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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宮,偏殿
隨著崇平帝親口確認開封府城收復的訊息,明淨、軒敞的殿中,都被一股興高采烈的氣氛充斥著,殿內殿外垂手侍立的宮女、內監,也被幾位貴人臉上的欣喜感染,,面帶欣然。
戴權白淨無須的麵皮,因為緊張而繃緊的肌肉也緩緩放鬆,心頭徹底鬆一口氣。
這幾天他真的是提心吊膽,好在,賈子鈺沒有讓陛下失望。
因為開封府城之事,如果神京城籠罩在密佈陰雲之下,那麼宮苑幾是在雷霆翻滾,隨時可降落的狀態中。
晉陽長公主美眸凝露,妍麗玉容因欣然而明媚如桃蕊,思緒不禁飄飛向中原大地。
也不知他現在怎麼樣了。對,他還有咸寧在身旁陪著。
念及此處,心頭喜悅稍退,反而生出一股氣悶來,出征之前因為軍情如火,不和她告別也就算了,中間家書也不來一封,這會兒說不得正和咸寧卿卿我我。
念及此處,麗人秀眉籠起幽鬱氣韻,心頭不由生出一股煩躁,如果咸寧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地出現眾人之前,那麼她這輩子……可就見不得光了。
李婢月俏麗小臉上見著如釋重負之色,手裡攥著的一角手帕,微微鬆了下,藏星蘊月的眸子中熠熠神彩。
她就知道,小賈先生雖然私德不修,但行軍打仗的本領,舉世無雙。
端容貴妃蹙起的秀眉舒展開來,月貌花容的臉蛋兒,難得見著一絲淡淡笑意,轉眸看向李婢月,因為心情悅然,聲音清越、動聽一如碎玉相碰:「還真讓小蟬月說對了。」
這位麗人輕輕笑起,笑意略見幾分清冷寡淡,猶如皎潔皓白的望舒,乍然被雲曦暈然開來,眉梢眼角的妍麗清韻無聲流溢。
此言一出,眾人都看向李婢月。
被幾道目光打量著,李蟬月一時間有些羞,眉眼微垂,低聲道:「舅母,我也是胡亂猜測著,沒想到猜中了。」
看著文文靜靜,眉眼鬱郁的小郡主,端容貴妃蛾眉下的狹長大清眸,見著淡淡的欣喜,柔聲道:「能猜中也是本事,可見月內秀藏心,見人見事,頗有獨到之處呢。」
聞聽此言,晉陽長公主秀眉凝了凝,目中喜色漸漸消退。
李婢月被誇得不好意思,臉頰浮上羞澀紅暈,嬌軟道:「舅母,我哪有……那麼好?」
宋皇后雪膚玉容上欣喜,轉過雲堆翠髻的臻首,眉眼彎彎,輕聲說道:「陛下,這好像也沒多久,也就是幾天前,開封陷落,現在就重新回到了朝廷手裡,這也……」
仔細想想,這才多久?
這個賈子鈺真是少年英才,只是……嗯?她怎麼又想起那天?
念及此處,芳心一悸,連忙壓下紛繁雜念。
崇平帝點了點頭,往日那冷硬的面容因為喜色流溢平和許多,語氣振奮說道:「朕就說這個,不動則已,動則雷霆,朝廷今以雷霆之勢撲滅民亂之火,不使其糜爛擴散,非如此不足以震懾宵小,重樹中樞威信,正好也給天下看看,我大漢江山社稷安若泰山。」
如今,經過他整軍經武,京營強兵大勢已成,這就是明證,否則平亂何以如此迅捷、順利?
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天。
其實,這就是賈珩「非以騎軍猛攻,不待步卒跟進,遽下城池」之故。
如果拖延個三五月,不僅是賊寇達成初步整合,使得攻城傷亡數字大幅增加,那時候,天下諸省百姓,都對中原的這場大戰側目而視,反而使得人心浮動,海內沸騰。
那樣就會營造出陳漢皇室失馭,大漢江山風雨飄搖,社稷危殆的觀感,繼而引起一系列不可測連鎖反應,這也是高嶽等人所謀求的
一幕。
裁平內亂還和國戰不同,國戰綿延日久,急躁不得,而內部叛亂在不急兵冒進的前提下,最好以雷霆手段鎮壓,不能讓其釀出更大的禍亂。
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不使其擴散到整個天下,等反應過來,叛亂已經結束了。
這是一個統治集團上層精英敏銳的政治自覺。
這種觀感印象,哪怕是崇平帝也不例外,先前一省府治為民亂所破,賊寇聚十數萬眾,聲勢浩大,攻城略地,勢如破竹,大漢一副王朝末世,烽煙四起的模樣,如何不為之又羞又愧,以致吐血暈厥?
可京營大軍一出,以雷霆手段裁亂,那給從上到下的感觀就是中樞威信不可撼動,朝廷還是那個朝廷,有力震懾了宵小。
晉陽長公主壓下對自家女兒的「憂切」,若有所思說道:「皇兄,方才聽匪寇被生擒,要押送京城?」
提及此事,崇平帝也有幾分複雜,說道:「子鈺已經將高嶽押赴囚車,檻送京師,明正典刑,其他兩賊寇梟的首級也會送來京師,好像是子鈺親自力擒的高嶽,高嶽悍勇,眾將不能制,子鈺自行出馬,都具體怎麼交手,只怕要等詳細的軍報送來。」
說著,又拿起箋紙,凝神閱讀起來。
剛剛都因為直接尋找最終的結果,反而對戰事過程沒有仔細端詳,這會兒拿著箋紙逐字閱讀,發現了更多細節。
晉陽長公主玉容倏變,心頭一慌,暗道,他怎麼還和旁人動手了。宋皇后也凝神看過去,美眸中湧起一絲關切,說道:「陛下,子鈺他為一軍主帥,按理說不可輕動,難道戰事情況緊急到,需他親自出手了。」
端容貴妃清冷容顏上,也悄然浮起一些幽思,一顆芳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情況緊急,賈子鈺親自出手,咸寧她就在身邊兒,不知遇著什麼險沒有。
應該不會罷,兩軍陣前廝殺,子鈺應不會讓咸寧身處險地。
事到如今,經過兼祧之說,她已不想管著咸寧的親事,只是咸寧畢竟是小姑娘,非要隨著去兩軍陣前,也實在不像了。
戴權猶豫了下,輕聲道:「娘娘,據奴婢所知,賈子鈺他原就精通武藝,當初在翠華山,還有京裡好幾次,都是親自上陣廝殺,想來並非魯莽之舉。」
當初,率領錦衣府衛士進內務府衙門抓捕忠順王之黨羽,內務府外有一軍將拔刀拒捕,為賈珩執兵越馬,當場格殺,戴權幾是親眼所見。崇平帝點了點頭,說道:「子鈺為將門之後,武勇過人,朕記得,當初東城三河幫肆虐時,子鈺於長街之上,與賊寇血拼,為內衛探事所記述,少年英姿,恍若昨日,這才是我大漢的武勳,不僅具智謀、秉將略,關要時候也要身先士卒。」
以這等謀略、武勇,來日對虜戰事,也能大有作為。
其實,這次平亂不僅檢驗了京營兵馬的戰力,也給了崇平帝一種信心。
宋皇后玉容欣然,聲音婉轉動聽,說道:「陛下一說,臣妾也想起此事了。」
只是那時,那少年功名不著,還僅僅是提點五城兵馬司,如今已是軍機輔臣、京營節帥。
端容貴妃妍美玉容上浮起關切之色,清聲說道:「陛下,這上面可曾提到芷兒?芷兒她也有好幾天沒音訊了。」
說著,將一雙清冷晶瑩的明眸,凝睇而望崇平帝手中的箋紙。嗯,半天過去,崇平帝甚至沒有想過將手中箋紙拿給幾人去閱覽。「上面說,後面軍報再詳述。」崇平帝面色和緩,輕快說道:「咸寧現在跟著子鈺,這兩天的軍報都是咸寧手書的。」
前幾天,飛鴿傳書過後,軍報走六百里急遞送來神京,崇平帝閱覽之後,也曾拿給端正容貴妃觀瞧。
而賈珩讓咸寧公主
幫著手書軍報的做法,無疑讓崇平帝心底深處生出一股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舒適。
不說其他,賈珩領步騎八萬,又授以「先斬後奏,便宜行事」大權,朝廷卻並未派以文官和內監監軍,當然除卻賈珩家眷俱在神京,還有其為軍機大臣有關,但將來再領軍出征東虜就不好說。
而賈珩讓咸寧公主從軍,恰好是給崇平帝提供了一個信任錨點,現在還不起眼,等到領兵數十萬,與敵國戰的時候,再無「王翦」之憂。端容貴妃嘆了一口氣,清麗玉容上重又蒙上一層憂色,輕聲道:「咸寧她沒出過什麼遠門,昨個兒太后還說,洛陽城那邊兒家書傳來,咸寧和賈子鈺在韓國太夫人府上做客,說讓咸寧她留在洛陽,她執意要隨軍到前線去。」
這幾天,韓國太夫人的書信也到了馮太后那邊兒,敘說著咸寧公主與賈珩到了洛陽,在馮家住了一晚。
嗯,順便也是要將自家幫著朝廷平叛大軍準備軍需輜重的事兒提一嘴。
當然,這些賈珩事後與河南府尹孟錦文,以奏疏陳稟衛、鄭兩藩不法事時,都提到了馮家。
崇平帝點了點頭,道:「咸寧去歷練歷練也好,其實,如果不是魏王剛剛大婚……」
說到最後,意識到不妥,輕輕岔開,不再多言。
宋皇后卻聞聽崇平帝之言,心頭不由一跳,如是讓然兒隨賈珩一同前往平亂,從而能接觸兵事,那可太……
不過,轉念就覺得不太可能,陛下一向對兵權把持的緊。
宋皇后壓下心頭的一絲複雜情緒,笑了笑,柔聲說道:「現在亂子平定下來,陛下懸著的心也能徹底放下來了,可將這藥膳先吃了。」說著,端過一旁的藥膳,遞將過去。
崇平帝接過盛著藥膳的瓷碗,輕聲說道:「開封府城這般一收復,賊寇就只剩下汝寧府一路,這些還需子鈺派兵清剿,還有戰後安撫百姓,這個還好說,先前在洛陽追繳了不少米糧,子鈺應能處置妥當,不能讓這些賊寇侵擾其他諸省。」
因為賈珩清晨向朝廷飛鴿傳書時,謝再義的訊息還未送到,故而這位天子還不知汝寧府也已經重回朝廷之手。
這般敘說著局勢變幻,也是為了安著自己的心。
宋皇后柔聲道:「陛下,汝寧府好像是賊寇的老巢,也不知留著多少兵馬?兵馬比開封府城多不多。」
崇平帝道:「先前奏報來看,沒有開封府多,但除惡務盡,謹防他們死灰復燃。」
李月星眸熠熠,說道:「先前,小賈先生不是說,已派了一路人馬去了汝寧府,以便封堵賊寇四逃之勢,想來汝寧府不久後,也應該很快好訊息傳來吧。」
崇平帝正拿起勺子,吃完一勺藥膳,看向小郡主,目光溫和了一些,輕聲道:「小月說的是。」
李月面現微笑,柔聲道:「那皇舅舅也別擔心了,先把藥膳吃完吧。」
晉陽長公主轉眸看向淺笑盈盈的李婢月,因為捷報的喜悅已經漸漸退去,秀眉蹙著,心頭不由蒙上一層陰霾。
婢月對他先前的話,倒是記得挺清楚,她方才一時間都沒想起來。
宋皇后也看向李月,學著崇平帝的稱呼,輕笑道:「小蟬月說的是,陛下還是先吃藥膳,等會兒還要去含元殿。」
崇平帝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將藥膳一勺一勺食用完,接過戴權以及幾個內監遞來的手帕以及茶盅、痰盂漱口而罷。
說著,看向宋皇后以及端容貴妃,道:「朕到含元殿去了。」
中原變亂初定,他也需得將這個好訊息與前朝的諸臣工敘說,而且後續對受傷士卒的撫卹,對有功將校的獎賞,都要提前定下章程。
待汝寧府一收復,子鈺還要安撫後續,
那時就可詔旨晉爵。至於給何爵位,心底也隱隱有了一些數。
見崇平帝在戴權等一眾內監的簇擁下起身離去,宋皇后柔聲說道:「臣妾恭送陛下。」
隨著崇平帝離去,偏殿之中,宋皇后一邊兒吩咐著女官收拾碗筷,一邊兒對著端容貴妃,輕笑說道:「妹妹,現在不用擔心了,滿天的雲彩都散了,咸寧她沒多久也能回來了。」
端容貴妃輕聲說道:「還是有些擔心他們兩個,在外面風餐露宿,也有些不妥。」
其實有些話不好說,年輕男女在一起,沒個深淺輕重,萬一出去一趟,回來再……珠胎暗結,玷辱了皇室的顏面。
宋皇后自是聽出了一些潛臺詞,輕聲道:「等子鈺回來,陛下說不得就按著兼祧之法,賜婚他和咸寧了。」
這般大勝,其實賜婚還略有不足,如果按著陛下的打算,多半要對東俘虜戰事之後,那時才能堵得住悠悠之口。
端容貴妃輕輕嘆了一口氣,妍麗玉容上見著擔憂之色,說道:「咸寧她年歲也不小了,終身也該定下了。」
晉陽長公主聞言,秀眉蹙起,凝聲道:「皇嫂,方才說什麼……什麼兼祧?」
她就聽著這兩個字有些不尋常。
宋皇后這時才醒覺失言,不過想了想,也覺得當著晉陽公主的面,提及咸寧的婚事倒也沒什麼,遂吩咐著女官,將周圍的宮女、內監都屏退。
這種關乎公主婚配的事兒,還未定下前,宮女、內監就不適合知道,省得外傳。
見宋皇后如此鄭重其事,晉陽長公主抿了抿唇,心頭湧起諸般猜測。宋皇后輕聲道:「就是咸寧,她這次不是跟著去了河南?先前她更在京營隨著子鈺練兵,似是有意,陛下也想著成全她,可賈子鈺不是娶了正妻嗎?」
此刻沒有什麼外人,宋皇后也不再遮遮掩掩。
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好像是工部右侍郎秦業家的親戚,上次魏王大婚,我還見著了一面。」
她倒想看看,皇兄是怎麼解決已有正妻之事,如是休妻,以他的性子,絕難成行,如是賜婚,就要顧及皇室的臉面,不分大小,也說不過去。
宋皇后輕聲道:「陛下的意思還是賜婚,但賜婚總也有個正妻名分的問題,也不好讓人家好好的小兩口兒拆散了去,可咸寧也不好做小,這不是榮國府現在沒有爵位,榮國府一脈的香火供奉,都沒了著落,如是用著平民之禮,就有些薄待開國功勳的意思,但榮國一脈實在又不成器,陛下也不想降恩著其恩襲。」
說到此處,宋皇后頓了頓,留意著晉陽長公主的神色,美眸激豔,心頭微動。
晉陽長公主面上若有所思,卻是想著另外一事兒。這位麗人原就見識不凡,思路開明。
宋皇后柔聲道:「按著陛下之意,就是讓子鈺將榮府的香火也供奉起來,算是一人兼祧榮寧兩府的香火奉祀,這樣榮寧兩府都不算虧待開國功勳,而且爵位也互不干擾,子鈺他是寧國府的一等男,有了功勞,再行晉爵,咸寧這邊兒,如是有了功勞,則是封榮國一脈的爵,陛下那天是和我這般說的。」
這是崇平帝想出的一個策略,這樣的話也就完美解決了賈珩,以後平定東虜,功勳過高,封無可封的問題。
既要承祀兩房香火,寧國一脈爵位是賈珩和秦氏的子嗣,那麼賈珩和咸寧的子嗣,就能承襲榮國一脈,這樣都能升爵。
而因為軍功封爵,也不用擔心榮國府會有想法,因為榮國府的爵位被除了,根本就沒爵位,現在讓賈珩兼祧榮國府,幫著祭祀榮國一脈,你榮國府還佔了大便宜。
端容貴妃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女大不中留,先前咸寧跟著子鈺去京營練兵就有不少風言
風語,現在又跟著子鈺去了前線,這下子就連神京都有一些閒言碎語傳來。」
這幾天,咸寧公主隨著賈珩領軍前往開封府之事,已在神京有了一些傳揚,不過名義上是因為宋國舅之事,以及咸寧公主代宮裡的宋皇后以及貴妃探望太后在洛陽的家眷,倒也並未引起軒然大波。
此刻,聽著宋皇后與端容貴妃敘話,晉陽長公主秀眉之下的美眸微微眯起,心頭微微一驚。
兼祧?兩房都為正妻?
所以咸寧以兼祧之法成為正妻?
是了,皇兄招他為女婿正好籠絡,不是,其實妹婿也可以籠絡的吧?好吧,不說這些,所以,她以後往哪邊兒放?
她如果兼祧的話……
先前,這位麗人因為賈珩家裡已有正妻,不好迎娶自己過門而覺得遺憾,這也是始終覺得咸寧公主不構成威脅的主要原因。
賜婚?沒有大功,隨隨便便賜婚,面上也不大好看,而咸寧公主的年紀又放在那裡,說不得就定下了親事。
原是這般想著,結果臨了,發現這個問題已經被崇平帝順利解決。晉陽長公主擰了擰秀眉,轉念之間,就覺得縱是兼祧,她也不大可能了。
她孀居多年,與子鈺年齡又相差那般大,外人該如何看她?哪怕不願意承認,她這輩子都只能……
不,原來還是有一線機會的,只是因為咸寧將最後一絲機會也斷了,她以後又只能偷偷摸摸,不然實在有損天家顏面。
還有,說來說去,這都是婢月的招數。
本來什麼事兒都沒有,是蟬月非要將她表姐扯進來添亂。念及於此,晉陽長公主轉過蝶首看了一眼李婢月。
原本正在驚訝的小郡主,此刻正對上自家孃親略有幾分清冷的凌厲目光,心頭不由打了個突兒,彎彎秀眉下手的眸光低垂,心頭陣陣發虛,攥著手帕,心緒複雜難言。
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兼祧之法,咸寧表姐嫁給小賈先生,再無阻礙,孃親也不能再不顧外間風言風語,再與小賈先生不清不楚。
可是她為何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了呢?
事實上,在最一開始,晉陽長公主是有意將李婢月嫁給賈珩,但機緣巧合,造化弄人。
晉陽長公主和李婢月對視的一幕恰恰落在宋皇后眼中,明眸閃了閃,倒並未起疑,反而心頭生出幾分竊喜。
宋皇后目光一時失神,暗道,看來這兼祧之法,果然讓晉陽起心動念……不,應該是後知後覺。
只是婢月這孩子,乖巧伶俐,文文靜靜,她已經預定了兒媳婦兒,就不能和她家咸寧再搶了。
至於天家一個公主,一個郡主,都下嫁給賈子鈺,絕不可能。
晉陽長公主容色重新恢復如常,看著宋皇后以及端正容貴妃,心底卻幽幽嘆了一口氣。
然而,宋皇后面上重又現出笑意,說道:「這樣就都是正妻了,也就是民間兩頭兒大,當初陛下和本宮說時,本宮都覺得稀罕,但也屬合情理。」
端容貴妃嘆了一口氣,說道:「姐姐和陛下為著咸寧也是操碎了心,哎。」
為著這麼—樁事兒,還牽動了禮法,好在最終能夠得以完美解決。
晉陽長公主面色幽幽,纖聲道:「榮寧兩府,寧國為長,榮國為幼,終究是委屈了芷兒。」
宋皇后:「???」
不是,你故意找茬兒是不是?
不過,經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所以還是秦氏大,她家咸寧成了小的?
嗯,不是,這是晉陽故意在給她心裡添堵的,她就是成心的!端容貴妃蹙了蹙秀眉,玉容微變,清眸有些失神。
怎麼說呢,就是覺得本來完美無瑕的方案,在晉陽公主三言兩語間,瞬間有了一絲瑕疵。
雖然都是正妻,可總覺得自家寶貝女兒還是個小的,這……
不過,晉陽作為長輩,自然能以「擔心委屈了咸寧」的立場,來說幾句「打抱不平」的話來。
至於是不是存心添堵,那就仁者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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