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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這麼貼上來狐假虎威,很煩人才對。
可曹庋就是實話實說,直言自個兒就是來狐假虎威的,也不怕被你劉景濁打死,反正都會死,倒不如賭一把。
結果,你還真就生不起來氣,反而覺得他很真誠。
哎,這就很不要臉了,滾刀肉是不是?
要麼你打死我,要麼我跟著你。
總不能真一巴掌扇死去吧?
次日清晨,大霧瀰漫,雨是至於停了,但這大霧,十丈之外不見物啊!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盤算著要不要去另外一條路。無法動用靈氣,要是碰上個登樓修士,真就沒法子了,跑也費勁。
被陳槳打了幾個月後,的確是已經可以隨時聚起一花,破境琉璃身。所以面對尋常煉虛,假若能以靈氣駕馭兩把劍,是可以做到快刀斬亂麻的。
當然了,同一境界也分什麼人的,要是碰上高圖生那種的,沒啥用。
其實即便是把牧改為木的方杳木,破境煉虛之後,劉景濁要與他要分勝負,一定打不贏。
雖然魚雁樓的天驕榜水分不少,但總得來說,上榜之人,都不算差,各洲榜首都不是好惹的。還有那些個破境無望,只能把煉虛一境打磨到圓潤至極的煉氣士,也是麻煩。
所以劉景濁所謂的尋常煉虛,就是除卻劍修與老煉虛之外的。
在邁入求真我一境之後,他是有信心橫推煉氣境的。當然了,得用出渾身解數。
此時尚未突破琉璃身,不是不能,而是劉景濁沒決定精氣神三花先開哪一朵。
抿了一口酒,劉景濁扭頭看向曹庋,問道:「接下來的路呢?難不成一直跟著我?」
曹庋搖搖頭,「已經與前輩說了,我是金萍國皇族,我那二叔在我爹死後就視皇位為囊中之物,我雖然無心皇位,但架不住爺爺執拗。如今爺爺病重,二叔已經獨攬軍政,我不死他睡不著覺。」
劉景濁點了點頭,再不言語。
足足一夜,這小子與那蓑衣客就說了寥寥幾句話,剩餘三人去向、生死,他問也不問。況且他始終一副笑盈盈的感覺,好似被滅滿門,壓根兒不叫事。
這是一種……漠視?
已至日中,濃霧依舊不見散去,三人也剛剛好走到一處小鎮。
許是大霧原因,街上人並不多。
酒水暫時足夠,劉景濁也沒想著去打酒,只是路過而已。
走出小鎮,曹庋笑著說道:「狐假虎威起了作用,有前輩在,那些人愣是沒敢出手。」
方才小鎮之中,沿街商鋪裡邊兒,全是人。
劉景濁就一身歸元氣氣息,沒想到真就給嚇到沒出來。
劉景濁扭頭看了看脫去蓑衣的漢子,問道:「你那三個兄長,聲東擊西不成功啊?」
曹庋嘴角微挑,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劉景濁權當沒看見,就是有些佩服這小子的心機。
要是白小豆碰上曹庋,吃虧的一定是曹庋,因為白小豆有靈犀在身,可通他人心思。
但要是姜柚,那缺心眼兒的丫頭肯定會吃虧,說不定給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呢。
呃,倒也不一定。要是姜柚,很可能也會先打一頓再說。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嘆息道:「也不曉得埋伏我的人,上哪兒去了?」
難不成傀山那女子刊發邸報之後,就來三位天驕?不會吧?
一座瘦篙洲,雖然沒有仇家,但好歹也有一座金鼎宮,難不成他們也無動於衷?
他無奈一笑,心說想這麼多作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打不過,老子跑路不就好了。
再說了,
誰還沒個兩手準備了?
劉景濁轉頭問道:「你們不是本地人,應該不曉得附近有什麼門派吧?」
曹庋笑道:「不是本地人,但其實也知道。要是咱們這樣子走,沿路到稚子江,中間有十幾處江湖門派,三座煉氣士山頭兒。不過那些個門派都是靠著收徒走鏢來度日的小門小派。三座山頭兒,其餘兩座只是三流墊底,神遊開山而已。但有一座圖門山比較勢大,算是二流頂尖了,山主還年輕,不到八百歲的煉虛,一旦破境登樓,就是一流山頭兒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圖門山,自個兒不是剛剛打死圖門山主的關門弟子麼?
其實即便那圖門山主破境登樓,也難以撼動一座傀山在瘦篙洲西部的地位。
天底下的頂尖勢力,一洲之地有個兩三處已經很厲害了,傀山就是其一啊!
殺人之事,不用猜都知道會被傀山那位捅出去,所以劉景濁笑著說道:「圖門山是吧,我前幾天剛剛聽說過,就是一不小心打殺了山主關門弟子。也不算是一不小心,是想忍著,沒忍住。」
話說得輕描淡寫,後方那開山河卻已經嚇到脊背發涼。
劉景濁也懶得搭理他,而是笑盈盈看向曹庋,看其如何答覆。
少年人淡然開口:「前輩可能不知道,你打殺的那人,在瘦篙洲向來有個小***稱號的。她娘是瘦篙洲第一妓,後來從良了。他爹是瘦篙洲江湖出了名的採花賊。所以被人罵小***,名副其實。」
劉景濁哈哈一笑,真他孃的有意思,Yin賊不找良家女,老妓沒嫁憨厚人。
曹庋繼續說道:「圖門山山主是那女子最忠實的仰慕者,後來那夫妻二人被沈白魚所殺,小***就被圖門山主收為關門弟子了。這事兒,瘦篙洲江湖上人人知道,不算新奇。只是那小***幾十年來,倒是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也有可能是做了,但我們不知道。只是被人當面背後罵,他自己也不反駁。」
劉景濁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難不成自己殺錯人了?
「你不好奇我為何殺人?」
曹庋笑道:「前輩不像是不由分說無理取人性命的人。」
劉景濁又是一笑,「小櫃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少年人轉頭看了後方漢子,笑道:「我自認為看人很準。」
那漢子冷淡答覆:「世子不要自作多情,只是誠王有恩於我們兄弟。」
曹庋撇了撇嘴,「這也不妨礙我看人準。」
劉景濁笑著搖頭,開口道:「你聽說過劉景濁嗎?」
少年人點點頭,「聽過,景煬皇子,前些日子邸報寫了,舊青椋山宗主虞長風唯一一個弟子,也是舊青椋山被滅山之後唯一一個傳人。天賦極好,只是品行不端,好色。我十來歲就聽說過,劉景濁是神鹿洲龍丘家的大小姐的道侶,有小道訊息,說他是以不光彩的手段騙了龍丘家大小姐。」
劉景濁笑問道:「你覺得呢?」
曹庋搖搖頭,開口道:「不知事實真相,不予置評。但家父曾經說過,十大王朝之一的景煬王朝的皇子,要什麼樣的女子不是被人上趕著?人家何苦去搶別國公主,辱屬國女帝?我反正覺得挺有道理,除非劉景濁是個大變態,喜歡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來找尋刺激感。」
後方漢子插嘴道:「前不久有訊息,說劉景濁到了瘦篙洲,已經出了燈影洞天。」
曹庋瞬間轉頭,露出了這一路走來頭一個震驚神色。
劉景濁淡然一笑,輕聲道:「我猜到了你猜到的,我能確定,但你不確定。所以你現在還覺得你看人準嗎?」
曹庋合上了嘴巴,只略微思量便說道:「我還是相信我自己的感覺,一個人再如何偽
裝,由打心裡散發出的感覺是變不了的。」
劉景濁一愣,反問一句:「為什麼?」
少年人咧嘴一笑,眼中著實有這光華流轉。
「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有什麼好不相信的?我可以想很多事情,可以漠視很多事情,也可以做某些說出來不好聽的事情,但這並不妨礙我覺得我是個好人。」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輕聲道:「這話是你自己想的?」
少年人點點頭,「家父曾說過,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在於我做了什麼,而在於我想做什麼。」
劉景濁笑問道:「想做什麼,做不了或是做不到呢?又或者說,你以為你做的到,事實上你做不到。」
曹庋轉過頭,又是一笑,輕聲道:「前輩,我父親給過我答案,就是三個字,你可以猜猜。」
劉景濁哈哈一笑,自言自語道:「不夠想。」
每個少年郎,應該都是一朵向陽花,但長在什麼地方,被什麼風吹,會決定一個人長大後的模樣。
一個有好父親的少年人,心思縝密,城府極深,但還真就不妨礙他可以覺得這個人世間處處暖陽。
一個從小被叫做小***的孩子,雖然極力否認這個外號,卻又無可奈何。這個人世間太大了,人也太多,能壓住他的人更多,所以他只能忍著。等到了一處可以完全釋放惡念的地方,自然會把積壓在心底幾十年的惡念一股腦兒放出來。
濃霧之中,有三人行走。
為首一人,鬍子拉碴,灰衣草鞋挎柴刀。他就被濃霧淹沒其中,摸不著方向。在此大霧之中,又怎麼摸得清哪裡是東西,哪裡是南北呢?
雲海之上,有個年輕女子盤膝而坐,雙手攏著腳丫子,用膝蓋抹眼淚。
她哽咽著說道:「太像了,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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