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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歇一邊聽芒申敘述,一邊回憶芒卯此前的介紹,兩相比較,未發現有何破綻,應該是實情。他又想到,華陽戰後,三晉同時與秦盟於河,趙國出了兵,打了敗仗,大概是有的。但敗得不慘,沒有傷筋動骨,三萬人而已。過去趙曾被魏攻入了首都邯鄲,也沒有怎麼樣,在境外損失三萬人,應該沒有什麼要緊。
確認了趙國出兵,並遭遇損失,黃歇有了些想法。芒卯建議讓秦趙交兵,給韓、魏、楚、齊以喘息之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但要秦放棄嘴邊的肥肉,去啃一塊硬骨頭,理由何在?黃歇不由陷入沉思。
芒申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道:“魏有辯才,遺於鄉野。若得其時,便當騰飛。黃公或可用之。”
黃歇很有興趣地問道:“是則何人也?”
芒申回頭望了望車右先生,車右先生趕緊過來,道:“是人名范雎,魏城人也。昭王十七年,田單以莒、即墨盡復齊地,報於王。次年,王乃遣中大夫須賈使於齊,以通好也,雎從之。須賈之至齊也,數月不得報;而齊王法章反使人賜睢金十斤及牛酒。須賈知之,以為睢持魏國陰事告齊,歸以告魏相魏齊。齊大怒,拷撲之下,竟幾於死。臣密遣人救之,隱於鄉里。值王薨,齊遂無追究,至於今日。黃公若欲用,臣當呼至。”
黃歇道:“此非敬賢之道也。”
車右先生赧然道:“臣失計較!”
黃歇道:“齊不報須賈,反賜雎牛酒及金,是何意也?”
車右先生道:“是臣等再三思之而不得其解也!果欲雎之事齊也,當密而訪之,隱而出之,不當招搖於市,令人皆知。或欲魏使內訌,齊又無攻略,但令魏使失意於齊,何所利焉?”
黃歇道:“其辯論之道,可得而聞歟?”
車右先生道:“雎學雖縱橫,實幹才也。每事必躬親,無敢稍懈。觀天下如視掌指。惟器量狹小,難容於人。”
黃歇道:“先生與雎,素深識也!”
車右先生道:“臣與雎同學於蘇氏,遊於燕趙之間。師氏歿於齊,臣等乃歸。臣入芒府,而雎不服,欲事於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以求進也。世事摧折,禍福難料,臣得保首級,而雎遂至傾僕。”
在陰暗的堂中,幾人互不見表情,只能聞得語音。聽得車右先生言及此,音聲激越,黃歇盯住車右先生,道:“雎之獲生,先生之功歟?”
車右先生道:“非臣之力也。臣有友名侯嬴,雖位在夷門,實草莽英雄,大梁之事無不知也。臣請於侯嬴,乃得雎生。”
黃歇道:“雎何以生?”
車右先生道:“睢詳死,以簀置廁中。久則,守者請棄簀中死人,睢遂得出。魏人鄭安平遂操睢亡,伏匿家裡。但言故里老臣,貧病來投,已數年矣!”
黃歇道:“魏相其索之乎?”
車右先生道:“魏相或索之,值王薨,乃偃息。”
黃歇道:“相獨不索其家乎?”
車右先生道:“雎,固魏城人,其家遠離大梁千里,索雎之不得,魏相亦無如之何也。”
黃歇道:“故魏今在何地?”
車右先生道:“魏祖初封之地,在今河東。昔者,晉侯作二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滅魏。以耿封趙夙,以魏封畢萬,為大夫。卜偃為其卜,曰:畢萬之後必大矣!萬,滿數也;魏,大名也。諸侯萬民,今命之大,以從滿數,其必有眾。”
黃歇道:”先生博學,謹受教。“
黃歇其實很想問一問華陽之戰的詳細經過,但顧慮揭了眾人的傷疤,還是忍住不問,只沒話找話地問道:”先生既知范雎賢,當薦之芒公。“
車右先生道:”其先也,臣投芒公,而雎以芒公非魏人,根基淺薄,難成大事,欲事魏王。行事須賈大夫以為晉身之本。奈何命蹇,幾死笞下。“
黃歇道:”須賈大夫其不容人乎?魏相其不容人乎?奈何因一齊賜,而必欲傷雎之命耶?“
車右先生道:”雎有辯才,口若懸河,當其恣意而談,或有所失,而失意於大夫及相。然事涉邦交,非其人焉知其詳!臣請侯嬴之相救也,亦暗相顧衛,雎乃得平安。“
黃歇道:”先生保雎,芒公其知之? “
車右先生道:”臣安敢背芒公。惟事涉魏相,諸芒公子盡皆不知。申公子將事黃公也,芒公乃令臣請范雎以助黃公。“
黃歇於座中禮道:”臣深感芒公之義,及先生之助。今入於秦,若能得意,皆芒公之賜也。“
芒申伏拜道:”父命申再拜於黃公,黃公但有驅使,不敢辭也。“
黃歇道:”此入秦也,非敢必其言,斷其事,惟相機而動。今得公子與先生之助,事必成也。“
休息一夜,復得飽食,芒申和車右、虎仲兩位先生精神漸復。眾商人在外或買或賣,還有兩日,黃歇不管這些瑣事,只在堂中與芒申等三人閒話。時不時打聽一點實質性內容,三人也不知是不覺得還是有意不隱瞞,都爽直地道出。
到預定出發的那一天,天竟然下了小雨,黃歇不願改變計劃,決定冒雨而行。宛城令派出一隊秦卒護送並監視他們到了呂邑。
呂邑是故呂國,也曾是楚國的呂縣。黃歇他們到時,竟然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秦卒竟然和穿著明顯是韓國服飾的兵卒,辦理移交。
黃歇到了邑令府中,查驗了節符,確認邑令確實是秦人。到館驛安置下來,四出轉了轉,發現這裡居民有著韓裝的,有著楚裝的,有著秦裝的,相互之間聚族而居,互不相混。見邑里突然來了這麼些身著楚服的人,那些故楚人主動上來見禮,倍感親切。黃歇等也一一應答著,相機打聽一些當地的情況。原來一個月前,韓國將呂邑轉給了秦國。但呂邑的兵卒都是本地子弟,不可能離開,直接轉為秦兵。這些士卒過去都著韓服,轉為秦兵後,一時換不了裝,所以還是身著韓服。眼見得韓國竟然和平地將如此巨大的城邑移交給秦國,不安從黃歇心中一陣陣泛起:看來要與秦議和,價碼小不了!
第二天出發後,天時雨時停。呂邑也派出一支十餘人的隊伍,護送商隊連續跨越幾道河流,便進入了山地。在入山口的位置,便是一座邊境小城析邑。這裡曾是秦楚相爭的戰場,但自從藍田一戰後,這裡已經久不見刀兵,邑民也全都是秦人。
將商隊送到這裡後,呂邑計程車兵便返回了。商隊休息一夜,由此入山。轉入一片谷地,那裡是楚的發源地丹淅。沒有了秦人的干擾,黃歇帶著幾個人憑弔了楚王先祖。丹淅之地城邑眾多,但由於秦人貶抑商賈,這條道上幾乎沒有商人透過。邑人看到如此龐大的商隊,開始以為是某處盜賊,處處鳴金報警。好在這裡是楚國故地,大家還能溝通商量。黃歇說明自己乃是楚公子,並出示了楚王族佩飾後,邑民開啟了城門。商隊挑選了其中較大的一座居住。雖然這座城邑是周圍比較大的,但逆旅的條件相比平原地區差了不少。房舍低矮潮溼不說,還四面漏風,屋頂漏雨;食物也不周備,其他服務更談不上。眾商人和家人只得自己動手,四下采購糧食和佐料,打火做飯。
接下來的幾天大家都在山地裡行走,體力消耗很大,每日行走不遠,見了稍大的城邑便去聯絡投宿,便與不便,服務是否周到,都已不在考慮之列。如此幾天之後,大家進入了丹水谷地,依山而建的武關,赫然在目。
儘管一路前行,都是秦國土地,但只有進入了武關,才算真正進入了秦地,之前只能算入秦的楚地。秦人佔領楚地後,一般沿習楚地風俗,秦國的特色還不明顯,一路行來總算順利。遙見武關後,大家的心情才真正緊張起來。
秦人的商業活動較不發達,除了商鞅變法的影響外,秦地四塞的地形,也阻礙了它與關外相通。黃歇率領的這一支五百人的商隊,駕著五十乘車,在山路上顛簸,無論革車還是輜車,損耗都特別大,車上的貨物必須防震,諸如陶器、首飾之類,很難運過來;需要罐裝的液體貨物,運輸也十分不方便,途中損耗極大。眾商人本來很有心勁地要開闢楚、秦之間的商路,見到這一局面,只能搖頭嘆息。
武關是秦軍防禦的重要關隘,是丹水谷地的防禦中樞,駐紮著大量秦軍,設有完備的行政機構。而丹水谷地,史稱”商於之地“。商於之地雖為交通要道,但耕種條件卻不是很好,田地主要分佈在山坡上,耕種和水土保持都十分不便,鄉邑並不是很多,人口也不繁茂。
在盤曲的山道上,突然出現一支龐大的隊伍,自然引起關上秦軍的警惕。商人還在十里之外,就能聽到報警的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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