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語天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七章 撕破臉皮,逆風飛舞,墨語天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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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本應屬於你的拿走,然後告訴你,想要,就必須付出額外的東西。顏明月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但在一些事情上則軟硬不吃。那些越是想以勢壓她的,越是會激起她的怒火。

西班牙莊園開盤一週之後是國慶節,專案參加了為期三天的房展會活動,頭兩天只有少數客戶去展位看房卻不買。第三天是國慶節,到了快中午時還沒賣出一套房。

那個當初跑到奧田報喜的杜來開始翻臉,氣呼呼地打電話衝老陶罵罵咧咧,“一點效果都沒有,你們廣告公司沒做好工作,要快點想辦法。”

已經開啟國慶假期的顏明月接到老陶的電話,“快點寫一篇熱銷軟文,我被杜來在電話裡罵了快半小時。”

中午飯都顧不得吃的顏明月只得趕緊寫稿子,寫好發給老陶後,早已餓到前胸貼後背的顏明月發了個大哭表情,“別再讓客戶擾我啊,不氣死也得餓死了。”說完關掉電腦趕緊出門找飯吃。

交完稿的國慶假期果真如顏明月所願沒被騷擾,她以為開發商發善心了。

假期結束上班第一天,中午吃飯時,老陶眉開眼笑的表情中帶著點洋洋得意,他吐槽,“媽的,房展會三天,到西班牙莊園展位鞍前馬後地小心伺候,國慶節第一天被杜來罵得好慘。假期後半段開始刮颱風下大暴雨,專案周圍很多地方都被水淹了,結果那幾天竟然有好多個客戶來買房,杜來那張黑臉馬上又萬里無雲,陽光燦爛了。他說開始還以為黃金週的業績泡湯了,沒想到那麼惡劣的天氣,竟然還有客戶風雨無阻來買房。”

顏明月這才知道,自己的國慶假期能安穩度過,並不是客戶心善,而是錢多多後才益善。

柯扁臺猛地扒拉兩口飯,再夾了塊皮蛋往嘴裡塞,吧唧吧唧地咀嚼,鼓著嘴說,“西班牙莊園賣那麼好,也不請我們去夜總會喝酒。”

老陶笑道,“柯總是想念夜總會的小姐姐了嗎?”

柯扁臺張開那含著飯菜的嘴,哈哈哈地大聲笑起來,接著將那幾天上了網路熱搜的騷擾事件,濛濛傢俱公司董事長性騷擾女員工的例子搬出來。

“老陶你想造反嗎?以後男的不聽話就送到濛濛公司做苦力搬傢俱,女的不聽話就送給他們董事長調教。”

一些男同事發出此起彼伏“耶”的聲音。顏明月不知這聲音是在附和,還是喝倒彩,只覺得柯扁臺能當著所有員工的面,毫無羞恥的說出這番話,這德行的卑劣已不用多證了。

顏明月忽然想到他老婆,跟這種男人生活在一起,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可悲?如果他老婆還擔心這男人會被別的女人勾搭,那隻能說,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正好絕配。

大家繼續東拉西扯地聊著,老陶說,“上週買了個五星級酒店的週末雙人套餐,住一天包早晚餐,只花了五百多,還不錯,你們也可以去玩玩。”

經常跟老陶一起玩的阿軍說,“你女朋友挺能吃的,哇,飯量不比男人小。”

柯扁臺道,“這樣要把老陶吃窮了。”

老陶邊笑著夾菜邊搖頭,“那倒不會,吃飯還是養得起。”

柯扁臺話題突然一轉,一種壓抑不住的興奮脫口而出,“像明月這種吃得少,幹活又多的,娶到這樣的老婆不錯。”大家起鬨般笑起來,這當中數柯扁臺的笑聲最大。

這一天因為吃飯晚另一桌已坐滿,顏明月被迫跟柯扁臺坐同一桌,她面帶慍怒地瞪了他一眼,只見他的眼睛正眯成一條逢,嘴巴大張著,露出嚼了半碎的飯菜,令她吃進肚裡的東西猛然間翻江倒海,彷彿要迫不及待地往上湧。

“明月,要不要考慮下辦公室戀情。”不知哪個不識相的提了一句,顏明月抬起頭朝說話的方向兇巴巴地甩了個白眼,努力壓著內心的小火苗,冷漠的以一聲“滾”結束這場調侃。

她覺得年輕人開開玩笑倒不是啥大事,她也不是開不起玩笑。但她惱的是柯扁臺這番話裡的意思,怎麼聽都像是在說:顏明月真便宜。

極致利己主義者總是想著把別人的好,變成自己利益的來源,卻不拿鏡子照照,他們憑什麼佔別人的便宜?顏明月在心裡憤憤然,憑啥能娶到吃得少幹活多的女人,但凡有這種想法的,在她眼裡都是想白嫖的渣男。

一頓飯的時間不長,但柯扁臺似乎不把顏明月氣個半死決不罷休,又丟擲一句話,“明月是不想要錢的。”鑑於他平時的貪婪表現,顏明月頭也不抬地回懟,“不想要錢我那麼辛苦工作幹嘛,腦子進水嗎?”

柯扁臺趕緊解釋,“是說你不想要男人的錢。”

顏明月沒再說話,只朝他一個白眼甩過去,便低頭繼續吃飯。在她看來,這更像是柯扁臺的邊界試探,若沒反應就可以再接再厲壓榨。

“不想要錢”這個特質不是她的好,而是對於柯扁臺來說很好,畢竟這樣他就能花更少的錢,讓她做更多的工作。剛進公司那會兒,還對她說工資只發一半,這種臭不要臉的話,不對別人說,偏就只對她說,欺負老實人呢。

顏明月在心裡嘀咕起來,總有些人以為別人都笨,以為別人是小狗,丟塊帶點邊角肉的骨頭,就會誓死效忠追隨。他以為別人不知道他那無恥厚顏的背後,藏著既貪又壞還愚蠢的心。

柯扁臺往嘴裡塞了塊紅燒肉,邊嚼邊說,“我老婆是石城人,以前去她在大山裡的家,那裡是用牛糞來燒火的,很多風俗跟雲州這邊不一樣,石城女人對男人的要求很高。”

李依依聽到這番話時,右嘴角微翹了一下,流露出不屑的表情,又很快恢復原樣。

老陶帶著調侃的笑意看著柯扁臺,說道,“您直接說您很優秀不就行了。”

柯扁臺聽了不禁開心地仰起頭張開嘴哈哈大笑起來。

嚇得顏明月緊盯著他前邊的菜,生怕又有帶著他唾沫的調味料噴到菜裡。她趕緊夾了離他較遠的菜放進碗裡,快速吃完離開。

“明月,給西班牙莊園寫篇軟文,這個月沒給他們幹什麼活,怪不好意思的,馬上月底了,我拿軟文找他們領導要錢去。”大清早,老陶就急匆匆地給顏明月下工作單。

自從國慶節颱風天有客戶風雨無阻去買房後,西班牙莊園就沒怎麼給安排工作了,原來說要做的創意樓書也沒再要求,這讓顏明月清閒不少。

“拿一篇軟文去收四萬塊錢的服務費,不怕他們追著揍你嗎?”顏明月笑著調侃。

“怕啥,主要是最近專案賣得很好,他們開盤當天賣出去的貨值,就已經把買地蓋房的成本收回來了。旁邊那個競品專案都賣不動,他們現在是開始躺著賺了,不然我也不敢找他們要錢。”老陶得意地說。

隔壁的柯扁臺聽到顏明月跟老陶在屋裡有說有笑,過來在屋裡轉了一圈,然後默默地出去。

顏明月中午前將寫好的軟文發給老陶,她慶幸西班牙莊園賣得好,倘若賣得差,按開盤前的情況來看,她大機率會被專案各種折騰以及責罵。

下午柯扁臺突然在工作群裡衝她發威,“西班牙莊園的軟文怎麼寫得那麼差?”這語氣分明是在挑刺,顏明月很不高興。不過是一篇軟文,而且平時也沒見柯扁臺對誰的具體工作當眾責難。

顏明月覺得可能是上午看她跟老陶說笑,而平時對他很冷漠,所以現在故意為難。可這樣的發威顯得可笑,且不說我跟老陶啥事也沒有,就算有,關你這個已婚猥瑣老渣男屁事?再說了,我幹一大堆活領那點工資,你還想要好臉色?

顏明月不理會柯扁臺的責難,只是私信問老陶,“客戶罵我寫得差了嗎?”

“還沒給客戶,剛才柯總找我要軟文就給他了。”

“要改嗎?”

“你問問柯總要怎麼改。”

“問個屁。”

此後柯扁臺和老陶都沒再找她改軟文。

柯扁臺對顏明月軟文挑刺的反常,李依依也看出來了,她壓低聲音問,“感覺柯總有點故意針對你,怎麼回事啊?”

“鬼不知道,又沒惹他,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顏明月總不能說,感覺是柯扁臺看她跟老陶聊天不高興。

“不過無所謂,反正我準備離職了,正在找工作。”

“我也覺得這家公司不好,平時工作累死了,老闆也摳門。”李依依說出這番話,讓顏明月感到無語,這是得了大便宜還賣乖呢。相比於自己,柯扁臺給李依依安排的活少工資高,她竟然還怨聲載道,只能說柯扁臺活該犯賤。

略停頓後,李依依壓低了聲音,有些忿忿然地說,“我朋友來公司面試,人家要三千一個月,柯總只想給兩千。他還跟老陶說,‘一個只有兩千塊錢價值的人,還想要三千。’結果我朋友到開發商那邊,人家給三千五。”

“大概是給不起,就踩人家吧。感覺這家公司什麼都低,工資低、業務價格低,老闆做人的格局也低。”顏明月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

早晨上班時,顏明月在公司樓下遇到李依依,她穿了一件嫩綠色的裙子,以前沒見她穿過。

顏明月看著那一襲長裙,笑著問,“咦,新買的嗎,挺漂亮的。”

“謝謝,花了快一千買的。”

“這麼貴,你好捨得。”

顏明月是真驚歎,自己一個月一千五的工資領了有半年,前兩個月只能領80%。平時只捨得買幾十塊錢一件的衣服,最貴也不敢超過三百,還得是外套。

“紅河水城這個月提成拿了兩千多,就獎勵一下自己。”李依依得意地甩了甩剛燙染過的大波浪長髮。

顏明月瞬間懵了,這公司裡有人竟然是有提成拿的,並且這提成比自己的工資還高得多。

“加上工資,你也得有五千了吧。”顏明月面帶微笑試探著,心裡卻像被尖刺紮了般難受。

“沒到,我工資很低,才兩千,不過這個月到手也有四千多了。”

顏明月胸口堵得差點順不過氣來,臉上的笑容猛然僵硬,緊接著消失,一種沮喪的表情迅速浮現在臉上。

柯扁臺曾對她說,有些文字在公司裡只有他與她能寫,其他人寫不出來,這算是間接肯定她的專業能力。然而自己一個月拿到手的工資,卻遠不及李依依的一半。

在影視公司時,兩千元左右月薪幾乎沒有加班,就算有也是補加班費或是調休。如今在廣告公司,哪怕做得好,拿的工資還不如別人。顏明月原本對工資待遇就患寡,這會兒讓她知道,原來還如此不均,整個人瞬間就像一個瘦子被如牛壯實的拳擊手狂揍成肉餅。

顏明月不再作聲,只是垂頭喪氣地跟李依依一起上樓。電梯一路上升,顏明月的心情卻跌落到了谷底,此刻感覺上班比上墳還讓人喪氣。

她曾經堅定的以為,專業,是行走職場的底氣,也是讓她走得更穩更久的基石。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別人有肉吃,可她連湯的影兒都看不到。不對,應該說連有湯這回事都不知道。

紅河水城是公司裡唯一有提成可拿的專案,平時的工作內容與其它專案沒有區別,唯一的不同就是,負責這專案的人有更多錢拿。

這專案被柯扁臺安排給在顏明月之前入職的姚娜娜,以及之後入職的李依依做。哪怕在柯扁臺眼裡,她們的水平都不如顏明月,哪怕行業內早有人說,顏明月的水平在雲州不錯,他卻始終不讓她碰這個專案。

她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輕鬆掙錢的事總是輪不到她。

此前所受的各種委屈,加之如今因為工資導致的心理不平衡,讓顏明月對奧田愈加反感,對柯扁臺的厭惡愈加強烈,她感覺內心的憤怒已經到了爆發臨界點。

其實錢是老闆自己的,想給誰多點,想怎麼花,那是他的自由,但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他的所謂自由而無怨無悔付出。

想讓別人有獨擋一面的能力創造經濟價值,又想讓別人充當提線木偶任其擺佈,以此滿足各種慾望,但就是不捨得給錢。真的是有鳥的地方屎多,有渣的地方事多。

顏明月想不明白,自己做事踏實,能力不差,為什麼柯扁臺要如此不公平。連著幾天,她都將情緒掛在臉上,看見柯扁臺時,整個人的臉色可以迅速從晴空萬里切換成狂風暴雨,都不屑於看他一眼,頂多翻上一個白眼。

柯扁臺不傻,自然看得出來。他很生氣,顏明月整天衝他黑著臉,對其他人卻一如既往態度友好。

自顏明月進公司以來,柯扁臺沒有在她身上體會到手握大權的快感,這一身反骨的女人越來越不聽話,需要使勁敲打了。

早上十點多鐘,柯扁臺慢悠悠地來到公司,走到策劃部門口停下來,往裡邊看了一會兒,然後說,“明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顏明月沒吭聲,頭也不回,只是眼睛看著螢幕敲擊鍵盤寫稿子。柯扁臺說完話,盯著她的背影數秒鐘後,帶著不滿走進他的辦公室。

李依依看了看顏明月,小聲問,“你不過去嗎?”

“在寫東西。”顏明月緊盯著電腦螢幕,大聲冷漠地回答。

過了十分鐘,顏明月才慢吞吞地站起來,用小腿將座椅往後一撞,椅子腿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依舊是黑著臉,走進柯扁臺的辦公室,然後頂著一身倔強,站在門口不說話,雙拳緊握著,眼睛看向窗外。

顏明月已經做好拍桌子走人的準備,自然也不想再裝什麼禮貌。

在柯扁臺那張堆滿了橫肉與褶子的大糙臉上,短時間內,輪番甚至同時呈現出貪婪、淫蕩、囂張、陰險、惱火幾種表情,在那副不知是近視還是老花的眼鏡背後,一雙小眼睛滴溜溜地在顏明月身上快速掃來掃去。

“坐吧,先把門關上。”他邊說邊在心裡盤算著,要怎樣跟這個女人溝通,才能把她永遠拴在自己身邊。

柯扁臺覺得,要掌控顏明月,就要打擊她的自信心,改變她的認知,如果能夠因為這一番教育,令她戰戰兢兢的害怕失去這份工作,那目的就達到一半了。她找工作已有很長時間,一直沒離開奧田,說明自己公司還是有優點的,柯扁臺覺得這是拿捏顏明月的軟肋。

不鹹不淡的問了各專案的工作進度後,柯扁臺扶了扶眼鏡,努力瞪大那雙小眼看著顏明月,他的神情中透著狡詐,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慾望。

“一個人的能力就好像一個水桶,是由最短板決定的,你其它方面的水平再高,你的情商太低就是不行。”柯扁臺說完這話,目不轉睛地看著顏明月,卻依舊只看到黑著的臭臉。

顏明月不說話,只是雙手插兜,一副心不在焉地樣子,一會看著地板,一會又看向窗外。

她在心裡嘀咕起來,你眼裡所謂的情商高,就是要熱情回應你的言行與需求吧。我自問平時在同事面前也算禮貌友善,更沒有直腸子地去說什麼傷人的話。什麼狗屁情商,你不就是想要別人跪著舔嗎?

平時根本不讓我出去見客戶,捂著行業裡各家公司的資訊不讓我知道,幾乎每次下班跟人有約,都能讓你以各種理由被加班。不讓我跟別人往來,還情商,合著我的高情商就是要專為你服務?不瞧瞧自個啥德性,給那點工資,本來就超量做工作了,還想要高情商。

我各方面都做到無可挑剔了,還會在你這既小又破的爛公司,沒照過鏡子嗎?少拿情商說事,真正的高情商,應該是不委屈自己的同時善待別人。你只想讓別人受委屈,讓人對你愛心大氾濫,對你有好處的全都想要,對你沒好處的全都踢給別人,想得可真美。

想到這些,顏明月給氣得連翻了幾個白眼。她陰沉著臉,卻依然不願說話。

柯扁臺見顏明月氣鼓鼓地翻白眼,覺得很幼稚。他輕蔑地揚了揚嘴角,繼續說,“其實工作和生活是一體的,工作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工作。”

顏明月心裡很冒火,她怒目直瞪柯扁臺,只見他也在看自己,兩人目光相碰後,他的眼神開始飄閃避開。

感覺柯扁臺有些心虛,這像是做了啥虧心事的表情。她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想達到什麼目的,只知道在公司其他同事都不加班的時候,他讓她加班;並且還多次在她面前說過或曖昧或下流的話。

顏明月跟柯扁臺談話時總是很頭疼,他的每一句話都讓她禁不住要在腦子裡快速過一遍,拆解他話裡話外的意圖,是試探、迷惑,還是洗腦……這樣強烈的警惕感與不安,在面對別人時是沒有的。

柯扁臺很惱怒,顏明月總擺張臭臉給他看且不說話,這讓他的計劃無法很好實施,必須刺激她。於是又一番威脅脫口而出,“我這裡給工資不只看能力,還看能不能給別人帶來快樂,利益是靠自己爭取的。你想要什麼心知肚明,要怎麼做難道還要讓人教嗎?這麼大個人了。”

柯扁邊說邊用那猥瑣目光在顏明月身上掃來掃去,玩味地打量著她,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慾望,像打量一隻即將到手的獵物。

柯扁臺眼裡的顏明月,此時正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小學生。這讓他很開心,覺得目的應該很快能達到。

原本朝窗外看的顏明月收回視線,再次狠狠瞪了柯扁臺一眼,目光相撞,他眼神又飄忽躲避,迅速將腦袋低垂下來看桌面。

柯扁臺這番話讓顏明月想起以前,他拿著色情光碟讓她剪輯這事,又是一陣翻江倒海般的噁心。她帶著滿臉怨氣與滿腔怒火,瞪著柯扁臺那張夾雜著猙獰與猥瑣笑意的臉,他那冰冷眼鏡片背後,如飢似渴的眼神裡,除了慾望,就是邪惡。

顏明月不願說話,心裡卻是千萬只憤怒嚎叫的野獸在奔騰。

分明是柯扁臺將本屬於她的利益奪了去,如今卻一副等著她求他,求爽了就開恩給點甜頭的無恥醜態。

一個破公司的小老闆,沒有鈔能力只有渣能力,卻自負地等著別人跪舔,渾身上下都透出沒有被知識和智慧汙染過的原生態。在奧田,既要能力出眾,又要識趣做小伏低,還要懂得如何跪著舔老闆。

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顏明月在心裡罵道,僱傭關係本就是各取所需。你那1500一個月的工資,支付的不過是我做文案策劃的勞動力價值。況且我平時還額外做了設計與動畫的工作,這份勞動是你白嫖。你還想要什麼狗屁快樂,提供個狗屎情緒價值。

利益如何爭取?如果想要情緒價值,先看看自己出不出得起價格,配不配擁有。你嫌棄我性格內向,沒有高情商,不懂迎合領導。

狗屁的情商,不就是想要舔。喜歡要舔,就找能舔的去。給一份牛馬的工資,卻想把權、錢、色的價值都變現。

我來上班,是靠專業能力掙報酬的,不是來賣笑的。

我認真工作且做得不差,你眼睛是瞎了嗎?是想讓我跪著求你給加工資,然後享受施恩的快感,以及等我報恩嗎?言下之意是說想要錢就得舔?不舔就不讓我好過?有的人當了個小老闆,就拿自己當土皇帝了。

我都沒跟你提加工資呢,你倒犯賤想讓我求你,就你給那點破工資和臭德性,還想玩潛規則?嘴上不說人話,腦中不想人事,胯下發情似公獸。別說1500那點工資,就是再加個十倍百倍,你也配不上。

我努力讓自己在工作上做得比別人好,就是為了不必跪下來舔。如果問為什麼不願抱大腿,答案是你的腿不夠粗,且髒,瞧不上。

顏明月正在心裡萬獸奔騰,柯扁臺看她沒反應,便繼續趁熱打鐵說道,“其實在公司裡劉申的工資比你低多了,只有八百,以前在公司實習的小吳都沒有工資。”

雷人之語的背後,不過是銅臭氣息的瀰漫。

顏明月就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胖到稍微動一下,身上的肥肉都要打顫的老闆繼續演戲,心裡又開始新一輪暗罵。

你拿最低工資的人跟我比,拿不能獨立負責專案的人跟我比,劉申不過是個剛畢業,啥都要人教的菜鳥。你怎麼不拿在我之前與之後進公司但工資都比我高,能力卻在你眼裡不如我的人比?還有小吳,不要錢被你白嫖,竟然還說得理直氣壯,你這一身肥膘,不會都是靠這種方式養出來的吧?

顏明月有識別人渣的眼力,卻沒有對抗人渣的能力,畢竟人渣可以毫無下限,以卑劣手段對她行各種無恥之事。

柯扁臺看顏明月還是不說話,以為她正在做激烈思想鬥爭。他企圖從她臉上解讀出或戰戰兢兢,或惶恐不安,又或是已在要不要順從他的邊緣動搖,但這個女人此刻的表情讓他依然琢磨不透。

柯扁臺原來的笑容突然消失,切換成帶著不屑與威嚴交雜一起的表情,“你進公司這麼久,現在也成老油條了,年輕人要有大局觀,不要總想著拿多少工資,要看自己有多少能耐,要先充實好腦袋再看口袋,要端正心態,不能給多少錢只幹多少錢的活。”

柯扁臺的話音剛落,顏明月的滿腔怒火頓時直躥腦門。這番在她看來帶著侮辱性質的話,瞬間成為導火線,一個炸雷在頭頂天崩地裂般炸開。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偏偏這貨又煽風點火地繼續噁心人,她被徹底激怒了。

過往所有的委屈與怨氣在這一刻爆發,顏明月蹭地從沙發椅上站起來,一個箭步衝到柯扁臺的正前方。“啪”的一聲,右手掌重重落在大班臺桌面上,把柯扁臺驚得頓了一下。

柯扁臺很懂得如何激怒顏明月,但他的愚蠢行為只會把刻意激怒背後的目的越搞越糟。

“你給,給我多少錢了,我幹了多少,少活,真他媽瞎了眼,我吃不起你這碗爛,爛飯,辭職!”

已經被氣到結巴的顏明月罵完直接衝到門口,用力拉開門。柯扁臺眼神裡迅速閃過一絲驚慌,強裝出的鎮定語氣中明顯有些焦急,“別走啊,既然說開了,回來繼續說,我看人很準的。”

呸,你看人準,怎麼看不出我看你是蠢豬!顏明月已經氣到呼吸不暢了,她帶著滿臉嫌惡,扭頭狠狠地瞪眼過去,只見柯扁臺堆出既尷尬又無恥還猥瑣的笑意,臉上的橫肉聚到一起,將他的眼睛又擠成了一條縫,那個圓乎乎的腦袋,此刻就像個醜陋無比的肥豬頭,正在汙染她的眼睛。

氣到腦子發熱臉發燙的顏明月,一個白眼朝上一翻,冷漠地說,“我很寒心。”說完把門用力甩開,“呯”的一聲巨響,牆體在幾秒間微微震動,她一步跨進策劃部。

看著顏明月消失的背影,柯扁臺知道事情有些棘手了。其實他並不怕顏明月發火,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敢拍桌子,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平時看起來像個病貓,今天簡直就是暴躁老虎。本以為逼一逼,她就會開始識相。春節前這個節點,是他掐著時間計劃的,他料想馬上過年了,她就算想走,也會等過完年,結果事情竟然出乎意料。

柯扁臺有點焦慮,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心想就算走也不怕,年底找不到工作了,老子有的是法子讓你服軟。

顏明月怒氣衝衝地回到工位坐下,心情卻無法平靜。我的專業能力比別的策劃好,這不是我自己說的,是你柯扁臺以前說的,我做的活跟同事比只多不少。別說設計、剪輯、動畫三樣一起,就是單提一樣,別的策劃都不會,然而你柯扁臺卻寧願給活做得少,能力在你嘴裡不如我的人超一倍的工資和提成,同時還一次又一次地打壓我。

說瞎話的未必是眼睛有問題,可能是腦子長了惡臭爛瘡。既要讓我在工作上活幹得又快又多又好,又要讓我在工作之餘能舔會跪的給足快樂,還要讓我時不時忍受“女人要在床上做蕩婦”這類噁心到吐的下流騷話,還要還要還要……

開這一千五百塊錢的月薪,要求還真他媽多,癩蛤蟆先生看見你都得捶胸頓足自嘆不如。

高估自己低瞧別人,是既蠢又壞還不要臉老闆們的通病。想白嫖,卻不瞧瞧自個是啥鳥樣。顏明月心裡忿忿地罵道,以為自己是姜太公呢?丟根魚杆就會有蠢魚自動上鉤。

你連飯都不想讓我吃飽,就想讓我賣命還要這要那,憑啥?憑你渣,憑你醜,憑你賤,憑你臭不要臉?

顏明月在網上發資訊給旁邊的李依依,手都氣到顫抖了,“媽的,今天氣炸了,什麼狗屁公司。”

“你什麼意思?”柯扁臺發來的資訊。

還在將事情經過打字,準備跟李依依吐槽的顏明月定睛一看,哎喲喂,真是氣暈了頭,竟然把本應發給李依依的話,發到柯扁臺那了。

事已發生,顏明月不願理會,仔細看清李依依的頭像,把剛才的話重發一遍。

李依依先是驚訝地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快速在鍵盤上敲擊,“發生什麼事了,看你從他屋裡回來就很生氣的樣子。”

“那人渣欺負老實人,說了很多話氣我,說給工資不只看能力,還看能不能給別人帶來快樂,還說我是給多少錢只幹多少活,臭不要臉的畜生。”

“給人帶來快樂的,也沒見他給多少工資呀。”

看到李依依說這樣的話,顏明月不想再多說了。自從自己進公司以來,除了每天寫文案以及有時做策劃案,還要幫忙做非本職的影視動畫和三維設計,拿到手的工資,卻不如只寫文案的李依依工資的一半,柯扁臺竟然還有臉說給多少錢只幹多少活。顏明月越想越氣,手抖得更厲害了。

柯扁臺見顏明月沒回應,又發話過來,“這個世界少了誰地球都照轉,別太高估自己。要懂感恩,你有今天全是靠公司的栽培。”

看到這話,顏明月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她真是太高估人性了,老實會成為人渣試探以及刺傷你的軟肋。

這時的顏明月反倒沒有太動怒,認為這句話說得極對,我從未高估自己,但也不會因為別人的侮辱而低看自己。還感恩,呸!

她原本還想著騎驢找馬換工作,現在徹底不想了。祼辭沒什麼大不了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顏明月將鍵盤敲得噼裡啪啦響,她是故意這麼做讓柯扁臺聽到的。

“柯老闆,若這麼說,平時被你罵得狗屎不如的員工,不也是你栽培的結果?反正以後都不用你栽培了,趕緊辦交接,誰也別浪費時間。”

一個回車鍵摁下後,顏明月忽然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以前遲遲未下定的決心,今天終於堅定下來。

工作群裡韓嵐發資訊,“吃飯了。”

李依依對顏明月說,“走,吃飯去。”兩人便一塊走出去。

柯扁臺在辦公室裡待了很久才到食堂,這期間他到策劃部偷窺了顏明月的聊天記錄。沒想到這一次她的火氣這般大,他心裡有些發慌,但越是這樣越要裝得不在意。

柯扁臺端起飯碗吧唧吧唧吃得噴香,還大聲地跟其他人聊天說笑,顏明月感覺這噪音無比刺耳。

草草吃完飯的顏明月回到辦公室上網,看到柯扁臺在大家吃飯時往工作群裡轉發了一篇文章,標題是“天底下沒有不辛苦的工作”。

她粗略掃了一眼,內容大致是,加班到深夜十二點的女孩很苦,凌晨兩點才關店門的燒烤店老闆很苦,清晨五點已卸貨一小時的搬運工很苦……柯扁臺在轉發連結後加了一段文字:沒有不辛苦的工作,只有不願吃苦、不懂堅持的弱者。

顏明月嗤之以鼻,這個時候發這種文章,分明是內涵我呀。洗腦洗上癮了,跟既蠢又壞的人講道理,只會讓自己變蠢。有能耐就該拿那些老闆捨得給高工資,讓員工心甘情願快樂工作的例子來洗腦,不捨得給錢還想從員工身上要快樂。

總有一類蠢貨,那高高在上的“道貌岸然”,很擅長把給別人造出的苦難,包裝成必須堅持的“勵志”,把對別人的冷酷描述為“溫情”,把別人承受的痛苦稱之為“磨鍊”。然後要求別人將這一切化為前進動力,為他們的財富人生努力奮鬥。他們為別人編織的這個稱之為“奮鬥”的夢,若不為之而戰,還要遭受攻擊和汙辱。

顏明月對柯扁臺的厭惡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了。經常利用販賣焦慮、毒雞湯來PUA,這種零成本的馭人術,段位雖然很低,無恥的境界卻很高。

把你狠揍一頓又一頓,他不但不准你還手,還要求你感謝他促進你血液迴圈。被蠢頭蠢腦的畜生教你做人,本身就是災難的開始。

回首在奧田的日子,那些令顏明月身心俱疲的吃苦,沒有讓她的生活因此變甜,反倒招致柯扁臺丟來的更多苦難。那些能力不如她,努力不如她,擔當不如她的,都尚且能平安無事地在公司裡混日子,她比別人辛苦工作,難道就為了讓柯扁臺迫害壓榨?

下午兩點多鐘時柯扁臺發來資訊,“明月,我沒有趕你走的意思。如果我有說了什麼讓你感覺不舒服的話,那肯定是我的無心之舉,沒有任何惡意。我所做的一切,本意都是為你好。我希望你能在公司得到快速成長,也希望你能開心地工作,如果需要我道歉的話,我就跟你道歉,但你不要帶著情緒處理問題。”

顏明月感覺柯扁臺虛偽極了,好一句“都是為你好”,有一種殺傷力巨大的惡,就叫為你好!

中午才發文章嘲諷我是不能吃苦的弱者,這麼快就180度旋轉了?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做了壞事還想當好人,一句道歉就想把做的壞事一筆勾銷。這全天下的便宜都想佔為己有,咋不去當天皇他老子呢?

上午說的話,睜眼瞎的往我身上捅刀,現在又說無心之舉,舉你個臭豬頭。一老糙爺們,有能耐做渣事,卻沒能耐擔當,就連道歉,也帶著滿滿推脫責任的腔調,竟然還怪我有情緒。

臉皮真是很神奇的一部分,在有些人那裡可薄可厚可大可小甚至可有可無。

柯扁臺總是能根據自己的利益隨時調整話術,哪怕前後相悖。彷彿只要他不要臉,沒臉的就是別人。

顏明月雖然怒氣未消,但很理智,“不用浪費時間,安排交接吧。”

“今年公司效益不錯,你不要在生氣時做決定。你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馬上過春節了,你現在走很吃虧,等找到工作再走吧。”

顏明月看著電腦螢幕上的這番話,心裡一陣冷笑,他怎麼這麼無恥呢?

她知道,但凡還在這家公司,自己的生殺大權就始終被輕易掌控,遠離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然而她不知道,哪怕離開,她都難以擺脫這樣的掌控。

她在鍵盤上用力敲擊,“共睹什麼?給少錢幹少活嗎?就你給的那點工資,可真有臉說這種話。在吃虧這事上,從我進公司以來,拜你所賜我吃撐了。”連帶這些話將豎起大拇指的表情包一同發過去。

柯扁臺在網路那頭看到時臉色瞬間鐵青,沉默了一會還是說,“不要在憤怒時做決定,做人要溫和一點。”

顏明月在心裡罵道,往我身上捅刀,都把我捅成篩子了,還要讓我溫和,呸!

她再次將“交接!”二字摁回車鍵發過去。她不想再與他多說半句話,厭惡一個人時,說一個字都嫌累。而網路那頭的柯扁臺也不再回應。

這個世界上的蠢貨很多,如果你不給對方一點態度、手段、暴力,對方就不停地折騰你。你以為溫和是強大的表現,蠢貨眼裡的溫和是懦弱、膽小的服從。

顏明月幾乎在與柯扁臺的每一次對話中,都要將內容在腦子裡高速運轉,思考其背後的動機,要提防隨時可能拋之而來的不懷好意。這種滋味並不好受,甚至很痛苦。

一個多小時間後也沒見柯扁臺有任何動靜,顏明月手頭該做的工作都已完成,便光明正大地瀏覽網路新聞。看著時間快四點鐘了,她發資訊給韓嵐,“離職要怎麼辦手續?”

韓嵐發了個驚訝的表情,“誰要辭職嗎?”

其實柯扁臺已經跟她打過招呼,讓她別理會顏明月說的話。

“我!”

“我沒聽到柯總說呀,我這邊得接到領導通知,才能安排辦離職手續。”

“我跟他說了。”

“他沒跟我說,在這裡做不是挺好的嗎?”

顏明月看她這樣說,不想再多說廢話,心裡氣得簡直要原地爆炸。不對人好又不讓人走,真夠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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