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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如果沒有人靠近,剛才的事情怎麼說?

真的鬼怪也就罷了,問題他不是。一個死去多年,被自己親手打散魂魄的人,要如何再生?再回到菰家,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裝神弄鬼。然菰家守衛森嚴,除去小廝暗衛,還有陷阱陣法等等,非是一般人可以擅闖。

如今對方不僅闖了,還闖進了暮雨齋,神不知鬼不覺到了自己身邊。

看似鬧劇,實則借鬼物以行警告。

抬手間,盡顯儒雅。

道:「再仔細想想。」

說著,按上小廝腦袋。

小廝受寵若驚,半是惶恐半是不安,道:「沒有。」

一邊笑著,一邊忐忑。

他不明白家主怎麼古古怪怪的,竟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自己只是個小廝,修為低到可以忽略不計。

這種事情,為何家主會問自己?.

連您都不清楚,小的又是如何能察覺?

「沒錯。」菰晚風像是知道他心裡想什麼,道:「你都有看的明白,我如何就看不懂?我尚且察覺不到,你又是如何能做到?

是不是?」

「我……」小廝頓時一個激靈,嚇得舌頭打結,巴巴想要解釋,可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不知道怎麼說。

他再怎麼傻,能不曉得其中的意思?

既驚且懼的悻悻一笑,無力低垂的腦袋此刻嗡嗡作響。

道:「小……小的錯……錯了,外面的地還……還沒弄掃完,小的……小的這就去。」

說著,就要走。

然,菰晚風卻是不給機會。

大掌之下,不容其脫逃。

小廝越怕,他越仁慈。

末了,還給小廝整了整前襟領口,讓人看著精神不少。

但說出的話,叫人徹骨的寒。

「知道什麼人會守住秘密嗎?」

「知……知道。」小廝說完,旋即猛地搖頭,急道:「不……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求您,求您……放小的一馬。

小的保證,什麼都不說。

我可以發誓……

菰晚風垂眸,掩去精光。

只道:下輩子。

倏忽,輕觸小廝肩膀,頓時真元呼嘯鑽入其體內。

砰的一聲,化為齏粉。

一絲一毫,一塊破布屑兒都不剩。

洋洋灑灑,落了一地。

再看書案的上的雀子,依舊自顧自的在籠中啄食掉落的吃食。

嘰嘰喳喳,清脆悅耳。

菰晚風瞥了眼地上的灰燼,一個念頭,當真什麼都不剩。

做完這些,正好朱翁趕到。

他這傷也養的差不多,出門回來遇到去辦事的赤淞,兩人說了幾句便匆匆分開。

遠遠的就察覺到菰晚風動手了,抬眸小心的留意院中動靜,道:「家主,出了什麼事?」

為何您會……

菰晚風沒有直接回答,而且踱步來到一旁坐下,睇著窗外的景緻,眸子微微眯起,道:「外面的事情都知道了?」

朱翁怔住,但很快回神。

道:「是,來的路上,屬下都聽赤淞說了。」

「那你怎麼看?」

「屬下……」

「怎麼,不能說?」

「不是。」

「原因。」

聞言,朱翁欲言又

止。

菰晚風擺了擺手,讓他講。

道:「恕你無罪。」

朱翁鬆了鬆心神,卻不敢表露過多。拱手作禮,道:「屬下是覺得這事看上去沒問題,但……不對勁。」

一聽這話,菰晚風眸子精光閃現。

道:「繼續講。」

「百里流年此舉,確實夠狠。

犧牲一個簾恨換來滿城同悲,地氣一出更是殺敵無形。

然則,這裡面有個問題。」

「哦?」

「八王峰的仙者可以理解,以監察天司的手段,旁人能不能活命不好說,但他們圈地自保不是問題。

所以其目的,旨在絞殺我等。

但地氣不同,地氣爆發,則無從倖免。

莫說我等,就是他百里流年自己,同樣不能倖免。

這種事情,不像是他的手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那是因為尚有兩分的利益可圖。運籌得當,不無不可。但傷敵一千,自損一千,此是同歸於盡,百里流年坐擁監察室司,不會連這點都看不明白。」

「所以,你的看法是?」

朱翁默了片刻,道出自己的看法。

「屬下覺得,這裡面怕是有詐。

有人故意攪亂慾海天的水,然後把事情推在百里流年身上。畢竟,人雖然是他讓簾恨帶出八王峰,可他也不至於作繭自縛。」

能借此除掉咱們最好,不能,也可以給咱們添堵使絆子。

可不管怎樣,不至於讓他拖家帶口陪咱們賭命。

菰晚風緩緩點頭,算是認可了其話。

抬眸道:「萬一呢?」

朱翁微怔,隨後定了定神,緩緩凝思道:「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屬下認為可能性不高。」

聞言,菰晚風默然不語。

這也是自己最後擔心的問題,思及此,忽的想到如果不是他,那這個人會是誰?

還有黑衣人?

不禁,側眸道:「黑衣人有線索了嗎?」

「家主是指?」

「兩者皆有。」

說起這個,朱翁眉頭攢緊。

道:「那一位,我等派出的人,均無訊息返回。倒是湖心出現的那位,有了點線索。」

「什麼線索?」

「水紋。」

「水紋?」

「嗯。」朱翁悶悶的應了一聲,替菰晚風斟了杯茶奉上,道:「對方的袖口繡有水紋,看樣子是某種標記才對。」

又道:「聽聞百里氏尚飛鳥,輕流雲。

您說,這會不會也是?」

素者一衣帶水,未嘗沒有這種可能。何況他是棄子,不用飛鳥用流水就說的過去。

他的話沒有說明白,但意思很清楚。

菰晚風聞聽,豈會不知。

雖不排除他說的可能,可偌大的王城也好,慾海天也罷,還沒聽說哪個門派世家用的是水紋做標誌。

而王城大事小事俱在他們掌控,倘若有新的勢力冒頭,怎會不知?

那這個水紋黑衣人,怎會是?

莫名的出現,又莫名的消失。

蹙眉道:「最近一次,是在哪裡見到?」

朱翁道:「屬下正是為這事而來,地氣爆發之後,有人在天井街見過。

為了他,咱們十一個人折了十個。

剩下一個,回來沒多久就死了。」

「確定沒看錯?」

「確定。」

霎時,菰晚風垂眸注視著杯中的茶

水。

慢慢,陷入沉思。

世間的事情,有萬般巧。

巧的多了,就不是巧。

八王峰仙者入城,地氣爆發,自己身邊則是被不知名的人物潛入,樁樁件件,巧不巧,都是事。

瞬間,想起當日湖心的場景。

湖心,類五絕之地,天井街,看著不相干,卻哪裡都有他。

難不成,是他引爆的地氣?

但……又不對,如果前兩次出現是為了救走弦不樾?那至少說明兩者之間關係匪淺,不然對方不會冒此風險。

可如果有關係,對方何必辛苦救人?

地氣爆發,一旦侵染。

縱然王氣不斷,時間久了,地氣也會殆盡。屆時,即便王氣得以保留,這片土地也將失去生機,淪為毒城,煉獄。

如果是這樣,對方沒必要大費周章幫忙營救。

救了再殺,未免矛盾。

那,問題出在哪裡?

且,天井街若與湖心等是同一人?

「家主?」

「何事?」

「方才……」

「是想問我為何動手?」

朱翁有些頭皮發麻,但問都問了,也就只能硬著頭皮問下去,看向新雀子,道:「是。」

菰晚風也順著他的實現看過去,嗦了一口茶,低眉垂眼,道:「如果我說鬧鬼了,朱翁會信嗎?」

信?

「怎麼可能。」

慾海天除了魂修,鬼物難以存留。更何況府中重重關卡,層層包圍,鬼物還沒靠近,就會魂飛魄散。

又是如何,能近得家主之身?

菰晚風抬眸,道:「是不可能,所以,不安分的便不能被留下。」

朱翁吃了一驚,覺得不可思議。

道:「怎會?府中之人無不精挑細選,嚴格篩查,他們既無膽量更無……」

「更無本事,是嗎?」

「是。」

「我給你看樣東西。」

放下茶水,攤開掌心,赫然一團微弱的光,裡面重重掩映顯現。

「這是?」

「生前所見。」

「他撒謊了?」

菰晚風橫眸,忽的將之捏碎。

其留在世間最後一點痕跡,也被抹殺。

「家主,可有看出此人是誰?」

朱翁曉得事情不簡單,但沒想過會有人敢在太歲頭上直接動土。

這不是壽星上吊,嫌命太長麼?

菰晚風則是沉沉不語,睇著茶水出神。

是誰?

他何嘗不想知曉,只是對方既有如斯手段,又怎會輕易露了行跡叫一個小廝看見?

而今不但露了,還露的恰好。

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

足夠小廝發現,足夠自己看見,卻不足以讓自己知曉其身份,更不足以讓小廝擁有警惕。

一個小廝,死不足惜。

但對方的用心,可見一般。

分明瞭了之,是奔著自己而來。

道:「不知。」

事實上,他有懷疑過水紋黑衣人是死去的少真無一。

雖說箕鴀再三保證保證神秘人給的藥絕沒有問題,不過少真無一少年及位,以弱冠之齡壓住合族耆老,將少真府鞏固的有如鐵桶。

其人,便不可等閒視之。

故,儘管人死了卻不排除其假死的可能。

然類五絕之地交手過後,他打消了念頭。

思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

只是,這是最不可能的一個,也是他無法相信無法說服自己的一個。

怎麼可能呢?

那樣一個人,百里流年這麼做,可以理解,隨便換個人來,自己還能接受。

可是他?

忽的,他蓋上茶蓋。

道:「碧雲那邊,可有訊息傳來?」

他就不信,若果真如此,勇王出事對方還能坐得住?

「尚無,絃歌月沉睡,勇王對她防備的很緊,目前沒有機會可以下手。」

「讓她找機會行動,目標能除則除,不能就把東門的天給我捅破。」

「為何不直接除掉弦氏父子?」

咱們這樣,豈不打草驚蛇?

「照我的話,去做。」

淡淡的語調,渾是壓迫。

朱翁驚覺自己失言,冷汗流了一身。

「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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