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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組織任務,因為基安蒂和科恩臨時有任務去了別處,琴酒來基地挑選臨時狙/擊/手。

組織裡有名有號的狙/擊/手多數有自己的團隊,琴酒沒去找他們,打算在外圍成員裡挑點人用。

剛走進訓練場,遠遠的,琴酒便看到了排成一排等待挑選的狙/擊/手。

琴酒的視線只掃去一眼,便死死釘在了隊伍末尾的年輕人身上。

和諸伏高明一樣,他的弟弟性格溫和,向來不爭不搶,但同樣的,他擁有著姣好的面容,氣質溫良堅韌,明珠註定不會蒙塵,哪怕放在人群裡也一樣亮眼。

此刻,諸伏景光就站在隊尾,他微偏著身子,整個人如一棵挺拔的松柏,背上揹著一個黑色的樂器包。

“大人,聽說您需要狙/擊/手?您看我如何?”隊伍最前面的高大男人打斷了琴酒的思緒。

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悅。

“大哥,他是諸星大,前段時間剛加入組織,狙/擊成績是這些人之中最好的。”伏特加立刻在旁介紹,對諸星大的實力很滿意。

琴酒的視線卻略過他,漫不經心點評:“爭強好勝之輩,不可與之為伍。”

自從加入組織便憑藉著成績無往而不利的諸星大微微蹙眉,但他並不熟悉琴酒的行事風格,並不敢出言反駁。

琴酒一路從隊首走到隊尾,除了為首的諸星大,其餘人無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你的名字。”看著隊尾的熟悉面孔,琴酒問。

諸伏景光先是一怔,而後朝琴酒露出個自信又禮貌的笑容,恭敬回道:“綠川光,半個月前剛加入組織,不過我的狙/擊水平還不錯。”

伏特加在琴酒耳邊小聲解釋:“他以前混的組織散了,組織看他是個人才,特意吸納過來的。他的狙/擊成績是這些人裡面第二好的,只在諸星大之下。”

靜靜地看著諸伏景光,琴酒沒有說話。

印象中,他第一次見到hiro,是在他出生後不久。

小時候他和諸伏高明玩得很好,兩人是那種哪怕有一塊餅乾也會掰開分享給對方的親近,所以在得了個弟弟後,諸伏高明每天都在冥思苦想要如何將弟弟偷出去和小夥伴分享。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琴酒正在幫母親洗碗,他的母親因為生他落下了病根,身體向來不好,他從小雖然皮,但在家裡卻總是個孝順的孩子。

越過木頭的小門,諸伏高明抱著一個襁褓一步一晃地小跑過來,嘴裡還喊著他的名字:“阿陣!阿陣!”

琴酒走過去好奇看他的時候,諸伏高明便神秘兮兮拉開襁褓的一角,賊兮兮地笑著小聲說:“給你看個好玩的!”

襁褓中,是一個打著哈欠的奶娃娃。

那是琴酒第一次見到諸伏景光,也是他第一次見諸伏夫婦那麼溫柔的人動手打人。

他不懂什麼小孩子怕受風、怕摔了,只記得當日諸伏高明嚎得好大聲,事後屁股都腫了起來。

思緒拉回,琴酒注視著面前的諸伏景光,只感覺對方長得好快,幾年不見就抽條瘋長成大人模樣了。

“綠川光,不錯的名字。”琴酒誇獎著,手指突然有些癢,想了想拿出手機對準綠川光按下快門。

綠川光眸光一凜,身子側了側有躲閃的趨勢,但最終還是強忍住了。

琴酒退到一旁,將照片發給了高明,手指靈活地敲字:也給你看個好玩的。

22年前的迴旋鏢,終究還是插回到了諸伏高明自己身上。

見琴酒發完資訊,伏特加這才很有分寸感的上前,問:“大哥,有人選嗎?”

“綠川光。”琴酒指了指弟弟。

綠川光有些驚訝,也有些驚喜,立刻大聲朝琴酒保證:“請大人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諸星大隱在黑暗中朝綠川光投去視線,將琴酒與綠川光深深記在了心裡。

這次任務,是要狙/擊一個組織的小頭目,那個組織本來和組織有合作,卻中途毀約,這次只是給他們一點小警告。

情報充分,綠川光狙/擊水平高超,再加上琴酒親自當他的觀察員,任務完成得非常順利。

車水馬龍,黑色的保時捷隱沒在車流之中。

“第一次殺人,感覺如何?”琴酒開了窗,清新的空氣灌入車內,衝散了空氣中令人不自然的沉悶。

綠川光眼尾跳了跳,倏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尾音上揚,就像是一隻危險又慵懶的貓:“這不是我第一次殺人,我以前可殺過不少的人。”

琴酒看了他一眼,點頭,載著綠川光到了遊樂場。

坐上跳樓機的那一刻,綠川光的腦子都是懵的。

“等……”綠川光試圖朝琴酒伸出手。

站在設施旁邊,琴酒平靜的後退兩步,然後朝他擺了擺手。

坐第一次的時候,綠川光腎上腺素飆升,刺激非常,竟還有種暢快的感覺。

……可他連續坐了五次。

“嘔!”

“嘔——”

才下跳樓機,綠川光便忍不住在琴酒提前準備好的塑膠袋中大吐特吐了起來,簡直是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如……嘔!”

“如果我有罪……嘔……”

綠川光已經吐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琴酒在旁邊點上一支菸,慢吞吞幫他將話補全:“如果你有罪,請讓警察來抓你,而不是讓你連續坐五次跳樓機。”

“對!”綠川光猛地提高音量,很快又彎腰吐了起來。

等到綠川光終於不吐了的時候,他的臉已經白得像張紙,身體竟顯得有些單薄,搖搖欲墜。

煙霧嫋嫋,琴酒指間夾著香菸,靜靜看著弟弟吐得昏天黑地,恍惚想到了自己當年第一次殺人的情景。

那時他還小,卻已經瞭解了組織的黑暗,更知道自己父親是個怎樣糟糕透頂的大人。

他不敢哭、不敢喊、不敢對任何人表現出自己對鮮血的怯懦。

所以他裝作完成任務後的興高采烈,興沖沖跑去遊樂園,一連坐了五六次跳樓機,終於在下來後大吐了一通。

藉著眩暈做掩飾,琴酒彷彿也將自己的怯懦與對鮮血生理性的厭惡一同吐出來了。

再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對殺戮、死屍之類的產生過恐懼。

身為臥底,弟弟大概也不能對殺人表現出厭惡與恐懼,但情緒不能總在心裡憋著,總要發洩出來。

跳樓機,是琴酒想到的最佳發洩方式。

他們將情緒隱下,做旁人眼中合格的自己。

琴酒想著,轉身便走。

“等等我!”綠川光蒼白著臉連忙要追上去。

“味道很大,別上我的車。”遠遠的,傳來琴酒無情的拒絕。

綠川光腳步無力地停下,因為吐了很久,生理性的眼淚還掛在他的臉上,眼睛仍溼漉漉的,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狗。

黑色的保時捷上,琴酒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正單手打字和高明對線。

Komei:阿陣,要保護好弟弟哦。

Gin:你沒毛病吧?

Komei:我也不知道他會去組織臥底,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Gin:……

Gin:你們兩兄弟都賴上我了是吧?

手機震了震,諸伏高明直接打電話過來了。

琴酒才接通,便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充滿磁性的笑,撩得人心癢癢的。

“抱歉抱歉,小景給你添麻煩了。”因為高明在笑,道歉聽來也不如何有誠意。

“我這裡不是託兒所。”琴酒的語氣有些不好。

“但你是小景的好哥哥。”

“我才不是!”

“怎麼不是?你可別忘了,小景才出生我就帶他去拜過山頭了。”諸伏高明語氣輕鬆,話語間還帶了幾分調侃,聽得琴酒耳根都紅了。

只隔著手機聽著,琴酒便可以想象出對方狡黠眨眼的模樣,好似一隻精明的狐狸。

很快,琴酒板正了臉色,反唇相譏:“是啊,也不知道是誰被打得嗷嗷哭。”

“喂,你這就有些過分了吧!”諸伏高明抗議,罵人不揭短啊。

“算了,我可以幫你看著他,我可真是欠你們兩兄弟的。”琴酒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他不可能不管弟弟的。

“還有零君……”

“別想了,霓虹那麼多組織,你知道他們被分配到同一個組織的機率有多小嗎?不到百分之一。”琴酒只能在心裡為降谷零祈禱,希望他的臥底事業一帆風順。

“雖然機率低,但也未必不可能出現。”

“他真出現在組織,我不如去買彩票!”

兩日後,在組織基地看到化名安室透的降谷零時,琴酒沉默地遞給綠川光一張卡。

“你,去幫我買張彩票。”他麻木地吩咐。

這種運氣,彩票必不可能不中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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