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一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47章 大梁隱情,長平長平,楚秦一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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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賈離開後,太子長時間陷入沉思中,不時對著自己摘抄的語錄默默點頭。旁人看了都不敢打攪,連晚餐也沒有叫他吃。
剛開始,秦太子只是簡單認為,張祿以低價鹽換取糧食只是緩解河東糧食危機的臨機措施。就算信陵君為了此事邀請太子賞月,請太子干預,太子也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為只是魏國把自己的問題甩鍋秦國。但須賈大夫今天過來,似乎提醒了太子,讓他對河東以糧易鹽有了新的理解:這有可能是削弱各國實力的一條有效途徑!不僅僅是鹽,其他的商業行為似乎都有這個作用。這讓太子好像開啟了一個新世界,十分入迷。不過由於缺乏商業知識,想了很久,很多問題也無法深入。而如此重大的問題顯然還不能隨便找個人諮詢,特別是在魏國。
終於他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開始叫晚餐。晚餐後,他把負責與聯絡陶邑商人的官員叫來,告訴他自己對陶朱公這個人有了興趣,要這名官員說說他所知道的陶朱公的事。剛才須賈大夫對太子提到過陶朱公,而陶朱公也的確是一個政商兩界都很有成就的人,所謂“為官則致公卿,為富則致萬金”,是天下人心中的偶像!但這名官員雖然負責與陶邑的商人聯絡,但卻對陶朱公的事蹟知之甚少,他所知道的那些事,太子一般也都知道。於是太子要他藉助陶邑的力量,為自己收集陶朱公的故事和文獻,特別是他經商方面的事蹟。官員應喏,告辭而去。
然後,他又分別找了兩名官員,讓他們各自去打聽白圭和猗頓的事蹟和著作。白圭和猗頓都與魏國頗有淵源:白圭曾經在魏國為官,而猗頓發家之地猗氏,就在安邑旁邊,那曾經是魏國的核心地帶。找魏人打聽應該能得到一些情報。
為著掩人耳目,太子又分別派了人去打探吳起、西門豹、李悝,甚至龐涓、孟軻等人的事蹟,好像自己只是對魏國的歷史和文化感興趣。他自己則每天抽出一些時間,輪流聽這些人彙報。結果,自然是吳起的著作收集起來最為方便。
秦太子的行為自然傳到魏國上層那裡。於是派使臣去詢問太子,為何要收集魏國這些重要著作。太子道:“臣聞之,秦法起自魏,經商君而西入關中。故願學也。”使臣回來後,信陵君請了一名博學的學士,專門到太子館驛授課。太子也不拒絕,也把他排到討論的範圍內,每隔幾天,就請來就教。信陵君等人見秦太子似乎真的只是熱衷於學習魏國文化,並無異動,也就漸漸鬆弛下來。
轉眼就到了夏天。糧食問題在這個物類豐茂的季節漸漸得到緩解。垣縣發來文書,那裡的基礎設施已經基本建好,但勞力嚴重不足,請大梁徵集丁壯數萬戶,前往垣城,以開礦山。大梁同意了這一請示,即從各縣徵募流民、贅婿,前往垣城。
魏國地少民眾,加之土地兼併嚴重,流民問題十分突出。所謂流民就是失去了土地的編戶民。沒有了土地後,他們自然也就不會再在一個地方定居,而是四處流浪。贅婿也是魏國,特別是大梁的特色。那些失去了土地的流民入贅到還算過得去的寡婦家中,為他們耕種土地。這兩種人在魏國的地位極低,不招人待見,凡有什麼不好的事,都拿這兩類人頂缸。
得到垣縣的文書,魏相魏齊十分高興,這成為他減輕負擔的一個重要途徑。從新年到現在,魏齊一直陷入糧食不足的恐慌中。冬天凍餓而死的人相望於道,每一個都見證著他的無能。而更為難堪的是,不少官吏,甚至是中高階官員,也發生了糧食危機。他拼命要須賈往大梁調集糧食,而須賈也只能各國奔波,竭力搜尋每一粒糧食,儘量用最有利的價格買下來,迅速運往大梁。那種被逼得幾乎只剩一口氣的感覺,他們過了三個月。好不容易今年的第一茬粟已經收穫在望,糧食的問題有望暫時得到解決。而這時,垣縣來書,要求增加勞力,被魏齊認為是時來運轉的象徵。
但信陵君則有些懷疑,垣縣是出了名的窮縣,每年不向大梁要求糧食支援就已經是好的,怎麼還會主動要求增加勞力呢?特別是現在,雖然能吃的東西多了,但那些什麼槐花、榆錢之類的東西也僅比沒有吃的強,絕對談不上是糧食,而且絕對不足以供應數萬勞力。他向魏齊提出疑問時,魏齊道:“大梁安危事大,垣縣何以供糧,無足慮也。縱其貪名好大,亦何足患也!”信陵君想想也是,幾萬人只要離開大梁不鬧事,管他到了垣縣會如何呢!
各鄉里押著自己鄉里的流民和贅婿,前往垣縣交差。前後前往垣縣的,不下數百鄉里,而且大部分都集中在大梁周圍。大量的下級官吏進入垣縣,總有些人察覺了其中的端倪,甚至還有人認出了陳四和芒未。於是各種傳言在大梁周邊流傳開來。
陶邑的商人捕捉到了這一訊息,向太子詢問。太子根據咸陽發來的簡報,簡單地回答說:“歲初,河東五大夫綰拔垣,垣見為秦城。”其實太子並不知道五大夫綰是何人,也不知道皮綰是在攻克了垣城後才晉爵五大夫的。至於河東在垣演的那一齣戲,他自然更加不知道了。
太子的答言經過市井流言又傳到魏廷。
那一天,一名不知名的官員,於早朝時上奏:“市井頗傳,垣城為秦所拔,不敢隱,敢以奏聞!”
武庫段子幹道:“前者,垣請眾數萬,以為武庫。焉得為秦?”
於是便有另一名官員道:“或言垣縣當政者,乃故魏人陳四,及芒氏子未。”
又有一名官員道:“臣亦有所聞,然以為不實。夫芒氏,貴人也,其子公子也。雖亡命,未至草莽。焉得與無名之人同伍。吾觀陳四之名,陳賤人也,或雲於大梁走卒也。以芒氏之貴,而與陳氏之賤,縱陳氏為芒氏臣,臣猶深以為不然;而況雲芒氏反在下也。”
群臣你一言我一語,議論不止。信陵君見如此議論下去,不是了局,遂打斷道:“垣城之事,統由段子遣使打探得實回報!”
不幾天,段子宣稱,所謂垣城為秦所破並不屬實,派往垣城的工匠無一逃回,他們在大梁的家眷安定如常。前些天押送流民、贅婿的官員也無一人回報有異。所謂垣為秦所陷,實屬謠言!
於是魏齊總結道:“垣縣,魏邊邑也。殘兵舊民,一無所出;魏之政令乃行,武庫得辦,流民得入。軹道日有商旅進出,並不聞有徵戰之事。當無為秦所陷事。”由於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工匠到了左邑,自然不可能毫無懷疑,左邑有可能不是魏邑。不過左邑的供給不缺,工程的進度毫不受限,這些工匠自然不會去管那些閒事,只是安心做好自己的業務。那些與魏境不同之處,一概以“邊邑”的理由自我解釋。
等到所有基礎設施建築完成,工師和垣令共同發出文書,徵募勞力。不多久各鄉邑的勞力就被押送過來,工匠們自然更加沒有了疑問。這些勞力在垣縣交割後,或直接送到礦點挖礦、運礦,或送到森林採伐木材燒炭,被隔絕在深山密林之中,如果沒有人引路,基本出不來。更為重要的是,這裡雖然條件艱苦,勞動強度大,但供應不缺,而且是按每人一斗半的定量供應每天的糧食。而且他們每日的衣食都有女人照顧。李冰規定,績效一月一核,凡績效突出,被評為盈者為一功,連續三月得功者,可以免除勞役,在左邑分到五十畝田地。很快,那些勤快能幹、勞動力強的人都被篩選出來,他們都被引出山林,補充到左邑中,成為邑民。
運礦採用分段運輸的方法,各頭互不見面,以保證礦點和路線的秘密。
雖然採取了各種措施,也有逃亡的。按秦律,凡抓捕到逃亡者,抓捕者得賞金二兩。在這樣的重賞之下,加之山高林密,逃亡者幾乎不可能成功,在幾十名嘗試逃亡的被抓住,當眾斬首後,逃亡的現象逐漸消失了。
冶爐經過幾次試車,終於開始出鐵和銅。興奮之情充斥在人們的心中,不僅僅是河東官吏、魏國工匠,甚至連幫工的流民也興奮不已。——他們出了山以後,雖然分到田地,但已經過了耕種的季節,為了謀生,他們多在冶煉工場幫工,獲取衣食。
鑄造工作是一項專業活,旁人是插不上手的。銅的熔點低,比較容易熔化,倒模鑄造比較方便;而鐵器熔化較難,鑄造十分不易。張祿已經從咸陽請來工師,教諸工匠按秦制鑄造銅製箭鏃和戈矛,鐵製農具。魏國工師至此徹底明白,眼前的人就是秦人,秦制的兵器、秦制的農具,在各國工匠那裡,形制十分明白,幾乎不可能與其他國家的兵器、農具混淆。看出魏工師的恐懼後,李冰親自安慰他,讓他也按照自己的圖紙,打造魏武庫讓他鑄造的鐵箭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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