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百一十八章:不瘋魔不成活,返虛,拂弦,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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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劫不否認,他是瘋了。
早在他醒過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瘋了。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他們口中的正月,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仙者。
他只記得那日修煉完畢走出洞府,到湖邊的樹下閒坐。然後……然後天外飛來一團烈火,擊中了自己。
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此生他再也不想記起。可是昏迷時間他經歷了太多,彷彿在歲月的長河裡不知打了多少跟頭。
等到他醒過來,他也分不清自己是誰。
說是自己,那昏迷中一切太過清晰。清晰到每一刀都像砍在自己身上,每一個人臨死前的絕望,他都能感同身受。
哪怕被大火焚燒,痛楚都是相同。
那些人,一死百了。
而他,從每個人的生命中走過,每個人的痛楚都經歷了一遍。
每個人的絕望,他都嚐了一回。
他也有血有肉,會疼會痛。
一次足夠的體驗,他卻嚐了千百遍。
所以,他瘋了。
瘋的他早就忘了自己是誰,也分不清哪個才自己,哪個才是真實。
醒過來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報仇。向所有與之相關或無關的人報仇,他要目之所見的人都來嚐嚐這什麼滋味。
關係不大,那就給個痛快。
關係大了,就好好折磨。
反正他們越痛苦,他就越開心,越暢快。
而每當這個時候,黑暗中有一團烈火會對他說:我的僕人,你做的很好。
我將繼續賜予你,無上的力量。
看看,這就是力量。
當你掌握它,你就能操縱生死。
當你擁有它,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所以,殺吧。
盡情的殺戮,盡情的享受,你就能看到比血還要美麗的花。
……
小云思緒極速飛轉,思索著要如何擺脫困境。眼前的人修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已經被不滅之燼掌控。
那不滅之燼原是燼斛商所有,據傳死前曾傳給童子正月。望其逃出,他日復興本門。
不料當日,醫門無一活口。
正月眼見得眾人一個一個倒下,眼見的頭顱紛飛,血雨如注,眼見的擋在身前的長老師兄捨命死戰,只為給他爭取更多的時間,直到最後一個師兄倒下時,他整個人在那一刻崩了。
不管他比凡人長多少,可在這漫漫人生裡,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入目所及,卻是這慘無人道的人間煉獄,這一瞬,他的心裡只有恨。
除了恨,別無他物。
也是他的恨,喚醒了不滅之燼的火靈。掌門死了,長老死了,師兄們都死了,就連最後一個死在眼前的師兄,其實也就比他虛長几歲。
但是,也為了他……死了。
其死直接摧毀了他,讓他最後放棄逃生,選擇將自己獻祭給火靈,眾目睽睽之下生生燒成灰燼。
這件事,常帶子瞞的很緊。
知道的,回去以後全讓他餵了花斑長蛇。
僅有一個膽小的當時被震驚到,嚇得腿軟跑開,才僥倖躲過常帶子清算。
原本九曜樓也無從得知,那人怕被滅口到處東躲西藏,久而久之認識了幾個不入流的仙者,幾杯黃湯給灌下去不小心說漏了嘴。
那幾個仙者怕被連累,就趁其酒醉合力將之弄死。事後沒事人一樣四處快活,有天到樓裡點了幾個姑娘。
大吹大擂,姑娘們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留了個心眼。各施手段把事情本末給套了出來,然後寫了封信
上報給夫人。
她給夫人收拾房間時,無意中看到。
起先還覺得太過荒唐,如今看來那些個仙者說的倒是實情,沒有撒謊。
但凡天生地養的寶物都有些來歷,不乏古怪與手段。這火靈便是如此,有德者居之,那是救人活命的無上至寶。
可要是沒了正德蘊養,又有人甘願作為食物被其吞噬,那它就有不可思議的邪性與可怕。
不管什麼人,只要受過傷或者體內有病灶,都逃不過這把火的範圍。一旦近身,九死一生。
從前她還覺得世人誇大,如今看……還真你孃的不虛。
這火靈,也他孃的守信。
災劫很滿意她的反應,她撐越久就越痛苦,越這般,他就越覺得美。
湊近道:「怎樣?
要求我嗎?
來啊,求我,求得我開心了,我或許會對你慈悲。
就像我一開始不知道自己可以隨意操控他人生死,當他們欺我、辱我、打我、罵我醜鬼爛鬼的時候我只能護著腦袋求饒。
任他們打,任他們罵。
任他們羞辱,任他們隨意踢打懲罰。
他們開心,就會放過我。
我就不用捱打,捱罵,被人吐痰撒尿,被打斷腿還要被按著頭去吃那堆爛肉。
爛肉很好聽是不是?呵……我也覺得,怎麼著也比蛆蟲文雅,不是嗎?」
小云強忍痛楚,上下牙的碰撞好似暴豆子一般,嗶啵作響。久久才緩上來一口氣,她儘量使自己聲音顯得平靜些,不讓許久吟墨如淵聽了分神。
因為,她從桺二爺身上感覺到危險的氣息。這種感覺不弱夫人,又夫人不同,總之有問題。
道:「如此說,你也是可憐人。
那你更應該清楚……如果,如果他們都出事,那麼……那麼慾海天無數仙者都將成邪人欺凌物件。
縱然那些欺你辱你的人該死,可那些對你有過善良的人,他們就活該成為下一個下下……個你嗎?」
災劫突然嘴角不自然抽動,一把死死掐住小云脖子,惡狠又癲狂的笑了,壓低聲道:「那又怎樣?
我曾經善良過,他也善良過。
我們溫柔以待世人,世人不曾溫柔待我們。他們不過不想與惡為伍,不想屈服,我不過是就想活著。
變成如今的樣子,是我願意的嗎?走到那一步,是他一開始就想的嗎?
我們都不想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不瘋魔,不成活。
呵……呵……呵……
我也好,他也罷,
都是,被逼的。
既然被逼出來了,不做點事兒,不是太對不起曾經的苦難嗎?
嗯?
哈哈哈……」
說著,其掌心的烈焰倏然跳動。
「住手。」
「晚了,我們一起瘋吧。」
「該死。」
小云氣的脫口大罵,掌心翻轉猛地拍在劍柄上,登時劍芒暴漲,吞吐如虹,唰的一道丈許寬的劍牆擋下烈焰。
災劫蹭的後退數丈,幽然回眸,腳下樹枝被咔嚓踩斷。
上下打量道:「還能動啊?看來,是火不夠旺。」
話音剛落,小云頓覺此身痛不可擋,靈魂被炙烤的無處可依,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騰騰大火彷彿自每一處毫髮根部噴出。
然而俱在體內,無盡焚燒。
肚腹的舊傷開始滲出鮮血,那血鮮紅非常,漸漸的暈染開來。
別看這傷口細如毛髮,實則內裡已經被火
噬的千瘡百孔。不是有一身修為撐著,恐怕已是閻羅殿上的嬌客。
轟隆,一道紫電就那麼劈在兩人之間。
他人的打鬥似乎突然與他們無關,周遭就那麼靜了下來。
小云慢慢地抬起慘白的臉,漆黑的眸子綻處異樣的光芒。
道:「我要是這樣死了,夫人會生氣的。」
霎時,利劍嗡嗡長吟。
隨其一納,共舞生風。
那一招招,一式式,讓其體內的火靈變得焦躁,竟然不顧災劫肉身承受極限,加大力量。
瞬間,其內外火光四竄。
活脫脫一支人形蠟燭,然災劫依舊沉浸於這種被力量瘋狂填充的快感,瘋狂朝小云以及所有人攻擊。
小云被其一掌擊中心口,撞斷十數棵大樹才停下。不待身形落地,一劍抵住地面借力飛起,足尖互點,復如疾電殺將回來。
可即便如此,她緊趕慢趕還是差了一步。
登時將心一橫,真元盡催。
咬破舌尖,歃血為引。
袖劍,掐訣。
十指翻飛,火速結印。
「天地之源,萬物為本。
蕩蕩玄黃,覆我乾坤。
破。」
語畢,雷電盡歸其用。
化作飛鳥,噗的穿過災劫之體。
災劫僵住,身體突然變得不受其控。體內有什麼東西碎了,響了,呼呼風起,不及回神,身下竟一點一點隨風消失。
怔怔的道:「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在這裡,我還沒看到常帶子死,沒有看到你們所有人死。
我還沒看見這世道成為煉獄,我怎麼能死?
對,我要取信邪人。
我要拿下你們幾個,這樣我就有價值了,我就有活命談判的籌碼……」
我還沒做到,怎麼能,怎麼可以死?
突然,大風飛揚。
他的話來不及說完,就那麼消失了,沒了肉身依附的不滅之燼,一晃遁地無蹤。
然差一步,即生死。
這一擊雖要了其命,可還是慢了。
與之同樣有傷在身的許久吟墨如淵,盡皆被其過火侵入。
若在平時,無甚緊要。
可在此時,頂頂要命。
甫落地,驚見桺二爺無聲蠕動嘴皮子。
小姑娘,多謝你。
小云頓時手冷腳冷,如墜冰窖,戰慄的險些不穩。
這人是故意的……
許久吟拂袖捲上墨如淵,堪堪躲過其掌風,扭頭對小云吼道:「帶他走。」
旋即不由分說,將人甩飛。
墨如淵踉蹌落地,豈肯苟且偷生。
硯臺劍起,一氣將人拉入墨色山水。許久吟見狀當下快小云一步,搶入其中。
隨即,入口閉合。
小云仰望這滾滾墨色無法,又瞅眼被陸飛絆住的常帶子,腦海中有萬千的念頭一閃而過。
回眸注視,等我。
我這去請夫人,你們要撐住,要等我回來。
一咬牙,捂著腹部跌跌撞撞的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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