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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魏歷新年的到來,各地殺豬宰羊,鹽的消耗量迅速上升,鹽價騰貴。齊商和越商都開始往這邊送鹽,以圖其利。陶邑充當了齊鹽運往大梁的中轉站,狠狠賺了一筆。
海鹽所含雜質較多,味道與池鹽有較大差別,大梁人還是更傾向使用解鹽;結果解鹽的價格更高了。大梁商人紛紛從農戶手中高價收購糧食,到安邑去換鹽,再運到大梁來高價售賣,造成大梁城內的糧價也上升了,幾乎到了以前青黃不接時的價格。而讓人想不到的是,少府也參與到以糧換鹽的買賣中來,將手足掌握的稻米大量運到安邑去換鹽,以牟取暴利!這樣做的結果是,當發放年薪時,已不全是稻米了,有一部分按市價打折,換成了鹽,大家竟然還覺得值了!
信陵君和魏齊對此憂心忡忡,認為來春可能要經歷一次巨大的糧荒,但須賈卻好像不以為意,認為只要商道暢通,糧食自然會源源而至。大家去報告魏王,魏王也不出什麼準主意,只讓君臣議定方略。
過了年,糧價上漲的惡果開始顯現,除了倒賣食鹽外,其他行業都十分蕭條,物價騰貴,群臣終於感覺不妙,紛紛向信陵君、魏齊等高官報告。開始還只是些小官吏,大家還不覺得有什麼;但後來連少府都感覺有些不對,外地的貨物物價高得難以承受,而本地貨物則了,信陵君和魏齊才開始緊張起來。這時已經春耕已經接近結束,快要進入初夏了。
信陵君和魏齊都知道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安邑對鹽壟斷,但卻找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只能把須賈大夫找來商量。須賈大夫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再去找秦太子。
秦太子在驛內接待了須賈大夫。坐定後,須賈大夫道:“十月望日,臣以微賤,勿得與太子會,期期數月矣。”
秦太子道:“臣蒙大夫相邀,意將會於信陵君堂前,豈意晉鄙大夫,以至張、嶽二先生在彼,而大夫未至!”
須賈大夫有些尷尬,急忙把話題岔開道:“望日之會,君上與太子所議以糧易鹽之事,復不可緩也。願太子加意焉!”
秦太子隨意道:“臣請於父王,王答,安邑少糧,饑民相枕於道,故不得已耳!但俟今秋收穫,則勿限也。”
須賈大夫道:“安邑或有少飢,然經之數月,或將解也。奈何必欲俟之秋獲,今者或可解也。”
秦太子道:“臣久在外,未得其實,所言於大夫者,實得之於王也。大夫若有所請,或往咸陽可也。”
須賈大夫道:“臣久聞秦貴農而賤商。是故臣不敢以賤事上聞於王也。非太子久在梁,臣亦不敢聞於太子。今趁其便,乃敢白之。”
秦太子淡然一笑,道:“臣入於梁,本為陶邑、咸陽往來之事,他者難知也。或聞陶邑多入鹽於梁者,有乎?”
須賈大夫道:“然也。”
秦太子道:“齊鹽入於梁,梁產必入於陶,陶居天下之中,梁物廣佈,不亦可乎?”
須賈大夫道:“若夫天下之鹽,解鹽最廉且足,民多習之。今廢解鹽而通齊鹽,不惟民之難習,即商亦難也。”
秦太子饒有興趣地問道:“商者何難?”
須賈大夫道:“夫商者,必甲地糴,乙地糶,乙地糴,甲地糶,乃得其利。今於甲地得貨,而乙地不糶,則失其利也。復得丙地得貨,而糶於乙地,乃得乙地之貨,糶於甲地。”
秦太子道:“臣聞貨通於天下也,必賴金以成。若得其金,何愁貨物不平?”
須賈大夫用手比劃道:“有商者焉,故於梁糴物產,失金而得貨;必欲糶於安邑也,乃失貨而得金;乃得糶安邑之鹽,歸梁而糶之。今雖得大梁之物,而於安邑不得鹽,是以無利也。或糶於陳,或糶於陶,乃得其錢,復將糴糧而入安邑也。其道多出,其利淺也,而價騰矣!”
秦太子很耐心地聽著須賈大夫解釋大梁商人不能如以前一般贏利的原因,但卻有些不理解,問道:“昔入安邑,必也多物,或糶或否,其利難知。今只一糧,以二易一,至則必得糶,糶則必得糴,何繁難之有哉?”
須賈大夫也有些尷尬道:“昔者,非商者無以知安邑何需,故得其利。今天下皆知安邑之賈,而自往運糧,商賈無其利也。”
秦太子聞言笑道:“大夫亦被其害矣!”
須賈大夫道:“臣以王命,賈於天下,以有餘補不足,獲利正多。然少府必也賈於梁,梁物少價高,王事將廢。”
秦太子道:“少府有圃田之稻,司工之匠,山川所出,天地所成,奈何將廢王事?”
須賈大夫搖頭道:“王欲實兵庫,段子幹主焉。所募皆冶鑄之匠,所為皆戰陣之事,所入者眾,而無所利也。”
秦太子道:“秦之武庫,正相當也。工匠之費,皆由少府出焉……”
須賈大夫道:“安邑以糧易鹽,少府皆出所藏,而易鹽也。”
秦太子道:“但逐其利,其弊如此!”
須賈大夫也不好多說,道:“今少府少糧,惟以金糴之,而糧價騰,所得少,是以將廢王事。”
秦太子道:“今大夫何所令於敝邑也?”
須賈大夫道:“但能去鹽官之弊,則無慮也。”
秦太子道:“鹽以少價出之,奈何為弊,必欲廢之?”
須賈大夫道:“以鹽易糧,是糧盡歸於安邑也!”
秦太子道:“敝邑未見其弊也。”
須賈大夫道:“秦賤商賈,公買公賣,糧不得出於境,是以無弊也。關東諸國,皆不廢商道,商賈往來,取其所餘而補其不足,本利天下也。而安邑廢鹽商賈而官,令天下之糧盡歸安邑,而餘地價倍於時。有餘之地糶之而取利,不足之國則號咷而絕也。”
秦太子道:“臣惟願天下治國之士,皆聞大夫之論也!昔秦貴農而賤商,天下以為不便。今聞大夫之言,其便多矣!”
須賈大夫道:“臣曾不知治道,惟知商道也。焉敢妄言治國。”
秦太子道:“能知商者,亦當治國也。商者,其猶四時也,順之則昌,逆之則亡,不亦懼乎!”他又問須賈大夫道:“夫商者,何以知貨之有餘不足也?”
須賈大夫道:“夫商者,猶伊尹、呂尚之謀,孫吳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與權變,勇不足以決斷,仁不能以取予,強不能有所守,非所謂也。”
秦太子道:“若夫天下商人,可稱道者幾何?”
須賈大夫道:“若夫商者,首推管子。凡人之情,見利莫能勿就,見害莫能勿避。管子從之,能以利害治齊國。何者?商人通賈,倍道兼行,夜以續日,千里而不遠者,利在前也。漁人之入海,海深萬仞,就波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利之,則民自美安,不推而往,不引而來,不煩不擾,而民自富。如鳥之覆卵,無形無聲,而唯見其成。其次則計然,修備而知物。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物之理也。糶,二十病農,九十病末,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平糶齊物,關市不乏,治國之道也。積著之理,務完物,無息幣。論其有餘不足,則知貴賤。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貴出如糞土,賤取如珠玉。財幣欲其行如流水。此所謂計然七策。用其五,越已滅吳。陶朱公,泛舟於江湖,用計然之策,三富其家。其次則有猗頓焉,以牧起家,以鹽致富,以珠玉繼其後;其所在者猗氏,正安邑之側也。有白圭焉,亦魏人,菏澤營焉。曰人棄我取,人取我與;能薄飲食,忍嗜慾,節衣服,與用事僮僕同苦樂,趨時若勐獸摯鳥之發。此數子者,皆商之巨擘,世之英傑也,非獨商也。管子固無論也。陶朱公為官則致公卿,為富則致萬金。計然起弱越而勝強吳。白圭掌魏政數年,其績班班!其餘者,則有端木氏、呂氏、郭氏諸輩,皆天下鉅商也。”
秦太子慨然道:“曾不意天下英雄能若此也。夫商君之抑商賈,所失亦多矣!”
須賈大夫道:“秦雖抑商,而陶則天下之中,商賈雲集,今穰侯在焉,是亦不廢商也。”
秦太子道:“焉得商中之伊尹、孫吳哉!”
須賈大夫道:“太子其訪之,必得!”兩人相談甚歡。惟對以糧易鹽一事,各不相讓!須賈大夫也無可奈何。
太子等須賈走後,將須賈以商治國的理念寫在一塊簡牘上;又讓於屏風後筆記的書吏取出所記之言,一一摘錄須賈所言及的鉅商,以及他們的經商理念,覺得有了新的想法。他靜靜地思考著,一旦自己即位,就將進行一場重大的改革,把商業重新置於重要的位置上。
他又仔細思考了河東守張祿的做法。短時間來看,張祿無疑是得利了,為安邑積聚起大批糧食。但如果著眼於天下,糧食並沒有增長,只不過從這些人那裡轉移到那些人那裡,只不過“那些人”恰好是秦人,所以覺得自己得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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