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百五十九章:影子,返虛,拂弦,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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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向上之心,這話他怎麼聽來有些許刺耳。

如同一根針,扎進心裡。

卻,拔不出。

似笑非笑,擒了一抹苦笑。

低頭飲茶道:「你在挖苦我嗎?」

我怎麼聽著你在勸我,人有向善之心,天必從之?

我一個十足的魔,你讓我向善,向的哪門子的善?而什麼叫善,什麼叫惡,什麼又是你口中,乃至世人口中的善?

老實說,我不是很懂。

我只是一個魔,一個地地道道的魔。我也只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像你,你很忠誠,可是你與我們不同。

「你喝醉了。」

「哈哈哈,玉蛟龍,我喝的茶,不是酒。

醉從何來?」

「是啊,罪從何來。」

不就是,從這裡來?

聞言,禁桓子只覺得喉頭梗的厲害。一瞬間,竟不知如何開口,如何回答。更不知為何,他這一眼讓自己莫名心慌。就像有什麼失去了,有什麼被看透了,可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一霎時,百感交集。

故作灑脫笑了笑,道:「你說話越來越讓人聽不懂,我看大抵是我真得醉了。不然,此刻怎會覺得頭暈眼花。」

雖然表面如舊,然心底已然風起雲湧。

從很久以前,就覺得眼前的人變了。變得和從前不一樣,忘了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

想了想,一切好像得從酒後丟了一縷神識說起。

那時,他整個人就有了微妙的轉變,變得讓人更舒服,可是也更加陌生。

越來,越讓人摸不透。

可他還是他,又不是原來的那個他。

「是嗎?」玉蛟龍嘴角微微上揚,自顧自的喝茶。

確切地說,禁桓子的判斷是對的。

自那時起他就變了,變得有了牽掛。

雖然很微弱,亦捉摸不清。

然,有些東西住進來了,便再也抹不去。

霎時,洞內寂靜的連呼吸都是吵鬧。

兩人就那麼靜靜的坐著,靜靜的對飲。

然後,靜靜的相視一笑。

另一頭,捱了小魔頭一頓好揍的眾魔們鬧到了大慈宮。

按說他們這些人,平時是沒有資格踏上來。沒有界主宣召,私闖是要治死罪的。

但是今天的情況不同,今天他們被打了,高高在上玉魔子不在是高高在上。他們用不著仰望,用不著再有顧忌。

犯事的,是他玉蛟龍的人。

他的人打了人,哪能輕易放過。

趁他落難不踩一腳,難道要等他翻身再來麼?

於是,在幾個有心人的提點下,他們齊擠至大慈宮前。

此時,黑蓮臺早已被收走。

如此大的陣仗,讓退至幕後的界主不得不出面主持。

再次登上寶座,周身肅殺籠罩。

與之前,截然不同。

兩眸輕抬,底下盡是黑壓壓一群人哭訴,比肩拉袖,展示小魔頭的手筆。

「界主,您看看玉蛟龍太目中無人了。聽聞他受罰,我等好意去關心。結果,他手下那個毛東西上來就給大夥兒一頓打。

要不木一攔著,我等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這個哭的可憐兮兮,那一個痛斷肝腸。

舉起斷了胳膊,一步一跪,哀哀道:「是啊,界主,您看我的手,他上來就給拗斷。

沒招他,沒惹他。

他憑地逞兇……」

不等說完

,又有人哭喊道:「還有,還有,您看我的眼珠,還有我身上這幾道口子,都是他乾的。

玉蛟龍縱僕行兇,您要為我們做主。」

一邊說邊託著眼珠,一邊不住的磕頭。

其他人見狀,都是有樣學樣,可謂一個賽一個慘。

頓時,大殿哭聲一片,聲震雲天。

然大殿之上的人,平靜的眸子無波無瀾。

既不言,也不語。

鬧到後來,一群人突然懷疑此行來對還是來錯。這怎麼看也不像那幾位說的失寵了啊?

怎麼看,倒像是他們要死到臨頭。

這種感覺沒有人冒出還好,一旦有就好比見風長。

見風,就長。

眨眼,過半。

但現在想回頭,以經來不及。

是死是活,都得硬著頭皮上。

沒有人請他們來,也沒有人請他們去。說白了,一切都是他們自來自去,怨不得誰。

時間一點點過,他們的心神也撐到極點,眼見崩潰時,大慈宮終於響起了救贖般的聲音。

界主,說話了。

但說出來的話,卻叫他們如墜冰窖。

一個個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你懂了嗎?

嗯,不懂。

那你懂了嗎?

沒有。

剎那間,竊語如蟲。

悉悉索索,頗為詭譎。

突然,有人大著膽子起身。

道:「界主,您這話我、我等不是很懂,這受傷的是我等,捱打的也是我等。

為何您會,您會這麼說?

難不成,我等活該如此?」

話甫落,一群人連連點頭。

然界主聽罷,徐徐唇啟。

道:「吾所禁者,乃是誰?」

「玉蛟龍。」

這,哪兒不對嗎?

「打傷汝等,又是何人?」

「那還用說,不就是他手底下的小魔頭……」小魔頭?

突然,這人反應過來了。

禁了玉蛟龍,可是沒禁那小子。

霎時漲的滿臉通紅,怒道:「界主,您這話我等不服。小魔頭既是他玉蛟龍的人,僕不御主之過。

既是他的人,打了人就該給個說法。

可是,您這樣真不是包庇徇私?」

什麼叫沒禁他?他難道不歸玉蛟龍管?玉蛟龍的人打了人惹了事憑什麼就這般揭過?

然而,不等他說出心裡的話。

就覺得心臟突然被一隻冷冰冰的大手握住,想要開口,卻是支支吾吾發不出半點聲音。

忙惶恐的看向眾人,卻沒有一個人看向他。全耷拉著頭顱,沒看見,沒聽見,裝作不知道。

這時,他感到怕了,既驚且懼的不能自已。大口大口喘息粗氣,拼命撥開人群朝臺階爬去。

界主,我錯了。

我錯了……

可界主卻是緩緩擺手,道:「帶下去。」

頃刻,殿外走進兩名侍衛,提著腳拖了出去。

至死,那人不曾閉上眼。

兩粒眼珠,幾乎跳出框外,通紅充血。

一張嘴,張的老大。

行至門檻的,腦袋被撞了一下。

登時,眼珠咕嚕嚕滾了下來,定定的看著所有人。

緊接著,頭顱嘭的炸沒了。

血肉毛髮,濺得門口幾人動也不敢動,暈也不敢暈,就怕下一個是自己。

小心翼翼佝僂著跪好,再小心翼翼的抬眸張望。

然,什麼時候都會有幾個不怕死的。

有人拼命想活,就有人無時不想抖機靈。瞧見界主閉目閤眼,就想著偷溜離開。

可還沒出去,脖子上就已經架了兩把刀。

當下腿一軟,癱坐在地。

顫聲道:「界主,我等不要了,都不要了。我等,我等知道錯了。

求界主寬宏大量,饒命,饒命。」

界主抬眸,掃過眾人。

道:「爾等如何看?」

眾人急道:「不,不用了。

我等知罪,我等該死。

我等這就離開,再不去飛雪崖惹事。」

聞言,界主抬手讓侍衛放人。

眾人得了敕令,頓時一窩蜂的滾出了大殿。

生怕慢一步,腦袋就搬家了。

等他們走後,大慈宮的大門也再度合上。

一人自暗處走出,拱手道:「界主,讓屬下去對付玉蛟龍。」

「不用,還不到殺他的時候。」

「可是這次……」

「嗯?」

那人惶恐,道:「屬下不敢。」

「吾讓你查的事情,如何?」

「玉蛟龍,很狡猾。

當日女仙,他自始至終沒有插手,皆與禁桓子一處。

而我等之人,藏伏良久,始終沒能發現他是如何與正道通風報信。」

「繼續派人盯緊,切記不可打草驚蛇。」

「那禁桓子要撤回來嗎?」

「不用,讓他待在玉蛟龍身邊即可。」為了背後族人,他知道該怎麼做。

「好。」

「有百里素鶴的訊息?」

「無。」

「哦?他當真消失了?」

「屬下自得界主傳信,便加派人手打聽。不過說也奇怪,自他暫解王城傾危,隨後不久去了萬隆城,之後便再無之訊息。」

界主聞言,眸子緊縮。

起身步下臺階,回眸道:「你之說法倒與照紅妝一致,看來,此子是要化明為暗。」

「這……若以他之能為有心藏匿,想找出來,只怕不易。」

「無妨,他藏不了太久。」

「界主是指……」

「此事照紅妝自會處理,你派一部分人出去,暗中打探即可。

如有目標,殺之。」

如無,亦有說辭。

「那休門那邊可需要派人?」

「不用。」

「會不會不妥?」

「人,不可專美於前。」如果事事都你我做了,還要他人做甚?

「是。」

「馬闇。」

「屬下在。」

「你,會忠與吾否?」

馬闇一怔,擲地有聲道:「屬下自當為界主效忠,百死無悔。」

「很好,你下去。」

「屬下告退。」

馬闇作禮畢,身形漸漸沒入黑暗。

唯界主一人,環顧大殿。

熠熠燈火,竟有幾分虛幻。

眼前似乎盡是當年的畫面,那時,這裡刀山火海,屍山成堆。如今的滿地紅磚,還是當時染就的。

慘叫聲,哀嚎聲,聲聲在耳。

他見證了一個女人的消失,也見證了一個女人的崛起。然後,看著他們父女相殘。

再然後,他告訴女人要得到就得心狠。

於是,女人送

走了她的父親。

而他,終於可以將之拉下。

最終,坐上了這無上的尊位。

大丈夫,豈可久居人下。

尤其,是婦人的裙下。

然而,他忘了女人不過是個替代品。真正的女人,還活著。

不但活著,而且活的很滋潤。

他幫女人,而她又幫他。他幫女人殺了所謂的父親,而她要他用女人的手除掉男人,也除掉女人。

而今,她又要他殺了百里素鶴。

似乎,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

他,仍舊屈居婦人裙下。

那他殺妻滅女,登上這一步又是為了什麼?

難道,就為了做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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