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大官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二卷 塞北平田出新貴 131章 一瓣心香,衾影何慚(自傳)下,一劍吞鴻,曹家大官人,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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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瞭解個大概後,父親的那位故人劉立終於不再說話,而是故作淡定,假裝不經意地偷瞄著我,好似做賊心虛一般。我身上起了一地雞皮疙瘩,這還不如同我聊天來得舒坦呢!

不到一里路,劉立突然張口詢問,“城門在望,懿兒,我的好友權生乃天下大賢,我考你一考,讓我看看這故人遺風,如何呀?”

旁邊的呂老伯慢慢悠悠地側身看了一眼劉立,眼神流轉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又瞬間恢復了深邃模樣。

我也沒多想,只當是故人相逢考證學業,便恭順地道,“劉叔,小子才疏學淺,才不及家父千分之一,所答若有不妥帖之處,並非父親才學不濟,而是晚輩能力有限,還望劉叔不要怪罪。”

“哈哈,不必介懷,只當是短短歸途的行樂之法。”說完這話,劉立低頭沉思了片刻,抬頭對我說,“孩子,你覺得,何為帝王心術啊?”

媽呀!我哪裡料到這位劉叔竟然會提出這種與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問題,一時間,我頭腦空白,不知該如何作答。

可既有問,必要有答,我開始低頭沉思,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於是,我抬眼認真看向劉叔,餘光不經意瞥向呂老伯,老爺子的眼神,也在同時瞄向我,他的眼睛裡多了許多讓我難以言表的複雜情感,有猶豫、有思考、有殺氣,但更多的,他似乎想聽一聽我給劉叔的答案。

我們六個,就這樣停佇在官道一側,好似六棵長勢不齊的樹木。

一枚晶瑩透亮的小雪花,順著路邊的雪松枝兒滑了下來,悄然落在了我的額頭之上。我抬頭望樹,一派銀裝素裹,今年的塞北,雖未見大雪鋪蓋,卻也被小雪浸潤不停。我思緒深沉,想起了老頭山上的柔雪,想起了凌源山脈的傲雪,想起了彰武縣城的霏雪,和今早亂葬崗裡的煙雪。

同時,也想起了給我‘紫氣東來’的成老,護我一路周全的師傅,教我做人做事的東方爺爺,還有腹有良謀的父親。

雪有千種,人有千樣。正如父親所說,這世上很多事情都分不出對錯,只有值得和不值得!

或許,我心中的那個答案,便正是眼前這位劉叔所要的答案。

我輕輕挽起衣袖,低頭攢起一團白雪,憋足了力氣,向遠方丟擲,隨後,我輕輕對劉叔拱手到,“劉叔,晚輩覺得:愆行之君,謀財;庸碌之君,謀事;聰穎之君,謀人;而聖君明主,哪有什麼帝王心術,唯有‘忠誠謀國’四個字罷了。”

劉叔先是愣了一愣,隨後仰天縱聲狂笑,“哈哈,好一個忠誠謀國,好一個忠誠謀國!懿兒,能有如此上佳之品行,將來成就不可限量,我和你爹像你這麼打的時候,還在掏鳥抓魚呢,沒想到啊,江山代有人才出......。”

劉叔越說越高興,身旁的呂老伯卻有些深沉,彷彿劉叔對我越欣賞,他的心情越沉重,隨著劉叔越說越興奮,呂老伯的眼神,更加陰鬱了。

劉叔也沒在乎那些,將手揣入懷中,摸來摸去,露出一副失落表情,我領會其意,將剛剛塞到我手裡的沙果一股腦全都送了回去。

劉叔拿起一枚果子,啃了一口,對我哈哈一笑,朗聲道,“懿兒,你可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啊!我再問你,你對那長安天子剪滅世族一事,有何看法?”

我直言道,“國家強盛,政令一統,百姓樂業,匯萬乘之勢,抵禦強敵之正舉。”

我本想到此為止,可劉叔正直勾勾地看著我,很明顯他對我的這個答案並不滿意,想我繼續說下去,大家左右都是路人,我也正好胸中憤懣,難以抒發,捋了捋思路,便又開了口,“若君王無道、官吏貪腐,亂世天下自不必說。可如今盛世太平、君主賢明,豪閥世族因私慾而爭權奪利,以致一州一郡多有禍事,卻是萬萬不該。而這清除世族之法,小子以為,無非慢火熬湯和快刀斬麻兩種,就看咱們這位陛下是想做秦皇漢武,還是景帝明帝了。”

劉叔先是有些驚詫,而後向呂老伯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我的回答,可呂老伯的表情卻越來越深沉,最後眼中居然寒芒閃現,似有殺意,我自當是對我的回答不滿,並未上心。

劉叔拍著我的肩膀,笑呵呵地問道,“懿兒,那,按你所想,這位今天子,是嬴政啊?還是劉啟呢?”

我老實道,“從其所作所為來看,傾於景帝,又非景帝,擅於陽謀、性情中人,卻略好顏面,更似性情中人。”

劉叔接續笑道,“哈哈哈!好一個性情中人,孩子,你老實說,這些話,是誰對你說的?”

我亦如實回答,“前輩,晚輩與您西郊相遇,乃是緣分巧合,並沒有人刻意安排。所以,剛剛所言所語,亦是從心而語,沒有任何人事先告知。”

我說到這裡,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語的呂老伯,忽然開口說話,但見他言語中透著點點寒意,“過慧近妖,過妖易折啊!”

說話間,呂老伯的手心裡,忽然湧現出一絲綠芒,我知道那是入境文人動心起念後流露出來的氣機,不由得心中大駭,這位初見時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居然對我動了殺意!

我,我究竟那裡說錯了?

呂老伯語出驚人,出手更是驚人,隨著氣機從呂老伯的手心裡湧現,那道瑩瑩如綠草的氣機,在呂老伯抬手之間,匯聚到了他的食指指尖之上,隨著純粹的綠色逐漸匯聚,他的指尖有一點精粹綠芒,隨著呂老伯的呼吸,不斷閃耀,而在精粹綠芒閃耀到極點時,呂老伯陡然出手,裹挾著氣機的手指迅速揮出,向我指尖點來!

而在這時,我終於回過了神,眼前這位呂老伯,這是要殺我呀!

匆忙之中,我無處可躲,便閉上眼睛,大聲吼叫道,“難道這個世界上,說實話也有罪嘛?”

離我最近的應成,見我有生命之危,怒目圓瞪,‘唰’地一聲拔出劍來,便向呂老伯刺去。

就在這個當口,站在一旁失神的劉叔,終於緩過神來,見他對呂老伯大聲吼道,“老師,你殺了他,就是殺了我!”

一聲嗡鳴,從呂老伯指尖傳出,那隻向我飛快襲來的蒼老的手,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剎那間,呂老伯寬袍鼓盪,瑩瑩綠意從呂老伯指尖迅速消散,那一指所帶出的強大罡風,直接把應成捲了老遠,在雪地裡滾了好幾圈方才停下。

而我,安然無恙。

空寂無人的郊野,瞬間安靜,連綿青松伸向遠方,融匯在漫天星斗之中。

我長舒一口氣,鼓起膽子直視呂老伯,言語不卑不亢,“呂老伯,都說冤有頭債有主,今夜,我與兄弟們好心好意為你二人引路,您不感謝也就罷了,為何還要痛下殺手?您這樣做,不怕人神共憤麼?”

呂老伯並沒有理會我,反倒看向劉叔,悶聲問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個世族之患,已經讓帝國風雨飄搖,你確定還要妄生波瀾?留一個巨大威脅在人間?”

“老師之言,洞察深徹。可,可是。”劉叔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他聲嘶力竭,嘶聲狂喝,“老師,你可知道,一位坐擁千萬裡江山的帝王,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威逼冊立太子,這是何等的屈辱啊!作為漢家的帝王,今生不能雪恥,我有何顏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啊!”

呂老伯冷聲說道,“你知道的,即使當年沒有天妖案,沒有世族禍亂京畿,以我大漢祖制,也應該由大皇子劉淮繼承帝位!所以,這並不能成為你任性的理由!”

我站在兩人側面,看著兩人正鋒相對,心中十分疑惑:我自認為飽讀詩書,可在任何官方典籍裡,都沒有提到過‘天妖案’一事,坊間的野史雜談中,對這一事件更是諱莫如深,似乎所有的知情人都達成了協議,對這件事,默契地選擇了遺忘。

呵呵!不過,這些事情,與我又有何關係呢?

我定了定心神,心思重新回到場中。

只見劉叔的激動戛然而止,他目光茫然,猛然轉頭看向遠方,悶聲道,“目送飛鴻飄西去,思隨流水兩茫茫。老師,如果連自己深愛的女人蒙冤而死,我都沒有辦法為她討回公道,我這個皇帝,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呂老伯扣了摳鼻子,鼻口出氣,哼哼唧唧地道,“這個理由,還差不多!”

說完,呂老伯恢復了老態龍鍾的模樣,他一把攬過我的肩膀,柔聲道,“小友,你莫要害怕,方才老夫並非要真的殺你,做做樣子罷了。這樣做的目的,只是想幫你劉叔順一口多年積鬱的怨氣,除掉心魔罷了。”

見我猶豫遲疑,呂老伯慈眉善目解釋道,“孩子,我乃長生境界文人,想要殺你一個小娃娃,根本不會大費周章去動心起念,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夠啦!所以,剛才擺出那般陣勢,只是做做樣子罷了。小友,你應該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吧?會諒解老夫的吧?嗯?”

在這個性格古怪的老頭兒面前,我別無選擇,只能輕輕點頭,以示應和,心想:是真是假,恐怕,只有你呂老頭兒心裡知道!

哎!社會太險惡,天黑別出門啊!

小小插曲兒過後,我們繼續踏上歸路,這一次,劉叔並沒有喋喋不休,反而是呂老伯,一路上言語不斷,讓我們無所適從。

我時不時偷偷用餘光瞄向劉叔,發現劉叔也在時不時觀察著我,他的眼神和表情變幻不定,時而躊躇、時而決絕,時而充滿殺意,時而柔情似水,這讓我猜不透劉叔的心情,但我隱隱覺得,他的心情,彷彿與我有關。

見到劉叔這般模樣,我心中打鼓,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管趕路。

我一路無言無語,轉眼間,我們已至凌源城下,我看了看天色,此刻應已過了酉時,可城門仍然大敞四開,守城門衛正在打鼾,眼前這幅場景,與劉叔方才所料相同,我的心中,不禁大為驚奇。

我們一行人大搖大擺過了門洞,進了城,身後的城門隨之緩緩關閉,好像這延遲關閉的城門,只為了等我四人一樣。

此時,皇甫錄則一臉崇拜地看著劉立,應成則因為剛才的事情,有些掛不住臉面,噘著嘴,表情似灰土一般。

我六人站在街頭,神水街望眼欲穿。

距離亥時宵禁,還有一個時辰。此刻的凌源城,空氣中透著一股寒氣和潮氣,神水街兩側擺放著一堆堆的雪,亭臺樓閣被老天爺敷上了白色,不經意間的犬吠和著深巷鄰街的幾點燈火,襯托出了點點安詳。

我大口呼了一口氣,面露微笑,不知為何,劉家覆滅以後,空氣裡似乎充滿了甜蜜幸福的味道,聞起來總是讓人愉悅。

公平!沒有剝削!沒有強權!

父親,或許,這就是您所期寄的太平盛世吧。

作為凌源城的兩條主街之一,神水街此刻熱鬧未散,酒肆、茶肆、布肆等商鋪仍是生意興隆,緊靠城牆的小小西市人來人往、穿梭不息,加上街頭巷尾打雪仗滾雪球的小黃髫,一座繁華的一郡首府,立馬被點點人間煙火氣勾勒了出來。

進了城,也就到了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我向應成三人使了個眼色,隨後,我們四個一起向劉叔和呂老伯拱手,“兩位前輩,後會有期!”

“哎?哎哎哎?你這小子,也太不厚道,我剛才詢問的問題,你給出的答案,我不滿意,你再想想,然後再給我換一個答案。”

劉叔恢復了相見之初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上前揉了揉我的腦袋,也順便將滿手的沙果汁塗到了我的頭髮上。

父親曾說我‘哪都沒隨他,就隨了他一副好脾氣’,剛剛,劉叔這一統亂摸,把我的頭髮捅咕成了雞窩,換成一般人,早就火冒三丈了,而我卻沒有生氣,如此看來,父親說的,應該是真的。

我哭喪著臉,撓了撓頭,耐著性子,對劉叔說道,“回前輩,首先呀,剛剛晚輩說的話,真的未有人教。其次,在去年,晚輩有幸隨一前輩遊歷幾郡,見遼西除樂貳、凌源平劉氏兩件事,皆起於官場、施以大政、挑其貪念、終於自亂,毫無違揹人倫、刺防毒害之舉,可見陛下擅於陽謀。”

看著劉叔專注的眼神,我繼續說道,“而聽街巷傳聞,究其表裡,近年來陛下所行之舉皆為上引下行,守退讓之實,借一地之官民,除一地之暴戾,從不以歪門邪道之法,直接插手干預。足可見陛下平亂之心有之,卻又不想鬧得生靈塗炭,更不想在史書中留下背信棄義的一筆,此為性情。當然,也有人管這個,叫愛面子!”

說完,我轉身便走,可剛走幾步,卻又被劉叔拉住。

我心中一陣翻騰,哎呀呀,煩死我了!

但念及他是父親的老友,我還是停住身形,按捺脾氣,轉身回頭,故作憨笑地看著劉叔。

此時的劉叔,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嚴肅,他細細端詳了我一番,直看得我頭皮發麻,旋即極其認真地問我,“懿兒,你劉叔還有最後一問,若換成你是那天子,如遇今日世族分崩天下之情形,該如何辦呀?”

聽到這個問題,我繃不住了,立即拱手道,“媽呀!劉叔,俺可沒想過如此深奧的問題,今日同您說話,僅想一吐胸中苦悶,已是犯了大忌。父親已經應允我在北市開酒樓以立身,翌日開張,晚輩只想做一個市井百姓,安度一生。您若不嫌棄,還請兩位前輩多多捧場,酒肉管夠。”

不知怎地,當我說到後半段話時,我的心裡居然莫名心虛起來,有一種感覺告訴我,我剛剛說謊了!

我並沒有在意這些細節,草草拱了拱手,便兔子一般跑開,奈何劉叔人高馬大,幾個健步,便把我又按在了原地。

我看著劉叔嚴肅的眼神,心中一陣無奈,看來,今日不回答這個問題,我是走不了嘍!

目光北引,我忽然想起受疫而死的彰武百姓、想起食不果腹的遼西父老,我也嚴肅了起來,鄭重說道,“廟堂風雨廟堂息,只要軍政官場捋順了,世族自然蹦躂不起來。之後是想細火燉王八,還是一刀斬虎頭,便無關緊要了。倘若按照晚輩的想法,陛下心急了,還沒有徹底穩住上層,便著急抓下層,這樣做,恢復出很大代價啊!”

說到這裡,我看向劉叔,見他面色凝重,我忽然想起劉叔乃是京畿長安來的大人物,萬一我這哪句話說的不夠得體,他回到長安後直達天聽,我這條小命兒,豈不是要早早收場了?

想到這裡,我的脊背一陣發涼,

劉叔終於鬆開了我,我帶著兩位兄弟,立刻告辭而走。而應成則留了下來,這小子剛剛被呂老伯幾句話哄的心花怒放,說是一定要帶劉、呂二人前往應府,好生招待一番。

走了沒幾步,我低頭看了看手中白綾,突然覺得憤懣不已,一股無名火由心而發,直奔天靈。或許,翌日我便要平淡一生,胸中豪情此時不發,更待何時?

於是,我立刻轉身,向正停在原地看我的劉立師徒喊道,“除惡務盡!切勿寡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這回,劉叔和呂老伯都會心地笑了起來!

告辭!

......

一天忙下來,我已是疲憊不堪。

新落成的望南樓仍在北市正中,用的還是望北樓的老位置。

師傅與我那爺爺劉興在青禾居一戰之後,除了父親與二伯,凌源劉氏一族全部被以正刑法,發配的發配、梟首的梟首,所有財產都充了公。經過應大人調停,被輕音閣兼併的望北樓則又重新回到了夏老大的手中,夏老大按照我的心思,把望北樓改了個名字,變成了望南樓。

前幾日,春風滿面的許老闆走過天橋,將望北樓的地契奉還給予夏老大,兩人冰釋前嫌,隨後一拍即合,將連線輕音閣和望南樓的天橋保留了下來。

看來,這倆人是打算合起夥來賺錢了。

可是,就在那天當晚,這望北樓的主人,便成了我。

初時我是堅決不受的,在夏老大以‘享享清福’為藉口推脫之下,我終於開起了我夢寐以求的望南樓,只不過,沒有開在盛世繁華的長安,而是開在了這座在大漢帝國只有九牛一毛面積的凌源城。

其實想想也好,長安那麼多人,我會認生的。

新建成的望南樓共四層,前三層樓與望北樓擎畫無二,在我和夏老大的商議之下,僱傭匠造,在中空外環的樓頂又開了個縱橫二十丈的小屋,以便私用。

這小屋子凸起於樓頂,四周環窗,下設浮梯,屋內僅有桌椅,還有一個上了鎖的小箱,箱內是師傅留給我的避水珠和《石鯨劍》,按照我的本意,這座小屋是我給夏老大留著晚上看星星用的,可事與願違,這座小屋子,最後成為我的藏寶地和政令屋。

此刻,我與夏老大正並排坐在三樓一獨間,一人一桶,用熱水泡著腳。望南樓翌日便要開門迎客,一些瑣碎事宜著實忙壞了夏老大,還沒同我聊上幾句,他便搖著腦袋、瞌睡連天的回房休息去了。

靜夜四鄰暗,我伸手開啟了一扇小窗,看著一輪冬月,寒意蕭索,我握了握雙拳,豆子大的眼淚還是流了出來。哭夠了以後,我獨坐獨間,漸漸放空了內心。

我這個人,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拘謹束縛,我從不想欺騙這個、利用那個,我曾經全部的野心,就是自由一生。

可真正自由了,卻發現不那麼自由了。

薄州一年的遊歷,我見識了天高海闊,心裡竟衍生了一種慾望,這種慾望,是功成名就的渴望,是權傾天下的渴求,是成就大業的期許,著與我寧靜致遠的本心相悖,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想清楚,該如何處理這份慾望。

或許,我的本心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回頭看,一個月內,恩師離世、賢長歸天,與我素未平生、卻又同宗同源的劉家毀於一旦,人這一生所受的悲歡離合,也不過如此吧!

行路難,難於山,溺於水,前方大路險千重。

行路難,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往事間。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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