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一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6章 秦趙相爭,長平長平,楚秦一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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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歇搶在趙使虞卿到達鄭城之前,先到道邊亭上高坐觀察。果見趙使滾滾而來。黃歇以前從未聽說過虞卿,這時很注意地觀察他;而虞卿竟然也往這邊望過來,伸手往這裡指指點點,引得韓使們也都回頭觀望。兩邊相距並不遠,雖然語聲難聞,但動作形貌一一可辨。韓使大約認出了他們是楚使,也沒有搭理,只顧引趙使往下榻的城邑而去。
目送趙使離開後,黃歇讓大家收拾好東西,一起前往秦使所在。到了城門口,黃歇說明身份,門衛報了進去,過了一會兒才出來,道:“涇陽君恭請楚太子及左徒。”
黃歇和太子進入城中,但隨從和衛士被擋在城外。黃歇也沒有辦法,只得讓他們在門外等候。一名大夫將兩人帶入主府,穿過庭院,並不通報,直接升階進入堂中。堂中涇陽君和胡陽都在,僅僅跪直叉手錶示迎接,示意兩人在對面的客座上落座。太子和黃歇對兩人恭敬地行了禮,規規矩矩地在對面坐下。
幾乎沒有費話,涇陽君直接問道:“太子枉尊,必有所教!”
黃歇道:“太子聞趙使虞卿至。然楚與虞卿素無所聞。秦與趙,兄弟也;與楚,親戚也。太子欲往拜,願請於秦!”
涇陽君聞言一愣,沒想到黃歇竟然提出了這麼個題目。他覺得自己難以應對,就望向胡陽。胡陽謹慎地回答道:“太子欲訪趙使,請於東道可也。”
黃歇道:“太子之拜虞卿也,非有軍國大事,但固楚晉之好,且拜識公卿也。依韓而入,恐有不便。乃託於秦。”
胡陽默默地點了點頭。涇陽君去到門外,命令一名公大夫持節往拜趙使,候其便,秦使與楚使同拜。
等涇陽君坐回座上,黃歇拜道:“臣奉敝王教,珠佩十串,菱角十石,謹獻太后。後日必至。”
涇陽君道:“何王勞心之甚也!”
黃歇道:“臣報於王,太后深戀故土,欲得菱、佩,以慰其心。敝王不敢誤,乃急命令尹朝夕督理,今幸得辦。王沐浴齋戒,再拜而發。”
涇陽君道:“楚王加惠,臣及母皆深感銘!”
黃歇道:“珠佩者,匣篋而盛,襯以輕帛,裹以絹紗。菱十石者,所用二舟。若以車載入秦,恐路遠山險,乘載不便。請以舟入秦,其可得乎?”
胡陽道:“道鴻溝,經河入洛則可也。從洛至函谷,水急灘險,不得過也。出函谷,乃得入渭,便至咸陽。”
黃歇道:“臣少入秦,未知其道。敢請達者以為指引,何者為宜。”
胡陽道:“依臣所見,若止十石之數,但以夫挑行可也。鄭有商賈通於秦,或可諮之。”
黃歇伏拜道:“臣之愚也,幸賴胡卿開之!”
兩人討論得熱鬧時,前往趙使府預約見面的公大夫回來了,報道:“趙使知秦與楚同拜,再辭不允,乃言恭候!”
黃歇道:“趙使初至,得無勞碌、紛亂乎!”
公大夫道:“勞碌或有,紛亂則無。”
黃歇看向涇陽君,涇陽君道:“既已應允,吾等且往。”
四人起身。太子和黃歇還是以前那些人,涇陽君和胡陽則備了一乘車,點齊一百秦卒同往。楚國這邊沒有車乘,太子和黃歇都是步行;楚卒也只十名,淹沒在秦卒中很不顯眼。很快,秦使拜訪趙使的訊息就在市井傳開了。
虞卿沒有像涇陽君那樣,坐於堂前等待,而是早早地立於城門口恭候。遠遠看去只有一乘車至,心中正自奇怪:不是說有兩國使臣嗎?同乘一車而來?狐疑不定之際,車在十丈外停下,車上跳下兩人,一人執車立住,從車後又走出兩人,三人一起走過來。到離虞卿十步的地方,黃歇上前,拱手拜道:“秦使涇陽君芾、楚使太子完,謹拜謁趙使虞卿!”
虞卿沒有別的人,只能自己應道:“臣趙客卿虞氏,謹拜迎秦使涇陽君芾、楚使太子完!臣奉王命入鄭,為賻祭韓王事。”
黃歇道:“臣等皆奉王命賻祭,幸與虞卿相見。”
虞卿道:“臣請涇陽君、太子入城。”
五人入城並無問題,但秦卒在入城時,遭到趙卒的阻攔。胡陽牽著馬車只顧往裡走,一名趙卒過來準備接過馬車,胡陽道:“願請秦卒入城!”
虞卿聞言而立,目視胡陽。胡陽也回盯著虞卿,雙方竟然就對峙在那兒了。秦卒要強行進入,趙卒也不甘示弱,堅定地擋在門口。門衛看秦卒似乎要硬闖,取出一支號角,嗚嗚地吹起來,霎時間,分散在各房舍間的趙卒迅速奔出,聚於廣場前。為首的軍官馬上看出秦人要衝擊城門,立即下令“關城”。兩邊趙卒不顧城門外還有自己人,迅速把城門推上,上了栓;另外一些上則上了城樓;幾個人過來,將秦使和楚使四人全都圍起來。先後不等,其他城門也迅速關閉。
事態的發展完全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包括胡陽和虞卿。黃歇在一旁對涇陽君,道:“願君上城,以撫其眾。”
那軍官看了看虞卿,虞卿點頭,涇陽君上城道:“汝等且退,吾等即出!”
虞卿叫道:“開啟城門,請諸使出!”
城門開啟,十幾名趙卒圍著四人走出,然後迅速退回城內,關上城門。胡陽眼中噴火,但卻沒有進一步表示,只對黃歇道:“有辱使命,臣之罪也!”
黃歇道:“奈何至此,奈何至此!”
胡陽也不再解釋,和涇陽君跳上車,道:“容當後會!”根本不理黃歇,驅車而去,扔下楚國人眾,進退兩難。
為防意外,黃歇將眾人帶出一箭開外。自己獨自留在城下,對城上喊道:“楚左徒黃歇,謹拜趙使虞卿!”
過了一會兒,城內虞卿答道:“臣不敢辱黃公來見,願黃公且歸,臣當往見之!”
黃歇道:“臣奉楚太子命,固請見也!”
虞卿答道:“既有楚太子命,臣不敢辭。”言畢,城門大開,虞卿出見。兩人以士禮相見畢,黃歇引薦了楚太子完,亦與虞卿以士禮相見。虞卿見兩名楚人皆能士禮相見,心下驚異,將二人揖入城門,再入府內,升階入堂。兩邊坐定,敘禮畢,虞卿問道:“二公彬彬,奈何與秦人同道?”
黃歇道:“臣聞虞卿至,心甚慕之,無道得見。因思秦趙,兄弟之國也,乃請引薦之。不意險起兵端!實歇之罪也。”
虞卿道:“臣與黃公少謀面,賤名何得而聞於公?”
黃歇道:“今晨,臣與太子共坐亭上,觀虞卿之風采,不勝神往!”
虞卿道:“臣入鄭之時,亦觀亭上有人丰神飄飄,不意竟太子與黃公也!”三人大笑。虞卿吩咐上果酒。一名趙卒提來一甕,三人各舉三隻几案,奉上一碟乾果和一爵酒,甕就放於席前中間,然後退下。三人各飲一口酒,談興大開。
正談幾句,門外有人報道:“韓相韓平請見。”三人只得打住,迎了出來。
韓平見虞卿出來,正想面責,忽見楚臣太子和黃歇也在,只得改容道:“虞卿初至,奈何與秦相爭!……太子與黃公亦在?”
黃歇道:“臣聞趙使至,不敢後也,乃請相見。”
韓平道:“秦卒與趙爭於城下,黃公其知之?”
黃歇道:“此皆由臣而起。臣請見虞卿,未得其門,乃思秦趙兄弟之國也,往請引薦。不意竟成敵國。——皆臣之罪也!”
韓平道:“幸得解矣,否則……”
虞卿道:“韓相請入府相敘!”
韓平聽說趙使與秦使相爭,幾欲短兵相接,急忙引一千韓卒而來。近前才發現沒有什麼爭執,趕緊悄悄把帶來的韓卒遣回,自己孤身來見虞卿。幾個升座,太子和黃歇就坐在韓平的肩下。稍敘幾句,韓平就問道:“奈何與秦相爭?”
虞卿答道:“秦使求見,臣迎於城外,禮無少缺,——黃公其證也。使既入,秦卒亦欲入,吾乃阻之。秦使堅不能平,遂起爭執!”
黃歇心中為虞卿點贊,幾句話,把複雜的事情說得明明白白,而且完全撇清了自己責任。
韓平語氣帶著埋怨道:“秦之強凌,非止一日,孰敢當之!今既連橫,凡事忍耐為上!若起爭端,臣亦難為也!”
虞卿道:“臣不敢必韓也。若趙者,頭可斷,而氣不可屈也。”
韓平道:“子曰,小不忍則亂大謀。願虞卿察之!”
虞卿沉默片刻道:“是臣之罪也。秦求見,當即拒之,則可矣!”韓平也拿虞卿沒辦法,只好常規地問了問趙王安,趙地豐。虞卿一一回答。說到趙地,虞卿道:“前者,山前暴雨,漳水漲而入河,河水溢而潦。雖未成災,道路不通。王備賻品數乘,皆不得出,太子與平原君,皆留治水。乃命不才以一乘助祭於鄭,實非得已。失敬於韓王,乃其罪也!”
韓平道:“趙王惠助祭,敝邑懷德,非敢怨也。趙值水潦,韓王問之,民無恙乎,獲無恙乎,王無恙乎?”
虞卿道:“辱王過問!臣回王,趙雖水潦,民其無恙,獲其無恙,王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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