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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都是是真的,因為我很少會殺有主人的貓,我怕惹出麻煩會引起你們天庭之衛的注意,沒想到最後你們天庭之衛還是來了。”

黑色巨鼠乞憐地看著束觀。

“而且我根本沒修煉過什麼道術,我是一個野妖,也沒人教過我什麼道術,那個什麼降頭術,我剛才是第一次聽說。”

束觀沉默了一下,想著剛才的戰鬥,黑色巨鼠確實沒有使用過任何道術,全憑妖族強悍的肉身天賦在跟他戰鬥。

當然,關於這鼠妖說自己從沒害過人,這件事情自然還要再確認。

但束觀覺得大機率應該是真的。

特別是關於景福路8號那隻貓的事情,剛才鼠妖眼中露出的迷惑和茫然,實在不像是作偽。

但是如果榮苗家裡的貓不是這鼠妖殺的,降頭術也不是這鼠妖下的,那麼躲在暗處想要咒殺榮苗的人,又是誰呢?

自己這次來同興裡,本來是因為榮苗家的失蹤,讓他聯想到了一年前的秀水街殺貓事件。

沒想到最後秀水街的殺貓事件找到了真兇,但最初來同興裡的因由,卻是另外一件事情。

而且這件事情比鼠妖的事情,要嚴重的多。

因為那個對榮苗下了降頭術的人,是真正干涉的凡人之事。

……

半個小時之後,束觀抱著一隻小黑貓走進了善已觀,在他身後,跟著已經恢復了人形的黑毛鼠妖。

這位同興裡郝記香油鋪的老闆,全名叫做郝芝,很文雅的一個名字,也算是一個不忘本的名字。

最終束觀沒有直接殺了郝芝,雖然看著那個地下密室中的那些貓頭,他很想一拳幹掉這個變態的鼠妖,但是束觀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去殺這個鼠妖。

他們天庭之衛捍衛的東西,凌駕於所謂的正義和善良之上。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犯過一次天條了。

李至霞也說過,如果再犯,那就是師徒反目的時刻。

當時在久盛麵粉廠中,束觀沒忍住。

但是這一次他忍住了,終究是因為這一次死的是貓。

人是一條命,貓也是一條命。

這事情如果想深了,會讓人覺得很沒意思,能讓人看清自己所謂的善良和正義之下,隱藏的東西一點都不偉大。

所以束觀沒有再去糾結道德的廣度和深度,直接把鼠妖帶回了善已觀,讓師傅來決定該如何處理這個鼠妖。

……

崖頂之上,站著三個人,躺著一個人。

站著的是李至霞,束觀,還有安子春。

躺著的自然是鼠妖郝芝。

郝芝閉著眼睛,鼻間發出震天的鼾聲,睡得不省人事。

李至霞聽著束觀講完了整件事情的經過,然後望向了安子春。

剛剛以入夢術在鼠妖的元神中暢遊了一番的安子春,對李至霞恭聲說道:

“師傅,他說的都是真的。”

“這個鼠妖,確實沒有害過任何人,甚至事實上他幫助過很多人,但也確實殺了很多貓。”

“不過,他的魂魄有些不正常。”

“什麼不正常?”

李至霞揚眉看著自己的五弟子。

“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靈、幽精七魄,臭肺、除穢、非毒、吞賊、雀陰、伏失、屍狗,這名鼠妖的爽靈魄是殘缺的。”

“而爽靈魂主記憶,這名鼠妖的記憶,有一段弟子無法查探,就是他是如何有鼠變妖的,關於這一段記憶他自己好像也遺失了。”

“另外,七師弟說的那關於景福路8號的事情,這鼠妖也確實不知情。”

然後安子春也說完了。

關於入夢術,其實和卜卦術一樣,有著諸多限制。

比如一般是不會對修行者施展,也不會對意志堅定的普通人施展,否則很可能會發生不測。

但今天鼠妖的情況比較特殊,如今鼠妖已經完全在他們控制之下,所以以入夢術探查他的元神記憶,倒是沒有什麼危險。

李至霞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

“把他扔出善已觀,扔到龜山腳下去。”

束觀看了師傅一眼。

這個“扔”字很有意思。

李至霞是一個很講究禮儀的人,平常的道服總是穿得一絲不苟,頭上的道冠戴得方方正正。

所以他用了一個“扔”字,說明他內心深處對這個鼠妖也是異常厭惡,但是束觀也明白,師傅這是不準備追究這個鼠妖了。

這個結果束沒什麼意外。

然後他說了聲“遵命”,接著抓起鼠妖的一隻腳,直接拖著走下了懸崖,走過草地,走到了山門之外。

束觀一掌拍醒了鼠妖。

“以後不準再殺貓。”

他很認真地鼠妖郝芝說了這麼一句。

郝芝悠悠地睜開了眼睛,聽到了束觀的話,頓時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自己沒事了。

不過郝芝想了想之後,又問了一句。

“難道我看到貓在吃我的同類的時候都不行嗎?”

束觀沉默了一下。

這個鼠妖……還真是頭鐵。

特別是他明明已經如此強大,卻還是把那些普通的老鼠當自己的同類,如果站在老鼠的立場,這是很人佩服的一件事情。

等於是一名修行者成就了天仙之境,卻依然保持本心,沒有高高在上的俯瞰人間。

但鼠妖做的那些事情他依然很討厭,束觀也沒有必要站在老鼠得立場去替人家考慮事情。

所以束觀想了一下之後說道:

“是的,你可以趕走它們,但不能殺它們!”

他朝郝芝晃了晃自己的拳頭。

“否則我知道一次,就會教訓你一次如果超過三次,說不定我會燒了你的香油店。”

“這不公平!”

郝芝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句。

“我們天庭之衛,不講公平。”

束觀澹澹說道,然後勐然發力,將郝芝的身軀遠遠地甩上了高空。

師傅說要把這鼠妖扔下龜山,束觀一向都很聽師傅的話的。

……

凌晨時分,束觀再次來到了同興裡。

當然,束觀不是來監督鼠妖郝興有沒有違揹他的,而是來繼續他的第一次單獨任務。

是的,束觀的一次單獨任務,是要處理同興裡許多貓陸續失蹤的事情。

但這件事情其實是兩件事情,因為景福路8號榮苗家的這隻貓,不是郝芝殺的,幹這件事的另有其人。

所以束觀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而且接下來的事情更嚴重也更復雜。

束觀站在景福裡8號對面的街道上,東方天際還沒有一絲亮光,街道上冷冷清清,除了束觀之外,沒有其他人影。

然後束觀給自己貼了一張隱身符,走過街道,走進了景福路8號。

他直接走進了白色的別墅中,走上四樓,走進了左首第二個房間。

這是他第二次走進這個房間了。

和上次進來時不同的是,此時這個臥房中的床上,正躺著一位女子。

榮苗正靜靜躺在床上安睡。

她穿著一件吊帶藍色睡裙,蓋著一條薄薄的真絲被,動人的身體曲線在被子下展露無疑,最主要的是,此時被子已經滑落到了她的腰間,所以露出了兩條皙白嬌嫩的手臂,以及……

束觀進來的時候是真不知道會看到這麼香豔的畫面,所以很自然地朝床上看了一眼,體內的九轉純陽功一陣劇烈地翻湧,於是束觀連忙移開了目光。

束觀走到床邊,輕輕幫女子拉上了薄被。

晚上溫度還是滿低的。

榮苗的口中發出一聲輕嗯,長長的睫毛微顫間,似乎馬上就要醒過來。

束觀記得她說過她的睡眠很淺,當然束觀為此也做過了準備,此時立刻拿出一張安神符,貼在了榮苗的額頭之上。

床上的女子翻了個身,繼續甜甜地睡了過去。

然後束觀趴了下來,從床底拉出了那個木盒,開啟盒蓋。

木盒中躺著白貓的屍體,四肢被四個六寸餘長的銅釘釘在盒底,周圍擺著它自己的內臟。

白貓自然已經死了,但是那些內臟卻都還“活”著,此時正在輕微顫動,看去是那般地詭異。

束觀一言不發地將四根銅釘拔了出來,當他拔起銅釘的時候,那些內臟全部跳了起來,就像一堆汙穢的蟲孚,發出了急促的吱吱唧唧的聲音。

束觀掏出了一張烈火符,扔進了木盒之中。

轟地一下,那些內臟紛紛燃燒了起來。

火焰之中,傳出一聲聲細微的慘叫,然後漸漸消散。

然後束觀將白貓的屍體也扔進了烈火中。

火焰頓時變得勐烈了一些,隱約之間,出現了一道身影,在火焰的搖晃而扭曲變動,看得不甚分明。

“是誰!是誰破了我的神術!”

那道人影發出了一聲咆孝。

束觀凝目看著那道人影,神情平靜,沒有什麼意外,然後他揮了揮衣袖,火焰消失了,火焰中的東西也都消失了,白貓的屍體,那些能發出叫聲的白貓的內臟,還有那個木盒,全都不見了,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空氣中甚至沒有留下什麼東西燒焦的氣味。

烈火符的火,自然不是普通人間的火,有滌盪陰邪之物的功效。

然後束觀站起身來,看著依然在甜睡的榮苗。

容貌並不算驚豔出彩的女子,沉睡之時有著一種別樣恬靜的美感。

那種不是非要讓你神魂顛倒,但會莫名喜歡的美感。

束觀彎下腰,將臉慢慢地湊進了過去,距離榮苗的臉大概半尺左右時才停了下來。

一縷異常好聞的女子體香鑽進了束觀的鼻間。

束觀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

然後他伸出一隻手,伸向了榮苗的臉蛋,輕輕扒開了榮苗一隻眼睛的眼瞼,認真地觀察著那隻眼睛的童孔。

和前天比起來,榮苗眼童深處的那些詭異紅點,要密集了不少,每一個紅點也都大了不少。

束觀嘆了口氣,光是破壞掉床底下的術媒是沒有用的,這些蠱蟲已經進入到了榮苗的腦中。

接著束觀直起了身子,再次伸出雙手,按在了榮苗的左右太陽穴之上。

下一刻,他的靈力緩緩渡進了榮苗的體內。

束觀的神情有些嚴肅,因為將靈力渡入人的腦袋中,和渡入身體部位是不一樣的。

人腦的構造太過複雜,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把人變成白痴。

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在大師兄的要求下,他用靈力控制繡花針打線結打了好幾個月,根本不敢自己來做這種嘗試。

束觀閉上了眼睛,全神貫注控制著渡入榮苗腦中的靈力。

主要是睜著眼的話,眼前有些東西實在太容易讓人分神。

大概二十幾分鍾之後,束觀睜開了眼,雙手勐然向外一引。

而隨著他的手指離開,無數的小紅點從榮苗左右太陽穴中飛出,在空氣中迅速膨脹,變成了一條條小指粗細長短,長著鋒利牙齒的紅色小蟲。

這些就是蠱蟲,一旦它們長大,就會開始啃食榮苗的腦髓。

當然,這些蠱蟲最愛吃的,卻是修行著的靈力,所以如今束觀用自己的靈力將這些蠱蟲全部引了出來,並且因為吞食了少許靈力,變得比正常情況下的大上了許多。

這引出蠱蟲的辦法,自然是李至霞教給他的。

看著空中那些醜陋的紅色小蟲,束觀的靈力,由原先的細微如絲驟然變得狂勐暴烈。

眾多紅色小蟲立馬爆為了一團團小小的血霧,消散在空氣中。

然後束觀再次俯身,扒開榮苗的眼皮仔細檢查了一遍,這次他兩隻眼睛的眼童都看了一下,直到確認了再沒有任何蠱蟲殘留。

至此,榮苗所中的降頭術,終於徹底解除了。

“降頭術乃是南疆巫術的一脈分支,後來傳到了海外南洋。因為當年的師叔祖棲霞真人,曾在南疆遊歷過多年,也學會過不少南疆的巫法,所以在道藏閣中棲霞師叔祖留下了不少關於南疆巫術的描述記載。”

這是前天束觀回善已觀時,李至霞跟他說的話。

束觀當時才知道,他看過的那本記載著降頭術介紹的典籍,其實也是桃花源後山那位死去的棲霞真人留下的。

“所以我們善已觀,對這些巫術還是比較瞭解的。”

“而像降頭術這樣咒殺之術,一般都是取的七的整數,或是七天,或是二七,或是三七,或是四七,直至七七,既然你說的那個中了蠱毒的女子,第七天沒有爆發,二七也沒有爆發,照你形容的她眼中已然蠱蟲顯形,那麼為師猜得不錯的話,當是在三七或四七之日爆發。”

所以按照李至霞的猜測,就算是最快的三七之日,距離榮苗體內降頭術徹底爆發,其實還有五六天的時間。

但是束觀不準備再等了。

因為他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既然榮苗被人暗中下了降頭術,那麼那個下手之人,只要靜靜地等著降頭術發作之日就行了,根本不用再露面。

所以就算自己在暗中觀察,可能也根本發現不了施術之人,只會等來榮苗的降頭術徹底爆發。

所以束觀選擇今日就來解除了榮苗所中的降頭術。

畢竟榮苗體內的蠱蟲已經開始成形,時間每過一天,她的身體都會多受一天損害。

至於解除了榮苗所中的降頭術,會不會驚動暗中施術之人,束觀要的卻正是這種效果。

如果他不解除,暗中施術那個人可能永遠都不會現身。

但如果他破壞了這降頭術,那施術之人肯能反倒會從暗中走出來。

因為榮苗不會無緣無故的被人下降頭術,自然是有人想害她。

而降頭術被破壞了,暗中想害榮苗的人,不管是想要來看看原因,又或者用其他的辦法來害榮苗,都有很大可能顯露行跡。

所以,束觀對付那個鼠妖,用的是引蛇出洞。

這一次,他用的是打草驚蛇。

現在,他依然只要等待就好了。

束觀一直是一個很好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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