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一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54章 焦灼,長平長平,楚秦一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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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使團進入鄴後,就被趙王留在那裡,不讓他們進入邯鄲,派了大夫鄭朱去和他們談判。談判中,鄭朱一口咬定,趙國沒有公子郚這號人;而秦使則根據事先商量好的計策,提出如果是秦王為小人所詐,那就請趙王歸還太原三城!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緊張。而這時鄭朱轉換話題,問起公子繒的身體來。
公子繒道:“於途勞累,舍中眠甚佳,已無礙矣!”
鄭朱道:“公子至鄴十數日,鄴令聞公子微恙,未盡東道之誼。今公子已起,鄴令可無慮也。”
鄴令馬上換了一副笑臉道:“臣聞公子之至也,喜無自勝,數過館而公子有恙,未得能也。今公子既起,臣當盡心矣!”
公子繒不明究裡,含糊道:“豈敢勞動鄴令!”
鄭朱道:“臣自邯鄲至,未得奉敬。五日後,臣當治酒,以備東道!”
行人虎接過來道:“焉得鋪張,於心不安。”
於是話題轉向閒聊。鄭朱甚為健談,天南地北地閒扯一通,約好明天再見。然後到了院中,清點好三乘禮物,讓鄴令派車來拖走。
第二天晡時,鄴令派人來請公子過府赴宴。公子繒雖然身體不適,也不得不強打精神,和使團全體成員一起前往鄴令府。
鄴令府內果然陳設豐盛,每人皆是九鼎十簋的頂級規格。正堂內帷幔四布,鐘磬鼓樂,一應俱全;更有曼妙舞女,於庭前翩躚。公子繒兩眼發直,不知身在何處!
整個晚上,秦國使團都是在樂舞和酒肉中度過的。當使團從鄴令府出來時,一個個精神恍惚,連公子繒的五個兒子和十名劍士也不例外。當鄭朱再登門時,連行人虎也說不出硬話了。相反,在鄭朱的誘導下,秦人自己也覺得這件事其實就是自己當了大冤頭,被一幫不知從哪裡來的人給騙了。於是鄭朱好說歹說,讓他們向秦王報告,這事真的和趙國沒有關係,把這幫人給打發走了。
公子繒等雖然為色所迷,但還沒有糊塗。來到黃河岸邊,找了處逆旅宿下,派人先回咸陽報告在鄴城談判的進展。十餘天后,使者回來,帶來了咸陽新的指示,在館驛找到公子郚遺留的玉佩一枚,的系趙氏王孫所有,他人無法仿製。所以趙人所言為人所欺,其實不然;欺秦者,實乃趙氏公子。
有了新的證據,公子繒一行再度起程,進入鄴城,請求面見趙王。聽聞秦有了新的發現,又來問罪,鄴令只得再報邯鄲;同時,又找了一天,宴請了秦國使團,依然花天酒地。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行人虎等幾個比較有責任心的行人都提高了警惕,不敢十分盡興。
又過了幾天,趙王依然派了鄭朱來應付,說趙王因為治水勞累,已經病倒,恐失禮儀,不敢請公子等入邯鄲。這一次,大家好像也都有了經驗,比較平淡地接受了這一切。
公子繒取出那枚玉佩,交給鄭朱觀看。鄭朱裝模作樣地對著陽光看了好半天,又用手摩挲了一陣子,道:“是紋誠趙氏所有,惟瑜少瑕多,恐非近屬!臣當入邯鄲,諮之宗人,或得其人,即當縛來,與公子賠罪!”
行人虎移步而前,坐在鄭朱身邊,問道:“臣素少見識,願識趙氏王孫之紋。”
鄭朱指點道:“此紋如勾相聯,多為趙有,其器樸質無華,誠趙氏所有也。”
行人虎從鄭朱手中接過玉佩,也端詳了半天,收回懷中,道:“大夫即言為趙氏所有,諒必無虛。故公子郚者,必趙氏公子無疑。大夫且歸邯鄲,但詢諸公子有出邯鄲者,必也其人。是人也,臣於咸陽多晤,必能識也。”
鄭朱一不防,玉佩被行人虎收走,情知行人虎是怕自己銷燬證據。其實自己並不敢如此,因為那明擺著就是耍無賴,引起兩國紛爭是必然的。鄭朱笑一笑,道:“公子見笑。趙氏公子王孫眾多,宗人名冊充棟。若一一查對,恐經年不辦。而況趙與韓有約,趙公子可仕於韓,韓公子亦仕於趙。趙氏公子久離邯鄲者,在在不少!”一番話又把事情給推了。
行人虎道:“事之由也,實不在公子郚。公子郚實趙公子與否,公子郚奉趙王命與否,皆在可論。夫禮者,尚往來也。秦獻三城於王,而王無所賜,於禮非當!此未可論者也。設趙王遣一介使,而至太原,必知藺、離石、祁三城已歸於趙。趙既得城,敢請回賜!”
鄭朱道:“既如此,臣請歸邯鄲。探得其實,便與公子回話。”
行人虎道:“臣敢請大夫以誠相待。三城之歸也,趙必彈冠而慶。而大夫能無知乎?”
鄭朱道:“藺、離石、祁三城,趙邊鄙也。昔為秦取,趙非力不能復,念趙秦兄弟之邦,趙失而秦得,非與他人。今秦歸三城於趙,亦非與他人,與兄弟也。兄弟通財,義也。趙得免罪,尚自僥倖,焉敢相慶!”
行人虎道:“非如大夫所論也。兄弟相親,交相利也。秦既獻城,趙當復賜。何況有公子郚獻城之諾於前,而竟背者,吾不知其可也。”
鄭朱道:“秦賜三城,敝邑戴德。而敝邑地狹,無餘城可獻。至於公子郚,公子其問諸河可也!”
行人虎敏感地問道:“大夫何以知公子郚身葬於河?”
鄭朱道:“聞諸先生也!”
行人虎道:“臣未之言也!大夫既知公子郚身葬乎河,必知其入於秦而易其城。敢請大夫應其諾,而承其信,不失趙之慷慨悲歌之名也。”
鄭朱想了一想,忽大笑道:“先生所言,先生自食,反誣臣等背信,焉有是理!”
於是雙方就秦人是否有人說過公子郚是葬身魚腹展開了一番激烈的辯論,最終不歡而散。
轉過天來的談判被安排在鄴令府中。這一次沒有酒宴,更沒有歌舞。鄴令一臉嚴肅,把秦人迎入正常,鄭朱只在門前相迎。雙方依然就秦使團中是否有人說過公子郚死於黃河進行了一整天無休止的爭辯。
接下來的幾天,雙方都是在毫無結果,自己也知道毫無結果的爭辯中結束。談判變成了考驗雙方耐心的爭鬥!
眼見得暑氣一天盛過一天,公子繒再次病倒了。行人虎只得請求暫停會談,鄭朱也就同意了。趁著休會的機會,秦人再次潛回咸陽,請示下一步行動。十來天后,使者回來,報告道:“相府教示,趙既識玉佩,而猶不認也,其心必固。非言辭所能動也。公子但言,若趙無城相易,即同背盟。他者無再言也。”
聽到使者轉達的咸陽指示,大家心情都十分消沉。數十天的談判,最終還是要以失敗而告終。大家一起討論了,如果發出這樣的最後通牒,趙王有無可能讓步?討論的結果是,必無讓步的可能。這意味著最終要與趙兵戎相見。公子繒竟然不自覺地想到了那些笙歌的美女,心頭生出一絲悵惘。
由於休會,鄭朱離開了鄴城,返回邯鄲。得到咸陽的指示後,行人虎再次找到鄴令,聲稱公子繒身體康復,願與大夫再議。秦國使團的動靜,鄴令自然掌握得清清楚楚,包括使團派人回咸陽請求,剛剛返回。使者剛一返回,公子繒的病就好了,自然不是巧合,一定是咸陽有了新的指示!
急報送到邯鄲,鄭朱於三天后來到鄴城。與鄴令密談了一夜,第二天前往館驛拜訪。照舊的敘禮畢,共入正堂,兩邊坐下。行人虎道:“昔者,秦以兄弟之義,世代之情,遣臣等入趙,細言易城事。非秦必欲趙賜,實本兄弟之情,不忍棄也。趙以公子郚查無此人,堅辭不允。秦復出公子郚之佩,及公子郚死事。趙再三辯白,實難言也。”
鄭朱道:“秦以無稽之談,而言易地之事,視國事如兒戲。臣等本兄弟之義,再三省之,而秦猶執迷。復以無謂之辯,口舌之逞,欲得趙地。趙之地,祖宗之遺,趙不敢棄。”
行人虎道:“臣等不敢自專,乃請於敝王,王言,秦本兄弟之義。若趙無所得,敝邑不敢復勞趙賜。”
鄭朱聞言一怔,問道:”王將自取之乎?“
行人虎道:”未之聞也!“
鄭朱道:”藺、離石、祁,趙故地也。秦背義而取之,趙本兄弟之義,不敢復奪,非無力取之也。秦歸三城於趙,是歸於原主,非敢言德也。今以舊城歸原主,而索其賂,吾亦未知其可也。“
行人虎道:”秦趙同出一根,同源而異流,世相扶持。未敢一朝而棄也。趙奈何視信義之輕,而三城之重耶?聊、攝、令廬,故齊之邊鄙,本非趙有;其地甚僻,民不足自養,地不足自固,舍之而就大國之誼,所得不亦多乎!“
鄭朱道:”濟東三城,雖取之於齊,趙人之血塗地。王不敢自有,而與趙人共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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