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卷 傘下人 第九十章 西門與瘸子,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那個帶刀而來的人想來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走得很快也很急,倘若不是人間劍宗在南衣城,他可能會不顧世人生死,直接御刀而來。
刀勢很重,所以二人都是早早地察覺到了。
南島轉回頭來,看了一眼林二兩,平靜地說道:“十二樓的人,還是有選擇的。”
林二兩沉默少許,緩緩說道:“是的。”
二人又沉默了片刻,南島收劍,向著院外而去,在外院找了一個梨花,擦盡了鞋底的血跡,林二兩飄然飛上屋簷,在簷翹上回看了南島一眼。
“那便兩相忘。”
南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二人分道揚鑣而去。
南島沒有向著懸薜院的方向而去,而是去了城北。
他要去找張小魚。
在天獄發生的事雖然與南島無關。
但是南島並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看見過自己從城南離開,作為出現在過現場的人,南島自然會有不小的嫌疑。
此時再折回,未免有些可疑。
麻煩已經惹上了,嘆息自然無用。
所以南島覺得自己或許有些劍道上的難題,需要去找張小魚請教一下。
就像當初殺花無喜時他說過的那樣,南島既不會化道風,也不會御劍光,於是只好老老實實地走過去。
好在夜深,只有偶爾的夜行之人,南島便機警地躲進了巷子的黑暗角落裡。
一路走到了劍宗大門口。
尚是深夜。
小少年胡蘆正抱著一柄劍,裹著一床被子在那裡呼呼大睡。
南島也有些累。
與林二兩這樣的人打了一架,自然會很累。
神海之中才始匯聚的道海已經漸漸枯萎,露出了周邊乾裂開來的大地,連那株道樹之上的花苞都要漸漸褪去。
若是花苞褪去,那棵道樹便會再次化作那些懸浮於天穹之上的孤島。
南島便會重新回到知水境。
境界跌落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終究不好。
所以南島需要好好的休養一下,於是在胡蘆身邊抱著劍倚著柱子閉目坐下,身體陷入沉睡,而桃花進入了神海之中。
神海中因為過度使用天地元氣,那些溪流河道都顯露了出來。
桃花站在一條幹枯的河道邊,向著很遠的地方看去,顯得很是沉默。
當初在靜思湖邊,他所想的是,不能操之過急。
再加上天獄那邊自查,便只是匯聚了道海,種下道樹。
最初的一切確實如南島所想。
天獄眾人身負鎖神釘,失去了戰鬥能力。
但是誰也沒有想過,裡面真的有個十二樓的人。
還偏偏便是小道境的林二兩。
桃花只好強行翻書。
但這些都是次要的。
桃花現而今最擔心的,便是那片藏著一個夢境的大湖,是否會因為神海的乾涸,從而使夢境破碎。
面生的桃花也沒有了往日的鮮豔,看起來有些蒼白,就像南島的臉色一般。
桃花低頭在河道的水窪中看了一眼,便沿著河道向前而去。
一路行至當初那個大湖邊。
桃花遠遠地看見那一汪湖水依舊,這才放下心來。
雖然溪流大河盡皆乾涸,連遠處的道海都一眼可見水底大地,但是那處大湖依舊。
甚至在湖岸還有了許多色彩繽紛豔麗的花草生長出來,長長的草葉低垂入湖中,於是長成了那種大湖夢境中浮游的夢幻色彩。
桃花在湖邊坐了下來,一柄短小的桃花色的小劍在胸口浮現,低頭看著劍身與劍鞘間的細微空隙。
那個夢或許還要做一段時間。
對於二者而言,自然都是好事。
也都摻雜了一些壞事在其中。
小劍散去,桃花帶了幾道劍意,看向頭頂的神海天穹之上那本翻開的古卷。
而後向著古卷之上飛去。
書頁正翻開在那裡,無數金色的道文正在上面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向著天穹而去,璀璨如星河。
這本來自於人間大道初始之地的書卷,安靜地懸浮在道文之中。
桃花的身影越向上,越顯得龐大,直到那本書如同正常書卷一樣,落在他手中。
抬手收起了那些道韻金光,桃花將古卷重新合了上去,於是一切神異消失。
桃花在桃樹下坐下,那些曾經看來綿延整片神海大地的溪流河道,在此時猶如一道道被桃樹落下的枝葉劃出的細小溝壑。
不遠處有個小水窪,水窪裡有個彩色的泡泡,裡面似乎有個小小的少年。
再遠一點,有個大點的水窪——快要乾涸了。窪中有棵風中輕顫的小樹,便是所見的那片道海,與還未成道果的道樹。
以入道的心意去看與用更高層的心意去看,自然所見大小會有著迥然不同。
修道便如同修圓。
越往後走,那個圓所接觸的未知自然越大。
所以很多年前佛門修圓滿,但如若是圓,本身便不可滿,一如大道缺一。
所以修到最後,連阿彌寺都消失在人間。
南島當初入道所見之時,便是如今桃花所見這樣。
只是萬般遺忘,自然也便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雲胡不知的推斷是正確的。
有人幫他修過道,也推開過門。
那個人不是別人。
正是他自己。
桃花在桃樹下坐著,有規律地吐息著。
一切都平息下來。
等待著第二日的到來。
......
第二日胡蘆醒來的時候,看見在一旁睡著的南島,還嚇了一跳。
但是好歹是劍宗弟子,也不會跳起來。
胡蘆緩了緩,看了看自己懷裡,師父的那柄方寸還在,於是放下心來,拿劍戳了戳南島的腿,卻沒有想到正好戳到了傷口上。
南島吸了一口氣,醒了過來。
胡蘆看見南島臉上痛苦的神色,再想起他之前一瘸一拐走路的樣子,意識到不對勁,匆匆把劍收回了被子裡,假裝不是自己捅的,若無其事的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南島盯了胡蘆許久,小少年只是面不改色地看著南島,於是南島嘆息了一聲,自認倒黴,將腳縮了回來一些,說道:“昨日突然想起一些用劍的問題,於是便想著來找下張師兄,看他能否解答一下,來的時候太晚了,便沒有叫醒你,想著今日再問。”
“哦。”胡蘆好像相信了的模樣,只是卻又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昨日前半夜。”
胡蘆心道你騙鬼呢,前半夜我就和師兄在這裡坐著。但是胡蘆也沒有戳穿南島,正如南島沒有戳穿自己一般。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胡蘆於是也鬼話連篇起來:“那你或許還應該早來一點,當時我應該還沒有睡,應該便可以給你開門進去找張師兄。”
南島點點頭,說道:“下次一定。”
二人有些尷尬地沉默下來。
胡蘆抱著劍裹著被子,抬頭看著晨霧未散的天空,想了想,說道:“你有什麼問題,或許我可以解答一下?”
南島心道我隨口說的,哪知道有什麼問題?
但是看著小少年胡蘆的殷切表情,還是現編了一個。
“拔劍的時候大腳趾應該蜷著還是翹著?”
胡蘆呆愣地看著南島。
雖然南島問的這個問題很蠢,但是胡蘆確實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方寸,胡蘆想了想,把方寸丟到了南島懷裡。
然後披著被子,跑到了門房裡面,把被子放下,取下自己的劍跑了出來,在劍宗大門口開始拔劍。
南島也沒有想過他真的便會去試一下。
胡蘆拔了好一會的劍,卻是越拔越不對勁,以至於到了最後,拔劍的時候,劍身與劍鞘都是一路磕磕絆絆的。
胡蘆不會拔劍了。
就像有人突然問了你一個問題,你平常都是把舌頭放在哪裡?
然後你便覺得怎麼放都不自在。
好像憑空多了條舌頭一樣。
小少年胡蘆便是這樣,被南島一句話忽悠瘸了。
南島看見這一幕,覺得心曠神怡。
當初被這小子拒之門外的不快也消失了。
下次就不往劍宗門口蹭泥巴了。
小少年胡蘆委委屈屈地走了回來,哀怨地看了南島一眼。
南島抱著劍,看著天空,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陳懷風抱著一杯枸杞茶走了出來,看見胡蘆的這般模樣,有些奇怪,問道:“你怎麼這個樣子?”
胡蘆想了想,於是也問了陳懷風這個問題。
陳懷風沉思少許,接過胡蘆的劍,走到門口空地,拔了一陣劍之後,同樣懷疑人生地走了回來。
二人坐在臺階上,托腮沉思著,看著自己的腳,也看著身前的劍。
又有幾個年輕的弟子從劍宗裡走了出來。
沒過多久,劍宗門口便排排坐著一群人。
託著腮,看著前方,像是在等待分果果一樣。
罪魁禍首南島早就悄咪咪地溜進了劍宗裡。
然後這才發現忘了把叢刃的劍還給胡蘆了,本來想著再回去一下,但是想著那一眾劍宗弟子愁眉苦臉沉思的模樣,南島覺得要是讓他們想起來這個問題是自己提出來的,估計得被揍死在那裡。
於是便帶著劍往著一池而去。
.....
人們路過的劍宗的時候,發現了一劍極其詭異的事情。
劍宗弟子們今日沒有打牌。而是愁眉苦臉地排排坐在門口。
再一看,小少年胡蘆在膝頭擺了許久的方寸劍已經不見了。
人間大亂。
好在陳懷風及時地察覺到了這一點,讓人去一池邊找到了和張小魚正在閒聊的南島,把劍拿了出來。
不然整個南衣城,乃至於鳳棲嶺南北,都會在一日之間,陷入極大的混亂之中。
陳懷風回頭看著劍宗裡面,嘆息了一聲,心道人間已經夠亂了,你小子還專門來添亂,是不是要報復我昨天嚇了你一頓?
但是有一說一,陳懷風轉回頭來,看著一眾師弟們,很是認真地想著。
拔劍的時候大腳趾應該蜷著還是翹著?
.......
西門沉默地坐在院子裡。
人間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天獄的一整個分司,會被人屠戮殆盡。
只剩下了一個重傷昏迷的狄千鈞。
昨日他在南衣城附近收到調令,便匆匆趕回天獄準備接受內部自查。
甚至路上還想著萬一天獄內部真有十二樓的人怎麼辦?
他孃的還真有。
西門握著不知道被誰磨細了的刀,看著院子裡的一地屍體。
他昨晚回來的時候,看見滿院梨花與血泊,便知道出大事了。
匆匆趕往牢獄之中,便見狄千鈞被人打成了重傷,身上還釘著鎖神釘。便昏迷在牆角。
把狄千鈞這個倒黴催的天獄南方排程使拖了上來,西門又提著刀一一檢查了天獄之中的所有屍體。
簡十斤也死了,被人一把扭斷了喉嚨。
死的很蠢。
西門如是想著。
所有人的屍體都檢查過了,除了一些還在外面沒有趕回來的天獄吏。
只有林二兩不在。
於是他便知道了那個十二樓的人是誰。
也只有林二兩這個小道境的人,才能將整個天獄殺了個乾淨。
狄千鈞沒有死的原因,西門也大概知道一些。
獄中殘留有一些劍意。
枸杞劍意,是陳懷風師兄。
人間劍宗短暫地插手過這裡面的事。
但讓西門有些不解的是。
在天獄內院之中。
還存在過一些打鬥的痕跡。
有兩種道術,一種便是林二兩的,來自無名小道觀的道術,還有一種,道韻極其簡單,卻古樸悠長。
是大道之術。
於此同時,還有些劍意,劍意並不強。
同修大道與劍意的,南衣城便有一個。
山河觀山宗弟子,張小魚。
但是西門又很快否定這個猜測。
倘若是張小魚插手進來。
那麼自己進門的時候,便應該看見林二兩的屍體一同躺在院子裡。
更何況,人間劍宗插手狄千鈞的事,想來是為了鳳棲嶺周邊平穩,但是他們很顯然不會去管天獄之中誰是十二樓的人。
西門坐在院子裡,抬手輕敲著膝頭的刀,沉默地想著。
所以在最後,是誰來到了天獄之中,和林二兩打了一架,他為什麼會來天獄?
可惜狄千鈞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知道要什麼才能甦醒過來。
西門雖然很強,但是他入天獄太晚,依舊是遊走在外的巡遊天獄吏。
很多關鍵的資訊,西門一無所知。
不然或許可以知道很多東西。
天獄出事的訊息,西門先前便已經在狄千鈞懷裡摸出了排程令,發往了北方,鳳棲嶺周邊的天獄分司,應該都會有人到來,至於更往後的事,需要等待槐都那邊的訊息。
西門握著刀站了起來,仔細地觀察著地上的腳印。
有人曾在血泊裡踩過。
沿著腳印一路走出去,便停在了梨花道旁,那裡有許多被鮮血凝結到一起的梨花。那人似乎便是在這裡擦過鞋底。
很警惕的人。
警惕便意味著他需要時刻小心。
這樣的人一般不會太強。
西門又在道上觀察了許久,而後終於發現了一些東西。
道旁梨樹下,有著一些微微凹陷下去的腳印。
所以那人並沒有從正門進來。
西門縱身躍上了牆頭,蹲在天獄黑色的牆上,俯瞰著整個外院。
看了很久,而後跳了下來。
只是一雙腳印,並無多大的價值。
西門如是想著,向著梨花道外走去。
只是走了一段,又忽然折身走了回來,在那些腳印旁蹲了下來。
身前有兩雙腳印,一雙是自己的。
沉默地看了許久。
西門抬手按住了刀,輕聲說道:“一個瘸子。”
......
南島在一池邊坐著。
張小魚也在懷疑人生。
因為南島同樣問了他那個問題。
張小魚在護欄上坐著,脫了鞋子,翹著腳,反覆地拔著南島的桃花劍。
過了許久,把劍丟還給了南島,嘆息一聲,說道:“師弟啊,以後出門在外,千萬不要問別人這個問題,不然你會被打死的。”
南島心道我隨口一說,便真的這麼嚴重?
但是想著先前外面那些劍宗弟子們,拔到最後都是開始手抖。
以至於神志不清胡言亂語。
看起來越是常識性的東西,似乎便蘊含著越大的道理。
簡單也是一種大。
所以大道自然要知常。
不知常,妄作,兇。
南島看著張小魚,說道:“好的,師兄,對了,師兄何時出關?”
張小魚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出什麼關?”
但是很快便意識到不對,哈哈笑著,說道:“出什麼關,大道永無止境,我還需要好好體會體會。”
很是古怪。
南島想著,但是也說不出古怪在哪裡。
二人看著桃花流水,張小魚也沒問南島為什麼又來一池找自己了。
反正他也閒的無聊,有人說說話,自然不錯。
“不過倒是師弟你。”張小魚卻是突然看向南島,“師弟什麼時候出關的?”
南島輕聲笑著,說道:“便在昨天。”
張小魚是個好人。
所以南島並沒有隱瞞。
“不過師兄是怎麼看出來的?”
南島好奇的是這一點,他從來到一池後,沒有過任何的會引動神海的動作。
張小魚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橋面。
風起橋頭,滿池桃花在劍意裡飄飛不止。
“這裡是人間劍宗三代宗主坐看過人間的地方。”張小魚看著那些被自己激發而出的無數凌厲的劍意,得意地說道:“我坐在這裡,便等於半個大道之修。”
南島卻是驀地沉默下來,看了張小魚很久。
“那師兄還看到了什麼嗎?”
張小魚歪頭想了想。
“你的神海乾涸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南島嘆息著看著這一處尋常的橋頭。
人間大概也不會想到,這一處橋頭的劍意,可以讓人短暫地踏入那扇門。
人間劍宗的劍意尚且如此。
那麼磨劍崖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