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有客自哥廷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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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盧瑟福說的那樣,這次罷工並沒能持續太久的時間。
原本就是因為煤礦工人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全英國其他職業的工人,在工會聯盟的指導之下,為了聲援煤礦工人,而搞出來的一次同情罷工。
無論罷工最後的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煤礦工人們是否達成了自己的目的,這種同情罷工都不會持續太久。
雖然大家都是被資本家們壓榨的最底層工人,也都是在工會的指導下進行罷工的,但其實他們的個人權利沒有像煤礦工人那樣受到大幅侵害,只是在不斷被默默蠶食而已。
更何況這些工人都是家中的頂樑柱,大部分人的一家老小,只狄拉克-卡皮察陳慕武狄拉克指望他一個人的工資來過生活。
所以隨著罷工持續的時間越久,就有越來越多的工人堅持不住,重新回到之前工作的公司或工廠復了工。
英國政府方面是樂於見到此番情形的,所以對這些復工的工人們全力保護,絕不允許資本家工廠主們,對他們進行打擊報復。
還有就是組織罷工,在其中串聯的英國工會聯盟,他們也受到了工黨的影響,害怕在這次罷工中,真的會出現幾個積極革*分子。
於是英國工會聯盟在5月12日這一天,和英國政府開展了最後一次談判,在沒能達到罷工的目的情況下,還是宣佈了這場爆發於5月4日的全英總罷工結束。
隨著大量工人的復工復產,英國各行各業,尤其是交通和重工業,很快恢復到了罷工之前的情形。
只有自身利益切實受到了損害的煤礦工人們,還在不屈不撓的地和資本家煤礦主們做著鬥爭。
他們的罷工一直持續到了當年冬天的十一月份,才徹底宣告罷工失敗。
英國政府在罷工前就制定好了的政策終於得以實施,礦工們的工資該降低降低,工作時間該延長延長。
從五月到十一月,半年的時間打了水漂,本次罷工全無收穫。
也不能說全無收穫,反正罷工一結束,英國政府就開始著手修改法律。
到明年,就在立法上明確規定了,這種同情罷工是違法行為。
直到二戰以後,工黨重新上臺執政,才把禁止同情罷工的法案廢除。
再到八九十年代的撒切爾夫人時期,同情罷工又被最終明令禁止。
打完第一次世界大戰,英國上下百廢待興。
雖然失去了愛爾蘭,但全英國又都在做著天朝上國的美夢。
如果不禁止同情罷工的話,那麼今天煤礦工人罷工,全英國停擺;
明天鐵路工人們罷工,全英國再次停擺;
後天鋼鐵廠工人;
大後天電廠工人;
……
他媽的,國家怎麼成了這麼個樣子!
除了立法禁止同情罷工,英國政府和新聞媒體們,又藉機宣傳了那個歐洲大陸上新興起的紅色國家,對英國的國家安全來說是一種隱患。
總得給罷工找個理由和藉口,是不是?
不能把資本家煤礦主壓榨工人導致罷工這件事,擺到明面上來說,那也就只能甩鍋給那幫蘇連人了。
反正他們也是靠著工人運動起家的,罷工這種行為算是老本行。
一定是他們把愛國守法的英國人給帶壞了!
怕被顛覆的英國和蘇連之間的嫌隙,因為這次的大罷工而鬧得而越來越大。
到了明年的1927年,又因為蘇連支援的北伐軍,在中原戰場上打得歐美支援的舊軍閥節節敗退,侵犯了他們的利益。
因而在頒佈禁止罷工法案的同一年,保守黨政府宣佈英國和蘇連斷交——反正前兩年建交的時候,也是麥克唐納和他那個英國政府搞的鬼。
陳慕武發表在《英國工人報》上的那篇支援煤礦工人的署名文章,在罷工期間,其實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
因為《工人報》的總編輯部在倫敦,罷工又導致了全英國的交通系統癱瘓。
再加上丘吉爾又用政府的權利,抽調了大部分新聞紙。
幾個原因結合到一起,就導致了《工人報》不但發行量少,而且大部分報紙,都只在倫敦城內和附近幾個衛星城市流通。
但丘吉爾主編的《英國公報》就不一樣了,這份報紙的出版印刷背後有英國政府撐腰。
不僅如此,英國政府還徵用或購買了若干輛汽車和卡車,甚至動用幾架了新鮮玩意飛機,就為了能夠把刊登有反對罷工的政府觀點的報紙,從倫敦送往全國各地。
《工人報》發行量最多的一天,也只不過是發行了七十萬份,而《公報》的單日最大發行量,卻達到了兩百萬份之多。
可是到了罷工結束,那篇文章的熱度反而又上來了。
《泰晤士報》和《每日郵報》在罷工期間因為印刷工人們同樣參與罷工,新聞紙又被政府徵用,只能靠著削減版面來慘淡經營。
等社會漸漸恢復到正常執行狀態之後,英國的大大小小報紙也開始發力,它們在這些天的時間裡,積壓了太多的新聞。
陳慕武的文章,當然是繞不過去的一件事。
劍橋使徒社的那幫訊息靈通人士,倒是在罷工期間,就得知了他們的陳兄弟搞出來了一個大新聞。
有人覺得他不地道,之前問他還一直藏著掖著,卻揹著大家自己偷偷投稿。
更多的人認為,雖然罷工失敗了,可他為煤礦工人們發聲這件事情,很值得稱頌。
他們也從中瞭解到了中囯罷工被鎮壓的情形,為自己的祖國帶英感到羞恥。
不過除了使徒社的成員,劍橋大學內的絕大部分人,都是透過讀到倫敦各大報紙上或全文引用,或節選中心觀點的方式轉載這篇文章,而得知陳博士在罷工當中的所作所為的。
反正罷工也已經過去,大部分人對這件事都沒什麼感覺。
陳博士到底還是個年青人,他可能看到罷工的情形,觸景生情,想到自己家鄉的情況,所以才有感而發。
從這篇文章的篇幅設定當中也能看得出來,他只用了幾行文字,表示對罷工工人們的支援。
其餘大部分內容,都是在向讀者們講述,中囯國內工人階級罷工的行徑。
那幫本資本家,比英國本地的還可惡!
當然租界當局的英國人在這次罷工當中扮演的角色也不光彩,實在不是紳士行為。
也有人在看完新聞報道之後,表現得不那麼淡定。
卡文迪許實驗室的主任盧瑟福,在讀完《泰晤士報》上的報道之後,覺得自己叼在嘴裡的菸斗中的菸絲,忽然變得沒有什麼滋味了。
他這麼多年來屢次三番強調,實驗室是一個神聖的地方,只能在這裡做實驗,搞學術研究,絕不能閒聊那些無用的政治,更別提那個激進的紅色思想。
千防萬防,實驗室裡還是出了一些被荼毒的年青人,好在他們沒影響自身的學業和實驗,刀子嘴豆腐心還護犢子的盧瑟福,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相比之下,盧瑟福就更喜歡陳慕武了。
陳博士從不參與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為人謙恭,在實驗和理論上又成果頗豐,還能給實驗室賺錢。
如果人人都像陳博士這麼讓人省心的話,那他也不至於一天天的抽這麼多煙。
到最後,最讓人省心的陳博士,反而在這次的罷工裡,成了最讓他不省心的那一個。
盧瑟福終於明白為什麼他要那麼著急地把論文送到倫敦的皇家學會去,還特意點名,讓卡皮察開車送他前往。
他和卡皮察的關係那麼好,估計早就讓這個不安分的蘇連人給洗腦了!
盧瑟福這次非常生氣,甚至想立刻就讓人把陳慕武叫到自己的辦公室裡,劈頭蓋臉地大罵他一頓。
生氣歸生氣,不過理智戰勝了他的憤怒。
罷工結束之後,火車運輸也已經恢復。
之前被扣下的零件終於運抵劍橋,起電機組裝工作再次步入正軌。
起電機,以及在起電機基礎上製造出的粒子加速器,是卡文迪許實驗室未來實驗研究當中的一大利器,萬不可出一丁點兒差錯。
而陳慕武,正是這個專案的最終負責人。
雖然不理解他為什麼非要捲入到罷工當中去,但是無論是劍橋大學,還是英國國內,如果有人敢借這件事情向陳慕武發難,那盧瑟福絕對第一個不答應。
往小了說,沒有陳慕武,起電機的製造過程當中可能出差錯。
往大了講,沒了陳慕武,卡文迪許實驗室未來能不能延續一直的輝煌,還是個未知數。
不管出多大的事情,他都必須把這個好學生給死保下來。
盧瑟福的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
不說英國國內那些看了報紙之後,認為陳慕武不懂得感恩,抹黑英國人的中產階級,資本家和利益相關人士。
只把範圍縮小到劍橋郡,同樣也有人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一年多的時間裡,三一學院的院長老湯姆孫,一直都在為博士畢業兩年的陳慕武,謀求一個劍橋大學的教授職位。
只是無論他每次以何種理由向學校的評審委員會提出申請,得到的全都是被拒絕這同一種結果。
從中作梗的,自然是那位去年陪同天文學家們參觀訪問劍橋大學天文臺時,被陳慕武駁了面子的校監,貝爾福勳爵。
正米字旗老英吉利的心態,讓他自始至終都看不起中囯人。
而且所有人都會尊敬自己這個前首相、伯爵兼劍橋大學校監,為什麼你一個小小的陳慕武,竟敢對自己出言不遜呢?
貝爾福這個吉祥物校監雖然沒有實權,只能在評審委員會成員們審議透過後的提案上簽字,而不能否決提案。
但是他如果想讓一個不影響學校方針政策的提案不透過,那些委員們多多少少還是會賣他一個面子的。
只是像現在這樣被動防守,把老湯姆孫每次提出來的教授申請都駁回,不是個辦法。
貝爾福覺得自己必須主動出擊,把那個不知好歹的中囯人給趕出劍橋大學,才能一勞永逸地出完自己的這口惡氣。
英國紳士特有的那種偽善,讓他總想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然後陳慕武在罷工期間的文章,就為貝爾福送來了一份大禮。
在下次評議會上,他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提出來!
這次罷工的影響範圍,不只是在英國國內。
從其他國家進出英國的旅行者們,也受到了波及。
被希爾伯特派到劍橋大學投石問路的馮·諾依曼,早就離開了哥廷根大學。
但是他此次的西行之旅,卻在法國淹留很長一段時間。
罷工導致的英吉利海峽輪渡大範圍停擺,英法兩國之間,僅維持著最低限度的通航。
反正英國國內的交通同樣處於癱瘓狀態,即使排隊登船跨過海峽,等待著他的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繼續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的火車。
馮·諾依曼乾脆在加萊海邊給自己放了個假,一直等到罷工結束,他才渡海到了英國。
還不知道即將有客到訪的陳慕武,正像盧瑟福認為的那樣,再次投入到了起電機的研製工作裡。
沒人會把目光投向他在近期發表在《自然科學會報》上的論文,全劍橋乃至全英國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他在同一時間發表的那篇文章上面。
作為主角的陳慕武,卻表現得雲淡風清,彷彿自己從未參與過剛剛結束的那場罷工運動。
直到親自到了組裝現場,他才終於知道,考克羅夫特說工期可能大幅度延後,究竟是因為什麼。
自己在模型當中是用到了一條絲綢當做傳送帶不假,可這麼做的理由,只是因為絲綢獲取方便而已。
但用在真正的起電機上,又何必完全按照模型來放大呢?
為了一條合適的絲綢傳送帶,竟然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向中囯訂製,而不會尋找絲綢的替代品。
那怎麼不乾脆從種桑養蠶開始呢?
這個考克羅夫特怎麼會如此死腦筋,就好像是個德國人一樣!
說德國人德國人就到,一個不絕頂但聰明的德國人,從倫敦來到了劍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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