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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劍崖往西而去百里,便是一片遍地劍宗的青山。
因為三月的時候,叢刃與神河的那一戰,導致現而今的這片劍宗之中,諸多山川之間,往往殘留著許多的劍意。
這或許確實是一件好事。
畢竟兩個那樣的劍修殘留的意境,對於這些劍修的劍意淬鍊,自然作用匪淺。
只不過大概現而今的東海劍宗,並沒有什麼心思去尋著那些散落青山的劍意來淬鍊自己的劍與意。
那個叫做張小魚的劍修的劍,已經在東海徘徊了許久。
世人的目光往往被南方的故事所吸引,只是他們大概忘了,東海也是一片難得安寧之地。
陳青山到東海的事情,人間並沒有誰知道。
所以那樣一個總是眯著眼睛,穿著一身黑色衣裳的年輕人握著一冊書卷走在那條大河邊的時候,路上偶爾遇見的一些劍修們大概也只是以為這是一個書生,而不是道人。
自然更不用說與陳青山那個山河觀弟子聯絡起來。
畢竟,誰都知道山河觀惹上了流雲劍宗,那樣一個道人好像也確實沒有理由來東海這條大河邊。
大河名叫通天河,只是大概並不通天,只是橫跨過了半個人間而已,南衣河便是這樣一條槐安中部的浩大河流的支流。
整個東海劍宗據青山而建,但也未嘗不是環大河而立,是以才會有著諸如驚濤,滄浪這樣的劍宗之名的存在。
沿著那一段向著高崖那邊而去的大河一路看去,滿是劍宗劍坪樓閣,還有諸多自大河上山的登山之梯。磨劍崖倘若不是三千六百丈,大概放到這裡來,倒簡陋得有些過分。
但正是有人的地方才能夠繁華起來。
磨劍崖那樣清冷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什麼人煙氣。
陳青山眯著眼睛的時候,與那些喜歡眯著眼睛笑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他的頭會微微向前伸出,表情會有些凝重,手大概還會插在腰上。
因為這個道人生來視力便不太好,如果眼睛裡沒有道文,大概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
這般模樣的陳青山,確實很少有人會將他與流雲劍宗附近,面對諸多劍修之時,一己之力拔出青山砸人的道人聯絡在一起。
陳青山在那裡眯著眼睛看了很久,才終於站直了身子,把手裡的書插到了腰帶上,而後在河灘邊上俯下身子,洗著手和臉。
遠道而來,自然風塵僕僕。
陳青山洗乾淨了臉,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把書卷重新拿在手裡,繼續向前慢悠悠地走去。
再往前一些,便有了一些與河水一同流去的劍鳴之聲,
音聲自河畔山中而來,分明才始轉過了一個彎去,卻好像進入了另一片人間一般。
陳青山站在那裡聽著那種劍鳴之聲,看著那些劍光穿行的畫面,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是用墜入凡俗還是用墜入仙家來形容。
東海這些日子死了不少上境劍修,是以這片劍修匯聚之地的警惕性倒是很高。
陳青山才始在那片劍鳴乍起的河邊停了一小陣,便有劍光從附近的某座山中而來。
那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劍修,大概小道初境,劍意人間青蓮境左右,負劍而來,停在了陳青山身前,正色問道:“這位道友從何而來?”
陳青山在那裡發著呆,倒是在想著張小魚好像確實將東海劍宗打得客氣了不少。
不過大概這確實不是很禮貌的行為,那名劍修皺了皺眉頭,不過看著陳青山那好像有些無神的眼眸的時候,倒也沒有覺得這是在輕視自己,只是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陳青山這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瞳眸之中的光芒漸漸凝聚,好奇地看著面前的那個劍修,問道:“你如何知道我是道友?”
那名劍修瞥了一眼陳青山手裡的那捲書卷,緩緩說道:“東海劍修自然也聽說過函谷觀道典天下篇的名字。”
陳青山默然無語,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本書卷,輕聲嘆息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
函谷觀雖然已經消失千年,只是一些道卷自然沒有,除卻人間所熟知的‘青牛’與‘人世’,在道門之中,自然還是有著不少古卷流傳著,只是都不是原本,只是人世拓本而已。
陳青山手裡的這本,便是這個道人在離開山河觀前,順便去了一趟觀宗那邊,自那裡摸來的一本道卷。
畢竟路途遙遠,坐在路旁歇息的時候,總要有些東西看一看。
陳青山將手中道卷收入了袖中,重新看向了那個劍修,輕聲笑道:“我以為你們只知道說劍。”
那名劍修倒是有些不明不白的問道:“說什麼劍?”
陳青山微微一笑,說道:“沒什麼。”
二人正說著,那名劍修卻是神色一凜,回頭看向了東面的天穹。高天之上,有著某道劍光燦然而來,沒入青山之中,瞬息而回。
只是大概在回去之時,那些劍光之上,依稀多了一些殷紅的色彩。
陳青山抬頭靜靜的看著天上的那道劍痕,而後低下頭來,看著手背之上垂落的一點血色,輕聲說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是誰家的劍修?”
那名東海劍修過了許久,才轉回頭來,臉色有些僵硬,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東海正在舉行一場試劍之約,可能是誰失手了,導致劍光失控了.....”
陳青山當然很清楚那是誰家的劍修。
畢竟自己師弟的劍,沒有理由認不出來。
只不過大概沒有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問,倒是讓東海多了一場莫名其妙的試劍之約。
不過想想大概也正常,畢竟這麼大一個劍修之地,卻被某個不過二十六的劍修逼得狼狽不堪,說出去總歸不好聽。
哪怕世人心知肚明,嘴上功夫終究還是要硬的。
這倒是讓陳青山又想起了留在了觀中的那個東海劍修。
明知殺不死,卻依舊跟了陳青山許久,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嘴硬呢?
那名劍修大概不想再談及這樣一件事情,收拾好了情緒,正色看著這名不知從何而來的道人,沉聲說道:“不知道友來東海劍宗所為何事?”
陳青山聽著那個劍修話語裡的凝重意味,只是笑了笑,說道:“我有一個朋友,是你東海驚濤劍宗的人,前些日子在流雲劍宗那邊遇見了她,她一時有些脫不開身,所以託我來東海看看。”
那名劍修狐疑地看著陳青山。
陳青山行了一禮,誠懇地說道:“林梓觀,竹枝,山月城天獄竹溪,是我表叔。”
出門在外,身份當然都是自己給的。
至於竹溪到底有沒有一個叫做竹枝的表侄,大概並不重要,畢竟不管是山月城還是林梓觀,離東海都是很遠的。
這些劍修誰會閒來無事去打聽那些清靜於人間的道人們叫什麼名字呢?
只是那名劍修依舊有些狐疑地看著陳青山,過了許久,才說道:“只是看看?”
陳青山認真地說道:“如果東海劍宗願意以上禮接待,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名劍修默然無語,上下打量了陳青山許久,轉身向著附近的一處青山劍宗而去。
陳青山倒是看著那個劍修的背影,繼續認真地問道:“是不太方便嗎?”
那名劍修遠去的身影好像有著抬手握住了身後之劍的動作,最後還是默默地放了下來。
明知故問,大概確實容易捱打。
陳青山握著那捲天下篇,笑眯眯地看了許久,一直到那名劍修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條青山長階之中,這才斂去了笑意,沿著大河一路向著前方看去。
那樣一劍留下的劍痕,依舊殘留在這片東海人間的天空之中,其間的劍意之勢,便是陳青山,亦是需要認真對待。
一直看了許久,陳青山才低下頭來,沿著大河緩緩走著,自顧自地像是嘆息一樣說著。
“張小魚啊張小魚,你是不是猜到我來東海了?不然.....”
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一劍,剛好在陳青山走到了這裡的時候,落向了東海劍宗呢?
這或許確實是巧合,或許是刻意為之。
但總之,陳青山見到了張小魚入六疊之後的第一劍。
很是驚人。
這讓這個道人原本有些散漫的心思變得凝重了起來。
師兄不遠千里而來,卻被師弟打一頓,怎麼說,都是一件丟盡臉面的事——儘管東海已經有一個師兄這樣做了。
但陳青山與陳懷風唯一的共同點,便在於他們都姓陳。
陳青山惆悵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放下了這些心思,沿著大河繼續向東而去。
東海劍宗自然不是隻有河畔有劍宗。
只不過許多青山裡的劍宗,被當初灑落的劍光毀了許多,大概也只有這邊依舊保留著這片劍修之地一千零三年的模樣。
當然,這些都與陳青山要沿著大河走是沒有關係的。
青椒的名號自然不是白打的。
他要去驚濤劍宗一趟。
畢竟當初陸小小的有句話確實沒說錯,雖然沒人說不能姓青,只是好歹別人叫青蓮青衣青竹,而那個紅衣劍修卻叫青椒,總歸有些不好聽。
大概青椒確實不姓青。
......
朱魚死了,但是何榭還在。
驚濤滄浪,都是東海大河之畔的劍宗,所修劍意之道,倒也是頗為相似。這也導致了二者關係向來不錯。
那日那一劍落向滄浪劍宗的時候,何榭還曾經出劍相助。
只是大概他們確實沒有想過張小魚的劍已經強勢至此,何榭一劍,卻是直接被劍意破開,等到這個劍修意識到不對,裹挾著一身劍意去了大河對岸的青山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多年的好友已經死在了張小魚的劍下。
這大概是第一個死在張小魚劍下的劍宗之主。
在最初的時候,那個白衣劍修傷勢未愈,再加上有著陳懷風同樣驅劍阻攔,那柄遊走於東海天穹之中的山河劍,並未給這片劍修之地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直到從那一劍開始,一切便變得不一樣了。
那樣一個白衣劍修帶給東海劍宗的壓力越來越大。
畢竟誰能想到張小魚來了東海之後,倒好似魚入廣海一般自在了呢?
何榭負劍皺著眉頭,長久地看向那一道才始消失不久的劍痕。
這個劍修其實同樣身負劍傷。
只不過因為朱魚的死給東海劍修敲響了警鐘,這些東海劍修在面對那一劍時沒有再掉以輕心。
只是何榭還是受了一些劍傷,一道在肩頭,一道在左肋,還有一道擦著他的下頜而過。
甚至在驚濤劍宗的劍坪之上,也殘留著一道極為深刻的劍痕——那是那樣一劍極其貼近人間倏然而過之時留下的痕跡。
雖然那些劍光並非衝著那些尋常弟子而來,只是劍走千里之事,其上的劍意自然是不可控的,驚濤劍宗之中,依舊有著不少弟子傷在了那些劍意之下。
當初王小二憤怒地質問著陳懷風的事,當然不是子虛烏有。
然而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
最致命的是,他們對於那樣一個劍修頗有些束手無策。
前些日子東海諸多劍宗曾經有著不少上境劍修,追尋著那一抹劍痕而去,只是卻在清角城外被那個亦道亦劍的年輕人給打得半死,狼狽逃回了東海。
千里之外不是對手,身前三尺同樣不是對手。
東海劍宗的人至此倒是怨恨起了當年的叢刃,為何要收一個這樣的弟子。
何榭默默地在山巔之上看了許久,而後目光才垂落下去,落在了在山外大河畔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東海劍修或許不盡認識那樣一個山河觀的弟子,只是何榭又如何能夠不認識。
當初張小魚還在南衣城,李石也未曾離開關外溪雲觀,整個山河觀之中,便是這個叫做陳青山的人最惹人嫌。
更何況,驚濤劍宗與陳青山,確實有著不可化解的矛盾。
何榭當初最得意的弟子,甚至還未成長起來,便被這個道人趕來了東海,親手打死在了那條大河的河灘之上。
那個弟子叫做青團。
後來成了一柄劍的名字。
倘若是往日,大概這樣一個道人並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出現在東海劍宗的疆域之內。
只是現在東海人間一片飄搖,那些劍修們尚且未曾自神河與叢刃的劍意之爭中緩過氣來,另一個蒙著眼睛的白衣劍修便將劍光不停地落向了這片人間。
何榭並不想與陳青山在這個時候翻臉。
畢竟這是在東海劍宗的核心之地,諸多劍宗林立於此,哪怕是張小魚,也只敢千里送劍,而不敢負劍親臨。
但是張小魚是孤家寡人,陳青山不是,山河觀據說已經與流雲劍宗達成了初步和解,那些道人隨時可能離開流雲劍宗前往東海。再招惹這樣一個道人,難免首尾難顧。
何榭默默地站在山巔,看了許久,秉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想法,乾脆轉過了頭去,沒有再去看那樣一個道人。
不管他去哪裡,只要不是來驚濤劍宗就行。
何榭在山巔劍坪之上坐了下來,如此誠懇地想著。
只是大概人間之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何榭在山巔坐了許久,或許是確實好奇那樣一個道人來東海是要做什麼,於是重新睜開了眼睛。
只是睜開眼的那一刻,這個東海劍修便愣在了那裡。
那個帶著道卷裝文雅書生的道人,正在緩緩地沿著驚濤劍宗的山道向上而來,甚至已經走到了半山腰,眯著眼睛饒有興趣地在那裡看著驚濤劍宗的弟子練劍修行。
何榭愣了許久,而後在那個道人終於抬起頭來,笑眯眯地豎掌與自己行著禮的時候,眸中閃過了一絲怒意。
老子今天打死你們這些山河觀的畜生!
這名五疊崖主境的劍修身後之劍驟然出鞘,拖曳著劍風而去,徑直斬向了那個站在劍坪邊眯著眼睛笑著的道人。
只是那樣聲勢浩大的一劍,驚風驚雨驚山驚濤,唯獨沒有驚倒那樣一個道人。
道人豎在身前行禮的手掌,在那一聲劍鳴響徹青山的時候,便已經化作了道訣。
在那些尚未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的年輕劍修驚詫的目光之中。
這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道人身周很是迅速地流轉著諸多道文,而後盡數沒入道人身體之中。
五疊崖主境的劍修全力一劍而來,滿山劍意飄搖不止,然而那個道人只是笑眯眯地立於劍坪一側,向前一指點出。
一劍之勢在剎那之間偃旗息鼓。
那柄劍被道人硬生生接了下來,握在了手中。
一眾驚濤劍宗的劍修弟子都是怔怔的看著那處劍坪道旁的那一幕。
人間不相通的,何止是悲歡呢?
天賦也是一樣的。
百年的故事,人與人之間,當然不盡相同,甚至天差地別的。
滿頭白髮的何榭,傾盡全力一劍,卻被那個不到三十的年輕道人這般輕易地接了下來,自然惹盡唏噓。
至此終於有人透過那身黑袍與極為顯著的山河道韻,看出了這樣一個年輕道人的身份。
“陳青山!”
陳青山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柄劍,很是惆悵地想著。
難道我不出手,你們便認不出我來嗎?
這或許讓這個自詡小聖人的道人有些沮喪,只是很快他便重新抬起頭來,微微笑著看向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個劍坪之上的成道劍修發出來的聲音。
“是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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