。

應知就這麼一個兒子,哪裡肯讓其以身犯險!

應成與劉懿同應知一番唇槍舌戰,怎奈老薑生猛,兩個少年終於敗陣。

應知衝著應成屁股不輕不重的來了一腳,煞有其事地說,“江湖上,破風境界的武夫,就像凌源山脈裡的野草,數不勝數,一個不小心,你就要翻船。等你到了致物境,老子再放你出去。”

應成辯駁道,“父親,此一行有六十名甲士和斥虎幫的高手坐鎮,肯定不會出現問題。況且,劉懿是五郡平田令,是朝廷命官,我和他同行,誰敢造次?”

應知大聲斥責道,“呸!你真以為朝廷命官在江湖上人人敬畏?這些年死在深山野廟裡的官員,還少麼?弄死你一個毛頭小子,人家都不需要露面。”

應成頓如霜打的茄子,耷拉著腦袋站在一旁,偷偷地瞄著劉懿,希望劉懿能夠再使使勁兒。

劉懿又想說辭,卻被應成硬聲打斷,這位‘老奸巨猾’的郡守大人眼中精光閃爍,尖聲道,“小子,你給我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我便讓我兒子陪你走一遭,不然,想都別想!”

劉懿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漲紅著臉,強詞奪理道,“因為他喜歡,喜歡就要去做。年輕,就應該仗劍走天涯。”

應知使勁搖頭,顯然,他對劉懿給出的答案,很不滿意。

一直坐在一旁觀而不語的劉權生,飲盡盞中山茶,起身拍了拍劉懿的肩膀,隨後看向應知,“應答人,懿兒才十二歲啊!”

應知忽然愣住,看似與今日之事兩不相關的一句話,卻在應知心中乍起一道驚雷。

劉權生見狀微微一笑,便摟著欲言又止的劉懿,走出了側室,走出了郡守府。

只留下一臉呆滯的郡守應知,還有一臉茫然的少年應成。

......

出了門後,劉懿思索一番,最後不明所以的問向劉權生,“父親,方才您對應郡守所言,究竟是何用意啊?”

劉權生淡淡笑道,“你沒猜到?”

劉懿誠實回答,“沒猜到!還請父親答疑解惑。”

劉權生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劉懿的額頭,笑道,“你這麼聰明的孩子,自己置身事中的時候,怎麼也變得呆滯了!”

劉懿撓了撓腦袋,嘿嘿憨笑。

劉權生面如秋水,“懿兒,你從小讀遍諸子百家經典,記得有一次,你曾對我說,百家之中,你最崇尚法家,對麼?”

劉懿輕輕點頭,“法家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甚和我心。”

劉權生問道,“法家的核心要義是什麼?”

劉懿張口既來,“法、術、勢合一,威臨天下。”

劉權生溫聲一笑,耐心地道,“以法為綱,以術馭人,以勢壓人,三者合一,無往而不利也。孩子,你在小小年紀便出任五郡平田令,這對於你來說,就是莫大的優勢啊!”

劉懿一點就通,立刻讚道,“父親高明啊!”

劉權生笑道,“走吧,父親做兩個拿手菜,給你和喬妙卿那丫頭踐行!”

劉懿呲牙一笑,“好!”

......

劉權生這對兒父子走後,屋內僅剩應氏父子。

短暫的思考後,應知讀懂了劉權生的言外之意,隨後看著在一邊百無聊賴的兒子,內心輕嘆了一聲。

自己年事已高,精力衰退,加之能力有限,在仕途上根本不可能更進一步。這一點,從自己立下剷除劉氏大功卻有賞無封便可以看出,再過幾年,陛下恐怕便要自己歸老凌源了。

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自己這兒子若想出人頭地,自然要報團取暖,有所依附,劉懿小小年紀便受封五郡平田令,與郡守平起平坐,再加上與陛下那一層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隱晦聯絡,背後還有‘曲州三傑’和斥虎幫輔佐,將來必定前途無量啊。

可是,平定世族之路,艱難又艱險,世族如洪水猛獸,盡是吃人不吐骨頭之輩,成兒是我的兒子,身份特殊,此一去若被有心之人發現,必會採取針對性的行動,屆時,失去了自己的羽翼,成兒能保護好自己麼?

應知坐在那裡,想了又想,隨後眼中透出一絲決絕。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這孩子的前途,那就賭一局吧!

但見應知眯起了三角眼,問道,“兒,你當真想走走江湖?”

應成見此事有戲,趕忙湊上前去,給應知捶腿捶背,撒嬌說道,“爹,您就讓兒去吧,我雖然是個雛兒,但也不能總在巢穴.裡縮著,雄鷹總要翱翔天際的嘛。”

應知拍了拍應成的肩膀,笑道,“你這小子,去吧去吧,萬事小心!”

應成害怕應知突然反悔,連道謝都來不及,便跑出了郡守府。

應知獨自一人坐在側室,小聲嘀咕,“雪月相宜,梅雪清絕。可天上的月和地上的雪,還是有些差別的。成兒,你將來的成就有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為父能做的,便是在家焚一炷香,祈求列祖列宗,護佑你一路順風啦。”

隨後,這位其貌不揚的郡守大人,拄在門側,扶手深思。

劉懿,劉懿!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上九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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