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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過到暮春的時候,宜城的天氣已經比之前溫暖多了。這半個月以來,溫渝忙的腳不沾地,她很少再想起那件西裝,還有一面之緣的林淨寧。
除了有一天,李湘叫了幾個同門師兄打麻將。
她當時想自摸炸彈,冷不丁聽見李湘看著對面的人說:“何師兄沒談女朋友吧?看我們溫渝怎麼樣?”
溫渝當時羞得一臉通紅。
那位何師兄是他們這一屆助教裡面最早升副教授的一個,前途遠大,被調侃了也瀟灑坦蕩,笑著問溫渝:“小師妹喜歡什麼樣的?”
她那時在想什麼呢?
好像有那麼一刻,腦海裡閃過林淨寧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倚在陽臺上漫不經心打電話,讓溫渝想起年少時陪老爺子聽揚州評彈,從前故事裡那個風流公子哥,也就那麼一瞬間的事。再回過神來,她笑笑不接話,李湘乖乖轉移話題。
像這樣閒暇的時間不多,她大都在院裡值班。
有一段時間,她從辦公室回公寓差不多已經是深夜,駱佳薇交代的事情很多,甚至一天見不到人,卻依然有很多小問題給她發過來,忙起來正常三餐都吃不了,直到宜城大學匯演。
那天的文學匯演,場面很大。
開場的預熱是駱佳薇的演講,舉止優雅的副教授掩眸含笑,直接脫稿,講的繪聲繪色,贏得陣陣掌聲。那稿子溫渝寫了一週,但最後沒用她的。
李湘為此憤憤不平:“不用你的稿子還讓你寫?!也就你好說話,要是我非得頂她幾句,管她什麼背景能拿我怎麼樣。”
“可能我寫的不好。”
李湘似乎比她還生氣:“你就忍吧。”
溫渝笑了笑說:“我這兩年要跟著她做課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為這點事就生氣,那我早氣死了,小不忍則亂大謀知道嗎。”
李湘無話可說。
溫渝當時站在背景臺一側的門口,手裡拿著駱佳薇的風衣外套和名牌包,看著場下主席臺坐的那一排人,有文化界的幾個元老,大多都是知名校友,她在那一圈人群裡看見一個熟人,著名作家李恪嚴。
她曾經在外公李熠華的京陽宅院見過。
只是那個時候她還在讀高中,去京陽過暑假,和同巷子的夥伴去鄉下摸魚抓蝦,留著短髮,和現在一點也不像。算起來已經過去十年,李恪嚴也有五十歲了,遠遠看去身體健朗,興許是常年鍛鍊的緣故,像四十出頭的年紀,只是兩鬢有稍許白髮,那雙眼睛依然藏著洞察和豐富的閱歷。
旁邊有人湊過去說話,雙方都淡淡笑了。
李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問她:“看什麼呢?”
溫渝收回目光:“你怎麼過來了?”
“我太閒了唄,宜城大學的風光都被你們文學院的駱教授搶走了,你知道我們辦公室的大姐怎麼說的嗎?”
溫渝“嗯?”了一聲。
“只怪自己不如人家年輕。”
溫渝看向臺上的駱佳薇。
李湘看了一眼主席臺,戳了戳她的胳膊,輕聲道:“我前陣子摸到了她的八卦,原本以為是空穴來風,現在一看這陣勢,八九不離十了,你要不要聽啊?”
溫渝揉揉耳朵:“我看你就是太閒了。”
“不說我嘴癢。”
溫渝:“那就嘴癢好了。”
李湘:“…………”
不過三五分鐘的開場白,整個會場已經熱鬧起來。駱佳薇講完深深鞠躬,優雅從容的走了下來。溫渝見狀遞過衣服和包,總算胳膊能輕鬆一些。
卻聽見駱佳薇道:“你去趟會客室收拾一下,準備些上好的茶葉和熱水,一會兒幾個領導會過去。”
這些原來不該助教做的。
溫渝想了想,還是道:“好的。”
旁邊的李湘看不過去,想說句話,被溫渝垂下的手拉著,只好嚥了回去。直到走出會場,才咋呼起來,批評溫渝太過軟弱任人宰割活該被使喚。事實上溫渝只是懶得計較,除了偶爾感覺到不被尊重的時候,有那麼一兩個夜晚也是難過的。
今天校園裡很熱鬧,人群大都聚集在會場。
寬闊的馬路上停著很多社會車輛,路兩邊的樹筆直挺拔,不時有幾個學生走過,話裡也是在討論匯演有什麼節目,今天是文學院的大日子。溫渝回了一下頭,遠遠還能聽見百千平米的會場裡高歌吵鬧的聲音。
李湘後來被政治學院叫去,溫渝一個人去了會客室。
宜城大學最著名的學院和專業都在文學院,校長也曾經是文學院的院長,因此會多照顧一些,整個學校最氣派的會客室也放在了這,平時多用來接待一些尊貴的有身份的客人。
她那時正在泡茶,聽見門口一些響動。
院裡幾個領導陪同著著名作家李恪嚴一起走進來,一同過來的還有駱佳薇,就是其他的正教授都沒有這個資格。
其中一個副院長道:“我們駱教授剛才可謂是口若懸河,娓娓而談,真是後生可畏,我現在都自愧不如了。”
駱佳薇莞爾:“您太抬舉我了,我這個水平哪能和您比。”
“李教授您瞧瞧,佳薇這張嘴我們可說不過。”說這話的是文學院的院長顧世真,看著李恪嚴笑道,“您裡邊請。”
一行人坐進來,溫渝開始端茶倒水。
聽見院長顧世真道:“我聽說您最近在國外,又忙著新書呢?那我可是要拭目以待了,回頭佳薇可得多給我幾本啊。”
李恪嚴笑笑,抿了口茶。
駱佳薇的表情稍微有些僵持,又很快恢復原樣,看了一眼低頭倒水的溫渝,輕輕咳了一聲,引得溫渝抬頭,看見駱佳薇的唇語,那意思是你先出去吧。
溫渝會意,想著倒好水就走。
一句話沒注意的功夫,聽見顧世真問了句什麼,李恪嚴方才放鬆的笑了,道:“淨寧不會在意,顧院長多心了。”
話音剛落,門口出現了一道身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包括溫渝。距離她上一次見到林淨寧已經過去大半個月,那還是在燈光昏黃的夜裡。他氣質冷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做派卻是不修邊幅的樣子。後來她再想起這一次突如其來的相遇,溫渝還是會感謝上蒼。
他就這麼走了進來,與眾人寒暄。
顧世真笑道:“淨寧啊,你再不來,李教授可要不給我面子了。”
林淨寧就站在那兒,淡淡的彎了彎唇,問候了幾句,才鄭重看向李恪嚴,關係親近的人總是舉足輕重放在最後:“讓老師久等了。”
“虧你還記我今天回來。”
林淨寧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淺淺笑了一下,道:“這種事怎麼能忘?您來宜城我自當奉陪到底。”說罷看向一旁呆若木雞的駱佳薇,淡聲叫了一聲,“師母。”轉而又將目光移開。
他隨意往沙發那一坐,把玩著手裡的煙。
顧世真笑著問了兩句別的話,才將剛才的話題岔開,他似乎也毫不在意,笑了一下,抬眼,目光從溫渝那邊不著痕跡的掠過去。
只是那一聲“師母”,驚得溫渝燙到了手。
滾燙的茶水撒到襯衫袖子上,她忍著痛輕輕縮了回去,趁著眾人還沒有注意到她,又恰好是站在門口的位置,很快就退了出去。外面天高地闊,好似才鬆了一口氣。
溫渝走出辦公樓,好像卸下一個重擔。
難怪院裡領導對駱佳薇關照有加,現在想起大都是看在李恪嚴的面子上。看來這件事在文學院並不是一個秘密,只是鮮少有人提起,大家都心照不宣。林淨寧是個不講究排面的人,也不在乎拂了誰面子,笑意中有幾分譏笑,攪亂了一渾水,坦然的坐在那看戲。
那天的後來,溫渝多半待在辦公室值班。
她看著窗外的陽光,想起與林淨寧的短短一面。他看起來三十來歲,作風卻像個混跡生意場幾十年的資本家,談笑風生遊刃有餘,不像那夜見到的樣子,放鬆又不經心。
溫渝有那麼一刻想知道他是什麼人物。
會場的文學匯演一直到傍晚才緩緩結束,她沒什麼興趣去看,只是在結束後有些事情要處理好,居然也和文學院的一些學生忙了很久,再一看外面,天已經黑透,深夜降臨。
她一個人走在校園路上,往辦公室去。
李湘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回公寓,也是在這個時候接到駱佳薇的電話,要她幫忙拿一些第二天的上課資料去學校門口,溫渝找了半天。
那會兒已經是深夜十點。
辦公室的櫃子裡全是資料夾,都是打亂排列,不太好找。偌大一棟教學樓,只有她這一間亮著,外邊的走廊靜悄悄的,偶爾會有風聲吹打著玻璃窗,溫渝只覺得背後發涼。
她給李湘打電話,企圖緩解這種恐懼。
“我還以為你回公寓了。”李湘道,“這會兒去辦公室幹嗎?”
“幫駱佳薇找資料。”
李湘皺眉:“大晚上的她要幹嗎?!”
“你幹嗎呢?”
李湘說:“一邊看《大漢天子》一邊吃零食咯,哪像你就是一個苦力車伕,人家指哪兒你跑哪兒,我告訴你溫渝,你今天不學會拒絕,後面有你好受的。我現在倒覺得駱佳薇挺厲害的,為人處事很精明。”
溫渝撥弄著那一排資料夾,苦笑。
“今天來文學院的那個作家李恪嚴見到了吧,他和駱佳薇什麼關係你知道嗎?”李湘八卦的心又起來了,似乎這些話不說出來憋著難受,“他大駱佳薇二十歲啊。”
溫渝很淡定:“我知道。”
“你知道?”
“法律認可的正當關係。”溫渝說。
李湘大吃一驚,對於溫渝不鹹不淡的態度有些失望,還想著給她一個爆炸新聞來著:“你怎麼知道的?”
溫渝找的腰難受,一低頭,看見那沓資料。
她一股腦抱進懷裡,也不管形象怎麼樣,直接就往出走,手機裡李湘還在追問,僻靜的教學樓裡只有她這發出的聲音,聲控燈亮了又滅了,溫渝一身冷汗。
從這到校門口,她走了二十分鐘。
餘光裡有看見顧世真的車子開了出去,車窗開著,能看到臉上的笑意。也是在一個月後的宜城幾個大學的聯賽運動會上,溫渝才知道,那天的會客室不是一般身份能進去的。一頓飯的功夫,李恪嚴贈了一萬本藏書,林淨寧捐了宜城大學半棟樓。
學校門口沒有人在,駱佳薇已經走了。
這一兩個月來,溫渝似乎都是這種狀態,往往忙到連晚飯都吃不上,總是匆匆忙忙,這種形象被李碧琦看到,準是會批評一頓,嚴重的話還會帶她回揚州。
校門口的車輛在深夜變少,只有路燈寂寞的照著。
溫渝有些疲憊,隨意坐在門口一個石頭樁子上,懷裡還抱著那一沓資料,傻傻不肯放到地上,沒人知道她現在連彎腰都累。
那輛黑色輝騰緩緩從學校開了出來。
溫渝一個低頭,愣神,車子停在她身邊。
她抬眼一瞧,車窗半搖,林淨寧看了過來。他的眸子有些淡然,又深不可測,眼裡含笑看著她,話音卻很輕,只是說了句:“是你啊。”
溫渝當即愣在當場。
林淨寧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目光從她袖子上短暫劃過,她似乎有些拘謹,茶漬在袖口留下痕跡,哪怕挽了起來,還是透過白色的襯衫隱隱看得清,此刻因為他的視線,溫渝羞愧地側了一下胳膊,擋住了那片汙漬。
只聽他道:“你們顧院長那,我們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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