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十一章 山雪,山血,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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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南衣河畔無比沉寂。

人間當然會有人想過讓陳懷風他們去死。

但是大概不會有人這樣堂而皇之的在南衣城這樣說出來。

所以在河邊抱劍而立的少年大概也是被驚了許久,長久地看著夜色風雪之中,在那些稀疏的人間燈火之下,安靜地坐在蓬邊的小鼠妖。

胡蘆一直站了很久,直到大雪滿肩,飛絮覆眉。這個少年才重新回過神來,緩緩說道:“我不知道你所說的那些東西是對是錯,但我既然是劍宗之人,自然便要站在劍宗的立場來看——不講道理,自然有不講道理的道理。也許人間有時候,確實需要一些這樣不講道理的人,來橫劍大流之中,讓一切迴歸應有的軌跡。”

少年輕聲說著。“而且你說得很遠了,對我而言,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件事——你與那隻叫青青的小翠鳥,到底說了什麼?”

鼠鼠平靜地坐在舟頭,緩緩說道:“什麼也沒有說,我只是讓她幫我送了一封信而已。”

胡蘆皺了皺眉,問道:“什麼信?送到哪裡?”

“嶺南。”

胡蘆沉默了少許,說道:“給誰的?”

鼠鼠冷笑一聲,說道:“與你有什麼關係?”

這大概確實與胡蘆沒有關係。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聽說過鼠鼠的那個故事。

所以胡蘆手中的劍鬆開來,在風雪裡懸浮著,那一劍似乎隨時都會出鞘而去,這個頂著瓜皮頭的少年看著鼠鼠緩緩說道:“與劍宗有關係,便與我有關係。”

路上稀少的行人錯愕地看著風雪大河之上劍拔弩張的一幕,而後在夜色裡紛紛避遠而去。

鼠鼠只是平靜地說道:“你如果不信,那就請吧。”

那一劍懸浮了許久,最終還是在風雪中平息了下來。

胡蘆重新握住了劍,向著河岸而去,翻身躍上護欄,沿著風雪長街安靜的離開。

“如果不是,我一定會來殺了你。”

少年執劍在雪中遠去。

鼠鼠安靜地坐在舟頭,倚著大雪覆滿的蓬沿,靜靜的看著這場風雪。

也許是因為覺得有些冷,所以鼠鼠伸著腿勾著那個小爐子。

只是小船船底並不是平滑的。

於是在爐子的踉蹌之中,爐上的那半壺酒滾落了下來。

並沒有燙到鼠鼠的腳,只是在舟底灑了大片的酒液。

風雪裡的東西總是冷得很快。

鼠鼠大概也有些悲傷,於是抬手擦了擦眼角,躲進了烏蓬之中。

......

鼠鼠確實是見了青青一面,也確實讓她送了一封信去嶺南。

那封信是送給嶺南一隻叫狸笠的小妖的。

信是在下午的時候送到的。

也許更早也許更晚。

這樣的一場大雪裡,很容易讓人找不到方向,也分不清時間。

縱使是青青這樣在人間到處瞎跑的小妖,在風雪裡到了嶺南的時候,也是很久沒有找到方向。

她在山雪裡暈頭轉向地亂飛了很久,才終於在下方某處山雪枝小道上聽見了某個驚喜的聲音。

“青青!”

“青青!”

哪怕是人間大雪,依舊臥在山門下的樹枝睡覺的橘衣少年,此時跳了下來,揹著劍在積了厚厚的雪的山道上一面跑著一面叫著。

青青因為大雪覆蓋,已經飛過了那處山頭,直到風聲小了一些的才聽見了少年小妖的聲音。

於是又辨認了許久,才落向了下方的雪山之中。

這場下了數日的大雪,便是狸笠也有點分不清自己是跑到哪裡來了。

不過總歸還是在嶺南,身後那些腳印也還在,不至於到時候找不到回去的路。

青青落下來的時候,那個少年的那些因為看見了自己的驚喜已經慢慢淡去了,揹著劍站在山道邊的樹下,有些猶豫,也有忐忑。

想要問一些什麼,但是又不敢問。

於是只是安靜地站著。

青青見了這個少年小妖,並沒有把信拿出來,只是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很久,而後問道:“你一直都在嶺南?”

狸笠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就在當初,你把那封信送來的地方。”

青青怔怔地看著少年,過了許久才輕聲說道:“你為什麼不去外面找她?”

狸笠在樹下坐了下來,緩緩說道:“因為我怕我離開的時候,鼠鼠就來了,她如果沒有看見我在那裡,會以為我沒有等她,於是便生氣走遠,再也不回來了。”

青青聽著狸笠的這句有些幼稚氣的話,卻是有些生氣的想笑,但是看見少年那副唉聲嘆氣的憂傷模樣,卻還是沒有笑出來。

只是嘆了一口氣,而後在一旁雪中也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也許也確實不能怪他。

當初鼠鼠要她送了那封信後,便因為惹了事,被卜運算元哄在了南衣河上。於是便很遺憾地失了約。

後面大概也是因為內疚,一直沒有敢問一問這件事情。

於是就像她與南島說的那樣,只是在大河之上漂著,想著那個少年到底是等了,還是沒等呢?

他是恨了,還是沒恨呢?

鼠鼠當年也確實是個少女小妖。

於是有些心思是稚嫩的也是愚蠢的。

想來這個少年也是這樣的。

分明兩個人一個便在嶺南,一個便在南衣城。

但是誰都沒有探聽過對方的訊息。

總想著也許有些故事是不敢去聽聞的。

一個怕沒來,一個怕變心。

青青只是局外的小妖。

她也未曾想過這些故事。

二人在風雪山道旁長久地沉默著。

一直過了許久,狸笠才重新看向了青青,輕聲說道:“你這次來嶺南,是要做什麼?”

“送信。”青青緩緩說道。

狸笠沉默了少許,說道:“是送給我的嗎?”

“是的。”

青青從懷裡取出了那封鼠鼠在和她喝了一些酒之後,趴在風雪船頭寫的信。

狸笠安靜地看著那封信,就像當年一樣,並沒有伸手去接過來。

“信裡寫的是什麼?”

當年他也是這樣問的。

“我不知道。”

青青當年也是這麼回答的。

大概唯一的不同,便是當年是一個春日溫暖柔軟的清晨,而現在是一場山雪朦朧的傍晚。

青青伸出了手,那封信便在小小的掌心躺著,不時便有雪落在上面。

“鼠鼠只是和我喝著酒,但是什麼也沒有說,突然便想著要寫一封信,然後讓我送了過來。”

青青說著,卻是突然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某一個春天。

那時還是逍遙自在的鼠鼠,抱著一壺酒小口地抿著,拉著她的手在人間某處才始開了一些野花的田間小道上撒著步子走著。

於是走著走著,突然便說要寫一封信,說是要給一個遇見過的少年小妖。

於是鼠鼠豪氣地幹完了那一罈酒,把罈子倒扣在田間,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紙筆,一面迎著那些吹過了田間黃白小花的春風嘿嘿笑著,一面開始筆走龍蛇。

潦草的寫了一封信,便託青青送去了嶺南。

大概便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可惜鼠鼠沒能去成,打算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的鼠鼠,反手偷到了缺一門卜運算元頭上。

然後就像她說的那樣——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狸笠並沒有去接那一封信,只是歪頭想了想,說道:“其實當初我也想過給她寫一封信,就是在她寫了那封信,說要來,但是沒來之後,我在那片黃昏裡待了好幾個月,然後有一天,突然想著,要不寫封信問一下吧。”

青青看著他問道:“那你寫了嗎?”

狸笠笑了笑,說道:“寫了,但是寫了沒幾個字就停了下來,有很多的原因,比如我當時趴著的那塊石頭被太陽曬得太燙了,我當時都被曬出了原形,連爪子上的毛都燙彎了。也比如我克服了太燙的問題之後,又寫了幾個字,然後便想起了萬一她是真的不想來了呢?我那時想著就很傷心,在樹上趴了好久,然後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打算繼續寫下去。”

少年狸笠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

青青皺眉看著他問道:“後來呢?”

狸笠輕聲嘆息著,說道:“我不知道那封信應該送到哪裡去。”

山雪道旁無比安靜,安靜得像是這場白得沉默的雪一樣。

“雖然聽風劍派有零落閣可以送信,哪怕是天涯,他們只要能送到,也會幫你送,收費也不貴,我雖然沒什麼錢,但是也夠的。”狸笠輕聲笑著,也很是惆悵。“但是沒人可以送到一個不知道哪裡的地方去。”

“我總不可能和他們說,我要把信寄給一個叫鼠鼠的很可愛的小妖吧。”

一個故事裡的錯誤,自然不止是來自某一方的。

“所以後來我便沒有寫了。”狸笠輕聲說著,這才從青青手裡接過了那封信。“也許我也應該像鼠鼠一樣,喝點酒,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寫了再說。只要寫了,總能找到機會送出去的——前段時間,我便看見了那個天涯劍宗的老頭子下山了,我問他去哪裡,他說去人間,我便想著,要不讓他幫忙帶封信?他大概也是看出來了我的猶豫,問我想要帶點什麼去人間嗎?但是當時我並沒有寫好,天色快暗了,我不想耽誤他的時間,於是便說沒有什麼要帶的。”

狸笠低頭看著手中的那封信,輕聲說道:“我知道我說這些東西有些過於讓人低落。”

“是的。”

青青輕聲說道。

狸笠笑了笑,說道:“但是就像當初你送那封信來的時候,我問你寫的是什麼,你說不知道,但其實是知道的。所以這一次你一定也是知道的。”

“是的。”青青如是說著,低著頭看著一地的雪。

“那次你來的時候,眼珠滴溜溜地轉個不停,一直打量著我,滿是好奇,這樣的態度,哪怕是不看信,也能讓人大概猜得到信裡的內容。”

狸笠將手裡的信從正面翻到反面,又從反面翻到正面,反覆地翻來翻去,但是沒有去看,只是看著信封之上那個鼠鼠頭。

“這次也是一樣的,你來的時候,問我是不是一直都在山裡,你的語氣裡有責怪的意味,而且你的神色有些遺憾、有些悵然的味道。”

狸笠看向青青,輕聲笑著,說道:“所以這一次的信,我大概也是能夠猜到裡面寫的是什麼的。”

青青當然是知道的。

在風雪南衣河上,鼠鼠其實說了很多東西。

比如她在城北張望,只是在看嶺南而已。

比如為什麼那個少年到底是在等著還是沒在等著呢?

所以才有了這樣一封信。

如果青青來了嶺南,並沒有看見那樣一個等待的少年,這封信自然便沒有必要再送。

鼠鼠的愛情,大概也只是從春天到冬天的兩封信而已。

狸笠將那封信放進了懷裡,而後看著青青,說道:“信裡的東西我就不看了,我會去南衣城找她。”

穿著橘色衣裳的小妖狸笠站起身來,向青青揮了揮手。

“我要回去了,風雪太大,不然等下來的腳印被雪淹沒了,便很難找到回去的路了。”

“嗯。”

青青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再說,化作一隻小青鳥,再度飛入了風雪之中。

少年小妖在山道上安靜地走著,沒有回頭去看那隻青色的小鳥飛到哪裡去了,也真的沒有去看看信上寫的是什麼。

只是揹著劍,和嶺南劍宗所有的人族劍修一樣,像個世人一樣,在雪裡一步一步的走著。

直至走到了那處熟悉的等待了很多年的山門之下。

少年小妖狸笠卻是臉色一變,驀然拔出了身後的劍。

瘸鹿劍宗之中,自山門往上。

滿山風雪。

也是滿山風血。

......

張小魚揹著劍離開天涯劍宗的時候,人間已經夜深許久了。

那場熱烈的火鍋在不知不覺中,卻是吃了一晚上。

雖然已經吃得很飽,但是走在路上吹著風雪的時候,張小魚還是不可避免的想念著那口巨大的火鍋。

雖然因為要照顧樂朝天的原因,湯底並不濃,只飄著一些淡紅色。

張小魚想著,便有些嘆息地轉回頭,越過許多風雪山頭,看向來處,然而那處山間峽谷小樓藏得很深,哪怕沒有風雪,也是不可見的深處。

張小魚轉回頭來的時候,便看見有個身影站在風雪裡。

張小魚心想你怎麼又來了,難道你也想吃一場火熱火紅的火爐火鍋?

那個身影自然便是聽風吟。

聽風吟自然也會愛吃火鍋。

有時候還會在聽風溪上,拉上一些陳年的小道境的劍修好友,痛痛快快的來一場漂流火鍋。

就是那種人們坐在溪邊,各自抱著個小火鍋,溪中漂著食材,隨吃隨取。

這一吃法在修行界其實頗有名氣,叫做曲水流鍋,最早便是出自嶺南。

至於人間並不流行的原因,還是因為溪中的菜有時候漂太遠了,不好取,修行者便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這樣大雪的冬日深山,無論是誰都想要吃一場火熱火紅的火爐火鍋。

但是聽風吟站在這裡,自然不是因為從嶺南風雪裡聞到了張小魚身上要好幾日才會褪去的火鍋味。

“師兄這便要走了?”

聽風吟站在風雪山道上,看著張小魚說道。

張小魚挑了挑眉,說道:“難道你還要留我吃一頓?”

聽風吟緩緩說道:“倘若師兄想吃,也未嘗不可,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一問師兄。”

張小魚靜靜地看著他,說道:“什麼事?”

也許是風雪太大,這個鬢角有著白髮的劍修眯起了眼睛,看著張小魚問道:“師兄先前前去天涯劍宗的時候,可曾去過瘸鹿劍宗?”

張小魚想了想,說道:“那個妖修劍宗?”

“是的。”

“沒有去過。”

山道之上沉寂了下來。

一直過了許久,聽風吟才輕聲說道:“師兄的劍上有血,也有妖力。”

張小魚挑眉看著聽風吟,緩緩說道:“看來瘸鹿劍宗出了事。”

聽風吟靜靜的看著張小魚,說道:“數百大小妖修,被人殺了個乾淨。”

張小魚平靜地拔出身後的山河劍,劍身之上的血色已經擦得乾乾淨淨,但是劍柄之上的沒有。

那些血跡已經在冬雪之中凝固,像是吃完火鍋之後不小心滴落凝固的紅油一般。

但是今晚的火鍋確實不太紅。

二人都在風雪裡看著張小魚的那柄劍。

“天獄的人也有妖修。”

這是人間很少會說的一句話。

天獄不允許十二樓人想著成仙,卻允許化妖。

怎麼看都是極為怪異的事情。

所以世人一般不會說這樣的東西。

聽風吟輕聲說道:“是的,但是師兄,這樣的事情,未免有些巧合。”

張小魚看了手中的山河劍許久,平靜的說道:“那是你們的事情。”

聽風吟沉默了少許,說道:“這不是嶺南之事。那是當年妖主身死之地,哪怕再如何沒落,終究也是會牽扯到兩族之勢。”

張小魚平靜地將手裡的劍送回了身後的劍鞘之中,平靜的看著聽風吟。

他在南衣城,在人間劍宗待了許久,自然知道嶺南瘸鹿劍宗這個並不強大的妖修之地代表著什麼。

當年人間眾妖越過雲夢澤而來,妖主以神魂為引,祭祀東皇太一,才始得眾多妖族順利越過南衣城,回到故土,而後那個瘸腿的麋鹿,便死在了嶺南。

這樣一個地方出了事,自然不是小事。

但是張小魚只是平靜的說道:“那依舊是你們的事情。”

“人間不會這麼想,師兄。”

張小魚平靜的向著山道下方走去。

“那終究是你們的事情。”

張小魚與聽風吟擦身而過,這個在嶺南算得上是極高的劍修,並沒有攔住他。

也不可能攔住他。

嶺南當然沒有人能夠攔得住張小魚。

“所以這件事是否真的與師兄無關?”

聽風吟站在山道上,回頭看著那個遠去的白衣劍修問道。

張小魚沒有回答。

也許是覺得回答這樣一個問題是很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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