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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就是這樣。”卡梅倫深吸一口氣,恢復了正常時陰陽怪氣的語調:“我比你更想知道那天的具體經過,幸虧我沒指望著來問你。”
但沈酌對卡梅倫話裡的譏諷無動於衷,直直盯著自己的兄長:“那天連躲在安全層裡的我也受到了輻射,說明實驗室裡的001地外輻射儀曾經被人開到過極限值。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白晟驀然看向沈酌,捕捉到了關鍵詞——001地外輻射儀。
那天在申海市監察處食堂裡水溶花的聲音再次從耳邊響起:“……如果把001地外輻射開到極限值,不僅會燒死伊塔爾多的精神體,也會對人腦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
“當年事故發生時我還太小了,腦子受了傷。”監察處辦公室裡,沈酌隨手把泛黃的實驗記錄本扔回檔案箱,說:“醫生說是因為遭到過致命輻射,能活下來都是萬幸了。”
……
原來第一代HRG的輻射事故,就是實驗室裡001地外輻射被開到了極限值,才導致了研究員全軍覆沒,連躲在安全層裡年僅六歲的沈酌都沒逃過致命的輻射傷害?
白晟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
但沈如斟為什麼想要殺自己的小兒子,難道也是因為輻射傷害大腦導致“發狂”的原因?
致命的001地外輻射被開到極限值,到底是意外事故還是刻意人為?
“完全沒有頭緒,但肯定不是意外。”卡梅倫淡淡道,“我只想知道母親為什麼要採取這樣的極端措施,他們一定是發現了什麼,出於某種原因才決定要燒死001號精神體。”
白晟眼角瞟向沈酌,想從沈酌的神情中看出“001號精神體”這個名詞相關的線索,卻見沈酌也蹙了下眉,眸底掠過了同樣的疑惑。
“好了,提問時間結束。在你沒答應加入EHPBC之前我是不會回答太多的。”
卡梅倫換了個坐姿,身體略向後靠,審視著自己的弟弟:“現在,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沈酌說:“母親沒留過什麼特別的話。”
“我想問的不是那個。”
“……”
卡梅倫那雙犀利的眼睛幾乎要透過瞳孔,直直看進沈酌腦髓裡去:“我想知道的是,當年事故發生前,你有沒有親眼看到他們把那個‘容器’銷燬?”
他們交談用的一直是中文,有那麼幾秒鐘白晟還以為他說的是榮亓,愣了下才意識到竟然不是。
他說的是“容器”。
“001號培養箱裡的那具身體,就是你經常跑去趴著玻璃看的那個。”卡梅倫盯著沈酌,加重了語氣:“那天我趕回研究院的時候,發現培養箱已經空了,你親眼看到它被銷燬了嗎?”
“還是說它有可能還活著,只是被人送走了?”
空氣凝固剎那。
沈酌迎著對面卡梅倫犀利的注視,短短數秒間大腦運轉到了極致,無數猜測如失序的線條交錯布成亂網。
“……那個身體,”沈酌停頓了下。
那其實是個百分之一秒間的磕絆,如果不是白晟對他的所有微表情都太過熟悉,甚至都不會注意到這剎那間的細節。
“你說的是哪個培養箱,我那時一直待在安全層……”
沈酌話音猝止,因為卡梅倫沒等他說完就已經臉色劇變:“——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沈酌:“……”
卡梅倫霍然起身,嚴厲地瞪著他弟弟:“你撒謊,但凡你記起一點細節就不可能不知道我說的是‘哪個’培養箱,你是不是根本沒想起來那麼多?!”
白晟:“……”
兩人對視一眼,沈酌聳了聳肩,意思是露餡了。
“你到底想起來多少,只有幾個片段是不是?然後就企圖浪費我的時間從我嘴裡套話?!”卡梅倫看上去簡直七竅生煙,深吸了口氣穩定情緒,不再跟沈酌浪費口舌,二話不說立刻拔腳就往外走:
“來人!叫守衛!”
然而他剛走到門前就被沈酌一抬手攔住了,與此同時沈酌與白晟迅速交換了個眼色,不需要任何語言就明白了彼此的意圖。
卡梅倫:“守衛!!我要回辦公室……”
啪!白晟打了個響指,透明屏障向四面八方推進,剎那籠罩整個房間,邏輯之籠異能發動。
卡梅倫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你倆想幹什——”
“知道我剛才在聽證會上為什麼打你嗎?”沈酌冷靜地問。
卡梅倫:“……”
沈酌從西裝內袋裡抽出金屬注射器,二指夾著一晃,瓶蓋上赫然烙印著字母A:
“因為我得把你從聽證會上弄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單獨對你試驗新異能,感謝你爽快地給了我這個機會。”
卡梅倫還沒來得及逃跑,被沈酌乾淨利落一手刀劈在後頸上,咚!
連聲都來不及出,卡梅倫原地搖晃兩下,撲通倒地失去了意識。
嘴炮王者卡梅倫實在是個脆皮,有那麼一剎那白晟還以為他是裝暈,蹲下身拍拍他的頭,結果發現這人竟然是真暈了,一時不由無言,只得把他拖到牆邊讓他靠著。
“我發現你揍你哥越來越順手了,”白晟扭頭打量著沈酌手裡那支基因干擾素,瞭然地問:“A級讀心術?”
“任何人揍他都會越來越順手的。”沈酌單膝半蹲下來,拇指一挑彈開注射器的金屬蓋,露出寒光閃閃的針頭,說:“卡梅倫帶走了第一代HRG的大量核心資料,導致我後來接手第二代HRG的時候對當年的研究成果一籌莫展。什麼001號精神體,什麼培養箱容器,根本沒有任何頭緒,我必須從他的記憶中窺探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房間已經被邏輯之籠異能罩住了,不論是從外面還是從監控裡,能看到的場景都延續了剛才的“正常邏輯”,即卡梅倫站在門邊跟沈酌說話。
只要卡梅倫不醒來掙扎去開門,外面的人就無法看見這房間裡發生的任何場景。
“根據我對那些官僚平常辦事速度的觀察,等他們意識到這房間不對起碼得再過兩個小時。”沈酌說,“我必須完全沉到他的精神世界裡去,你負責盯著門,別讓什麼人隨便闖進來。”
他剛要將針頭扎進自己側頸,卻被白晟一手按住了:“等等。”
沈酌抬起眉角,只見白晟看著他:
“我記得讀心術異能達到A級時,施術者是可以把外人也帶進精神場景中去的,對吧。”
“……”
兩人面對面看著彼此,沈酌略微眯起眼睛。
“寶貝,”白晟推心置腹地問,“你不會真覺得我這麼一路跟來,辛辛苦苦,最後卻如此輕易就把此生唯一能親眼看見岳父岳母的機會放過去了,是不是?”
沈酌一指關節抵著自己的額角。
白晟沒有明說,但道理其實顯而易見——既然需要利用來自暴君的庇護,那麼就不可能凡事把白晟排除在外,那根本就不現實。
“當然,如果你真想瞞著我的話,我也可以出去……”
白晟收斂了那一臉不正經的表情,竟然罕見地顯出幾分成熟認真:“但我不想在你今後遇到危險時兩眼一抹黑。我想要保護你,就像在聽證會上的時候一樣,不論前方將面臨怎樣的風浪。”
“我起碼想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就像你知道我的人生中曾經發生過什麼一樣。”
“……”
沈酌終於抬起頭,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鬆動,只是無聲地呼了口氣。
“抓緊我的手。”他低聲道,“異能發動的時機只有那幾秒鐘。”
白晟簡直太瞭解沈酌了,就在那頃刻間,他一下就看穿了沈酌腦子裡真正的想法——並沒有真正妥協,只是暫時的戰略性讓步。
但沈酌也沒再多抗拒,只在白晟攥緊他左手的同時,也反手握住了白晟的掌心,兩人十指交扣。
然後他把基因干擾素扎進側頸,一針到底,鮮紅的標識A從左手背上迅速浮現出來。
緊接著,沈酌右手掌心按住卡梅倫的前額,讀心術異能像一層薄紗,從半空中無聲無息瀰漫開。
白晟只覺眼前一花,彷彿靈魂被沈酌拉著手,發力往前一拽!
空間扭曲旋轉,唰然向後退去。
下一刻,全新的場景組建、豎立,從四面八方呈現在眼前。
天穹渺遠,陰雲密佈,上個世紀建築風格的校門矗立在前方,白底黑字的招牌豎在水泥大門邊,龍飛鳳舞寫著五個字——中心研究院。
白晟環顧四周,看不見沈酌在哪裡,但感覺手上仍然傳來被人緊緊握著的力道,低頭只見自己的身體也是透明的。
看來外來者在記憶世界裡應該是沒有實體的,跟幽靈十分相似。
“——媽媽,”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
白晟覓聲回頭,十三歲的卡梅倫出現在了他眼前。
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叫埃倫·範·德·卡索,一頭繼承自母親的黑髮,瞳孔顏色沒有成年後那麼灰,稍微更偏綠一點。讓人震驚的是他竟然在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後來那嘲諷睥睨的氣質,眯著眼睛打量遠處校門半晌,懷疑地問:
“他們就是在這種地方探測到了疑似地外精神體?”
卡梅倫身前,一個女人斜倚在行李箱邊,漫不經心地翻看著一本英文學術期刊,隨手把鬢髮撩去耳後。
“嗯哼,”她淡淡道,“據說是吧。”
卡梅倫:“如果他們騙了你,實際沒這回事的話呢?”
女人把雜誌翻過一頁:“人弄死,樓燒了,看看有什麼可以廢物利用的試驗資料順便帶走,下一班飛機晚上八點,來得及。”
白晟:“……”
白晟終於親眼見到了照片上的沈如斟。
這個時候的她其實已經三十八歲了,但看上去還像三十出頭,眉毛眼睛、薄唇下頜簡直跟沈酌別無二致,只因為性別的原因才比沈酌略微緩和;頭髮隨便用一根橡皮筋紮起來,閃爍著烏黑綢緞一般動人心魄的光澤。
與那張頒獎典禮上好歹打扮了下的照片不同,她只套著衛衣牛仔褲,腳下一雙軟底鞋,但奪目風采無人能及,路過的學生都張大嘴頻頻回頭,走老遠了還忍不住投來痴呆的目光。
“您說的那個天體物理學家叫什麼名字,”卡梅倫皺眉問,“姓何?”
“何殷。”沈如斟從雜誌中抬起頭,“噢,人來了。”
遠處中心研究院門口,一個年輕男子匆匆小跑而來,懷裡還抱著教科書,卡其色的確良襯衣長褲顯得有點土氣,不知是因為奔跑還是其他原因,一張俊逸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您好,您好!您就是沈如斟教授嗎?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給學生上完課,您久等了,實在是對不起!對不起!”
“……”
中心研究院最年輕的天體物理學家何殷,俊秀中有一種難得的書卷氣,看上去甚至還不滿三十,眼睛黑白清澈,氣質十分乾淨,與其說是年輕學者,倒更像個害羞的大男生。
沈如斟上下打量他,似乎感覺很有意思,饒有興味地拉長了語調:
“——何教授?”
“是……是的,我就是。”何殷一手抱著書,一手下意識在褲子上蹭掉粉筆印,想跟沈如斟握手但又拘謹不敢,低著頭不好意思直視她,連白淨的耳朵都漲紅了:“那個……您遠道而來辛苦了,這就是令郎吧?”
何殷在腦子裡迅速思考了下正常人第一次見到別家小孩要怎麼誇,於是磕磕絆絆地稱讚:“真、真聰明,真可愛!”
卡梅倫:“……”
可愛。
這輩子第一次跟可愛聯絡到一起的卡梅倫站在那,直勾勾盯著何殷,有那麼幾秒鐘甚至連開嘲諷都忘了,表情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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