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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高中二年級
高二的學業,更加的緊張,假如說高一是打地基,擰螺絲,掰苞米,那麼,高二那就是蓋房子上大梁了,每位同學都感受到了一種神奇的緊張與壓迫感,強大的學習壓力逼得孩子們就像一塊幹海綿,在拼命吸取著課本知識裡的養分。
高二時五常班上換了班主任,是個白白淨淨的中年婦女,也是教語文的,五常語文好呀,特別是寫作文,混成了語文課代表,語文教研室能隨便去,很快這廝就認識了班主任六歲的小女兒,這小丫頭嘴巴甜甜的呢,還特別的會撒嬌,混熟了把五常喊做:大哥哥。
五常犯錯了被班主任揪到辦公室挨訓的時候,小丫頭就坐在桌子旁邊寫作業,不時對五常吐個舌頭,做個鬼臉。
五常挨訓,其實都是團伙作案,但班主任只揪他一個人,這應該是一種過度的偏愛,好在五常被揪的時候不多,這樣子語文辦公室的老師們,也都認識了皮臉張五常。
日子總是要過滴,時間一長,五常被甩鴿子的鬱悶,也會慢慢消失,時間總會沖淡一切,月亮也有陰晴圓缺,有時天狗能吞了太陽,操場上的綠草,也會開花枯萎凋謝。
但無論如何,一聲長嘆,heavysigh,文科六班楊四妮小姑娘送給他的瓶裝手搓肉麵醬,吃起來麼有高一的時候那麼香了。
新的班級,自然有新的同學,新人新班新氣象,座位也重新調整了,五常原來的同桌現在換成另外一個同學,姓孫名候,孫侯!
同學們都叫他猴子,估計應該和西遊記裡的孫悟空頗有些關聯,孫侯的父親是我們當地一家國有建築公司副經理,不用說,家庭條件比較優越。
熟稔之後,孫侯就帶著五常去他家吃飯,去男同學家裡吃飯,就不像去女同學家裡那麼拘謹了,而且,猴子的爸爸媽媽也很好客,每次吃飯都攛掇二人喝點兒。
孫侯是個愛鬧的青年,玩起來比五常還瘋,經常帶著五常走街串巷,和他一起,五常經常是坐在腳踏車後座上,這廝體力也好,百米能跑12秒,應該是國家三級運動員標準。
孫侯長著一雙大眼,看起來像是青蛙眼的放大版,戴了一副近視眼鏡,但·平時他不戴,只在聽課的時候需要看黑板才戴上眼鏡,仔細一瞅,還有些文質彬彬。
那個時候,街上的小混混多了起來,舞廳錄影廳也剛剛開始流行,孫侯經常帶著五常去錄影廳門口看小混混們打架,這些混混都是團伙作案,打起架來板凳和木棍漫天飛舞,五常就看到很多混混被打的捂著腦袋咿咿呀呀叫喚。
孫侯看得熱血沸騰,五常就覺得特別可笑:
有意思麼?打贏了進看守所,打輸了住院。
看了一會兒,二人就坐在街邊小餛飩攤的長凳上吃餛飩,餛飩很簡單,薄面皮裡包了一點蔥花豬肉,餛飩湯裡面加一點新鮮的紫菜,紫菜那是威海本土特產,再加點本地的海捕88塊小蝦皮,這樣的餛飩湯,既有肉的味道,又有海鮮的味道。
時隔多年,五常還能回憶起當年這一碗餛飩的鮮美。
可是無論如何,再也吃不出當年的味道了。
賣餛飩的大娘姓孫,後來在文登老車站旁邊開了一家小餐館,有一次五常去吃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的兩個女兒在餐館幫忙,算是跑堂小妹,歲數和五常差不多,大娘老想把女兒介紹給五常,讓五常挑一個,隨便挑,五常羞得一張臉像是峨眉山猴子屁股似滴。
害羞解決不了問題,戀愛總歸是要談滴,愛情永遠是人生繞不開的話題。
沒有愛情的人生,不能算是完整,豈止是不完整,那簡直就是殘缺呀,相當的殘缺。
但高中時期的愛情,則極為羞澀和簡單,簡直就像白紙一般,要是誰跟誰談戀愛了,同學們看到全都一驚一乍的,感覺像是外星人。
你仔細一想,其中的甜美,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五常這個年代的孩子,愛情萌芽的晚,不像如今的孩子,幼兒園大班就有女朋友了,五常那時候,初中談戀愛的極為罕見,高中也是鳳毛麟角,所以,你要是和某個同學戀愛了,那就是個轟動一方的事情,極有可能成了·校園名人。
最早發現孫侯談戀愛的正是五常,五常下晚自習的時候,喜歡一個人沿著牆根走,遛牆角,順便思考一下人生,去往宿舍的路上,還要故意穿過一道小樹林,一天晚上,好巧不巧,朦朦朧朧看見了小樹林裡兩個黑影·抱在一起親嘴。
二人嘴對嘴,像是在做人工呼吸,聽起來親的嘖嘖有聲。
天色也暗,反正哪個女生五常壓根沒敢瞧清楚,夜色朦朧,兩條黑影,孫侯的衣服五常卻一下子認出來了,又怕他倆發現他!
簡直就像做賊一般,梁山時遷再世,鬼鬼祟祟,拐彎抹角,五常一顆心砰砰地跳著,趕緊從拐角溜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孫侯果然不在,五常躺在床上心裡暗想:
哪個女生到底是誰?怎麼看著像是一頭短髮。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班裡留短髮的女孩兒都成了五常合理懷疑的目標,在五常眼裡,每一個都有嫌疑,每一個都像是當晚的倩倩黑影,見鬼了啊。
隨後幾天,五常化身私家偵探一般,反正·班裡短髮女孩兒不多,五常很快從孫侯與其他女生對視的眼神中發現了端倪,這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功夫不負有心人。
這個小女生姓田,一張圓臉,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白白淨淨長得倒是楚楚動人,還是班上的學委,學習成績特別的好,而且,這小姑娘果然留著一頭短髮!
這姑娘髮色極黑,額前留著齊齊的劉海,劉海兒正好遮住了額頭,露出兩道柳葉彎眉,瞧著特別整齊可愛。
田姑娘喜歡抿著嘴笑,這樣牙齒漏不出來,她是一口四環素牙,沒有別滴,小時候四環素吃多了,造成四環素沉積,牙齒顏色發暗,笑不露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況且,圓臉的姑娘笑起來格外好看,古話都說圓臉的姑娘·旺夫多子,多子的意思就是和石榴差不多,所以,唐朝美女,首先得是圓臉,你要是個瓜子臉,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五常心裡暗想:該說不說,猴子眼光還是可以滴!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當面質問,關鍵是也沒有證據。
五常只能旁敲側擊,孫侯給他逼急眼了,恨恨說道:
皮臉常,哪天晚上小樹林裡是不是你,你奶奶滴,張五常,你要是敢說出去,小心老子扒你的皮!
五常呵呵一笑:你放心吧猴哥,我可不敢說。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南牆,窗戶紙一捅就破,半個月之後,全校師生都知道了,孫侯和田姑娘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談了話,順路這二人就成了校園名人。
一番教育,二人的戀愛關係此後就由地下轉為地底下。
此後就不瞞著五常了,此後孫侯有啥事都和五常說。
孫侯說的都是他倆之間的小秘密,羞澀的戀情,五常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說到男女生理構造的部分,五常異常的興奮,當然,也趁機積累了不少戀愛經驗。
到了高二的下半年,兩人就鬧掰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一拍兩散,孫侯情緒低落,找五常去小飯館喝酒,拍著桌子哭了一個下午。
半大小夥子抖著肩膀,哭得嗚嗚滔滔,鼻涕與眼淚縱橫翻飛,嚎叫聲直衝飯店頂棚,惹得飯店小服務員頻頻拿眼往他們這邊瞧,五常覺得有失斯文。
五常心底下還納悶呢:失戀有如此的痛苦?
其實,失戀不僅痛苦,還痛不欲生呢,還肝腸寸斷,覺得人生黯淡吶,還想跑峰山頂上往下跳呢,估計能摔斷腿。
五常也不知如何安慰他,關鍵是他自己也沒有經驗吶,理論經驗都不齊全,只能陪著喝酒,結果,二人喝的酩酊大醉。
有句老話,天涯何處無芳草,還有一句老話,冬雷震,夏飛雪,滄海變田野,乃敢與君絕!
不知道那一句正確。
二人歪歪斜斜,勾肩搭背返回了宿舍,正好被鍋爐房開啟水的陳曉靜瞧了個清楚,曉靜將五常拽到無人處,劈頭蓋臉埋怨五常:人家失戀了喝醉,你這算哪一道?
五常抿嘴一笑:高山流水,肝腸斷,士為知己者醉八仙!
五常這個熊樣,曉靜最看不慣,太吊兒郎當了。
初中三年,五常一直是班長,曉靜算是他的助手,雖然曉靜很不樂意給五常打下手,但是,班長抓整個班級全面工作,班主任有什麼吩咐,肯定先找五常呀,他是班長啊。
五常不但是班長,還兼任體育課代表,全校做廣播體操的時候,五常負責整個學校的體操教演,面朝大佇列,五常嘴裡還得使勁喊號子:伸展運動≈≈預備,起!≈≈
曉靜問他:皮臉常,為什麼你喊號子不結巴呀!
五常說:我,我,我≈≈啥時候結巴過?
曉靜樂得不行了,捂著嘴笑彎了腰,這二人屬於班級幹部,每天中午負責監督學生們午休,也就是全體同學趴在小課桌上睡上一會兒,算是午間小憩。
等到同學們都睡著了,眨眼為號,五常悄悄給曉靜使個眼色。
四目相對,噗嗤一笑,小姑娘屁顛屁顛跟著五常去校園周圍閒逛。
逛到學校的圍牆邊,五常給她表演雜技:草上飛!
這廝兩腳踢踏,嗖地≈竄上了圍牆,兩手張開,整個人壁虎一般,緊緊貼住了圍牆,口唇吻上了牆面,兩腳則使勁踩住了磚塊的縫隙。
曉靜驚訝地捂住了嘴巴,然後二人就被班主任逮住了。
班主任說:五常,你別動哈,我看看你能堅持多長時間。
看看也就算了,且慢,班主任自褲兜裡掏出了秒錶。
拿著秒錶,使勁按下了開關:五常,開始計數!
五常真厲害,五分鐘都沒掉下來,看樣子耐久性絕佳,沒啥意思,班主任說,你倆趕緊回教室吧,說完,扭頭就走,五常則從牆上掉了下來。
坐地上老半天,曉靜立馬上前踹了他一腳,隔天就是星期天,睡了一夜,孫侯這小子生龍活虎,啥事也沒有,失戀算什麼,拽著五常就去河裡游泳。
內個時候,整個文登縣城就一座老橋,隔開了古老的抱龍河兩岸,河裡用橡皮壩堵了起來,水面面積挺大,鑽到老橋的橋墩下面,站在石階上,就可以脫得赤條條地游泳了。
學校明文規定不讓學生下水洗澡,但這二人在水裡遊的特別歡,水也不深,大約有兩米多,遊了一會兒,孫侯自橋墩下摸出一掛粘網,二人合力抓起粘網,網上掛著十幾條半斤重的大鯽魚,活生生的鯽魚,這可把二人樂壞了!
當天晚上,孫侯媽媽就給二人燉好了鯽魚湯,二人吃的大汗淋漓,鯽魚湯補腦,兼且特別下飯,然後孫侯告訴五常:
五常,你知道嗎?田小娟有口臭!
五常驚訝之餘,心中暗想:我特喵的怎麼能知道!
其實,五常還真知道怎麼回事,這個田姑娘,特別喜歡吃臭豆腐,而且,早中晚都要吃,號稱臭豆腐西施,吃得整個教室都是臭豆腐的味道,她嘴裡沒味兒那就真見了鬼了。
但五常不說,他最不喜歡說三道四,他教給孫侯媽媽做鯽魚湯的秘訣:
鯽魚燉好之後,最後再加兩滴白醋!
然後,鯽魚湯會濃濃白白,再加點芫荽就大功告成。
這個秘訣是五常他姥姥告訴他滴,姥姥是煮魚高手。
高二下半年,快到放寒假的時候,五常接到了叔伯兄弟的口信,讓他趕緊回家一趟,他父親生病住院了。
等到五常坐著公車先趕到了鎮上醫院,再搭個順風車回到村裡的時候,父親已經被村裡拖拉機拉回了家裡。
病怏怏的父親躺在炕上,蓋著一床花棉被,臉色一片蒼白。
五常的父親是個退伍軍人,復原之後在村裡當過民兵連長,當過生產隊長,帶領村民修水渠建梯田,包產到戶之後,還開了鐵匠鋪給村民打農具,身體素質絕對沒有問題。
哪曾想,僅僅半個多月,一條精壯漢子就病倒了。
鎮上醫院住了半個多月,醫生後來對五常媽媽說:
回家吧,回家想吃點啥,就給他吃點啥。
五常很納悶,一直問媽媽:這些庸醫什麼意思,啥意思?
五常家裡掛著一把銅軍號,那是父親從部隊帶回來的,也是父親的心肝寶貝,五常只聽父親吹過一次,就是接到文登一中錄取通知書的哪天:滴滴噠滴,滴滴滴≈≈≈
五常小時候就知道,這是人民軍隊的衝鋒號,此號一起,將士們將一往無前,高聲吶喊,衝鋒殺敵!≈≈
父親過世的哪天,五常將這把銅軍號仔仔細細擦得鋥光瓦亮,小心翼翼放在了父親身邊,送殯的哪天,五常戴著孝帽子抱著軍號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仰頭朝天空望去,似乎有幾點雨星落在了嘴裡,這雨啊,溼了芭蕉,潤了羅衫。
五常大抵是病了,伸出舌頭咂麼幾下,又澀又苦又鹹。
北緯37度線附近的背眼村,按照往年經驗,這個時節,早就應該下雪了,但今年的雪,來得反常的晚。
從送殯火化到下葬安放墓碑,五常眼裡一滴眼淚也沒有。
安葬好了父親骨灰,幾個舅舅坐在五常家堂屋腳地,一邊吧嗒吧嗒抽菸,一邊唉聲嘆氣,小小堂屋煙霧繚繞。
五常媽媽生五常的時候,落下了月子病,幹不了重活,五常妹妹剛上初中,按照五常小舅的提議:五常啊,你也別唸書了,咱們家和唸書無緣,回來幫你媽幹活吧。
五常靜靜地坐在腳地的角落裡面,一句話也沒說,陰影之下,眼神倒有些閃躲,他知道舅舅們是什麼意思,只能默不作聲。
村長張八斤此時推門而入,老人站在堂屋正中,高大身影遮住了門外的光亮,大手一揮,說了一句五常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話:
張五常得唸書!≈≈口糧不夠,從大隊儲備糧庫裡盤,學雜費≈你八斤大爺給你出,五常啊,你啥都別想,安心讀書就行!
八斤雖然和五常是張姓本家,但按照族譜,離得已經比較遠了,已經出了五服,可是他這句話說的鏗鏘有力,慷慨激昂,擲地有聲,五常只覺得心中一股暖流悄悄流過。
張八斤一直是背眼村的shu/記兼任村長,屬於兩重重擔一肩挑,廣受村民尊敬,不幹都不行,每次選舉都拔得頭籌,一直幹到了八十多歲。
他去世下葬的哪天,村民全去了,五常自外地匆匆趕了回去,一頭撲倒在他墓前,抱著墓碑哭得和孫子似的。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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