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決戰狂沙 第三百六十四章 響尾蛇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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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尾蛇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達利烏斯並不是個刻薄的人，他們四人跟隨他多年雖然戰功赫赫，但幹過的蠢事也不少。可每次他都是一笑而過，從來沒有怪罪過他們。

那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突然一反常態地對響尾蛇如此苛刻，難道是她觸犯了什麼逆鱗了嗎？

月姬在她耳邊說道，“這是達利烏斯元帥定下的計策。眾所周知，你和尼克有過一段舊情，若是他當眾發怒，把你逐出帝國，尼克念在舊情上應該會收留你。”

“我不會背叛達利烏斯元帥……”響尾蛇急忙說道。

但月姬用手指點在了她的嘴唇，“我都說了，這只是個計策。我們原本計劃透過地道截斷他們退路的戰術已經行不通了，若是你能假意投降紅館，從中破壞他們的軍陣，我們就有了更多的機會。”

“我明白了。”響尾蛇的臉上重新煥發出希望的光彩來，“我這就去向紅館投降。”

月姬搖搖頭，“你這麼心急怎麼能成大事？況且這個策略也未必有效，貿然投降萬一被人識破了，你就是一具屍體了。稍後我會挑選個能說會道的手下，替你去一趟紅館，遞交投降信函。”

響尾蛇心中的苦悶早已一掃而光，開心地衝著月姬笑道，“全聽皇后殿下的安排，就算再打我一頓也沒有關係。”

月姬見她轉憂為喜，知道安撫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披上了女官的長袍。就在她起身想要離去的時候，響尾蛇突然叫住了她。

“皇后殿下，請問這個計策……黑曼巴知道嗎？”響尾蛇忽然問道。

月姬搖了搖頭，“她的行為只是個意外……不過這個意外，正好為達利烏斯將軍所用，所以他也就沒有反對。”

響尾蛇的眼底有一抹怨恨一閃而過，“是嘛……那可真的多謝她了……”

她與黑曼巴的新仇舊恨中，又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

月光如水，灑在紅館的軍營裡。

莉迪亞正在看書，黑凝雪在一旁編織著小玩意，年輕人和米拉剛巡查完畢，忽然有人報告說抓住了一個形跡可疑的人，連忙把這個傢伙押到了中軍大營裡。

那是個精明的傢伙。他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一張瘦削的臉龐和一雙銳利的眼睛。他的眼神總是充滿了警惕，一進軍帳的時候，就開始四下打量起來。

“哎呀，來了個奸細啊！”黑凝雪拋下手中編織的小物件，驚喜地站起來，“太好了，這回終於可以讓我拷問了吧？”

“住口，你這變態。”莉迪亞瞪了她一眼，隨後看向那個陌生人，“你是什麼人？”

那傢伙規矩地向莉迪亞行禮，“我是響尾蛇將軍的一名侍從，我叫塞勒斯。奉我家主人的命令，前來尋求庇護。”

“尋求庇護？”莉迪亞有點蒙，看了眼黑凝雪。黑凝雪則羽扇掩面，用眼神示意莉迪亞讓他說下去。

塞勒斯恭敬地說道，“我家主人在達利烏斯將軍麾下征戰多年，不算功勞卓越，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卻因為偷襲皇子堡失敗，被處以‘夾道之刑’，當眾受辱，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函呈了上來，“我家主人之前和貴軍的尼克將軍曾有過一段交情，希望能念在舊情上收留我家主人。”

作為一個八卦達人，莉迪亞早就聽聞了尼克和響尾蛇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那時候兩人都還年輕，一個是年少有為的浪子刀客，一個是初露鋒芒的美人軍官，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也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往事。

只不過後來尼克和達利烏斯的關係日漸緊張，而響尾蛇為了讓達利烏斯獲勝而背叛了尼克，這段感情才最終灰飛煙滅。也讓無數人扼腕嘆息。

莉迪亞接過信函，上面原本寫著“致親愛的尼克”，但又被劃掉了，改成了“致尊敬的尼古拉斯·皮埃爾將軍”。

“真抱歉，尼克將軍並不在這裡……”莉迪亞剛想解釋私拆他人信件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像她這樣有身份的公主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時候，黑凝雪的手掌已經伸了過來。

莉迪亞剛想阻止，黑凝雪已經撕開了信封，彷彿一個偷窺狂一樣背對著莉迪亞小聲地讀了起來：“親愛的尼克，不知道這樣稱呼你是不是合適，但這些年我一直很想念你……”

“嘖嘖嘖。”黑凝雪猥瑣地笑了起來，“看不出來那個玩蛇的紅頭髮還有這麼清純的少女心啊。”

莉迪亞聽得一陣肉麻，連忙撫平身上的汗毛，“別唸了，我的心臟有點受不了。”

“……今天達利烏斯處罰我，已經讓我心寒。黑曼巴這賤貨竟然落井下石，讓我當眾赤裸受鞭，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她的！……”

唸到這裡，黑凝雪忍不住把這封信提起來給眾人看看，“看樣子這紅頭髮的恨意倒是不假，這幾筆幾乎把羊皮紙都劃穿了。”

信的末尾自然是一些真情流露的言語，大概就是說什麼：曾經的背叛如今追悔莫及，為了尼克已經決定終生不婚，願意終生效忠尼克否則天打雷劈……

黑凝雪唸完了，看了眼那個送信的塞勒斯，臉上似笑非笑：“響尾蛇將軍的意思，我們已經知道了。可是尼克將軍願意不願意，那我就不知道了呀。”

眼看黑凝雪似乎是要拒絕投降，塞勒斯連忙說道，“我家主人麾下有八千私兵、還有足夠半年的糧草，若是公主殿下願意接納，我軍願開城投降，永隨公主左右。”

黑凝雪呵呵笑道：“這麼優厚的條件，可真的難以拒絕了呢。”說著，她就給莉迪亞使了個眼色。

莉迪亞雖然心存疑慮，但此刻也不方便點破：“塞勒斯先生深夜前來也不容易，不如今晚先安排休息一晚？”

塞勒斯連忙搖手婉拒，“在下趁夜逃過來，無論事成與否，還得儘快回去稟告主人。若是讓達利烏斯元帥發現了，這事情就暴露了。”

莉迪亞見塞勒斯態度堅決，也不再挽留，“你就帶個口信回去，只要她願意投降，我們一定不會虧待她。”

塞勒斯千感萬謝地連夜回去，向響尾蛇覆命去了。

等塞勒斯離開了軍營，莉迪亞問起黑凝雪，“我怎麼覺得這傢伙不太正常。”

黑凝雪收起了羽毛扇，微微一笑，“分手了還是朋友就已經是少數了，投靠前男友這種事情，我一個字都不信。”

說罷，她又拿起了那個寫錯了的信封，“信封寫錯了，換一個就是了，這樣塗塗改改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舊情復燃？如此刻意的行徑，一看就是騙人的。”

莉迪亞嘿嘿笑道，“先前你還想搞一出苦肉計給他們看，沒想到被他們搶先了一步。既然他們要和我們玩，那我們就好好玩。我倒要看看他們打算怎麼把這出假投降的戲演下去。”

黑凝雪想了想，“若是常人聽到有人來投降，一定會設法去查探一下他們的底細吧？”

莉迪亞被她問住了，“我們出兵太快，還沒來得及派遣間諜潛伏進去。難不成你打算現在大大咧咧地派個人上門去拜訪那個響尾蛇嗎？”

“我就是這麼想的。”黑凝雪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我和黑帝姬同為‘魔族三美’，也曾經有過一些交往。若是以這個名義前去拜訪，或許會有些機會。”

莉迪亞使勁搖頭，只差把腦袋轉下來：“你怕是瘋了，就算那個黑帝姬還認你這個魔族身份，你覺得達利烏斯能讓你活著回來？”

“我認為有七成的機率。”黑凝雪慎重地說。

莉迪亞瞪大了眼睛，“你哪來的自信能有七成機率活下來？”

黑凝雪又考慮了片刻，最後沉聲道，“達利烏斯是個武夫，這種程度的計策對他來說，未免太難了一些。我若猜得沒錯，黑帝姬才是幕後指點他的人。所以我若是去一趟，應該正中她的下懷。”

說著，她眼波流轉，一個媚眼拋向莉迪亞，“只怕我離開的這幾天，你又看上了別的妖豔賤貨……”

莉迪亞剛想勸她不要冒這種風險，一聽這話，連忙揮手道，“滾，快滾，我是不會搞百合的！”

……

第二天大清早，黑凝雪身穿一襲樸素的黑色蓬鬆長裙，左手打著黑色蕾絲陽傘，右手握著羽毛扇子，慢悠悠地從紅館的軍陣前走出，旁若無人地往皇城的城門口走去。

“下面是什麼人，快站住！”城頭上的守軍高聲喝止，幾十把弩箭已經對準了她。

黑凝雪偏了下陽傘，回答道，“我是月姬皇后的閨中密友‘雪夫人’，現在奉命來傳遞戰書，各位將軍方便通報一聲嗎？”

馬上有傳令官火速帶著這個訊息往皇宮裡跑去，跑到皇帝的大殿上，達利烏斯正在與月姬飲酒作樂。聽說有個自稱“雪夫人”的傢伙前來拜見，達利烏斯一臉茫然。

“什麼‘雪夫人’，我可沒聽說過。”達利烏斯皺了皺眉頭，“亂箭射死算了。”

“且慢。”月姬連忙攔住了傳令官，“那人是什麼模樣？”

傳令官回答：“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穿著一身漆黑的顏色。”

月姬又問：“是不是看上去很嫵媚，還矯揉造作地捏著一把羽毛扇？”

傳令官吃驚地回答：“皇后陛下料事如神，確實是這樣的。”

月姬忽然掩嘴笑道，“若是這樣的話，倒有可能真的是‘那個傢伙’。既然她願意過來，也算是給我一個面子，不妨請她進來，我要親自招待她。”

達利烏斯奇怪地問道，“那是你的朋友？”

月姬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也許該算是……我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