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語天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八章 絕境求生,逆風飛舞,墨語天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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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溫順聽話的小白兔,只會換來變本加厲的欺負;做渾身帶刺的刺蝟,不好惹才是保護自己的最好鎧甲。

還有一個多月就到春節了,熬過秋天蕭瑟,又迎來冬日嚴寒的顏明月,心情一如這季節的更迭相映。她感覺爆發的那一刻,可能在明天、今天、甚至下一秒。

跟柯扁臺鬧崩之後的顏明月,在公司裡若看見他迎面走來,要麼直接扭頭,要麼立即調轉方向,反正是堅決不看他一眼。

早上到公司,顏明月拿著杯子到盥洗池,發現前一晚加班的人吃飯後碗筷都丟在裡邊,一池子髒兮兮的油汙,有些碗盤中還殘留著飯粒和剩菜,經過一晚上的發酵瀰漫出怪味。

平時都是用水壺燒水喝的顏明月皺著眉頭,將水杯洗乾淨,到飲水機接了熱水便回策劃部。

過了一會,李依依從客廳外進屋,對顏明月說,“老陶看到他們昨天加班吃飯的碗沒洗還抱怨了,想等你洗耶。”

顏明月扭頭朝門外一個白眼甩出去,故意將嗓門提高,“他媽的有病吧,整個公司從上到下,都想當大爺被伺候嗎?我來上班是為了掙錢過好日子的,不是來給你們當家奴的。”她帶著滿腔憤怒罵出口時,只恨柯扁臺還沒到公司,這話一半是罵給老陶聽,一半是罵給老柯聽。

中午,韓嵐在工作群裡發通知,要求以後中午吃完飯輪流洗碗,先從行政部開始,策劃部最後。看到這資訊,顏明月知道多少跟自己早上的發火有關。

與其說有些人天生犯賤,不如說只是將其隱藏的人性之貪之惡激發出來。別人平時勤快點,多做些份外的事,被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別人的義務。

你的老實厚道,在劣人面前,只會成為被欺負的理由,他們會一次次刺探你的底線,看你有多好欺負,然後狠狠欺負。

自從入職奧田後,顏明月常常暴躁易怒,這跟在影視公司時差別很大。以前的她,說過最粗魯的話就是“神經病”,可如今……

一個人的心境與所處的環境有極大關係,她無比期盼著快速離開這個讓她總是負能量爆棚的地方。

兩天後的下午,柯扁臺在群裡通知,“給大家準備了一些獎金,一會韓嵐會發放,感謝你們為公司做出的貢獻。”

沒過多久,韓嵐依次叫大家去財務室領獎金,馬上要過年了,有獎金不是等過年的時候發嗎。柯扁臺這個時候發錢,大傢俬底下議論紛紛,對公司的行為感到不解。

顏明月是最後一個被叫去的,拿了五百塊錢。回到策劃部,李依依看著她,開心地問,“你拿了多少?”

顏明月反問,“你覺得我能拿多少?”

李依依已經打聽到好幾個同事拿二百五十元,於是把頭扭轉面向電腦螢幕,同時朝顏明月伸出兩個手指,堅定地說,“二百五。”

顏明月再問,“你拿多少?”

李依依將手縮回去,頭向上昂了昂,“一千五。”

顏明月感覺一陣心絞痛,她在這句一千五的語調裡,聽出了得意、狂妄與不屑。她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覺得自己真就是個二百五,不然怎麼會被屢屢欺負。

這個獎金衡量的標準是什麼?不過無所謂了,誰讓別人能給柯扁臺帶來快樂呢,給誰多少錢是老闆的自由。

一場獎金分配下來,老闆吃肉吃得滿嘴流油,在他們周圍打轉的也分得一杯羹。而那些平日裡不招待見的,連有湯這事,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知道,自始至終還被傻乎乎利用。

有一類群體很低調,在吃肉時絕對不會吧唧嘴,並且決不打擾別人喝西北風。然而柯扁臺帶著李依依一塊吃肉時,不僅故意在顏明月面前吧唧嘴,還在她喝西北風時,不忘隨風贈送狗屎香,以此羞辱她不配吃。

顏明月感覺心裡的沖天怨氣簡直能將公司一把火燒掉,你們想要歲月靜好的吃肉,別騎老孃頭上吃啊。發獎金這事,更加深了顏明月對柯扁臺的憎恨,也更強烈地想換工作。

單純的顏明月此時看不懂柯扁臺的制衡術,但她感受得到來自掌權者的惡意,並對此極度厭惡。但因為不懂如何反抗的懦弱,讓她在這場被權勢霸凌的遊戲中屢屢吃虧。

年前給大家發錢,給顏明月的數額遠少於李依依的差距,這是柯扁臺經過深思熟慮的安排。

顏明月這段時間總不拿正眼看他,這讓他很生氣,要將這種矛盾轉移到李依依身上,刺激顏明月,因為拿的錢少而生氣,進而爭風吃醋。

膽敢在他面前玩冷暴力,那就將她打入冷宮。唯有給她個下馬威,她才會為了錢而聽話。

自覺給自己扣上二百五帽子的顏明月,在工作上索性擺爛起來,不是說我給多少錢只幹多少活嗎,那以後非本職工作堅決不幹。

這天午休後,顏明月洗漱完從衛生間往策劃部走,在客廳被老陶叫住,“明月,你把活動展位效果圖做一下,阿軍出差了沒空做。”

“自己解決。”

“這是柯總讓你做的。”

“誰說都沒用,我是策劃不是設計。”顏明月加重語氣,瞪圓眼睛,氣鼓鼓地衝著老陶喊,她要讓所有人都聽到,尤其柯扁臺。

“那我跟柯總說。”老陶黑著臉威脅道。

說得好像顏明月多怕柯扁臺似的,她一個白眼翻甩過去,不再言語,徑直往策劃部走。

老陶轉身發資訊跟柯扁臺說了這事,“柯總,明月她不做展位效果圖。”

柯扁臺回覆,“知道了,你讓阿軍忙完回酒店儘快做吧。”

過了兩天,下午三點多鐘時,老陶從西班牙莊園回到公司,還帶回一袋桃子,。他拿幾個桃子到策劃部給每人分一個,“吃水果。”然後又從兜裡掏出半袋炒板栗,放在李依依與顏明月的中間。

李依依用牙直接將板栗殼咬開,邊吃邊笑著說,“老陶今天請我們吃小桃。”

老陶笑道,“過份了啊,給你們吃還這樣對我。”

顏明月掰了一個板栗往嘴裡送,也笑道,“那就說謝謝陶哥哥。”

老陶嘴笑得大咧開來,“哈哈哈,好肉麻。”

大家開心的聊著,顏明月也暫時因為這些吃食,將不開心拋到腦後,但坐在隔壁辦公室的柯扁臺卻惱火得很。

五點鐘剛過,韓嵐發資訊給顏明月,“明月,我們到會議室談一下吧。”

顏明月知道韓嵐肯定是得了柯扁臺授意,便說,“有事網上直接說。”

對方過了一分鐘後說,“你現在是不想在公司做了嗎?”

“是。”

再過一會兒,對方發來資訊,“那好吧,我給你辦離職,你過來取一下登記表,領完工資就可以走了。”

顏明月還在填離職登記表時,柯扁臺將李依依叫到他辦公室,“明月從進公司以來,一直都幹得不開心,她今天就離職了,你不要被影響。”

李依依看柯扁臺還要繼續說下去,趕緊說,“知道了,知道了。”

柯扁臺這才作罷,繼而問她手頭還有哪些工作在忙,讓她跟顏明月做好交接。

柯扁臺的辦公室門沒關,僅一牆之隔的策劃部裡,顏明月聽得一清二楚。都說人走茶涼,自己還沒走呢,柯扁臺就開始往茶里加冰了,說出來的這番話,比寒冬臘月裡的北風還刺骨。

顏明月到韓嵐那邊領完工資已快五點半鐘,她沒等到六點鐘便直接離開。雖然她早就心生去意,但忽然這樣迅速結束,反倒讓她在鬆了一口氣之餘,有種莫名的傷感。

馬上要過春節了,這個時候更不好找工作。

緊閉房門裡,柯扁臺站在辦公室的窗旁,看著顏明月走出大樓穿過馬路的身影,他拿起電話,“你現在打電話吧。”

緊接著柯扁臺回到電腦前,將顏明月踢出工作群,然後在群裡發資訊,“今天你們的一個同事離職了,我們祝她前程似錦。”

發出這句話後,並沒有人回應,很多人還一臉懵逼,誰離職了?

柯扁臺的下一句畫風突轉,用一副義憤填膺的語氣斥責,“明月現在心態變了,當初如果不是我招她進公司,她能有機會入行嗎?如果不是在我的指導下,她能在這個行業成長嗎?總想著從公司要什麼,卻不想想能為公司做什麼。長翅膀了就想飛,一點都不懂感恩,就她這樣的心態,到哪都不受歡迎。那些不能對公司永遠忠誠的,應該將這種人列入行業失信名單……”

一頓歇斯底里的狂罵,所有人都默默聽著,各懷心思。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還有的人彷彿看到自己未來可能的遭遇……

與此同時,走出奧田所在大樓一百多米遠的顏明月電話鈴響起。

“您好。”

“你是顏明月嗎?”

“是的。”

“我們在招文案,你明天過來面試一下。”

“你們待遇多少?”

“一千二。”

“不好意思,不合適,再見。”

走出奧田不過幾分鐘就接到這樣的電話,雖然顏明月隱約奇怪怎麼這麼巧,但沒有再往深處想,她也沒時間顧得上想。

因為此刻,天空開始滴答滴答落下雨,一小會的功夫,地面上已由無數雨點變成了傾盆大雨。

顏明月趕緊從挎包裡拿出傘開啟,但那把平時用來遮陽的小傘,被大雨擊打得不堪重負,歪歪斜斜地支撐著。距家不過兩三個站點的路程,此時又不靠近站點,她別無選擇,只能朝前走。

時不時的一陣大風混著雨水,撲打到臉上身上,她感覺這一天真是倒黴透頂了。她略抬起傘,仰頭張嘴,一句粗口還沒罵出,又是一陣狂風夾著暴雨襲來,小傘被刮歪,嘴裡立馬灌了一口天上來水。她一憋勁,想把滿口的晦氣水吐出,哪知竟然被嗆得直接嚥下去,還連咳了幾聲。

被暴雨淋得狼狽不堪,遠處不知哪家店鋪播放著歌曲“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一瞬間,顏明月感覺自己就像是自帶背景音樂的悲慘劇女主角,狼狽應景著,淚水迅速隨著雨水從臉上流下。

那寒到刺骨的風吹與雨打,淋透了心,她委屈極了,卻又無可奈何。就算老天爺現在給她下冰刀子,她也得挨著。

冬天竟然還有這樣的雨,快走到家時,這場過路雨僅是零星落些小雨點了。回到家裡,看著自己溼淋淋的一身,顏明月輕輕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就連老天爺都要欺負我。”然後鼻子瞬間發酸,眼裡又有熱淚在眶中將溢未溢。

顏明月洗完澡換了身乾衣服,拿起手機看了看,柯扁臺已經把她踢出工作群。李依依給她發來資訊,“你一走,柯總就在群裡罵你心態變了,不懂感恩,不留。”

“一點都不奇怪他會這麼做,以前還懟過我,說少了誰地球都照轉,說我高估自己。我才看到他把我踢出群了,本來想到家後再刪掉群的,結果人家更迫不及待。”

“公司裡私下對你走的事都有情緒,不少人早就對柯總不滿了,小林還說你是被委屈走的。”

小林是進公司才兩個月的司機,今年剛畢業。顏明月跟他僅是因工作外出過一次。她被柯扁臺頻頻欺壓只有憤怒沒有淚水,可聽到一個跟自己沒啥交情的人說出這樣一句話,帶著如此善意,鼻子瞬間發酸。

同樣性別為男,有的是男人,有的頂多算男渣。受害的一方啥話都還沒說,施害的一方反倒露出獠牙,倒打一耙地“惡人先告狀”起來。

顏明月想起從影視公司離職時,那個在工作上曾對她破口大罵過的老闆,在她離開當天還說,“以後公司發展好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再請你回來。”

雖然有過不愉快,但至少在走時老闆還算有氣度。反觀柯扁臺,不僅格局沒有,道德還極其敗壞。

那些說你變了的人,不過是因為你沒按他的意思去做,比如想讓你給他做牛、當馬。

顏明月愈發覺得離開奧田無比正確,也惱極恨透了柯扁臺。

柯扁臺想要她專業一流、巧言善辯、喝酒交際、能跪會舔、風情萬種……一句話總結,就是集萬般優點於一身,且全服務於他。

正所謂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成年人,只篩選,不改變。在顏明月的世界裡,沒有誰值得她改變,倘若誰想改變她,一律視作神經病。這種認知或許略有偏頗,但很管用。

改變不了環境又不願適應環境時,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漫長歲月的起伏變化裡,自己開心勝過一切。

顏明月本以為一段惡緣工作的結束,至此老死不相往來倒也不算壞事。可之後的事情證明,她終究是太單純了。

她的離開,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災難的開始、結束,再開始,再結束的惡性迴圈,這一切源於柯扁臺那齷齪不堪的慾望。

那場急雨讓六點多鐘的天色比平時更黑,顏明月住處緊鄰喧囂馬路。她站在窗前,看著街道華燈初上,不遠處的十字路口,下班車流與人群隨著紅綠燈變化而移動、暫停,在這座城市以生生不息的姿態,構築起奮鬥的生活底色。

然而這一切都與顏明月無關了,一扇窗戶彷彿將外面的精彩世界徹底隔離。未來在哪裡,她不知道,但她覺得今晚應該能睡個好覺。

幾天前總部在深圳的博田廣告公司找顏明月去面試,創作總監也像當初深圳大道廣告的總經理一樣,說她水平在雲州算好的,但面試過後就沒有下文了,也不知是沒看上她,還是別的原因。

她入職奧田不久就開始找工作,大半年時間僅有兩家公司找她去面試。當然,剛才在路上接到電話的那家不算。

肚子有點餓了,準備做晚飯時才發現家裡沒啥菜。回家路上只顧著想離職前的事,以及以後找工作的事,加之狂風暴雨,忘了去菜市場買菜,顏明月準備出門買菜。

剛起身電話鈴響起,一個陌生號碼,她接了電話。

“喂,您好。”

“你好,是顏明月嗎?”

“對。”

“我是大河馬廣告的熊忠,做地產的,在網上看到你在找工作,現在找到了嗎?”

“還沒找到合適的。”

“那你明天過來面試吧。”熊忠將地址發給顏明月,約定第二天十一點鐘去面試。

顏明月坐公交車到熊忠所說地址附近下車,一棟棟因年月久遠而略顯破敗的別墅區,建在一條排水河溝旁邊。

她仔細看著門牌號往前走,在最後一幢三層別墅前停下來。鏽跡斑斑的大鐵門緊閉著,粗糙水泥地的院子裡,有兩棵已枯死的樹,在寒冷的冬天裡愈顯蕭瑟。別墅一樓與二樓之間的牆體上掛著一塊白底黑字招牌,上面印著“大河馬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顏明月打電話給熊忠,“您好熊總,我到了,但門關著。”

“稍等,我下去開門。”

很快一個三十來歲較胖的男子笑眯眯地開了門,將顏明月帶進屋。一樓沒有人辦公,屋子看起來有十多年房齡,牆體明顯泛黃,有些地方的牆皮已脫落。

進門是客廳,靠牆擺著一套陳舊大沙發,右轉往裡走,迎面就看到一個衛生間大門敞開。顏明月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戶型風水不行呀。

到了二樓,兩間屋子的大門又都朝著樓梯口,其中一間是熊忠的辦公室。顏明月依稀記得網上說這種格局風水也不好。

熊忠三七分的髮型顯然是抹過髮膠的,剛才跟在他身後上樓時,顏明月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水味,燻得她有點頭暈。

他將顏明月帶進他的辦公室裡,關上門後開始面試。

熊忠問,“你是雲州人嗎?”

“是的。”

“我來滇市這段時間,去吃飯感覺這邊的服務員挺懶,都不喜歡加班。”

熊忠仰靠在他的大班椅上,面帶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一桌之隔的顏明月,見她面無表情地直視自己,再繼續說,“我這個人是最不喜歡別人一開口就跟我談要多少多少錢的。”

顏明月心裡已經涼了半截,還沒開口談,就被狠狠攻擊一番,她感覺這種人以後多半不好相處,於是低下頭看向地板,不知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直接起身走人吧。

“給你倒杯水吧?”熊忠說著,並沒有起身。

“不用。”顏明月依然面無表情地說,只是目光開始銳利。

“你現在有工作嗎?”

“剛離職。”

“以前做過什麼專案?”

“在簡歷上有寫,其實公司所有專案我幾乎都參與過,大概八、九個吧。”

自顏明月進奧田開始,從最初的三個專案到大半年後的九個專案,公司業績增幅很大,對於柯扁臺和張鐃而言,這是一個大肥年。

熊忠聽到八、九個專案時突然兩眼放光,嘴角上揚,抑制不住撲哧地笑出聲來,但又迅速恢復原來一本正經的神態。

他用一副官腔式的語調悶哼一聲,接著說道,“那還是有些經驗的了,我們要求很高,就是需要做過的,不想招人進來還要慢慢教。”

“您這邊做幾個專案呢?”

“現在四個,我們的專案很高階,你來的話這些專案都由你負責。”

“這邊加班的頻率高嗎?”

熊忠遲疑了一下,略顯尷尬地說,“加班情況看個人能力,能力強的話加班不多,差的話那就得把活做完才行。”他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再問,“你帶作品了嗎?”

“帶了。”顏明月將存作品的優盤遞給熊忠,他放到電腦裡看。

過了幾分鐘,熊忠若有所思地將優盤還給顏明月,“你在原來的公司工資多少?”

“那邊工資不高,只有兩千,但基本不加班,管工作餐。”

熊忠伸出右手扶著下巴,面無表情地做思考狀,數秒鐘之後說,“我這邊工資比你以前高,能給到兩千五,包工作餐,你什麼時候能來上班?”

“剛離職想休息幾天,一週後吧。”

“我們這邊最近比較忙,需要人儘快加入,你不然明天就上班吧,還有一個創作總監飛哥跟你一起做,不會辛苦。”

顏明月低頭沉思片刻,這個工資並不高,如果每天加班嚴重的話,按時薪算比奧田還差勁,但她還是委婉地說,“具體時間我下午回覆您吧,現在不好定。”她只是不想當面拒絕而已。

雖然春節前失業的顏明月很需要一份工作,但從進門就看到衛生間,再到熊忠嫌棄雲州人懶不喜歡加班,以及面試時所顯露出的種種細節,這家公司的環境與這個老闆,都讓她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下一步怎麼辦她不知道,但錢少活多人還不好,這樣的工作她沒興趣。

下午三點多鐘時,顏明月在家發了個簡訊給熊忠,“您好熊總,我考慮了一下,感覺無法勝任貴公司的工作,還是不去了,抱歉。”

發完資訊的顏明月上網繼續找工作,雖然她知道哪怕一天刷十遍簡歷也難有機會。

過了十來分鐘,熊忠打來電話,語氣明顯比上午面試時客氣得多,“明月,你能跟我說一下,為什麼不願意來我這邊上班嗎?”

顏明月心想,什麼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嗎?但出於禮貌她還是客套地說,“沒什麼,就是覺得不合適。”

“是錢的原因嗎?”

“錢確實不多。”

“那這樣,我再給你加到三千,平時你只要寫文案就行了,策劃這塊我來做,這樣工作量不會多大,你明天就過來上班吧。”

雖然顏明月依然不覺得滿意,但總歸是比在奧田裡多了一倍。如果拒絕這份工作,至少要一個多月後才有可能找到工作,而此前找了那麼長時間的工作都沒有機會,最終她還是妥協了。

“行,但明天週五了,還是下週一再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可以,那你週一過來上班,我們的上班時間是上午九點到下午六點,中間休息一個半小時,歡迎你加入我們公司。”

“感謝熊總給我機會。”

顏明月到大河馬上班後才發現,這家來滇市不到半年的公司,算上熊忠總共才五個人,設計總監猴哥是從深圳過來的,一個是比她早兩天進公司的設計師伍宇,還有一個剛大學畢業的男客服吳乾,熊忠平時兼做客服與策略方面的工作。另外是面試時熊忠說的飛哥,在深圳遠端辦公。

在這棟兩百多平米的三層別墅裡,四個人擠在二樓一間不到十平米的小屋裡辦公,熊忠在隔壁二十來平米的屋裡。

一樓一房一廳一衛空著,三樓則是熊忠與猴哥的住處。兩人以前同在深圳一家大公司做地產廣告。熊忠的老婆原來在公司做客戶總監,來到滇市後因為跟誰都合不來。被客戶頻頻投訴,導致工作無法開展,在公司裡又總跟員工鬧矛盾吵架,熊忠索性讓她回深圳了。

第一天上班,顏明月整個上午都在熟悉幾個專案的資料。中午吃過飯後,熊忠直接給她派活,做觀物地產在滇市郊區的一個剛需盤。

“明月,觀物這個水晶宮你寫兩篇軟文。這個專案每週要去開一次例會,他們的要求不算高,但就是反覆無常,經常變來變去的。”

快六點鐘時,顏明月將兩篇軟文寫完發給吳乾,“你儘快讓他們看了確認要不要修改。”她怕要加班,便急忙催促。

“我先發給飛哥看,他確認了再發給水晶宮。”過了一會吳乾說,“明月,飛哥說兩篇軟文都要改一改,我把修改意見發給你。”

顏明月看了修改意見,調整內容不多,無非是增加些專案賣點,她趕緊修改完發給吳乾,再看時間快六點半了。

“快點再讓飛哥看看,沒問題我就下班了。”十來分鐘後吳乾笑著說,“可以了,你下班吧。”

顏明月在網上跟隔壁屋的熊忠說,“熊總,兩篇軟文都給飛哥看過稿了,沒事的話我先下班了。”

那頭過了幾分鐘後發來資訊,“行,你回去吧,我主要是怕萬一客戶晚上讓你改稿。”

“到時候你再給我發資訊或是打電話吧。”

顏明月感覺熊忠不太高興她早下班,可她不想順著他的意,不然以後大機率有事沒事都要加班。她知道深圳過來的公司,風氣普遍如此。

每週二上午是水晶宮與大河馬的工作例會時間,上班第二天,顏明月就趕上了水晶宮的例會。

熊忠帶著公司所有人去開會,在車上他說,“他們安總被調回總部了,聽說是撤職,因為連續三個月賣得不好。”

猴哥說,“這個開發商也是很現實,在安總之前那個李總,賣得不好也是立馬換人,我們做他們專案,半年就換了兩個營銷總監。”

顏明月好奇地問道,“現在年底已經進入銷售旺季了,怎麼還賣不好呢?”

熊忠有點幸災樂禍地笑起來,“那就不知道了,聽說他們的代理公司總監都被逼著到大街上發傳單了。”

猴哥嘆了口氣,“再換個新領導過來,又得一頓折騰,搞死人了。”

熊忠哈哈大笑起來,便不再說話,車子也到了開發商辦公地點樓下。

到了二十一層,整層樓都是觀物地產的,在前臺處站著等了十來分鐘後,水晶宮的策劃苗苗急匆匆趕來對熊忠說,“到三號會議室。”說著轉身回辦公區,才走幾步又折回來,小聲地跟熊忠說了什麼後迅速離開。

到會議室等了約十分鐘,水晶宮的人陸續進來。總經理周宣也參加會議,先是說了些官腔的話,時不時罵罵這個人,說說那個人,大家都安靜地聽著。

過了二十來分鐘,周宣問專案經理劉火,“廣告公司的工作你都安排妥當了嗎,每個營銷節點的工作都要提前至少一週完成。”

劉火把頭點得像搗蒜般,“都安排了,周總,今天他們來就是彙報工作進度的。”接著又朝熊忠望去,“航空雜誌的廣告要的急,下工作單也有一週時間了,這個我們一會要定稿。”

吳乾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問,“什麼航空雜誌,我們沒接到過這個工作要求啊。”

熊忠趕緊說,“這個我們爭取今天完稿發給你們。”周宣看看熊忠,又看看劉火,沒有說話,但臉色明顯陰沉起來。

劉火則是眼睛直瞪著坐在旁邊的苗苗,只見她頭低得快埋進膝上型電腦裡了,他只好轉身對熊忠說,“你們把做好的內容都展示一遍吧。”

熊忠趕緊把周工作提案開啟做彙報。整個會議室明顯感覺氣氛很壓抑,但好在周宣沒發火,大家也都察言觀色地小心應對,一場工作例會總算有驚無險地結束。

在回去的路上,熊忠說,“其實剛才開會前苗苗跟我說,航空雜誌的工作單別在會上說,讓我中午給她。她今年才大學畢業,沒經驗出點錯也正常。”

吳乾笑著說,“她丟三落四,害得我們捱罵,就算中午要也給不了呀,現在都十二點多了。”

伍宇也罵道,“他們老是改設計稿,苗苗按自己喜好定稿的東西到劉火那不行,然後改。在這兩人那裡過的稿,再往上一級可能又改,指點江山的人太多了,我們這些設計師太慘了。對不,猴哥。”

猴哥無可奈何地邊笑邊搖頭,“水晶宮這樣的客戶難得一遇,太差勁了。”

回到公司吃完飯後,熊忠急吼吼地說要去放生,讓猴哥跟他一塊去。兩人走後,顏明月好奇地問,“熊總是信佛嗎?”

吳乾說,“不知道,我也剛進公司不久,不過看他們最近天天去放生。”

顏明月想到面試時熊忠的種種行為,卻感覺他並不像是真信佛的人。不僅不像信佛的,還像是周扒皮。不對,應該是熊扒皮。她不懂佛,但如果靠放只龜放條魚,就能消災解難發大財,那誰還要去奮鬥。直接蹲河邊,從早到晚放生就行了。

入職最開始的一週時間裡,顏明月的加班強度並不太高,晚上八點鐘之前多數時候能下班,但後來遠在深圳的飛哥參與專案工作的頻率快速減少。

這個飛哥在工作上倒也算好相處,聽吳乾說,飛哥第一次看她寫的稿子時,說明月寫得不行,第二次說明月進步挺快,第三次就高興地說明月寫得挺好。

飛哥原來在深圳多家大公司做過總監,被這樣的人認可,顏明月心裡總歸是開心。

入行將近一年,她已經被三家來自深圳大公司的領導認可,這讓她後來屢屢被一些老闆否定時,才不至於自卑以及受擺佈。

後來飛哥很少做大河馬的專案了,四個專案全由顏明月負責,而水晶宮一個專案的工作量,比另外三個專案的總和還多,且極能折騰。

其它專案的文案,顏明月大多數能一稿過。水晶宮在文案方面,雖然修改的頻率比設計少,但常會將已定稿的稿件推翻換方向重做。倘若是網路廣告也就罷了,就連花了不少錢做出來的戶外,領導一句“不喜歡”就要撤下重做。這種甲方對乙方來說,簡直就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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