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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程葉輕和楚佚舟上大學前有過一段極不愉快的經歷,在那之後兩人不歡而散。

即使在同一個城市,大一上學期他們也不聯絡,不見面,有共同的局都會避著。

就跟徹底鬧掰了似的。

直到大一下學期,兩人無意中參加了同一個聚會。

他們之間的平衡在那天又被打破。

從那天回去後,兩人塵封一年多的聊天框裡又開始出現新內容。

楚佚舟又開始若無其事地頻繁來她的學校找她,就好像高考後的那次爭吵從沒發生過。

程葉輕追楚佚嶼追得轟轟烈烈,楚佚舟花邊緋聞也滿天飛。

她失意,他逍遙。

直到大三那年,程葉輕申請了劍橋大學的建築設計專業,楚佚舟轉頭也申請了劍橋大學的商科。

在英國留學的兩年多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就算楚佚舟心裡千萬個不願意,不捨結束與程葉輕在英國的二人生活,也不會阻止她回國發展。

回國的訊息是保密的,他們在酒店裡先住了兩天。

楚佚舟知道今晚程葉輕會去國金商廈,而楚佚嶼也在。

本想著以什麼理由出現才不會一看就是去找茬的,可腳下一直給油,理由還沒想好,車卻已經開到地方。

程葉輕嬌生慣養,大小姐脾氣,性子傲,脾氣倔。

從高考後確定了對楚佚嶼的心意,便一往情深,眼裡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她喜歡誰是她的事,他本不該管。

但是當他遙遙望見程葉輕洇紅的眼尾,和那雙霧涔涔的眼睛時,他血液裡的暴躁因子立刻沸騰起來了。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做不到對她無動於衷。

/

京市楚家二少,出了名的玩世不恭與桀驁不馴。

楚佚舟肆意張揚的出場,直接將氣氛帶到了制高點。

原先國金街道上豪車來來往往,不時有人把車窗降下來注意這邊的情況。

但楚佚舟來了之後,原本悄悄看戲的人群都無聲散去。

沒有人再敢明目張膽,亦或是窺伺這位手段狠厲、肆意乖戾的二世祖。

曾經就有人因為看楚佚舟的熱鬧,還大肆宣揚流傳出去,而被這位太子爺沉著臉一言不發暴揍到一個月下不來床的。

從那之後,上流圈好像喪失了對楚家二少的窺伺欲。

可是怎麼可能不好奇呢?

無非是迫於男人狠戾兇悍的手段罷了。

原本熱鬧的街道似乎都清冷了幾分,有風將程葉輕微涼的發吹拂到楚佚舟的手背上。

有點癢。

楚佚舟眼皮半耷,睨著地上那件印著腳印的西裝,嗓音裡摻著混不吝的笑:

“以前我就覺得,這白西裝不太適合你,太乾淨了,你穿著不合適。”

說完他又挑眉哂笑一聲:“當然,現在髒了就更不合適了。”

話裡話外火藥味十足。

楚佚嶼和楚佚舟是親兄弟不假,但楚佚嶼自幼被楚家老爺子老太太親自教導,九歲時才送回父母身邊,而楚佚舟出生後便在父母身邊,頑劣恣意稱霸文承大院。

兩兄弟性格迥異,一個溫潤沉穩,一個乖戾桀驁。

早些年關係尚可,近幾年卻愈來愈差。

外界猜測二人關係不合,是因為楚氏集團的接管人是楚佚嶼,而非楚佚舟。

一得一失,天平註定失衡。

然而箇中緣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楚佚嶼顯然聽懂了親弟弟話裡的內涵,漆黑的眼眸下壓,臉色也不禁沉了沉。

尤其是當他看到楚佚舟攬程葉輕肩膀時那嫻熟的姿態,手上的力道更是不受控制地加重,手背上的青筋極其明顯。

但面上依舊是溫文爾雅的剋制,扶了扶眼鏡,“踩了哥哥的西裝,不道歉嗎?”

楚佚舟身形頎長挺拔,一手懶倦地抄著兜,姿態散漫,站在程葉輕身側不怒而威,像個威武高強的衛士,無聲地為她撐腰。

聞言,他斂顎大大方方笑出聲,笑聲沉啞放肆,微微頷首:

“道歉?向你還是向程輕輕?”

他自然知曉這件西裝的來歷。

程葉輕一個搞城市建築設計的,年初回英國後就整日窩在別墅裡設計刺繡圖案,添在那件西裝上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那陣子他暗地裡吃醋眼紅,可是無論他怎樣威逼利誘,程葉輕都不肯也順便給他設計一個。

兩個男人你來我往交鋒之際,程葉輕眼底翻湧的情緒悄悄淡去,神情恢復冷傲。

她撥出一口氣,抬手把楚佚舟推到自己身後,望去楚佚嶼的眼神格外疏離,

“我扔的,要不我給你道歉?”

程葉輕袒護楚佚舟的姿態,讓楚佚嶼眉心明顯皺了皺。

他伸手示意她過來,“不用你道歉,輕輕,你跟我走,我送你回去。”

程葉輕對他的招手毫無反應。

“輕輕。”楚佚嶼出聲催促。

聽到他的催促,楚佚舟眼神一凜,還沒開口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挽住。

一低頭就對上程葉輕那雙引人沉淪的狐狸眼,女人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此刻那雙茶眸裡只看得到他。

“楚佚舟。”她連名帶姓叫他的名字。

揚起的脖頸雪白纖細,完全是依賴他的姿態。

楚佚舟喉結滾動,“嗯?”

一出聲他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發緊。

“送我回家吧。”

楚佚舟微揚眉,抽出手臂主動攬上她薄瘦的肩,漫不經心的神色透著散漫與愉悅,尾調拉得很長:“行,咱們回家。”

沒人理睬楚佚嶼的催促。

黑紅主調的布加迪chrion揚長而去,楚佚舟跑車開得風馳電掣,在大街上也是毫不收斂的囂張作派。

楚佚嶼想在程葉輕上車時攔住她,可他的自矜與驕傲讓他拉不下面子去追。

商知語不知何時也出來,主動拉住楚佚嶼的手,輕聲試探:“佚嶼,我們談談集團合作的事吧。”

布加迪徹底消失在視野,楚佚嶼心煩意亂,掙開商知語的手,面色不虞:“知語,不要再做越界的事情,我對你的包容是有限度的。”

商知語笑容僵住。

她知道他說的是,她擅自披他西裝,還當著那麼多人挽他胳膊。

“……對不起,我只是想給你解圍。”她垂下眼睫。

商知語敏感乖順的模樣落入楚佚嶼眼中,讓他很難不想到她小時候的遭遇,他隱忍地閉了閉眼,再次對她心軟:“抱歉,我語氣不太好,我知道你是好心的,但下次別這麼做了。”

“……好。”

在楚佚嶼看不到的地方,商知語眼睫遮擋的眸子裡滿是自嘲和嫉妒。

/

說是回家,程葉輕卻讓楚佚舟開車去了醉覓酒吧。

他們默契地隻字不提剛才發生的事。

燈紅酒綠中,霓虹耀動,五彩絢爛的曖昧燈光搖曳。吧檯旁是座無虛席,舞池裡伴隨著嗨爆樂點興奮舞動的人群歡呼雀躍。

楚佚舟開了卡座。

程葉輕一杯接著一杯,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楚佚舟還要開車,打定主意不碰酒,便眼神幽暗,直勾勾盯著程葉輕,

“同意帶你來這,可不是讓你這樣喝的。”

程葉輕臉上滿是躁意:“你能不能別管我!自己去玩。”

她現在的狀態落在楚佚舟眼裡,簡直跟剛去英國時差不多——

煩躁,易怒,又沒有耐心。

又是因為那個虛偽的男人。

楚佚舟側身朝程葉輕那邊傾了傾,氣息灼熱,“我玩什麼?”

“你不是愛跟美女搭訕嗎?”

“吃醋啊?”楚佚舟慢笑。

程葉輕冷笑一聲後用力推了他一把:“我吃哪門子醋,你搭訕一百個都跟我沒關係。”

被她推開後,楚佚舟懶洋洋地靠著沙發,長腿大喇喇敞著,長臂隨意搭在程葉輕身後的沙發上。

一種保護和親密的姿勢。

“你看見我跟人家站一塊兒,跟看見病毒似的轉身就走,你怎麼瞧出來在搭訕?”

“人美女沒跟你搭訕,你笑得鬼迷日眼的幹嘛?”

“看一眼就記這麼仔細?還說不喜歡我?”

程葉輕氣惱地把酒杯砸在桌上,“楚佚舟你有病就去治!別在我這兒犯賤。”

見她發火,楚佚舟見好就收,“十七昨天在大堂發現的那枚鑽戒,是那個女人的。她特意過來說謝謝十七,誇它聰明。也不看看誰養的。”

十七是她和楚佚舟高一時,在狗.肉店一起救下的一隻小土狗。

白色土松犬,小時候圓滾滾的,養大了倒是霸氣不少。

楚佚舟給它起的名,連微信名都包含17,倒真是很疼愛,平時也都是放在楚佚舟家裡養。

十七陪伴了他們九年,留學時也一併帶出國了。

程葉輕不想跟他說話,繼續喝酒。

直到楚佚舟忍無可忍按下她的酒杯。

“為那麼個貨色,這麼喝值得嗎?”

手背傳來溫暖的觸感,但心裡仍然很冷。

程葉輕推開他的手,“我沒有為誰喝,我自己想喝。”

楚佚舟氣笑了,“自己想喝?被別人氣得眼睛鼻子都紅了,也是你自己想的?”

他知道程葉輕有個小習慣,每當她想哭前,鼻子都會隱隱泛紅。

剛才在那也不是冷的,而是她想哭鼻子才紅的。

“對,我停在二樓看他是我自己選的,他能影響我的情緒是我自己放任的,”程葉輕往杯子裡倒滿酒,挑著能讓他不爽的話說,

“但這些都和你沒有關係,楚佚舟。”

“我沒要你管我,在英國我不要你管,回國我也不要你管。”

果然她每說一句話,楚佚舟的臉色就沉一分。

他哼笑出聲,不好惹地舔了舔唇,“程葉輕,過河拆橋沒人比你玩得好。”

程葉輕目光觸及到他壓抑著怒意的鳳眸,到嘴要刺他的話終究沒說得出口。

只仰頭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

她喝得猛,唇角有酒水流下,楚佚舟眉峰緊蹙,哪怕被她的話氣得不行,也臭著臉下意識抽紙給她擦。

手摸了個空。

他煩躁地嘖了聲起身去找新的。

/

美人無論何時何地,總是引人注意的。

哪怕就是簡單地坐著不動,露個背影。

就十幾秒的功夫,便有一看不清形勢,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醉了五分的男人突然走近,手裡舉著兩杯藍色的酒。

他惹人不適的男凝目光聚在程葉輕身上,自以為很有魅力:“不知道我今晚有沒有榮幸,邀請這位美女喝一杯?”

程葉輕不為所動,連半分目光都沒有分給他。

男人以為程葉輕不知道他在跟她說話,剛準備再重複一遍。

突然一包抽紙從後面猛地襲來,重重砸在他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男人哎呦一聲,剛要發作,回頭便對上神情狠戾陰鷙的楚佚舟。

楚佚舟朝他抬了抬下巴,譏誚道:“要不你也請我喝一杯?”

他的聲音冷得像凜冽冬天冰湖裡的冰水般刺骨森寒,光聽聲音就知道憋著火不好惹。

偏還有人不知死活往上湊。

“走了不到一分鐘,你當老子死的?”

楚佚舟一改浪蕩公子哥散漫不羈的形象,神情恣睢,冷笑一聲,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

醉酒男被突然出現的楚佚舟嚇出了一身冷汗,對上他陰沉漠然的眉眼,醉了一晚上的酒都醒了,臉色煞白,連忙擺手致歉:

“喝多了喝多了,楚二少,對不起,今晚二位喝的玩的都算我賬上。”

楚佚舟輕蔑一笑,提步坐回程葉輕身側,聲音還是冷得像淬了冰:“輪得到你請?滾!”

“我喝昏頭了,楚二少、程小姐你們喝,我先走了。”男人悔得恨不得直接遁走。

男人認出楚佚舟的同時,也認出了彷彿置身事外的程葉輕。

她甚至連姿勢都沒有變過,但臉上的不耐與嫌惡也一直存在。

好幾年沒見,他們二人的樣貌和氣質都發生了些許變化,變得更為優越高傲,隨便往哪處一坐,就是萬眾矚目的貴公子和富千金。

今天喝醉酒精蟲上腦,差點犯了大忌諱。

其實他和楚佚舟、程葉輕同屆,上學那時候沒少聽過他們的事。

圈裡這幫人有一個共識,楚佚舟在程葉輕面前一貫是容忍度無上限,再犯渾手都別往大小姐那伸,惹誰都別惹大小姐,不然過不了一天,楚二少可就得給你安排松骨嘍。

畢竟有史可尋,他親眼見過,初二那年楚佚舟為程葉輕打過最兇的一場架。

但那是任何人都不能說出去的秘密。

他那時候以為程葉輕會喜歡上楚佚舟。

沒想到幾年後,卻聽到程葉輕熱烈追求矜貴冰山楚佚嶼的八卦。

想起剛才楚佚舟看他如看將死之人般的眼神,儘管酒吧裡空排程數偏低,男人額頭上還是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汗。

直到那個男人徹底消失在視野裡,程葉輕都沒有偏頭看過那人一眼。

楚佚舟見不得她這樣毫不在意,用膝蓋吊兒郎當地頂了頂她的腿,吸引她的注意。

故意招惹她:“喂,我幫你趕走這些礙眼的貨色,你沒什麼表示?”

程葉輕應聲轉頭,對上他晦暗似漩渦般的黑眸。

嬌嫵的臉上掛著淺笑,腳下卻毫不留情地將楚佚舟的皮鞋狠狠踩在她的細高跟下,眼裡滿是嘲弄:

“你說別人都是下等貨色,那你楚佚舟是什麼貨色?”

楚佚舟低笑一聲。

目標明確地覆上她的手背,今晚第二次將她的酒杯按下,隱晦的黑眸裡滿是算計,

“覬覦你的上等貨色。”

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但程葉輕的笑容還是僵了一瞬。

楚佚舟喉結滾動,用玩味調侃的語氣說道:“程葉輕,別喜歡那個人了,我都追了你這麼久了,要不然你答應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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