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老婆，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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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去抱著柳纖雲下車走了十幾步，柳纖雲回過神來，又羞又驚又怒喊道“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你跟我回家，我就放你下去，老婆，你要記住，我欠下的債，我自己去還，以後我們家裡，你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賺錢養家”

向南去很認真地說著話，怎麼可能輕易放開妻子，更何況他妻子長得神似王祖賢，重生回來擁抱真實的妻子，他覺得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你……你真不准我去縣裡血站賣血?好，你既然跟來了，不去也罷！你放我下去”

柳纖雲心中委屈無比，嘴裡說著話，死命掙扎著下地，心裡卻沒把向南去自己還債的話放在心上，一次又一次欺騙，這次居然學會新的花言巧語了！

什麼貌美如花，賺錢養家……騙鬼呢?都是為了拿錢去打牌，既然這人跟來了，自己賣血的錢，也絕對會讓他拿去打牌賭博的，所以不去也罷。

謊言聽多了，一次又一次失望！已經讓柳纖雲對生活絕望到麻木！

“好，我放你下來，我聽老婆的，以後都聽老婆大人的”。

向南去不知道妻子心思，心中大喜，厚著臉皮說了一句，一點都沒覺得他的話，在八十年代初很是不妥！

笑嘻嘻地將柳纖雲小心翼翼放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粗氣。

他從向家灣一路跑到鎮上，腳丫子被山石割傷了一道口子，全憑意念支撐著，如今心氣一洩，實在是把他累壞了。

聽向南去老婆、老婆大人亂七八糟的叫，柳纖雲內心波瀾不驚，心生警惕，她臉上鼻青臉腫未去，渾身上下的疼痛還在，怎麼可能相信……。

雙腳一沾地，柳纖雲就別過頭去，一言不發往回走。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傷透了的心，怎麼可能用言語挽回?

向南去明白這個道理，心知想要將妻子冰冷的心捂熱呼，唯有拿出實際行動來，嘴裡也不喊老婆了，起身一撅一拐跟著妻子，看著妻子高挑消瘦的背影，時而伸手揉著腹部，腳步蹣跚……

再想起妻子鼻青臉腫的容顏，也不知道她身體受創到了何種程度！自己真他媽畜牲不如啊！

想著想著淚水又奪眶而出，心中暗暗發誓：既然上天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今生今世一定不讓妻子女兒，受一丁點兒委屈……。

這個年代的鄉鎮土坯路上，腳踏車都少，更別說車了，夫妻二人一前一後走路到了鎮上街道。

在回村的路口，向南去一把拉住妻子說道：“老……纖雲，你等我一下”。

說完，也不等柳纖雲答應，他一撅一拐跑往集市中心，說是集市中心，實際上就是一條不到百十米的街。

步雲橋一四七趕集就在這裡，今天不是趕集日，街上行人不多，向南去跑到包子鋪從口袋摸出兩毛錢，五分錢一個，買了四個包子，兩個肉餡，兩個糖包子。

這兩角錢，還是昨天跟李老大幾人打牌剩下的，重生到今天早上，他腦子裡的記憶自然隨之恢復，自己上輩子好好的小學老師不做，成了爛賭鬼，這個李老大功不可沒。

現在仔細想想，自己是中了李老大設的牌局，才會欠下那麼多賭債！記憶裡，明年八三年全國嚴打，這個橫行鄉里的李老大被抓吃了花生米，他姐夫是鎮派出所的，也跟著栽了。

買了包子返回，向南去將塑膠袋裝的四個包子，全部硬塞給了柳纖雲，笑著道：“纖雲，你肯定餓了吧！你快吃”。

柳纖雲看了一眼手中包子，覺得有些不真實，自從她生下女兒，向南去就染上了賭癮，被學校開除以後，整個人變得如同魔鬼一樣可怕！但凡家裡有一口吃的，他都是自己先吃了，何曾管過她母女倆死活！

可現在，向南去居然將四個包子都給了自己，她昨晚只喝了點南瓜稀飯，今天大清早出門也沒吃，走了這麼遠，肚子早餓得咕咕叫了，可她還是將包子遞了回去，說道：“我不餓，這包子一個要五分錢呢！你要真還有點良心，就去退了錢，給秋雨……秋雨看病，嗚嗚嗚……”

說到三歲多的女兒，柳纖雲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傷，蹲身捂著臉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忍不住哭出聲來。

柳纖雲的話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刺中了向南去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再次以淚洗面，腦子裡浮現出女兒怯生生的眼神，他狠狠幾個大嘴巴抽在自己臉上，咬牙道：

“纖雲，這包子買了就退不了啦！咱們回家，你放心，我一定努力賺錢，一定會讓你跟女兒，一輩子平平安安衣食無憂，我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會用行動向你證明”。

說完，野蠻地將柳纖雲抱了起來，柳纖雲先是掙扎，轉而她的眼睛看到了向南去堅定的眼神，以及他自己剛剛打得紅腫的臉頰……漸漸無力掙扎。

步雲橋的街道很短，從街道岔路口沒走多遠就到了山道，偶爾看到一兩個路人異樣的目光，柳纖雲輕聲道：“放我下來，別人看著不好，你……你的腿，怎地受傷了?”。

這是關心我了嗎?向南去心裡歡喜，這是好兆頭啊！臉上笑著說道：“沒事，咱們是夫妻，怕誰說來著，我就想這樣揹著你一輩子，永遠不放手，我好怕再次……”

說到這裡，又及時轉移話題道：“纖雲，你把包子先吃了，我記得你生秋雨的時候，醫生說你腸胃不好，你快吃，快吃，纖雲，你……你太瘦了”。

向南去抱著柳纖雲，感覺妻子一米七三的個子，居然100斤都不到，自己真是造孽啊！

“你……”柳纖雲有些恍惚，沒想到向南去還記得她胃不好，還說要抱自己一輩子，永遠不放手?再想起二人曾經的美好，冰冷的心似乎有些顫動，莫名鼻子一酸，別過頭去柔聲說道：“你不放我下來，我怎麼吃”。

“哎、哎，好，你慢點”向南去小心翼翼地將妻子放下，扶著她走到山道一塊石頭上坐下，翻過前面那座山就是向家灣了。

接過向南去遞過來的包子，柳纖雲又拿著一個包子遞給向南去，說道“你……你也吃一個吧”。

“我不餓，你吃，我真不餓”向南去微笑著連連搖手。

“今天中秋節，出來的時候，我把秋雨放爸媽家了，爸媽家的糧食也不多了，這包子就留著晚上過節吃吧！”柳纖雲說著話，強忍著飢餓將包子又收了起來。

“纖雲，你……”

向南去嗓子哽咽，話再也說不下去，狠狠抓著頭髮，眼淚鼻涕橫流……這樣賢惠的老婆，自己上輩子，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

調整好心態，向南去假裝發脾氣要扔了包子，霸道地逼著柳纖雲吃了包子，只是柳纖雲吃了一個後，怎麼都不肯再吃了。

向南去方才善罷甘休。

柳纖雲能清晰地感覺到向南去的變化，短短一兩個小時，已經看見他哭好幾次了，絕不是做戲的樣子，何況今天自己去賣血換錢，他居然也阻止了，冰冷絕望的心生出了一絲對未來生活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